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依旧很轻很坚定地攥住白柳的衣摆扯了扯,他仰着头望着白柳,语气很轻:“你明?天,还会来吗?” 白柳停住了离开的步伐,他没有回头:“你希望我来吗?” 谢塔长睫微微颤抖:“嗯。” 白柳语气平淡:“那我明?晚会来的。” 当?白柳推开神社的门,消失在?谢塔视线的一瞬间,被傀儡丝牵拉住的谢塔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困意,他缓缓地倒在?了木质回廊上,书在?地面上散成一片,谢塔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再看几眼白柳的背影,但却被傀儡丝控制得不得不沉睡过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走?进神社,就能将他唤醒的祭品。 这个叫白柳的祭品看着他的眼神,平视他的眼睛,明?明?有那么多欲望和痛苦,但却没有因为这些东西而发疯,一直都那么平静地,无波无澜地望着他这个恐怖的邪神。 ――那眼神里充满了他不懂的感情?。 他很想再见一次。 谢塔靠在?陈旧的木板上,他望着白柳离去?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柳提着夜灯下了山,回到神社放好钥匙,再回到自己居住的阁楼,一推开门就是被吓得蹦起来的苍太,他见到来人是白柳之后眼睛一亮,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总算回来了!天都快亮了!” 然后苍太忧虑地把小葵和他说的话和白柳说了一边,白柳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那我们白天岂不是也?要?被这样折磨?”苍太一想到小葵口中说的种种场景,已经焦虑得开始觉得骨头痛了。 “你是侍从,不用太担心。”白柳说一边解开了外衣,堆在?了自己枕头旁边,闭着眼准备睡觉了,“他们主要?折磨的应该是祭品。” 苍太无奈地望着快速入睡的白柳,嘴边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明?明?马上就要?被那些变态的北原家的人狠狠折磨痛苦了,还能这样自然快速地沉睡。 他作为一个侍从,昨晚都没睡着的。 身为祭品的白六大人心态可?真是好…… “对了,明?晚我还要?闯一次神社偷钥匙。”白柳闭着眼睛突然开口,“神社那边的黑狗怨灵认主,我需要?有小葵味道的东西,你有偷小葵的衣服带回来吗?” 苍太一拍脑门,恍然道:“差点忘了,我带回来了!” 然后等苍太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什么!你明?晚还要?偷钥匙去?后山的神社!” “嗯。”白柳懒懒地打了个哈切,翻身睡了,“他被困在?里面不能走?,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白柳睡得倒是快,只留下满脸惊恐的苍太在?一旁疯狂紧张,咬手幻想。 第二?晚。 苍太正在?帮白柳肩膀上缠绷带,绑带一缠上去?就渗血,看得苍太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开口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北原家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一上来就给你们上这种私刑!” 白柳倒是神色无碍,他在?缠好绑带之后穿上外衣,站了起来:“我走?了。” 虽然他能切刘佳仪的面板治疗伤口,但目前这个情?况,轻易就把伤口治好对一个祭品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苍太忧心忡忡地跪在?白柳脚边:“白六大人,你昨晚回来就睡了那么一小会儿,白天又被北原家的人……今晚还要?去?吗?” “去?。”白柳言简意赅。 一个小时后。 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的小葵没穿衣服,她背上和白柳一样,都是很多刀割的伤口,还很新鲜,但被她随意的暴露在?空气里,也?没处理?。 她正单手撑着下颌望着窗边失神地发呆,眼尾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什么,小葵的眼神突然一凝,她看到通往山顶神社的路上再次亮起一盏幽暗的小灯。 “又去?了?!”小葵又是惊愕又是眉头紧锁,“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吗,白天才受了刑,晚上又去??!” 白柳推开了神社的大门,按照昨天的路径一层一层进入内部?,再推开了神龛的大门。 月色洁净如洗,谢塔依旧坐在?那个位置回头望着他,白柳抬步踏上了回廊上铺设的陈旧木板,一阵晕眩袭来。 伤口失血过多和刚刚和那个黑狗怨灵的追逐拉锯,以及匆忙跑到神社让白柳此刻稍微有点眩晕,他撑着入口处的柱子稳了稳自己的有些摇晃身体。 谢塔瞬间就察觉了白柳的不对劲,他蹙眉上前来,刚想伸手扶住身体前倾的白柳。 一件款式精致,胸前绣有樱花的小衣服从白柳的袖口缓缓飘出,旋转落地。 谢塔和白柳同时将视线移了过去?。 ――这是苍太慌忙之下从小葵的阁楼里偷拿的,白柳用来糊弄黑狗怨灵的小葵衣物。 这是一件女性内衬。 谢塔准备扶住白柳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收回了手揣在?袖口内,垂眸望着这件衣服,语气不明?:“……这就是白柳无法克制欲望之人的衣物吗?” “你随身带着?” 白柳:“……” 第443章 邪神祭・船屋 “不是她。”白柳如实地解释了?, “这是北原小葵,另一个祭品的衣物。” “她和我在北原家还没有接触过,衣物在我这里只是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 “北原小葵?”谢塔语气一顿。 白柳敏锐地抬起了?头:“你认识她?” “在这条世界线里的我目前?还没有见过北原小葵。”谢塔微微摇头, 抬眸平视白柳,“但在这之前?, 我的确见过她。” “她是另一个孩子带到我这里来的。” 白柳问?:“谁?” 谢塔静了?几秒:“神在每条世界线, 都会下放一个自己的衍生?物,衍生?物会在世界线里慢慢长大, 然?后在十四岁左右的时候, 他会和我在福利院相遇。” “衍生?物虽然?是神的造物, 但它?们和神一样,天生?向?往欲望和金钱,充满掠夺和残忍, 对人类极为冷酷且行动力强悍,十分强大,在每条世界线最终都能成为主宰地位的人。” “这个衍生?物和我一样都是邪神中意的继承人人选, 但我们都有一个无法成为邪神的致命缺陷――” 谢塔语气很?轻,他抬眸望着白柳:“我们都没有灵魂。” “针对于我和衍生?物不同的特性, 神制定了?两种让我们产生?灵魂的不同方案, 投放到每条世界线里。” “�k会先大量地让我们和不同的人类接触,在其中找一个我们会对对方产生?情绪的人类, 这个人类就是我们的。” “当拥有了?的时候,我们就从一个没有灵魂的神造物变成了?拥有灵魂的邪神预备役。” 谢塔垂下眼帘:“接下来邪神就会设计各种各样的游戏路径,让我们去主动摧毁――” 白柳掀开眼皮:“――摧毁你们的,让你们在失去的痛苦当中让灵魂变得更有价值, 是吗?” “是的。”谢塔侧头过来望着白柳,“神称呼这个过程为的摧毁与重建对灵魂的塑造影响。” 白柳移开目光, 不冷不热地点评:“听?起来是个无聊到没有事情做的邪神会做的研究。” “但这个研究在我身?上一直没有成功。”谢塔顺从地接纳了?白柳的说?法,他屈膝随意地坐在了?回廊边,眼神清透地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因为无论邪神怎么将我投放,让我去接触多少人,我始终没有找到我自己的。” “不仅如此。”白柳语气平淡,“你还变成了?邪神的衍生?物的,对吗?” 谢塔一顿:“是的。” “因为我和他是竞争品的关?系,就算在每个世界线新开始的时候,�k对我没有任何记忆,�k对我的好奇心也是�k在遇到的所有人类当中最重的。” “�k会一直观察我,观察我看的书,常去的地方,别人接触我之后我的回应,我吃过的食物果核,受到惩罚之后的态度,甚至是――” 白柳语气平淡:“――是你身?上的针孔,你蓄意遮挡住的眼睛,�k甚至会在你睡觉之后站在你的床头,俯身?下来数你眼皮每分钟轻微颤动的次数,心脏跳动的频率,触碰你异于常人的冰冷体温。” 谢塔的话骤然?停顿住了?。 他沉默下来,放在白柳旁边的手?指轻微地蜷起,眼睫寂静地垂落,望着池塘里无忧无虑地在他被锁着链条的脚下无忧无虑游动的金鱼。 白柳转过头来,眸光平静无波地望着谢塔的侧脸:“在长久的观察下,�k发现了?你和其他庸俗且充满欲望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渐渐对你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关?注度,和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你的感情,所以你成为了?�k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谢塔的长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动,语气在风中似乎也变得轻而不可捉摸,“但又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 谢塔转过头来,他银蓝色的眼睛泛着一层让人炫目的微光,专注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白柳:“衍生?物不会我产生?你说?的那种,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我的感情。” “并不是一定要产生?正面情绪才能成为某个人的,对产生?极端的负面情绪也可以让人的灵魂成形。” “每条世界线里的衍生?物只会对我产生?一种情绪。” 谢塔直视着白柳的眼睛,语调柔和:“那就是杀意。” “�k对金钱的强烈渴望会让他察觉到我身?上的可以利用之处,我是牵拉他欲望的,只要�k将我杀死解除,就会沉入海底,�k就能乘着载满自己欲望的船只进?入游戏,走上神早已为�k书写好的游戏路径,登顶成为世界线里的国王。” “那神应该满意了?。”白柳冷静地反问?,“他不是应该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继承人吗?” 谢塔摇了?摇头:“神并不满意。” “最后走到神面前?的衍生?物虽然?拥有了?灵魂,但灵魂毫无质感,只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容器,里面一丝一毫的痛苦也没有。” “神不喜欢那样的灵魂,�k觉得没有痛苦的灵魂是没有价值的,所以�k想要一个可以同时承装痛苦和欲望的容器,所以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开启新世界线,不断地用自己的衍生?物和我,以及这条世界线里的每一个人类做实验。” 谢塔语气平缓:“在那么多次神的实验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造物。” “神为了?让我能找到自己的,�k将我流放了?很?多地方,让我见了?很?多人。” “但我还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欲望和感情都是为了?什?么。” “于是神为了?让我能更进?一步理?解人类的欲望和邪恶。”谢塔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眼睫,“�k将我放到了?海底,地心,离这里137亿光年以外?的宇宙里,然?后在一个座椅上改造了?我的身?体。” “在神的改造下,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天生?邪物。” “神说?,当人类的欲望碰到我,就会酿成无边的苦果和地狱,我是一个神明,享有人类的信仰,所以应当为自己的邪恶衍生?出的人类悲剧负责。” “每当有人靠近我,这个人内心深处最邪恶的欲望就会从潜意识里浮现出来,当这个人的欲望足够强烈,或者靠近我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只要他们欲望的总和超过某个邪神设定的数值,他们的欲望就能异化一部分的我的躯体,将我的躯体变成某种实现他们欲望的工具。” “当这种流传进?入人类社会,会将人类异端异化成某种和我一样的怪物。” “所以人类社会成立了?某种组织来处理?这些和怪物。” 谢塔抬眸,平静地说?:“这个组织里的人将这些和被异化的人都统称为异端。” “我是所有异端的总和,是他们最想消灭的存在。” “在神给我设定的路径里,每条世界线里的人无论是善还是恶,处于什?么样的立场,拥有什?么样的经历和人生?,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只会对我产生?两种想法――要么想要拆解我,要么想要毁灭我。” “当他们看到我的眼睛的时候,只会不约而同地对我产生?一种极端情绪――” “――那就是恐惧。” 谢塔半阖着眼眸,月光倾洒在他脸上,半卷的银蓝色长发泛着一圈浅淡的微光,让他整个人在月色下显得洁白无瑕,恍若玉雕,除了?微动的嘴唇,几乎看不出来这个正在轻声诉说?的神是一个活物: “神认为人就像是一面镜子。” “当站在镜子前?面的人对镜子怀有什?么样的情绪,镜子就会折射出什?么样的情绪,所以当一个恨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会对这个人折射出这种情绪。” “神希望我拥有的第一种感情就是恐惧,所以他让所有人都恐惧地站在我面前?,并希望我能折射出这种感情,以这种情绪为原点,拥有一个足以成为邪神,让所有人恐惧的强大灵魂。” “但无论有多少人恐惧地站在我面前?,我不能感受和理?解他们在想什?么,无法产生?和他们一样的情绪,所以我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神说?,我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没有办法正常的折射站在我面前?的人的情绪。” 谢塔转过头,他用那双让无数人恐惧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白柳,风扬起落叶和他的发,在白柳眼前?如流水暗云般拂动,就像是谢塔此刻开口的语气一样轻灵: “但白柳是不一样的。” “当白柳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谢塔双手?撑在回廊的侧壁,他肩膀前?倾,靠近了?白柳,那双勾魂摄魄的银蓝色眼睛在白柳眼前?放大,里面映照着月色和水色,好似天光月明全在他眼里交融,亮成一片暧昧的朦脓,开口却是如足下池塘般一无所知?的澄澈: “这种感情让我想一直观察你,和你一起看书,一起去你常去的地方,想知?道别人接触你之后你的回应,知?道你吃过什?么样的食物――” “――甚至想要脱下你衣服,仔细察看你身?上蓄意挡住的伤口,想要在你睡觉之后站在你的床头,俯身?下来数你眼皮每分钟轻微颤动的次数,心脏跳动的频率,触碰你和我不一样的――” “――温暖体温。” 谢塔伸出手?很?轻地触碰白柳的侧脸,就像是是触碰池塘里的金鱼一样轻柔小心,垂眸望着白柳,认真询问?: “白柳可以告诉我,每当你望着我,我就会对你折射出来的,这种让我变得有点奇怪的感情,是什?么吗?” 白柳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第444章 邪神祭・船屋 白柳侧过头?, 眼神下移避开了谢塔的视线,他很迅速地站了起来,语调冷静:“天要亮了, 我?要回?去了。” “那……”谢塔安静地仰头?,他银蓝色的眼睛里同时倒映着天上的黯淡的月亮和站在回?廊边上的白六, 语气很轻地询问, “你明天还回?来吗?” 白柳静了静,他今天没?有像昨天一样问, 但谢塔却仿佛知道白柳想要问这个问题, 自然而然地回?答了:“我?希望你明天来。” 他眼眸中的光景浮动, 映照着初亮的云:“我?希望你日日都来。” “这样我?就能?每日都能?见到你。” 白柳的呼吸断了一拍,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等他再?开口?的时候又是平淡到仿佛陌生?人一般的语气了:“为什么要每日都见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祭品罢了。” “高高在上的邪神没?必要日日见我?, 然后在我?这样一个普通祭品身上浪费这么多感情和好奇心。” 谢塔专注地望着白柳:“那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祭品。” “那你为什么要在前一晚偷钥匙上来见我?呢?” “明明在几个月之后的邪神祭上就能?见到不是吗?” 白柳一顿。 谢塔忽然笑?了起来,他垂下轻颤的眼睫,看向?白柳背在身后微微蜷缩的右手, 然后谢塔抬起左手,将纤长手指滑进?白柳扣紧的手指缝隙内, 然后慢慢地, 十指交握地握住了白柳的手。 “明明用痛苦唤醒我?,要来见我?的人是你, 最后反倒要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邪神来告诉你,为什么日日想见你。” “我?只是一面劣等的,不合格的镜子?。” 谢塔抬眸,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白柳:“自然是白柳为什么想见到我?, 我?就为什么想见到白柳。” “我?明晚可以等到你吗?” 白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攥紧了一秒手心里谢塔冰冷的手指, 但很快又松开,低着头?很快地向?神社的出口?走了,只留下了一句没?什么情绪的话?: “明晚我?不会来,你不用等了。” 谢塔的手被?松开,跌落在回?廊上。 风吹起庭院中间大树,落叶纷纷扬扬落下,在池塘上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谢塔站了起来,他整个人被?笼在一身被?吹起来的轻如蝉翼,薄而宽大的外套里,眼神隔着纱,落叶,风,和晨色,朦脓到完全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到谢塔脸上渐渐淡下去的笑?意,和仿佛寥落般的苍白嘴唇。 白柳听到了身后锁链挪动的声音,他听到谢塔脚上的锁链在地上拖动,然后绷直,发出被?人牵拉的振鸣声。 谢塔在跟在他身后走,没?发出一点脚步声。 白柳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手心里还有谢塔指尖残留下来的冰冷温度,他闭上眼深呼吸两下,开口?问:“你追上来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明白。”谢塔低声说,“我?感觉到你是想来见我?的。” “但为什么不来?” 谢塔顿了顿,“你是在生?气吗?” “我?没?有在生?气。”白柳说完之后静了几秒,“但我?的确不是很愉快。” “的确,我?会因为我?想见一个人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去见他,但如果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想见他所以愿意见我?,我?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平等的回?报。” “因为这不是平等的交易。” 白柳垂眸:“你只是在折射我?对你的感情。” 谢塔轻声问:“那什么样才是平等的交易?” 白柳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他凝视着谢塔干净的眼睛,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 “我?需要你自己想见我?。” “如果哪一天,邪神大人自己产生?了想见我?的感情,我?自然就会来见你了。” 说完,白柳提起了放在门?口?的灯笼,微微欠身向?停滞在原地的谢塔行了个礼:“早安邪神大人,我?还要修行祭品的课程,就先行离开了。” 在阁楼窗边撑着打哈欠的小葵望着提着灯笼从山路上下来的白柳,微微挑眉:“今天好早。” 白柳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阁楼,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灯笼,解开了衣服躺在了榻榻米上。 虽然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在旁边的苍太,他惊悚地看着睁着一双毫无情绪的漆黑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的白柳,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白六大人?” “你是心情……不太好吗?” 白柳淡淡地嗯了声:“算是吧。” 苍太有点好奇地凑了过去:“为什么?不是刚刚才见了邪神大人吗?” 但明明昨天白六大人见了邪神大人回?来之后心情明显很好。 “因为我?讨厌别人因为我?喜欢对方?而喜欢我?。”白柳语气平淡,“那样的感情很低廉,没?有交易来得稳固,跟给狗的感情一样。” 苍太震惊:“什么叫做给狗的感情一样啊!狗狗很可爱啊!我?就很喜欢狗狗啊!” 躺在榻榻米上的白柳斜眼扫了苍太一眼:“那你为什么喜欢狗?” 苍太非常不理解:“当然是因为狗狗可爱啊!” “不。”白柳收回?眼神,“人喜欢动物是因为会预设动物爱自己,所以他们会选择不爱也能?轻易处理掉的动物,比如狗,比如猫,比如兔子?。” “因为这些动物对人类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面对人类只有被?驯化和被?抛弃两条路。” 苍太瞳孔地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不是这样的吧!?” “那如果你养到一条不爱你的狗呢?”白柳继续淡淡地说了下去,“对方?天天咬你,对你龇牙咧嘴,还让你和你的家人受了很多次重伤,你会怎么做?” 苍太开始动摇,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大概真的会送走,甚至打死这条狗。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选择安全的宠物去爱,这本质是一种对低风险和高回?报收益的追求。”白柳轻声说。 “但也不全是这样吧!”苍太努力地想要反驳,“我?对狗狗的喜欢也是有那种对它们性?格的天然喜爱在的吧!” 白柳扫苍太一眼:“那同样的情况下,有两个宠物,一条有蛇类脾性?的狗和一条有剧毒,有狗类性?格的蜥蜴,你选谁?” 苍太结巴了:“……狗狗。” 白柳不疾不徐地反问:“如果可以两个都不选呢?” 苍太立马抢答:“我?会两个都不选!” 白柳望着天花板:“但我?选了那条有剧毒的蜥蜴。” 苍太十分震惊:“?!为什么,不是可以两个都不选吗?!” “对,我?本来两个也不想选的。”白柳缓缓地将布满伤痕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口?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我?爱上了那条蜥蜴,所以我?真的很想养他。” 苍太持续性?瞳孔地震,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向?后面退了几步,然后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白六大人,你爱上了一条蜥,蜥蜴吗?!” 白柳对苍太的反应熟视无睹,继续说了下去:“但这条蜥蜴不知道自己是人,因此他没?有办法给我?同样份额的,人类的感情。”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养这么一条看一眼就能?毒死所有人的蜥蜴的人类。” “他只知道我?是唯一一个会主动地接近他,触碰他,会永远和他在一起的人类,所以他会主动来接触我?,拥抱我?,对我?好,就像是人会对来舔自己手的狗感到怜悯和喜欢一样。” “神应该也会对更为弱小的人产生?这种情绪。” 白柳的呼吸变得极为缓慢:“但他还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真的很难去承认……我?会爱……” 白柳说到这里胸膛突然起伏了一下,他攥紧了自己盖在眼睛的手,攥成一个拳头?,用力到指尖发白的地步,深呼吸两下然后安静了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白柳都没?有在说话?,等到苍太以为白柳用手臂盖着自己的眼睛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句白柳那边传来一句有点嘶哑的话?: “这真是我?做过最不公平的交易了。” 白柳很浅地笑?了一声:“我?居然会像条狗一样去爱神。” 第445章 邪神祭・船屋 第三晚。 身上伤越来越重的小葵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 然后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提灯上神社的白?柳,撑着下巴唏嘘道:“又去了啊。” 过?了一会儿,小葵颇为?惊讶地直起了身, 她看到白?柳提着灯停在了神社的门口,并没有推门进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白?柳就?那?样?静静地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灯, 孤身一人站在神社前冗长漆黑的夜色里, 像是一盏守护神社的石灯笼伫立在门旁边,一动不动。 而神社里的门突然被轻微地打开了一点, 能看到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握住门阀, 努力?地前伸想要推门出来, 这很明显是邪神的手。 邪神想要走出来见伫立在门外的祭品,但小葵记得?它弟弟说过?,邪神是被锁链捆在了神社里的, �k根本不可能走得?出来。 明明只要祭品走进去就?能见到邪神,但白?柳就?偏偏站在门外再也不近分毫,让被他痛苦唤醒的邪神在里面挣扎着向他靠近。 “这是在干什?么?”小葵皱眉, “这家伙不会顶着重伤,花那?么大工夫偷盗钥匙上神社, 就?是为?了在神社外面站一晚吧?” 白?柳真的就?在神社外面站了一晚。 天色将明的时候, 小葵醒了,她看到白?柳依旧站在神社外, 正?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去了。 神社里不断挣动的门也停止了动作。 “这人脑子里……”小葵眉头紧皱,“到底在想什?么?” 第四?晚,第五晚, 连续一个月,无论白?柳白?天受到了多严重的折磨, 无论晴雨雪风,晚上白?柳一定会雷打不动地提着灯笼上山,然后在神社外面站一整晚,在天色将明的时候下山。 这样?日夜不休的做事?,就?连小葵这个只是出于某种?好奇心观察的旁观者,都能清晰地看到白?柳飞速得?清减和憔悴了下去。 虽然从这个人的外表来看,还是那?么平静,就?像是他没有每晚守在神社外面独自等候天亮。 就?这样?一日一日,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当北原家出现?了祭品第一次痛苦到情绪性自杀,北原家主满意地来视察祭品,称赞了那?些教?导他们的老师后,他们的祭品教?学里当中多出了一门关于的课程。 鹿鸣县开始挂起了关于邪神祭贺彩条,雨天开始一日一日地多过?雪日,神社周围的树木开始打苞开花。 小葵恍惚地意识到,夏日祭好像要来了。 不久之后,那?个和白?柳一起进来的祭品又自杀了一次,他的痛苦溢于言表,和无论经受多少折磨,都平静到一丝波澜都看不出的白?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北原家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开始向这个看起来更痛苦的祭品倾斜过?去。 所以当这个祭品又一次自杀的时候,北原家家主喜形于色地挥了挥手:“真好,这个祭品快要到成熟期了,今天停止训练,无论他要什?么许诺都给他,一定要让他痛苦地活下来!” 白?柳低着头从家主面前退下,家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白?柳回去了。 临近夏季,海边都多雨,等到晚上的时候雨突然下了下来,白?柳撑着一把纸伞熟门熟路地从偏径绕上了神社。 现?在北原家没什?么人关注这个一看就?不痛苦的祭品,白?柳的行动相较之前甚至更自由了。 小葵趴在窗台,她望着雨夜朦脓里那?盏微弱的灯――看白?柳每晚上山见邪神已经成为?了她无聊的祭品生活里一点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她实在是非常好奇,白?六到底想干什?么。 雨越下越大,白?柳提着的在雨幕中的亮光很微弱,就?像是某种?漂浮在神社周围的夜光昆虫,在植被渐渐茂密起来的山林间游荡漂浮着,向神的居所摇晃着前行,然后又一次停在了神社门口。 小葵看到神社内的门又被一只手推开了。 这些日子以来,神社里的那?个邪神向外走的步伐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只能推开一点缝隙,到现?在已经能推开半个门,一度让小葵以为?里面的神马上就?能走出来。 但小葵看不到的是,那?只推开门的手纤长白?皙却又伤痕累累,布满了丝线和锁链勒出来的伤口,血液顺着外袍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和池塘内的雨声连在一起。 “你来了,白?柳。”谢塔站在被他竭力?推到半开的门边,垂下眼?眸很轻地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感受到你的痛苦,就?醒来到门边等你了。” “今天你也不进来看我吗?” 神社的门外只有大雨淅淅沥沥的声音,白?柳没有说话,这么多天以来,尽管白?柳每日都来,谢塔也每日会这样?自言自语地和他聊天,但白?柳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过?他。 谢塔对此也习以为?常,他微微仰起了头,平静地看着屋檐下的摇动的风铃,和屋檐外的越来越大的雨,他手脚上绷紧的丝线勒进皮肉里,外袍上是密密麻麻的血痕,手腕上刚刚被勒出来的新鲜伤痕正?在一滴一滴向下滴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滴落下去。 门外白?柳撑着的伞面上的雨夜那?样?滴落下去,血与雨同?时落地,融在泥地里。 谢塔轻声说:“……这几日你来,我醒得?越来越早,你好像在越来越痛苦。” “你在痛苦什?么呢,白?柳?” 谢塔望着那?扇厚重陈旧的木门,他知道门的另一边站着白?柳,他会在哪里站一整晚,站到天色将明才离去,然后第二夜再来。 今日雨这样?重,白?柳会不会生病…… 太奇怪了,谢塔垂下眼?帘,他望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有些迷茫地攥紧了自己心口的衣服。 明明此刻在流血的是身体,身体却不怎么痛,但刚刚想到白?柳会生病,却是他心口的位置紧缩了一下。 一种?很奇怪的疼痛感。 这些日子以来,谢塔一次也没有见过?白?柳,没有听到过?白?柳的声音,他只是知道白?柳在门的那?一边,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让他不可能折射白?柳情绪的厚厚的木门,但他却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很多情绪。 每到夜晚,他因为?白?柳的靠近而要醒来的时候心脏的跳动会加快,等到他苏醒之后竭力?推开神龛的门,看到白?柳没有推开神社大门进来见他的时候心跳又会闷下去。 等到白?柳走,他听着白?柳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慢慢沉睡下去的时候,他的心跳又会变得?一下快一下慢的。 想到今天白?柳离去就?会变慢,想到今夜白?柳又会再来便会加快。 “今晚的雨太大了。”谢塔对着木门说,“你要不要早些回去?” 门外静了静,谢塔听到了伞面转动的声音,然后便是白?柳向山下走去的脚步声。 太奇怪了。 谢塔抿紧了唇,他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木门,攥紧心口衣服的手指越收越紧 明明因为?雨大,让白?柳回去的是他自己,但真的听到白?柳干脆又毫无留恋离开的脚步声,想到今夜他隔着木门和白?柳相处的时间这么快就?没有了…… 谢塔又没有办法自控地产生了失落。 为?什?么呢? 没有任何人在他的周围,他自然也无法折射出任何人的感情,那?么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绪到底来自于哪里? 虽然每次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但每一次谢塔都会在白?柳离开的时候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白?柳离去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谢塔听到在倾盆的雨声中,白?柳的呼吸声略微重了一瞬,他向前跨了一步走到了神社的门边,谢塔甚至听到了白?柳的手贴到了神社的木门上的声音,似乎白?柳下一秒就?要推门进来,和谢塔说些什?么。 谢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激烈,他努力?地向前挪动,身上绑的丝线甚至勒进了他的骨头里,但他对此毫不在乎,低头无措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眉头轻蹙,但苦恼的并不是伤痕带来的疼痛,而是自己身上的血迹弄脏了衣服和头发。 这样?血迹斑斑地见白?柳,好像有些不太整洁,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塔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便抬起头来,出神地,全神贯注地望着那?扇木门,专注到呼吸都快停止的地步,任由身上的血液流下渗透外衣。 白?柳会推开门来看他吗? 他会和他说什?么呢? 白?柳的呼吸在贴着门的地方停了片刻,他的手在木门上轻微地挪动了一下。 谢塔直勾勾地望着木门,他的肩膀和背慢慢挺直,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然后白?柳的手停住了,他顿了顿,就?像是以前那?些夜晚那?样?,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去了。 谢塔绷起来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垮了下去,他怔怔地望着那?扇门,眼?眸盈着很浅的,仿佛马上就?要落下的一层光。 在听到白?柳离去的一瞬间,谢塔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就?像是他的心跳随着今夜的白?柳一起离开了。 谢塔随着白?柳离开而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无数重的丝线交错地勒在他的衣服下的皮肤上,他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着: “无论你明天来不来。” “我会一直等你的。” 小葵撑在窗口,她原本以为?又是一个白?柳在神社外面守一夜的雨天,正?看得?她打哈欠呢,但临到天亮的时候,白?柳突然向神社走进了几步,提起了灯照在了神社的门上,手都贴在神社的门上。 这些小葵提起了精神,前伸身体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他今天该不会要进去吧?” “不对。”小葵的眼?睛眯了起来,“白?六这家伙,是在神社的门上写什?么吗?” 大雨倾盆落下,雨声嘈杂,谢塔的声音也被雨水打得?零碎模糊起来: “你明天还会来吗?” “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无论你明天来不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白?柳撑着伞,他在几乎快要下成灾的雨中沉静不语地站着,然后突然转过?身来,白?柳提着灯照在被雨的雾气蒸腾的木门上。 木门上布满了颗粒状的的水珠,白?柳垂眸将手掌在那?扇木门上轻贴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点在了木门上,一笔一划地在门上认真写写了一句话,然后在门前静了一会儿,转身下山了。 雨越下越大。 在一片迷离的雨幕里,白?柳提着的灯光离神社的门越来越远,但渐渐明亮的天色照耀在了神社的木门上,照亮了那?句白?柳写在神社木门上的话: 第446章 邪神祭・船屋 次日, 天晴。 北原宅深处,屋檐下?挂着的晴天娃娃在和风煦阳里微笑?着摇摆。 室内,端坐跪地的小葵把目光从屋檐下?的阳光收回来, 她偷懒地靠在自己身侧的一?个凳台上,目光散漫地看着端坐在她正前方, 背挺得笔直的白柳。 ……这家伙是铁打的吗?淋了一?晚上的大雨, 三个小时之后?就又衣着整洁地来上祭品进修课程了…… 正前方,有一?个有两撇斜胡子, 面容干瘪阴郁的中年人?正拿着一?本书, 一?边走一?边望着书, 脸上挂着一?种?微妙又诡异的笑?:“我们今天要教导给各位祭品大人?的美好事?物,是一?门全新的课程,叫做《恋爱》, 或者?是《爱情》。” “祭品大人?们正是花季雨季年岁,应该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时候,有人?愿意和老师聊聊, 你们幻想中最美好的爱情故事?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 白柳低着头,小葵无聊地望着窗外, 另一?个祭品疯疯癫癫地笑?着, 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这个老师对这样的情况也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笑?了笑?, 点了恭敬地跪坐在白柳身后?服侍的苍太:“苍太愿意说说,你最早接触到的,你觉得最完美的爱情关系是怎么?样的吗?” 被点中的苍太脸色一?白,脸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紧张地抬起头,很小声地回答:“……我不太清楚。” 老师耷拉着眼皮:“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苍太被看得缩了缩脑袋,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更小声地说:“……有,有公?主和王子的童话那样的吧?” 这个老师躬身靠近苍太,循循善诱:“很好,具体什么?样的童话故事?呢?” 苍太偷瞄了一?眼白柳毫无表情的侧脸,结巴道:“王子,王子每晚都会冒着巨大的危险,避开邪恶的怪物偷偷去找自己被困在神,不,不是,一?个很高的地方的公?主,然后?在那里陪他一?整晚,想要把公?主救出来。” 一?直看向窗外的小葵眼神动了一?下?,她颇为几分兴味地转过脸来看向苍太和白柳。 ――这不就是白六每天晚上都在玩的戏码吗? 老师恍然大悟地一?点头:“原来是《长?发公?主》啊。” 苍太有点懵:“什么?长?发公?主?” “就是你刚刚说的童话故事?。”老师直起身子,一?边走一?边挥了一?下?手,旁边的佣人?随从地给小葵和白柳他们的桌台上摆放上了童话书。 童话书的封面是一?个金色长?卷发垂落高楼的女?孩,她看不清脸,只有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垂落在阁楼狭小的窗台外面,下?面有一?个抓住头发想要攀爬上去的男人?,他仰头望着藏在阁楼里的女?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头发具有强大魔力的女?孩,她刚一?诞生,头发上的魔力就吸引力过路的女?巫,女?巫将女?孩抱走,将她带进了满是怪物的黑暗森林,将她困在高楼里,禁止女?孩外出,利用她头发上的魔力保障自己的强大。” “女?孩就在高楼里一?日一?日地长?大了。” “她因为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成长?得天真美丽又不谙世事?,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甚至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座狭隘的,黑暗的,永不见光的阁楼。” 苍太听得提起了心脏,他跪在地上仰头眼巴巴地望着抑扬顿挫讲述故事?的老师:“然后?呢!白……王子大人?出现了吗!” “出现了。”老师转过身来,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了下?去,“有一?天,有一?个路过的王子发现了她,他被长?发女?孩的美貌所打动,开始日日夜夜守在阁楼外面,王子对女?孩说――” “美丽的女?子,请放下?你的长?发,让我爬上来见一?见你吧。” “住在高楼上的女?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英俊的男人?,她放下?了自己的长?发,王子爬了上去。” “他们背着女?巫夜夜私会,终于,王子想要带走她,但女?巫发现了他们,她恶狠狠地分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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