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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毕竟,除了济民堂,谁还能保证能够倾尽全力地去栽培,交托医术,不加半点隐瞒?” 傅娥媓咬牙:“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隐瞒,口说无凭!” “我也签订了契约,只要我违约,你发现我没有好好教授,藏着掖着,我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拿命做担保,这还不够诚意吗?”云姒看着这一式两份的契约,朝着十一示意让他收好,交到官府那边。 是的,现在济民堂已经开始跟官府搭边了。 云姒的本意,就是将医疗打造成一个国家之中的国家,有规章制度,有惩罚,跟国法挂钩。 这样,才能惠利百姓,那些恶心,不负责的医生,想要成蛀虫捞钱的,才能远离这个行当。 让百姓求医有门。 让天下无病! “我相信,傅小姐号称人间仙子,肯定是不会弄这些事儿的,对吧?”云姒冲着傅娥媓挑眉,再看向了霍影:“霍统领在这里作证,霍统领都说你人品好呢。” 现在傅娥媓签了契约,要是再如同之前那般,只是为了名利给百姓治病,弄得差不多就可以,那就会收到惩处。 她也会更加小心,更约束自己。 傅娥媓觉得自己上当了。 但是一听云姒提醒,便看见霍影看着自己。 一想到霍影背后的人,她又不能露出真实嘴脸,跟云姒吵。 而且…… 这条例只要不是心术不正,的确是没问题的,要是吵起来,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想要钻空子不成,恼羞成怒了? 傅娥媓干涩开口:“这是当然的,只是我没见过这么……” 这么无耻的卖身契! 云姒挥手,扬声慷慨:“这么完善的制度!” 说罢,她甚至拍了拍傅娥媓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陆鹤的徒弟,摄政王妃的亲徒孙,这些不但是约束你,还是告诉你,不能给嫡传系抹黑。我相信,傅小姐肯定不会的。” 这高帽子压下来,身边又有霍影在。 傅娥媓根本没法像云姒那样卸下伪装,只能干干地开口:“当……当、然!”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霍影看见云姒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也随之恭维:“傅小姐果t?然是大仁大义,干净的人,不怕这些什么严苛的制度。您想必很开心吧,能加入济民堂,成为里面的一员。” 开心…… 她开心个鬼! “是呢,很是开心能遇到行之大夫,才有这样的机会。”傅娥媓已经忍不住了,脸上带着艰难的笑,转头同云姒道:“我太高兴了,先出去平息一下,这契约……” 云姒伸手就把契约抢了过来:“一份放在我这里,当然我会交给陆鹤的。一份要留去官府。你只需要把这个拿去……”递给她济民堂的规矩制度:“熟读并背诵,不要有差池。我相信,傅小姐这么聪明的人,绝不可能犯错。” 又是戴高帽又是戴高帽! 傅娥媓想要砸了帐篷撕烂这个书,反正她的真实面目,眼前这个人已经见过了。 但是……霍影在……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嘴脸。 “好……好的,我会的!”最后几个字,傅娥媓几乎开始咬牙切齿。 她跟签了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看着傅娥媓离开,云姒也朝着霍影点头:“前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大问题。就算是治不好,留下傅娥媓一个人在这里,相信她也不敢怠慢百姓。” 霍影算是知道了她这件事情一重重的意思。 不由点头:“收服傅娥媓,比跟傅娥媓成敌为好,只是她现在还不服气。” “让一个人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没关系,训人,就跟训马一样。总不至于刚开始就上去这一匹马讲道理,先得用规矩圈住她。这江南,傅娥媓声誉大,而且她也的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趁着现在没有走错路,将她摆正,多一个有用的人,总比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人强,不是吗?”云姒笑意盈盈,看向了霍影。 霍影心念一动:“如今瞧着,云大夫的格局已经跟往日不同了。” “没什么格局,只是想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送你离开?”云姒做了请的手势。 霍影摆摆手,自己先走了。 这时候,在后的十一才啧舌:“傅娥媓这个正经人,遇到主子你这种流氓,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刚才他看见傅娥媓的指甲都要掐断了。 被哄着骗着签了“卖身契”。 第1520章 权者治国霍慎之,大医医国云姒 “旁人想要进济民堂,比登天还难。享受好处,就要付出。没有让傅娥媓之类进济民堂的人付出高昂学费,只是无条件的培养,只需要让她遵从规矩,已经不算是流氓了。她这种身份,要是不能大用,不能为我所用,我就白来一趟了。”云姒走到一旁坐下。 思索了一瞬,开口:“而且,人都是需要走台阶才能接触到往上的人。寻常的大夫,要经过多少考量打磨,才能让济民堂的人看见,选他们入京城学习。” 济民堂的制度,跟科举一样。 从小地方开始选,开始考,不行的,就淘汰下去,一步步,能走到京城的济民堂,就能学到她,陆鹤,韩大夫,南绛,他们这些人精心准备好的本事。 这些,都是云姒当年在的时候筹谋好的。 搁置五年,她再次归来,就要快点把这些实施下去。 权者治国,大医医国。 九哥要天下姓霍,她要这天下的医者,跟她姓云! - 天色明亮,傅娥媓才回到了帐篷里面,翻看着那些条例,真个人都烦躁到了极点。 恰逢这时,江南王出现。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傅娥媓的主意。 “父亲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傅娥媓走上前,极孝顺地将江南王搀扶坐下:“这些日子,父亲肯定是受累了,母亲若是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江南王拍了拍傅娥媓的胳膊坐下:“你母亲知道你在外这么操劳,才真的心疼。为父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说说。” “女儿也有话要说,您先说。”傅娥媓这会儿也是再斟酌她签了“卖身契”的丢脸事儿里。 江南王沉吟了一瞬,把见到云姒去找九爷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才道:“为父发现,这个行之,跟王爷关系不同寻常,他们……好像是认识的。” “我知道。”傅娥媓平静的开口。 江南王诧异:“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不比父亲早,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父亲你接着说。”傅娥媓现在还没斟酌好怎么跟自己父亲开口。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把自己卖了,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可又觉得云姒奸诈! 之前给她说这么多,都在这等着她上钩,她还以为云姒真是什么无私大好人! “为父是觉得,这摄政王还有太子,不一定哪个能够登上皇位。看着摄政王挺厉害,但是太子也不遑多让。大周跟西洲已经开战了。云承祖以辅太子景昀登基之名,一路高歌猛进,那是个打仗的厉害人物。加上太子霍临烨,从另一头攻击,西洲腹背受敌。太子……也是很厉害的人。为父怕你……赌错。” 江南王发愁。 傅娥媓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云姒说的那些话。 男人给的,终究会有掉在地上的时候。 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才能一次又一次拉自己出泥潭。 “也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父亲觉得难。如果我不靠太子,不靠摄政王,我自己靠自己呢……”傅娥媓小声呢喃。 江南王笑起来:“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女人,哪有不靠男人的?” 傅娥媓忍不住抿唇:“可是父亲你看现在,靠他们哪一个?摄政王是未知的,太子也不是未知的。盲猜盲选,错了的话,是会付出大代价的。” “你怎么这么说?”江南王诧异的看着傅娥媓。 傅娥媓烦躁的起身,心中想起云姒,心觉:都是怪她! 但是……她说得不无道理。 “女儿是看得更加透彻了一些,父亲觉得是吗?而且……女儿入了济民堂……”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江南王猛的站起来,一脸的惊喜:“真的吗?九爷让你入的?那可是大周医者梦寐以求的地方,据说能学到极好的医术。之前为父想要让你去,可是要从江南开始,一步步打败其他的医者,成为最顶尖的,才能进去。为父生怕你落了脸面,没有让你去……” 傅娥媓不知应该说什么,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江南王。 江南王看完了之后,满脸:“嗯?” 然后傅娥媓再把条例说给江南王听。 江南王听完之后,直接气笑了:“寻常人可以,我女儿的身份,怎么能啊!以后你若是嫁给太子,或者是嫁给九爷,到时候是不能行医的。这上面,十年归济民堂,永世行医,不得懈怠,简直不可理喻。你真签了?现在为父就把那契约撕了去!” “霍统领在,他看着我签的,您要是现在毁约,上面说了,要坐牢的。全家……都要被抓进天牢关起来。而且这是大周国法首肯的东西,跟陛下说,陛下也得照章办事。”傅娥媓难受地看着江南王。 江南王犹如被人从头到脚破了一盆冷水,满是不解地问傅娥媓:“等等,你怎么就没看好签了呢?” “被骗了啊!给我看了契约,才给我看规矩的!我哪里知道这些规矩!”傅娥媓现在还有气呢。 被这么活活坑了,她快气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南绛的声音响起:“入济民堂第一件事情,我会交给傅小姐怎么运用医药箱里面的东西,给百姓治疗,第二件事情,傅小姐要管理我们在江南建立的济民堂,挑选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传授她本事,等她出师之后,你就能上京城的济民堂总堂,开始学习了。” 傅娥媓原本还在气头上。 听见这话,更是要吐血。 “我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还不能进济民堂,我还要找个替死鬼?这跟水鬼找替身,到底有什么区别?”傅娥媓气笑了,她这十几年的教养,算是今天全没了! 就连江南王都觉得过分! “要多少银子,能让我女儿直接去京城!我们可是即将调任了!”江南王也要气死。 “银子在济民堂不好使,济民堂的人,不差钱,不然不会免费教人的。所有的解释,归我们济民堂所有。”南绛嘻嘻一笑: “对了,收受行贿是要惩罚的,这次就算了,大家都是熟人,我当做没听见,下次可不许了昂。” 第1521章 九爷病了,心病了 “你——!” 江南王气的都没了话说,可是想到自己即将调任,对方的身份又不一般,只能耐着性子开口:“本王很快就要调任京城,总不能留着我女儿一个人在这里。” 南绛道:“很简单,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好的医术。前进的步伐有多快完全取决自己。傅小姐,我们济民堂,是一个用真本事说话的地方。绝对公平,绝对透明。” 傅娥媓拧眉看着南t?绛。 她没了兴趣再说,只挥挥手,让南绛离开。 江南王着急地开口:“这简直是针对你!” “不是的,条例上面写得很明白。而且,我听说想要进济民堂的大夫很多。都是因为崇敬先摄政王妃的医术,听说在济民堂总堂,能够学到摄政王妃的医术,天下医者,都以此为目标。我的对手,很多。” 傅娥媓没想到,只是一场天灾,她还把自己卖了。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但是…… 傅娥媓起了点好胜心,抬手打断了江南王的话:“父亲不用担心,这看似是困难,但更像是天给我的机会。一个……” “别样的机会……” 有谁会拒绝能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机会呢? 傅娥媓这种人,更加不会,绝对不会。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看。 - 从傅娥媓的帐篷里面出来,南绛迎面就看见了婴妹。 已经撕破脸了,南绛看见也当做没看见,直接就要从她身边过去。 婴妹恼怒,伸手就拉住了南绛的手腕:“真是了不得呢,开始当别人的狗,还沾沾自喜。” “我没有把你的嘴巴缝好,你不长记性是吧?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南绛抬起手,就要捏婴妹的嘴巴。 婴妹恼羞成怒:“我不是来跟你耍嘴皮子的,你也休想再胡乱碰我!” “那就别看见我就张嘴犯贱,你的那张臭嘴,总有一天是要为你自身引来杀人之祸的。”南绛撂下话就走。 婴妹没有达成目的,怒目看着南绛:“好,你敢这么说我是吧?我让你知道,后悔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转身,婴妹直接去找云令政。 她倒是想要知道,如果云大人知道了南绛是个不干不净的人,还会不会这么帮她! “我家大人不在。”鸾徽真是没见过比婴妹还厚脸皮的人了。 赶走了之后,又眼巴巴的回来。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看着大家都是人,鸾徽才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是对方,好像根本就不懂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云大人说。”婴妹有些着急。 鸾徽没有理会。 婴妹见状,就想要冲进去。 鸾徽抬手就将她掀翻在地上:“都说了不在,听不懂是吗?就算是在,也不许见你这种人啊。婴妹姑娘,人贵自重。你走都走了,还弄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回头来看什么?搞得好像谁挺在乎你的。” 婴妹快要气疯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 “好,你不让我进去是吧?”婴妹抬手,指着鸾徽:“等我见到了云大人,你耽误了事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鸾徽不可思议地看着婴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咋舌:“这世上,怎么还真有这种人?” 犯贱而不自知? 嗯…… 真难评。 - 没有找到云令政,婴妹在到处转悠。 正巧就转悠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看着她半点防护的没有,出于医者对人的负责,开口提醒了一句。 结果婴妹也只是翻了白眼,转身继续找。 她就不信,找不到! “主子,这……”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用管了。准备准备,我们应该起程了。” 江南的一切,都已经归于平稳。 接下来的,就是让那些新的官员上任,这不是她管的事儿。 十一随在云姒身后巡查,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主子你要打了傅娥媓的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行,你行,让人人都知道你呢。没想到,主子是把她收归了,到头来,她效忠的,还是主子你。” 云姒勾了勾唇:“要是把名声宣扬出来,对外称我是锦弗?行之?还是那个已经死了五年又活过来的云姒?众人不用管我是谁,但江南这块领土,医者行当,是被我云姒占领了。” 傅娥媓在这里,要免费地为她打工。 开拓药材铺,督建济民堂。 所有的好处,她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功德,到时候,都成济民堂的,成为她这个中央集权者的。 这,才是真的化小为大,是眼界。 “九爷为什么总不见?”云姒有些发愁:“我看来信,说是景昀他们,今日就回到江南了。” 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 可是九哥却不知人在哪里。 站在江南城外,云姒看着景昀他们会到的路。 转头,又看向了远处洪水已经被疏通的地方。 洪水水位退了下去。 她知道,是谁的功劳。 “主子别发愁,这种天灾,在九爷眼里,还不算的什么。天灾可用人力平息,但人祸就不是人能平息的了,只要有人存在,人祸就一直会延续。”十一站在云姒身后,想到了什么,不免开口: “其实……我看着九爷,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云姒转头看向了十一,同为男人,十一看事儿,总是比她清楚些。 或者说,是男人了解男人。 十一顿了顿,道:“我见过九爷心生愉悦的时候,如今……如今即便是主子你在他身边,我也看不见九爷有什么可高兴的。好像,也就那样,不是非常开心,也没有太大的不高兴。九爷好像……病了。” 十一声音颤了颤,指了指心口:“这里,九爷的这里,好像病了。” 云姒拧眉,摇摇头:“不可能的。” 她去找他,她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跟温柔。 什么心病。 那是霍慎之,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如何会生什么心病。 今朝,她已经在他身边了啊。 就在这时,南绛的声音远远传来—— “阿姐,快来啊,你看看,是谁来了!” 云姒的思绪被打断。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身青白衣裙的女子,朝着云姒挥手,声音之中带了哭腔:“主子……” 空青来了。 嬴棣到了! 第1522章 云姒一直在抵触,他手下开始没了轻重 “这是什么?”嬴棣远远的看了过去。 暮夜将要降临,林子里面,燃起了火。 一股子鲜香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锅子里面,红油翻滚沸腾。 云姒唤他席地而坐:“是火锅呢,你吃过吗?” 菜是空青找来的。 肉是十一打猎,猎来的鸡,熬煮了好久的高汤。 放了辣椒,一股子冲鼻的味道,闻着就很开胃。 嬴棣看向了云姒:“一锅大杂烩?” “不是。”云姒笑笑,此时她的眼里,没有掺杂半点功利跟谋算,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甚至,带了一点宠溺,伸手朝着嬴棣道:“要我抱着你吗?” 嬴棣愣了一下。 还没有等他说是否愿意,云姒已经将他拉到了怀中,圈在跟前:“景昀就喜欢我这样抱着他,你们是双生子,你也应该不会不喜欢的。我教你,怎么吃这个锅子。” 鸡肉被片成了薄片,薄薄的粉白,用竹筷子夹着,下锅涮了涮,很快就白的彻底。 云姒让空青用芝麻磨碎,做了芝麻酱,此时掺和了一点辛辣的葱蒜,去王员外家里弄了陈醋跟其他的料汁。 裹上麻汁,她递到了嬴棣的嘴边:“张嘴。” 嬴棣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他的嘴唇颤了颤,微微张开。 一股浓郁的芝麻酱香味冲进味蕾,带着辛辣酸麻的感觉,咀嚼起来,有芝麻酱的厚重感,配合着柔嫩的鸡肉片,越吃越香。 这果然不是什么大杂烩能比拟的。 嬴棣看向了锅子。 云姒又给他涮了鹿肉:“肉不要烫老,放下去,数到十五,拿出来吃,刚刚好。” 热气腾腾的肉片就在眼前,香味直窜鼻腔。 嬴棣垂下眼这次没有张嘴:“母亲不用这样小心对我,不用的。您是我的母亲,生育我的人。不管是补偿还是什么,嬴棣都不需要。父王说了,生我是恩,您当初遭遇了许多。” 云姒不由笑起来:“我对景昀就是这样的!” “这哪里是什么补偿,分明是怕你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十一忍不住接过话,痞笑:“来来来,不好意思吃她的,吃我给你喂的。” 十一没怎么跟嬴棣相处过。 但是看空青十分恭敬,陆鹤更是不敢随意在嬴棣面前说笑,便知道,嬴棣不同景昀,也不是一般的孩子。 嬴棣垂眸,笑了笑,张口吃下云姒喂来的肉。 他总这样静着,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云姒不免想起九爷。 “父王呢?”嬴棣问出来:“父王吃过没有?” 再好吃的,他也惦记着自己父亲那一口。 云姒摇摇头:“他很好,你管好你自己,他会更好。听我话,吃饱之后,就去睡觉。不要靠近营地那边,那里的灾民生病了。” 同行的天枢跟天玑相视一眼,也没一个站起来说是去找找。 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只需要留在嬴棣身边,不管出什么事,他们只需要保嬴棣的安全。 云姒也没了吃的心情。 空青这会儿过来,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主子,你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呢。这一路上,有云大人筹谋,我们平安的很。” 云姒回头看了t?一眼嬴棣。 他吃的很安静。 不同景昀。 再好吃的东西,嬴棣都是不喜形于色的。 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少年帝王的雏形,不会让人轻易的窥见喜好。 她知道,嬴棣承载了什么。 此刻看见嬴棣,她心中那股力量更盛。 空青道:“小世子不管遇到什么,都没有叫过一声苦。云大人教了他一些奇门八卦,路上,他自己弄死了一群歹徒。原本我们是要避开的,小世子说,大周境内,他霍氏权辖之中,不容犯上作乱者。见者,尽诛。” 那天,朱厌吃了个饱。 嬴棣就坐在一旁,看着它吃。 空青已经无法形容当时的震撼跟恐惧:“也是那天,我们这些人,对他有了敬畏。” 云姒的目光微敛,刚要开口,就听见前面纵马而来的声音。 是霍影。 “怎么了?”云姒快步冲上去。 霍影看了一眼空青,再朝着远处看去。 见到嬴棣,他眼底一亮,还是开口:“主子的伤……严重了。” “怎会这样?”云姒明明给他包扎好了的。 “连日劳累,也没能好好休息,用饭。洪水本就脏得很,污了伤口。如今高烧不退,霍影才来请。”霍影声音很低,也不想让旁人听见。 空青转身就去找了医药箱,递给云姒:“主子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留下来。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放心。”云姒握了握空青的手,转身骑上霍影的马。 天际的光,沉了下去。 星辰璀璨,夜风不断。 云姒抵达之时,伸手去探。 那温度,都烫手! “霍影,去准备一个浴桶来,要凉水。看看有没有冰,弄一些冰来。他体温太高了,需要物理降温。” 云姒的心提了起来,眼底赤红,俯身下去喊他:“九哥,是我,我来了。” 那伤口已经红肿,有化脓的样子。 他说因为她来了,他不怕伤病…… 可是前线的危险程度,又容不得他做别的想法。 霍慎之的呼吸很沉,闻声,没有睁开眼。 而是寻着本能,握住了云姒撑在自己手边的手腕:“阿姒……” 原本闭着的双眼,此刻也一点点睁开。 云姒不知为何,想到了白天十一的话。 他说,总感觉九爷不是很开心,起码不是松懈下来的愉悦。 好像,还差着什么。 差着什么呢? 云姒也看不懂他。 “是因为和离吗?其实我是怕你多管我,我才非要跟你和离不可的,我想要你看见我站起来的决心。你自己也说,不和离,遇到什么事儿,你还是会出手。”云姒不知道现在解释,他是不是能听见。 为他解开衣服,那灼热的温度贴近,让云姒额间也泛出汗来。 “你配合一点,不要动了,再乱动,我真的要生气了。” 脱一件衣服,开始费劲起来。 他不知怎么回事,想要将她往怀里拉。 不是情欲,也不是动情,只是想要把云姒拉倒他身边去。 可云姒一直在抵触,他手下开始没了轻重—— 第1523章 阿姒,我来了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始终是太大了。 云姒抵不过,身子被他揉得发疼。 她张开手,回抱住他:“九哥,九哥……” 低低柔柔的声音,没有躲避,没有退却。 因为云姒感觉到,他明明没有半点情欲,却迫切地想要拥有她。 这种拥有不是男女的肉欲,而是一种难言的感觉,像是要把他自己的身躯剖开,将她放进去一样。 她的眼眶微红,轻轻拍着意识已经混乱的男人,低声哄着:“九哥,我在呢,我在呢……” 霍慎之寻着声音,瞳孔里面焦点,模糊地亲她头发,低低唤她:“阿姒,我来了,从今往后,你我永不分离……阿姒……阿姒……”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 云姒却听得心里难过。 她的眼泪有些收不住。 想要问问他,什么是“我来了”。 他去哪找她了。 “九哥,九哥我就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我。” 可是任凭云姒怎么唤他,他整个人,依旧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 一遍又一遍地唤她:“阿姒……阿姒……” 一声声的,听得云姒心如刀割。 这是他从不肯示于人前的样子。 她如今见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唤醒他。 她甚至……不知道他心中的病,到底病在哪里。 “水来了。”外面,霍影唤了一声。 听见云姒的声音,他才敢进来。 便是进来,一直都是背对着他们,在屏风后,甚至不抬头。 霍影很懂规矩,也知道什么是体面。 收拾完了之后,霍影垂眸道:“我就在外不远,只要唤我,我必过来。” “出去吧。”云姒也没有让霍影帮忙。 这么纠缠间,云姒已经将他的衣服脱去。 身上的伤,伤的太重了。 可是他若是不去做,交给旁人,又不行。 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云姒带着他进水中,因着他不松手,云姒也只能进去。 冰冷的水,完全抵不过他炙热的身子。 被他这么紧紧抱着,云姒的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已经烧得有些混沌了。 云姒抬手,抚过他英挺的面容。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松手一下,她就会死。 隐约间,云姒感觉,可能问题出在五年前…… 没有时间再多想,云姒将美林含在嘴里,倾身将药给他。 接触的瞬间,霍慎之缓缓允着,更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人在混沌之中,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 可这一刻,他也不想要占有,不想要更深一层的接触。 他就只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性上来了。 云姒开始给他挂上水。 外面的天很暗。 云姒的心很安静。 他们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云姒给他头上贴了一个退烧贴,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睡着。 月上中天,外面安静得不像话。 云姒听着风声,缓缓趴在了他的手边,不敢睡着,就这么静静的守着。 其实这一刻,云姒的心里,也很满足了。 他们相聚的时间太少,即便是生病,相互守候,这样的相处,都显得弥足珍贵。 拔掉针,云姒按着他的手,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霍影进来送点吃的,转身要走的时候,云姒叫住了霍影:“你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霍影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了云姒。 隔着屏风,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沉默了许久,霍影方才开口:“五年前,从主子清醒开始,冥婚之后,即便是现在,知道了你就在身边,我也没有再感觉到主子身上有半点生人的气息。” 他顿了顿,走上前:“云大夫,这五年,或许你不知道主子是怎么过来的。我……说给你听……” “冥婚之后,知道你彻底离开。若是没有小主子,他撑不到现在。试药时,他经常恍惚,听见你在叫他。” “有时候大半夜的,我去寻主子,发现他不在。” “等我找到他了,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药效力。他说听见你的声音,一直朝着西洲的方向去。他说你在等他……” “可是,我追过去时,那是悬崖。他不知道那是悬崖,差一点跳下去找你。” “这五年,梦境跟现实,主子已经分不清了。你看着他很厉害,无往不利。但其实并不是,你们每个人都从五年前的事情里面出来了。” “只有我家主子……” 霍影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有他,还停留在五年前,你死的那一夜,他走不出来。” “哪怕是后来见到你,确定你。可你……却要跟他和离。” “他本来就停留在失去的那一天,五年,日日夜夜的折磨,幻觉,清醒,反反复复,从无有过半点人的日子。他的世界,暗无天日。你要跟他和离,他本来就觉得从未拥有你,你又要离去。” “这种感觉我不懂,主子也没说过,但是我看着,很痛心。我有一段时间,甚至恨你,恨你那么狠心。可是我又知道,如果你不站起来,如果你不狠心,那你真的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你势弱,天下又动荡,他得保护你,那这天下局势对他而言,就更难了些。” 霍影的声音,已经飘忽隐忍起来。 甚至说是哽咽。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问他有什么变化?” “主子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每个人都在往前走了。” “唯有他,还活在五年前,没人救赎他,没人拉他一把。他越陷越深,整个人越来越静。有时候我唤他,他许久反应过来。” “我知道,那是他有些不确定,现在的日子,是真实的,还是有一重的幻境。主子生病了,病的最重的,是他的心。” 云姒已经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这些。 她真的很自私。 从没想过这些。 她清醒之后,只想着自己难过了。 “出……出去吧……你出去吧。”云姒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霍影沉默了一下,道:t?“如果人死了,云大夫,你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呢。站在高位,高处不胜寒。到底是权势重要,还是身边的人重要?” “当初主子选择了身边的人,所以他没有在你死后就夺了武宗帝的皇位。而是选择,抚育嬴棣成长。带着嬴棣,远走天涯海角,寻求治疗办法。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觉得嬴棣活着,就是你留给他最后的一丝念想跟支撑。” 第1524章 女君云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云姒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她压抑着哭声,不敢吵醒他。 但其实她用了足量的药,根本吵不醒。 此时,便是霍影,也泣不成声。 他转过身去,出了帐篷。 仰头看着天色,月色浓郁。 可是心中的悲戚,还是无法平息。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哭声。 是云姒的哭声。 她对五年前,似乎也没有释怀过。 可是今天,她却知道,其实他也不好过。 他们……谁都不好过。 明明是爱的,却这样相互折磨。 天,渐渐地亮了,等到日头再次西落。 黄昏的光影有些血红,从帐篷外面透射进来,将一切照得无比荒凉。 云姒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用冰敷了很久,只希望他不要看见,别担心了。 “九哥?” 见到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云姒快步过去,声音里面有了笑意:“你这一趟可睡了一天一夜呢,感觉好点了吗?” 云姒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退烧了,要是换了别人,得烧两三天。”笑着去端吃的:“你的伤口发炎了,从今天开始,就不要沾水了,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等你……” 只是,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 霍慎之的声音,便轻轻缓缓地响起:“阿姒,我看不见你。” 云姒的身子,骤然一凝。 端着饭菜的手,不住地颤抖。 她转过身,就看见他已经从床榻起来,眼底,毫无焦距。 云姒再也克制不住。 打翻了手中的粥,扑到了他的怀里:“九哥……九哥!” 她的哭声,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悲痛,倾天的难过,吞噬她的所有情绪。 霍慎之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之中,没有悲喜,还似从前那般寻常:“阿姒,冷静下来。” 云姒不住地摇头。 她冷静不了,冷静不了。 情蛊都已经拴不住他的性命。 五感尽失之时,他绝命之际。 “不应该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 这样的男人,哪怕是死在战场上,她都会觉得值得。 可是,他如果死在儿女阴私里…… 霍慎之不知道,当初的一句。 我命换我妻。 如今,似乎要一语成谶。 他不后悔。 亦不惧怕。 反而云姒这样扑倒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痛苦,让他觉得心中无比满足。 只有她为他哭,为她痛,他才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在她眼前,他在她心里,磨灭不去。 这样很好,她不会忘记他。 他也不容许她忘记了他。 “走,收拾收拾,我们走。你守护了这么久,这么多,也应该让我守护守护你。我们一起去巫族,进十万大山。前面的路,我为你开道。” “前面的路……”云姒最后一滴眼泪坠落。 她的面容真的开始沉静下来。 声音之中的颤抖消失。 夹杂着一股戾气,狠辣。 极其认真,缓缓开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霍慎之将她紧拥入怀。 彼时,他们之间再无声音。 空青那边得到通知,是在夜里。 南绛从嬴棣身边站起来,有些迷惑的问:“现在就要去吗?天还有些黑。” 霍影看了一眼天色,笑着说:“停留太多天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去查问了,景昀那边,已经快到江南。只要我们开始上路,那边,也能很快跟上。” “好,现在就收拾。”嬴棣巴不得马上启程。 刚才还在听你南绛说着巫族的事情,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现在就要走吗?”傅娥媓看着这些人,她目光在此找了一圈:“行之呢?” 霍影抬手拦住了傅娥媓:“行之大夫也要动身了,傅小姐,若是有缘,若是你有本事,京城济民堂,绝不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尤其是女子。” 傅娥媓笑了笑:“那是,我的目标,是成为像摄政王妃那样的医者。” 不说其中的功利心。 傅娥媓是真心崇拜,所以才吸引了当初的军师,停下脚步,替“死了”的云姒收她为徒孙,好让世人铭记云姒。 因为这一动人,就少了人。 虽然现在是半夜,但是还是惊动了旁人。 王葭禾剖腹产,刀口没有长好,倒是可以下床活动,特地来送。 见不到云姒,倒是多了空青这个生面孔。 她笑笑:“我还想要多多感谢一番呢。” “我家主子行医施药,从不问人索要感激。这是她一个医者应该做的。”空青推开盒子。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这里面,会装了什么东西。 看着王葭禾一再推让,空青的态度很强硬,也是随了云姒那一副不好惹不好说话的态度,直接道:“空手来空手归,我们可以手里少了东西,但是决不能多了东西。这是济民堂的规矩。您若是想要感激,那就等江南济民堂建起时,出一份力,多谢您。” 王葭禾不便再给。 遥遥看着他们所有人上路了之后。 王葭禾才看向了身边的婢女:“你看见了。” 婢女点头:“知道了,我会跟主人禀告的。宗夫人,这些日子,您就在家乡,好好修养吧。” 王葭禾的面色难看。 明明是一道来的。 她怀孕了。 若不是遇到了云姒,她就死定了。 现在,居然还利用她,去探那行之,到底是不是如同三皇子猜想那般…… “有可能。” 明明的烛火之下,封辞挑了挑灯芯,开口:“这行之,有可能是当初的摄政王妃云姒。不然,这些稀有的东西,用得那么熟练,是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如果她是摄政王的女人,那……想要带她回去南汉,见陛下。那就难了……”蒙面疑惑:“不过她不是死了吗?” “生生死死,谁又说得清楚?当初我皇兄,不是也在那些人手里‘死’过吗?大周摄政王心思重,城府深,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让自己的女人消失五年。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可不怎么见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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