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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之看了眼顾玉,同样的一袭青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道:“你说的表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绿衣裙的女子?” 顾玉“嗯”了一声。 萧行之感叹道:“顾玉啊顾玉,这样的天仙儿嫁给你,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顾玉冷冷看了萧行之一眼,这是迫不得已,若有得选,她希望自己跟季表妹是朋友,而不是夫妻。 萧行之闭上嘴,稍一思索,自己刚问过顾妹妹为什么没来,现在又夸季表妹,唯恐顾玉误会什么。 萧行之急忙道:“当然,季表妹再好看,也比不过顾妹妹好看。” 顾玉脸色又冷了几分,萧行之果然在觊觎她妹妹。 顾玉威胁他道:“萧行之,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提起我妹妹,我要你好看。” 萧行之委屈极了,自从见了顾妹妹,他就魂牵梦萦的,可惜顾家把顾妹妹藏得深,他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现在连提,顾玉都不让提。 萧行之觉得顾玉就像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似的。 明明顾妹妹与顾玉是龙凤胎,顾妹妹娇俏动人,顾玉却冷得像冰。 这大舅子,太难对付了点儿。 顾玉没搭理他,径直往人少处走去。 萧行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路过一个假山,顾玉听到了一个女子低声啜泣的声音。 她哀怨道:“你令我颜面尽失,却不肯对我负责。” 顾玉眉头一皱,这是哪个负心汉,又做了什么? 她无意探听别人的私密,抬脚就要走。 “赵小姐,令你颜面尽失的人可不是我。” 君泽!!! 顾玉原本在萧行之那里冷下来的脸直接降到了冰点。 什么赵小姐,哪里来的赵小姐? 顾玉一时没有头绪,京都姓赵的人太多,她一时不知道是哪一个。 原本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旁的萧行之瞪大了眼睛,听到这不为人知的八卦有些兴奋。 顾玉回头示意萧行之不要说话。 赵小姐道:“你当真如此狠心。” 顾玉眯起眼,双手紧握。 君泽嗤笑一声,道:“我狠心?赵小姐就不狠心了吗?” 赵小姐道:“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君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赵小姐,衣服是你自己脱的,又在这儿说什么迫不得已。” 脱衣服!!! 萧行之听到八卦,兴奋的脸都有些扭曲,几句话,让他脑补了一场狗血大剧,迫不及待想跟顾玉分享自己的兴奋。 可是回头一看,顾玉的眼神格外恐怖,让他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赵小姐道:“不管怎么说,看了我身子的人是你。” 君泽十分不耐烦,他来赏菊宴是为了见见顾玉,反倒被几年未见的赵小姐缠了上来。 君泽道:“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赵小姐拉着他的衣袖哭道:“君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君泽一把把她的手甩开,骂道:“滚开。” 赵小姐跌倒在地,却看到了假山外面的顾玉和萧行之,惊叫一声,继而拿着帕子捂着脸哭泣。 君泽闻声望去,却是看到顾玉浑身冷意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顾玉垂下眼眸,对萧行之道:“走吧。” 君泽脸色大变,道:“顾玉,你听我解释。” 又是这句话,萧行之觉得自己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瞪大了眼睛。 随即君泽一个眼刀看来,萧行之立刻道:“顾玉,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行之连滚带爬走了。 顾玉抿抿唇,道:“是我失礼在先,无意间窥听了王爷的风流往事,还望王爷恕罪。” 赵小姐还在那里捂着脸哭,君泽理也不理,一把拉过顾玉的手,把她拉到无人的厢房里。 顾玉面色不善地挣开手,她直觉君泽不是那种人,想听听他的解释,但不代表她心里不膈应。 占便宜,脱了衣服,看了身子。 还有那声如怨如诉的君哥哥,呵。 黏黏糊糊。 让人不适。 顾玉握着自己刚刚被他抓红的手腕,道:“王爷,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君泽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看她的身子。” 顾玉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没有?难道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破开脸面说出这种话,是在扯谎不成?” 君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道:“好吧,我是看了,不过就一下,而且我是被迫看的。” 顾玉不说话,这在君泽眼里,是还愿意继续听的兆头。 君泽道:“那个时候年少轻狂,不知人心险恶,我娘到处帮我相看,看中了赵家原配生的大小姐。刚刚那位是继室生的,一向跟她家的大小姐不合。 赵小姐生怕我娶了她姐姐,从此她被压一头,为了搅黄这门婚事,想办法去逢迎松阳。松阳那个缺心眼儿的丫头你也知道,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一次我去端亲王府,赵小姐也在,她故意躲到厢房里,让人引我过去,我察觉到不对劲儿,没让人跟,自己就过去了,结果我一进门,她就脱了衣裳。” 顾玉道:“然后呢?” 君泽道:“然后就是我不愿吃这哑巴亏,又觉得她利用松阳,十分可憎,便把她痛骂了一顿。她回去想要用上吊的方式来威胁我,但是我料定她不敢真死,就没理会。 她自知理亏,死又不敢死,更不敢说她脱衣服的事情,只含混不清说我骂了她,为此户部尚书找上门理论,松阳还跟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君泽他好好说话的时候都能把人气个半死,更别说他骂人时的威力了。 顾玉忽然想到一段往事,君泽的名声从什么时候差起来的,莫过于她把户部尚书赵大人家的女儿骂得要上吊。 户部尚书上门找君泽理论,那时长公主不在,君泽做事没个顾忌,直接叫人把户部尚书打了出去。 君泽平白吃了个哑巴亏,终究顾忌着女儿家的脸面,君泽没说赵小姐被他看了身子。 户部尚书不知真相,见父女二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到处宣扬君泽的恶劣行径,甚至闹上朝堂,让御史台轮番攻讦君泽。 从此名门闺秀对他避之不及,他也彻底放飞了自我,说话越来越毒,变得人嫌狗憎的。 顾玉暗想,这件往事,与外面的赵小姐倒是合上了。 第232章 顾玉道:“她为什么又来找你?” 君泽仔细盯着顾玉的眉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缓缓开口道:“大概是我娘放出话去,说要为我选妃,又让她起了心思。” 顾玉呼吸慢了一瞬,君泽眼见她一双凤眸里泛起微澜。 这一刻,他觉得顾玉心里是有他的。 可惜顾玉的情绪一闪而逝,让人捉不到踪迹。 顾玉平静道:“原来如此。” 君泽向顾玉走近,顾玉身子往后,但背后就是合起的房门,她退无可退。 君泽比顾玉高上一头,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压迫感很强。 君泽喉结滑动,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探究,道:“顾玉,只是如此吗?” 两人离得很近,顾玉能听到君泽并不平稳的呼吸,还有自己急促的心跳。 跟君泽独处,顾玉有些不自在,她偏过头去,道:“什么只是如此?我听不懂。” 君泽道:“你为什么任由我拉着过来,为什么要听我解释这么清楚,还有,你为什么不用正眼看看我?” 他像是传说中蛊惑人心的海妖,一步步引导顾玉看清自己的内心。 顾玉被他说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皱眉。 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他拉着她过来,非要跟她解释清楚,现在反倒让她落了下风。 君泽伸出手,轻轻帮顾玉扶平蹙起的眉心,温柔问道:“顾玉,你在不安什么?” 顾玉的睫毛颤了颤。 可惜她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动作阿姐也为她做过。 随即,那些站在她背后,需要她保护的人一个个在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阿姐,妹妹,姨娘,母亲,还有她不可告人的女子身份... 顾玉一下子反应过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要陷入他的循循善诱之中。 令她不安的东西太多了,她逃不脱,放不下。 顾玉迷离的眼睛瞬间清明,她一把挥开君泽的手,厉声道:“别靠我这么近!” 君泽暗自懊恼,他明明就要窥探到顾玉的内心了,又在最后一刻,被顾玉挡了下去。 顾玉转身拉开门,满院的阳光铺洒进来,她心里的阴霾却不能被这阳光驱散。 顾玉侧着头,阳光勾勒着她绝美的面部轮廓,她冷冷道:“我预祝王爷觅得贤妻。” 君泽叹口气,道:“顾玉,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说这个。” 顾玉还想再次说点儿什么,撇清这若有似无的关系。 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跑来,看到顾玉像是看到了救星,道:“顾世子,不好了,松阳郡主跟季小姐吵起来了。” 顾玉脸色一变,顾不上君泽,就往花宴那里走去。 君泽也是眉心一跳,他之前跟端亲王说过,让端亲王好好看着松阳,怎么松阳还是来了。 顾玉走过去时,只看到一堆贵女在那里挤着,根本看不见季妙仙的身影。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让侍女帮忙开路,顾玉挤入人群。 这才看到季妙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她对面是插着腰的松阳郡主。 一个泰然处之。 一个气势汹汹。 贵女们脸上都挂着担忧,实则心里对这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顾玉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妙仙还没开口,松阳倒是先委屈上了。 她被端亲王拘在家里这么久,今天打听到顾玉会来参加赏菊宴,好不容易跟侍女换了衣服,偷偷跑出来。 她到处找也找不到顾玉,却让她发现了人群中被孤立的季妙仙。 她根本不认识季妙仙,看她穿着朴实无华,以为是哪家不受宠的女儿。 偏生她是个颜控,见季妙仙长得那么好看,一时起了怜悯,主动过去跟她攀谈。 一边说话,一边等顾玉。 聊的也不过是花花草草,绿衣女子看着冷淡,说话还怪有趣的,她们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谁知道不一会儿,她的贴身侍女一脸异样地把她叫到一边,说在夫人们那里打听到,顾世子要跟季家的表小姐定亲了。 她这暴脾气哪儿能忍,当即就要去找所谓的季小姐,是这个绿衣女子劝住她。 说什么“男人做下的事情,就该去找男人问清楚,为何要绕一大圈为难一个女人”。 她一听觉得有道理,决定忍着愤慨等顾世子过来。 可是顾世子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侍女送来果盘,居然唤绿衣女为季小姐。 松阳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一腔好意喂了狗,被季妙仙耍得团团转。 看到顾玉的时候,她眼泪都掉了出来,拉着顾玉的衣袖就哭诉道:“顾世子,你要替我做主啊。” 顾玉看到坐在那儿的季妙仙,这个时候她还悠闲地从果盘里捏了葡萄放进嘴里,对松阳郡主的哭诉充耳不闻。 顾玉无奈地对松阳道:“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松阳不肯放手,道:“顾世子,你的表妹欺负我。” 顾玉余光看到君泽走了过来,道:“松阳郡主,您也说了,那是我的表妹,您要是找人做主,您的表哥在这儿。” 然后顾玉把松阳拉着她袖子的手推开,对季妙仙道:“表妹,你没事吧?她有没有为难你?” 看到这一幕,松阳几乎是尖叫出声:“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她是个坏女人,她骗了我,顾世子,你擦亮眼睛好不好。” 君泽皱着眉头,呵斥着松阳,道:“住口,你堂堂郡主,大吵大嚷像什么样子!” 听到君泽这么说,松阳哭得更凶了。 她看着一脸关切询问季妙仙的顾玉,又看了一眼横眉冷对的君泽,大哭道:“老天爷,同样是表哥,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啊。” 她哭着哭着,还打了一个嗝。 众人:... 这时,一道细小的啜泣声传了过来,众人看去,刚刚还看戏一样的季妙仙居然在顾玉怀里哭了出来: “顾表哥,松阳郡主好凶,妙仙好害怕。” 刚刚一直在看戏的贵女们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松阳更是指着季妙仙的鼻子道:“你个骗子,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季妙仙像是被松阳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还在顾玉怀里缩瑟了一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就从眼眶流了下来。 仙女落泪,果真不同凡响。 顾玉轻柔地帮季妙仙拭泪,道:“别怕,表哥来了。” 第233章 而后顾玉对松阳道:“郡主,我家表妹胆小,若她有得罪郡主之处,还望郡主宽恕。” 季妙仙含情脉脉地仰头看着顾玉,顾玉也满是怜爱地看着季妙仙。 松阳无措道:“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松阳的一颗心变得冰凉冰凉的。 来时是想找顾世子表白心迹,可是却让她看到这一幕。 一个郦若就够让她寝食难安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季妙仙。 众目睽睽之下,季妙仙把顾玉抱得那么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亲事过了明路。 君泽咬牙切齿道:“顾玉,你真的要娶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吗?” 季妙仙可怜道:“表哥,你信我,我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 顾玉握上季妙仙的手,道:“我自然信你。” 而后顾玉又对君泽冷冷道:“王爷慎言,季表妹柔弱单纯,实在不敢担此评价。” 松阳道:“顾世子,不只是我看到了,还有这么多姐姐妹妹,都看到了那女人刚才有多嚣张可恶,她只在你面前摆出一副柔弱可欺的姿态,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 季妙仙娇滴滴道:“我竟不知哪里得罪了松阳郡主,惹得郡主对我恶语相向。” 松阳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还装!我今天就要撕开你的虚伪面孔。” 松阳环顾四周,随意挑了一个贵女道:“你,你说她刚刚是不是目中无人,嚣张至极!” 那贵女忽然被点到名,两边都不想得罪,含混不清道:“好像是。” 松阳刚想跟顾玉说,看吧,我没骗你,季妙仙就是这样一个前后不一的女人。 可是话还没说出来,顾玉便脸色阴沉道:“松阳郡主威逼之下,谁敢说实话!” 松阳身子晃了晃,跌在君泽身边。 君泽撑着她的胳膊,不至于让她过于失态。 她无助地看着君泽,道:“表哥,你帮帮我。” 君泽看着季妙仙,眼里满是恨意。 可是季妙仙反而对君泽和松阳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还歪头在顾玉怀里蹭了蹭。 松阳跺着脚道:“表哥,你看她!” 看着蠢到家的松阳,又看看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季妙仙,君泽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表妹。” 松阳瞪大了眼睛,她输了,她彻底输了。 顾玉不信她,表哥又骂她蠢。 她比窦娥还冤。 她崩溃地大喊一声:“我讨厌你们,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君泽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顾玉和季妙仙,就转头去追松阳。 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大夫人和安庆侯夫人才姗姗来迟。 刚刚松阳为了找季妙仙麻烦,也为了引出顾玉,不许人去叫安庆侯夫人等人。 可毕竟还是在安庆侯府上,她们听到了风声,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季妙仙看到大夫人,就放开顾玉,扑到大夫人那里,哭道:“姑母,妙仙刚刚好害怕。” 大夫人早知季妙仙的脾性,她自然不信有顾玉在,季妙仙还能受什么委屈,不过还是怜爱地当众安抚季妙仙。 在场的贵女都心照不宣地想,这位季表妹可真是个狠角色,罢了罢了,顾世子再好,也不过是个被美色蛊惑的男人。 眼看闹出这场事故,挡亲的目的也达到了,大夫人便要请辞,安庆侯夫人自无不肯。 季妙仙挤进顾玉的马车,一上来就毫无形象地瘫在马车的座椅上,把头上唯一一根簪子也给拔了下来,满头墨发铺撒下来。 季妙仙懒洋洋道:“装了那么久,可把我累坏了。” 顾玉暗地里给她竖了大拇指,道:“真厉害,说哭就哭。” 季妙仙道:“嗐,小意思。” 顾玉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可以如此洒脱。” 季妙仙忽然道:“随心所欲,便能如我这般洒脱。” 顾玉道:“我不像你,无牵无挂,身处尘世,被各种复杂的事情束缚着,哪儿能真正的随心所欲呢?就算是你,不耐烦应对像今日这样的场面,不也还是来了。” 季妙仙道:“非也,你我的区别在于,我来应对这场面时,心还是自由的,我可以在这儿演戏,也可以随时抽身。但你不是,你带着枷锁而来,为这枷锁苦恼,可是真的让你放下枷锁,你又不肯。” 顾玉道:“的确是枷锁,可这枷锁也是我视若珍宝的东西,自然不能放下。” 季妙仙斜倚在马车车壁上,道:“我又不懂了。” 顾玉拿她以前说过的话堵她,道:“反正你也懒得懂不是吗?” 季妙仙笑了起来。 顾玉虽也在笑,但心里依然沉甸甸的,她想到在厢房时,君泽说的那些话,久久不能平静。 另一边的表兄妹十分惨淡。 松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被季妙仙骗的事情都跟君泽说了出来,道:“我真的很蠢吗?” 君泽道:“起码知道自己蠢,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松阳道:“你!你气死我了!” 君泽皱着眉头,听她哭得不像样,不耐烦道:“别嚎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松阳道:“为什么都是表哥,差距这么大啊。” 君泽冷呵一声,道:“同样是表妹,差距怎么这么大。” 季妙仙有一万个心眼,松阳呢,浑身上下写着缺心眼。 松阳哭得不能自已,道:“我的顾世子啊。” 君泽道:“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肖想顾玉。” 松阳辩驳道:“可是更早的时候,你也跟我说过,顾世子没有心上人,让我放心去追,都怨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现在好了,顾世子妾室一个个进来,现在还要娶妻。” 追思往事,君泽肠子都悔青了,道:“今时不同往日,她娶妻纳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堂堂郡主,不该再去纠缠。” 松阳听了这话嚎啕大哭:“明明是我先认识顾世子的。” 君泽满腔苦意,连像松阳这样哭诉都不能哭诉。 明明是他最先认识顾玉的。 他想到顾玉那一瞬而逝的异样情绪,心头发热。 他克制不住去想,顾玉心里是否也是有他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第234章 孙府。 孙家正得宠的白姨娘道:“我道顾世子有多好,还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先来两个貌美如花的妾室打她的脸,这还没进门,正妻的位置就定好了。” 白姨娘本是京都七品小官的女儿,为孙老爷生了两个儿子,就等孙采薇的娘熬死了,哄孙老爷把她扶正。 可是圣上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孙夫人见日子有了盼头,又回光返照般好了起来,还把管家权拿了回去。 孙老爷也彻底打消了扶她为正的念头。 她的心思落了空,对孙采薇母女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乐得看孙采薇的笑话。 白姨娘的女儿孙采蘋道:“当初她恬不知耻,在宫宴上跳水湿身,让顾世子不得不娶她,顾世子能高兴才怪。” 白姨娘道:“顾世子后院的岚烟姑娘自不必说,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也是貌美如花,更妙的是那个表姑娘,听说像天仙儿似的,倾城倾国。” 孙采蘋道:“我听去赏菊宴的姐妹说,当天闹了好大一个热闹,松阳郡主当众跟季家表小姐吵了一架,顾世子不顾郡主的身份,也要维护季家表小姐。” 白姨娘道:“她口口声声把嫡庶挂在嘴边,现在成了侧妻,不也是个妾室,凭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是嫁过去,也是个不受宠的命。” 孙采蘋道:“机关算尽,以为攀了高枝,人家哪儿把她放进眼里,真是笑死人了。” 站在墙后的孙采薇身子晃了晃,她的侍女流萤赶紧扶住她,一脸担忧道:“小姐。” 孙采薇手里紧紧攥住帕子,强忍着心里的痛,把眼泪压了回去,道:“走吧。”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孙采薇才泣不成声, 流萤道:“她们欺人太甚,要奴婢说,您何不仗着顾世子的势,把她们狠狠骂一顿。” 孙采薇含泪摇摇头,道:“我给她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流萤道:“这怎么能是添麻烦呢,顾世子是您的未婚夫,若有她出头,白姨娘她们定然不敢说出这话。” 孙采薇哽咽道:“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流萤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退了出去。 孙采薇闭上眼睛,眼泪却是止不住流。 白姨娘和孙采蘋说得难听,但都是大实话。 是她恬不知耻,明知顾世子不愿意,她还是跳入水里逼顾世子娶她。 娘亲的病来得蹊跷,父亲又宠妾灭妻,后院被白姨娘牢牢把持着,连个靠谱的大夫都请不来。 几个姐姐没有兄弟撑着,又知道孙大人的秉性,在婆家也是备受磋磨。 她没有办法,只能凭借以往的交情,攀上顾世子这个高枝,给自己和娘亲拼出一条活路来。 孙采薇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顾世子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得了圣上的赐婚,娘亲的病逐渐好转,姐姐们在婆家也能挺直了腰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要奢望顾世子的爱怜。 只是她的心好痛,在观音山,告诉她男女生而平等的小哥哥,也变得跟世俗男子一样,妻妾成群。 终究逃不过这个令人窒息的俗世吗? 泪水划过鬓边,落到枕巾上。 这时,流萤在外面兴奋地说:“小姐,顾世子身边的侍女落雁姑娘来了!” 孙采薇一惊,赶紧拿帕子擦了擦脸 泪痕是擦干净了,但是一双眼睛依然红得像个兔子。 落雁进来后,猜到孙采薇在哭,但是她没明说出来,怕惹得人难堪。 落雁道:“知道孙小姐心脏不好,我们府上新得了上好的丹参,世子让我给您送来。” 孙采薇受宠若惊道:“有劳姑娘跑这一趟。” 落雁微笑道:“我们世子还说了,孙小姐身边若有什么缺的,亦或是有哪里不如意,尽可以遣人来镇国公府上说一声。” 流萤激动得想要说什么,被孙采薇拦下,道:“多谢世子费心,采薇一切都好。” 落雁见状也不追问,道:“那就好。对了,世子有话让奴婢转告您,说是希望您记住在宫里说的那些话。” 孙采薇脸色一白。 落雁不知顾玉这话何意,孙采薇却是知道。 顾世子这是在提醒她,希望她日后如那天所言,只求个安身之地,不会肖想更多。 孙采薇艰难道:“我知道了。” 落雁不明所以,只道:“若无他事,奴婢先回去了。” 孙采薇道:“落雁姑娘慢走。” 落雁走后,流萤道:“小姐,你怎么不让我说。” 孙采薇道:“没什么好说的,孙府我也呆不久了,何必平生事端。” 流萤道:“嗐,您说的也是。不过顾世子可真是个好人,还记挂着您,她才没有像白姨娘说的那样见异思迁呢。” 孙采薇苦笑连连。 顾世子是个好人。 但这份好,她受之有愧。 另一边的镇国公府,礼部官员已经上门来了。 顾玉与季家表小姐定亲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礼部官员更是亲自上门,询问消息。 圣上赐婚的圣旨在前,相比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表小姐,礼部自然更加注重顾世子与孙小姐的亲事。 这是圣上的恩赐,无论季表妹再漂亮,孙小姐也得比季表妹先进门,才不至于落了圣上的面子。 礼部官员道:“世子,这几个都是黄道吉日,您挑一挑?” 几个黄道吉日摆在面前,顾玉一个个翻过,最后选定了最晚的日子,在年后。 顾玉道:“毕竟是圣上赐婚,自然要好好筹备。” 礼部官员就是来递话的,对顾玉这决定没什么异议。 他只道:“顾世子,圣上体恤,您与孙小姐的婚服都由礼部织造,下官为您量身。” 顾玉道:“不必麻烦,我这里有尺码。” 等礼部官员走了后,落雁也从孙府回来了。 顾玉问道:“孙采薇那里怎么样?” 顾玉对孙采薇的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是愧疚于自己在无力改变现状时,就用一番话点醒了她,却让她困在现实与理想的落差之中走不出来。 另一方面也是不满孙采薇在宫里设计她,以至于让圣上赐婚,她不得不娶。 孙采薇进了后院是个麻烦,她只能发扬自己的“渣男”本色,把孙采薇冷落在那里。 落雁道:“世子去江南前给孙府留了话,现在孙大人不敢把宠妾灭妻的行径做得太过分,孙小姐和孙夫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第235章 顾玉点点头,道:“孙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在宫里见到孙采薇时,她因为抑郁,瞧着都快要瘦干了。 落雁犹豫了一下,道:“她那是心病,经年累月熬下来的。现在精心养着,府上新得的丹参,按您的吩咐,都给送了过去。” 顾玉看出落雁还有未说完的话,便道:“她怎么说?” 落雁道:“奴婢今日见她的时候,像是刚哭过,最近您从江南带了绝色美人回来,还有跟表小姐订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估计惹得她难过了。” 听了这话,顾玉也颇为无奈。 还没进门,孙采薇就这样了,进了门,看到她跟季表妹“举案齐眉”,对郦若“宠爱有加”,怕是她的心病更甚。 顾玉一时无解,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给孙采薇最舒适的环境。 这时,平沙从外面急匆匆赶来,对顾玉道:“世子,松阳郡主上门来了。” 顾玉如临大敌,随即又听平沙道:“不过她不是来找您的,她轻车熟路去了三小姐的院子。” 一旁的落雁道:“世子,您不在的日子里,松阳郡主时常来找三小姐,三小姐在郡主的陪伴下,开朗不少。” 顾玉这才松口气,毕竟赏菊宴后,季妙仙就回庄子待嫁去了,松阳郡主真要再来找她,一个郦若估计压不住。 她对松阳的感情同样复杂,这个小丫头不顾世俗眼光,是这个时代的异类。 更何况松阳能在顾琼自闭的日子里,走入顾琼的院子,让她又羡慕又感激。 若她真是男子,也会喜欢这样张扬恣肆的女孩儿。 可问题在于她是个女子,对松阳就只剩下了对待小妹妹的喜爱。 顾玉忽然明白了君泽的先见之明,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京都的姑娘们避之不及,自然不必为这些桃花分神。 不过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 等季妙仙进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玉对落雁道:“你留意一下妹妹那里的动静。” 落雁应了一声。 另一边的松阳一边哭,一边吃着顾琼亲手做的糕点。 顾琼一双巧手,糕点做得好吃,松阳每次来都要吃掉好多,此刻更是化悲愤为食欲。 顾琼虽然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但是外面的事她都知道。 她知道哥哥带回来了个绝色的江南女子,知道哥哥跟貌若天仙的季表妹定了亲,也知道自打哥哥从江南回来后,还是会每天早上来她的院子外等她开门。 看着满脸泪水,嘴巴里塞满糕点的松阳,顾琼道;“你慢点吃,吃多了不好克化。” 松阳含混不清哭道:“琼姐姐,我以后做不了你的嫂嫂了。” 顾琼也是叹口气,她寂寞太久了,从小被嫡母和姨娘拘在家里,牡丹筵后,她更是见人就怕。 但她还记得自己在阁楼上,看到松阳策马而过的红色身影。记得自己出事后,是松阳先找到的她,把董长茂从房间里拖了出去,又在柜子外面安抚她的情绪。记得是松阳把哥哥带了过来。 这也是松阳找上门来时,她忍着对陌生人的抗拒,还是让松阳进了她院子的原因。 松阳就像一个小太阳,从外面照了进来。 她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发,对那件可怕的事情绝口不提。 只说她遇见了什么困难,京都新开了什么好玩的店铺,见到了哪个长得好看的儿郎。 不过她总是要强调一句,哪家的儿郎都没有你哥哥好看。 顾琼有些无措,毕竟是她告诉松阳郡主,哥哥不喜欢岚烟的,还说哥哥会喜欢她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儿。 让松阳扭捏的心变得更加坚定。 顾琼道:“我也不知道哥哥她为什么...变得那么奇怪,她以前不是那样的。” 松阳道:“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连顾世子都不能幸免吗?” 顾琼还是第一次见松阳哭,有些手足无措道:“松阳,我哥哥她,实在不是良配。” 松阳看着跟顾玉长得一样的顾琼,哭道:“琼姐姐,我好难过。” 顾琼脑子灵光一闪,道:“我哥哥她虽然不是良配,但她是个好哥哥,不如你认她为干哥哥,她一定会像疼我一样疼你的。” 松阳哭得吹了个鼻涕泡,道:“我做不到,我现在还没有彻底放下她,如果认她为干哥哥,还对她有那样的心思,岂不是乱伦了嘛。” 顾琼:... 哭了许久,松阳道:“顾世子那么好一个哥哥,琼姐姐,你还是不肯见一见她吗?” 顾琼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我害怕。” 害怕见哥哥,更害怕面对那个懦弱不堪的自己。 松阳道:“她是你哥哥,你怕什么?要是我表哥有顾世子一半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时,踏月仙子哼哼唧唧走了过来,咬着顾琼的裙角。 顾琼轻轻把踏月仙子抱进怀里,撸着它黑漆漆的毛发道:“我会试着走出去的。” ------------------------------------ 秋祀的日子很快来临,秋祀之后,顾玉便能彻底袭爵,也意味着她将要踏入朝堂。 顾府上下无不重视,提前三天,顾玉便开始斋戒。 到了秋祀当日,更是起了个大早,连饭都没吃,水也没喝一口,唯恐到了秋祀的时候,想要出恭。 这是大禹朝的大事情,祭祀天地神明,感谢禹神保佑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顾玉穿上礼部送来的祭祀礼服,黑红色庄严肃穆,衬得顾玉格外稳重。 入宫后,等圣上收拾好,一众王爵、官员们浩浩荡荡前往东郊。 一路神鹰卫开道,百姓们都知道这是个大日子,纷纷跪在道路两侧,目送圣上前往祭坛。 圣上的驾辇行驶得很慢,一来为了彰显皇家威严,二来为了让百姓窥见他祭祀的诚心。 顾玉是平叛回来的功臣,有圣上开口,对她秋祀后袭爵一事心照不宣。 礼部官员有意卖个面子,给顾玉安排的位置很靠前。 此时她正骑着马,这个角度,能一眼看到跟在圣上驾辇后的君泽。 他一身黑红色的祭服,背部笔直,头发高高束起,从金冠里散落而下,随着骑马的颠簸一摇一晃。 尽管圣上猜忌,但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备受宠信的外甥。 跟绍太尉一左一右护在圣上后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玉的视线,他稍稍回头,顾玉冷不丁跟他对视一眼。 顾玉看到他转头时,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看到自己那一刻,桃花眼里又染上了笑意。 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顾玉不自在地瞥过视线,不再看他。 第236章 好不容易到了东郊,顾玉饿得够呛,一看旁边的人,个个跟她一样,一脸菜色。 饿一饿没关系,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失仪就不好了。 他们如此,圣上和徐皇后也如此。 顾玉趁别人不注意,用袖子挡住,偷偷往嘴里塞了枚蜜三刀补充体力。 抬头时又看见君泽满眼戏谑地看向她。 饶是偷吃的人不少,顾玉被抓了个正着,还是没忍住耳朵一红。 谁知君泽也趁顾玉在看他,往嘴里放了个东西,缓解了顾玉偷吃的窘迫。 这个人真是... 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嚼碎了蜜三刀,顾玉嘴里甜滋滋的。 圣上协同徐皇后站在祭坛上,开始念诵又臭又长的祝祷文。 好不容易等他念完,每人手里又发了镰刀,往农田里面走。 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稻香四溢。 圣上握着镰刀,割下了一捧粟,放进托盘里。 徐皇后抱着自己的肚子,亦是颤颤巍巍地被宫人扶下农田,拿着镰刀割下一簇粟。 圣上和皇后二人的粟被束在一起,盛放到祭坛,供人瞻仰膜拜。 这便叫体验民间疾苦,与民同丰收。 早有礼部的人教过来参加秋祀的官员怎么割粟,对于顾玉来说,礼部教的还不如前世记忆中的标准。 只是在她握上镰刀的那一刻,生疏的举动还是让她感慨,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这辈子还真没做过粗活。 顾玉穿着沉重的祭服,割下一簇粟,放到托盘上。 这些由官员割下来的粟会一起收好,等以后处理好,再分配给每个官员一把。 等回去后,顾玉还得供一段时间。 然后就是请司天监的国师在祭坛上作法。 点火、祝祷歌舞、洒酒,一应装神弄鬼与江湖术士别无二致。 只是国师的手法更加高明些罢了。 在顾玉看来,这一套操作还没有君泽在锦宜别墅时做得潇洒流畅。 想到这儿,顾玉又下意识去看君泽。 万万没想到又撞进君泽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让顾玉不由气恼,她这是怎么了。 老看那人干什么。 顾玉一阵烦躁,克制住自己往君泽那个方向瞧。 等一套烦冗复杂的程序走完,已经从大清早到了下午,包括圣上在内,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圣上这才在祭坛外的林子里摆了饭食。 表面上都是普通百姓家的粗粮野菜,但顾玉看得出来这米是上好的增城丝苗米,有米中碧玉之称。 这野菜豆腐也是经过御膳房的顶级御厨精心制作而成,丝滑鲜嫩,没有一点儿豆腥味儿,吃进嘴里味如肉脑。 饶是如此,徐皇后还是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圣上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饭一菜,顾玉吃了个精光,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吃罢饭,圣上那里又说了一些敬天保民的话术,所有人这才准备浩浩荡荡回宫。 圣上已经上了驾辇,顾玉站在队伍里,等侍从把马牵过来。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熊啸,令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 “护驾!” 人群慌乱起来,这里虽不是祭坛,但也在祭坛附近,应有人提前清过场,为什么会有熊这样的猛兽。 思索间,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棕熊从丛林中咆哮而来。 圣上的神鹰卫还不够资格来这里参与秋祀,在远处候着,现在跟在圣上身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臣。 其中虽也有如君泽、顾玉这般武功高强者,但是因为过来参加祭祀,都卸去了武器。 只有绍太尉背上背着一把重剑,他站在圣上的车辇上做出防御姿势。 顾玉身着厚重的祭服,又手无寸铁,不由紧张起来。 眼看那头棕熊已经连伤数人,圣上身边的绍太尉再次喊道:“护驾!尔等前去拦熊!” 他刚说完,圣上和徐皇后的驾辇就向前驶去,留下一众手无寸铁的官员。 随着那只熊越来越近,倒下的官吏越来越多,顾玉逐渐发现不对劲儿。 那只熊伤了那么多人,可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向她奔来。 棕熊的目的莫非是她! 眼看那熊就要朝自己袭来,顾玉来不及思考这是谁的手笔。 她看了眼身后圣上的驾辇,还有从四周匆匆赶来的神鹰卫,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富贵险中求。 顾玉大声喊道:“护驾!” 她用内力逼催声音,确保周围人,以及坐在驾辇里的圣上都能听见。 一旁的君泽自然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他眼见顾玉一把脱掉厚重的祭服,向那只棕熊迎去。 她不要命了! 顾玉抱着祭服,一个翻身,踩踏着身旁的树干,把祭服挥向了那只熊的脑袋上。 那只熊被蒙蔽了双眼,再次咆哮起来,树林里的落叶被震得纷纷落下。 一些胆小的官员直直被吓晕过去,还有些腿脚一软,别说跑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只熊什么都看不清,怒吼着撕烂了顾玉的祭服。 知道是顾玉刚刚在使绊子,连那些倒下的官吏都不顾了,直直向顾玉奔来。 顾玉看到神鹰卫已经蜂拥而至,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管这熊和岌岌可危的官员,而是一股脑往圣上那边涌去。 眼看这只熊已经彻底被她激怒,顾玉咬紧牙关,往圣上那里跑去。 可是官员们都像是无头的苍蝇,恐惧地尖叫着,拖慢了顾玉的脚步。 就在顾玉即将跑向神鹰卫的时候,那只熊厚重的爪子向顾玉袭来。 这一爪子下去,能要了顾玉半条命去。 她惊恐着看着那只熊,眼眸里倒映着它狰狞狂怒的样子,已经想好她在被这只熊拍了一掌后,该以什么姿势落地,又该以什么姿势再次逃跑。 前提是,她还能站起来的话。 可是那只熊的眼睛却在半空中被一个东西击中,踉跄了一下,给顾玉博得了一瞬生机。 抽身而去,发现是君泽丢了一个小石头一样的东西。 那熊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却没有去攻击君泽,而是再次向顾玉袭来。 顾玉更加确定,这只熊就是冲她来的。 这时,君泽也脱下祭服,踩着棕熊的背,把祭服蒙在棕熊头上。 有了顾玉做的那一次,这次的棕熊很聪明地把祭服撕开,厚重的熊掌转了方向,拍向君泽的身体。 顾玉眼睁睁看着君泽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它一掌拍飞。 君泽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起来。 第237章 那只棕熊张着血盆大口,一声熊啸令匆匆赶来的神鹰卫不由驻足。 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君泽,顾玉眼底通红,怒喝一声,从一个神鹰卫腰间拔出一把剑,就向棕熊袭击而去。 有剑在手,顾玉便有了与棕熊一搏之力。 棕熊身量高大,但是比起顾玉灵巧的身法来说,一举一动显得笨重不堪。 顾玉剑锋凌厉,惊怒之下身体里迸发了巨大的力量,在棕熊身上刺了许多伤口。 可是棕熊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的熊暴躁已经到了顶点,几次差点把顾玉拍死。 神鹰卫见顾玉英勇,也纷纷拔剑上前。 在众人合力之下,顾玉借助轻功,攀上棕熊的肩膀,握着剑,用尽全身力气往棕熊的眼睛里捅。 棕熊吃痛不已,用力挣扎,把顾玉从背后掀了下去。 顾玉重重摔在地上,眼看棕熊笨重的身体就要向她砸来,她四肢用力,滚到了一旁。 再抬头,绍太尉如同神兵天降,一把重剑居然硬生生穿透了棕熊的脖子。 要知道,顾玉连刺进棕熊的皮肉,都很费劲儿,绍太尉居然能穿透它的脖子。 在场人无不震惊绍太尉的骁勇。 那棕熊就倒在顾玉身边,顾玉身上脸上也溅上了棕熊的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传来。 此时,圣上的驾辇那里传来一声叫喊。 “皇后娘娘龙胎受惊!” 见棕熊已经被绍太尉一剑穿喉,已经安全了,所有人都往圣上的车辇方向跑。 绍太尉并未停留一秒,就带着沾满血的重剑向圣上奔去。 顾玉逆着人流,跌跌撞撞跑到了君泽身边。 君泽睁着眼睛,面色青白,嘴里不断往外溢血。 棕熊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到了君泽身上,顾玉心跳停了一瞬,双眼通红地跪了下去,却是不敢触碰他。 她甚至找不到自己该有的声音,颤抖道:“你伤到了哪里?” 一时间,她诸多情绪挤满了脑海,不知道自己带着哭腔。 君泽伸出手,带着惩罚的意味,一把薅住顾玉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拉到自己的嘴边。 顾玉的头发被抓得生疼,知道他有话要说,此刻一动也不敢动。 君泽张开嘴,一边止不住地往外吐血,一边艰难吐出一句话。 “顾玉,你什么时候,才会改掉以命搏利的习惯。” 刚刚面对棕熊时,顾玉不觉得害怕,现在看到君泽不断吐血的样子,她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君泽还有许多话要讲。 比如你有没有受伤。 比如我没事。 比如别怕。 但他都说不出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鼻腔里也有血溢出来。 顾玉的嘴唇都在发抖,她知道君泽伤在五脏六腑,不能轻易挪动。 她迅速点了几个穴位,封住君泽的心脉,然后拉住一个人,强压着恐惧道:“快叫御医过来,快啊。” 那人看向圣上那里,迟疑了一下。 顾玉低吼出声:“去叫人,他要是死了,我要你全家给他陪葬。” 那人着急道:“顾世子,御医都在皇后娘娘那里。” 顾玉道:“去祭坛外面找长公主,快去!” 除了国母,祭祀不能让女人参加,就连长公主也只能候在外面。 那人连滚带爬地去找长公主。 混乱还在继续,顾玉跪在君泽身边,茫然无措,只能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君泽看着顾玉,眼神逐渐涣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其中有两个御医。 长公主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把顾玉推开。 顾玉站在一旁,看御医给君泽把脉,检查伤口。 “他怎么样?” 顾玉和长公主同时出声问道。 一个御医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在内里,心肺俱损。”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顾玉松了口气,但她没办法彻底放下心来,心肺俱损,若不好好调养,还是会要了人命。 御医和长公主带来的仆从小心翼翼地把君泽抬到马车上。 顾玉想跟过去,长公主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扫来,让顾玉生生停下脚步。 马车里平躺了一个君泽,坐进去了两个御医,长公主都只能挤在马夫的位置。 顾玉是万万进不去的。 她眼睁睁看着载着君泽的马车远去。 她想去追,可是刚走两步,发现自己被吓得腿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耳畔嘈杂声不断,顾玉的脑海里只有君泽被熊拍飞的画面。 她像是梦游一样,看周遭的人来来往往。 然后云里雾里地听见有人说,圣上无恙,皇后娘娘的龙胎保住了,失职的祭坛守卫被当场斩杀。 顾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骑上马跟着大部队回宫。 在宫门口看到圣上的驾辇进了宫,她才又晃晃荡荡地回了镇国公府。 府里的人都听说了东郊祭坛发生的事,看到顾玉没受什么伤都松了一口气。 落雁看顾玉只着祭服的中衣,赶紧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晚风拂过,顾玉这才感觉到冷。 她往长公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众打了个哆嗦。 旁人跟她说什么,她都听得到,也听得明白,还能应付两句。 但是众人都看得出来,她魂不守舍的。 苏姨娘还学民间的方式,摸着顾玉的额头,给顾玉叫魂。 大夫人紧张道:“玉儿,你怎么了,别吓母亲。” 顾玉这才反应过来,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累了。” 她们只知道祭坛出现了熊,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当顾玉被吓着了。 让郦若和落雁扶着顾玉回到了慎独院。 另一边的大夫人忧心忡忡,对自己的侍女道:“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样,去打听清楚,祭坛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侍女走后,大夫人对苏姨娘道:“琼儿呢?这么久了,还是不肯见见玉儿吗?” 苏姨娘也是一脸愁容地点点头。 大夫人面上露出不快,道:“她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 对比着顾玉,顾琼在苏姨娘那里,被养得实在懦弱不堪。 苏姨娘想到顾玉那副样子,一狠心道:“我去跟她说,玉儿今日险些死了,无论如何也要逼她走出来。” 大夫人默认了苏姨娘的做法。 第238章 摆上的姜汤和饭菜顾玉一口没动。 她蜷缩在软榻上,任由无数有关君泽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她从来不信爱情,亦是从不认为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对彼此掏心掏肺。 先前君泽说喜欢她,她心里虽也生了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却依然不敢向他走近一步。 可在那种危险时刻,是君泽挺身而出,为她换取一线生机。 想到君泽不断往外吐血的样子,顾玉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她蜷缩着身子,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孤灯下面,显得格外无助。 这时落雁轻轻敲了敲门,道:“世子,三小姐过来了。” 顾玉眼神空洞地从臂膀里抬起头来,知道妹妹肯出来见她,她本该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她脑子里只有君泽,实在无心应对妹妹,便道:“你跟她说我没事,回头去她院子里看她。” 落雁十分意外,顾世子盼了那么久跟三小姐见面,怎么三小姐真的来了,她却避而不见。 不过落雁还是走了出去,对顾琼道:“三小姐,世子今日身体不适,您先回吧。” 顾琼紧张问道:“哥哥受伤了吗?” 落雁摇摇头,道:“没有受伤,但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神情有些恍惚,等世子缓过神来,定会去看您的。” 顾琼这才抓着桑芽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芳汀院,顾琼才一脸不安道:“桑芽,是不是我出来得太晚了?哥哥他不愿意见我。” 桑芽道:“小姐,您千万别这么想,世子对您的爱护之心谁都知道。” 顾琼道:“你说得对,哥哥她是不是受伤了,所以避着我?” 桑芽道:“奴婢也不清楚,苏姨娘说世子没有受伤,想来的确是被吓到了。不过奴婢有句心里话,想跟小姐说说。” 顾琼道:“什么?” 桑芽道:“国公府现在全靠世子一个人撑着,大小姐身在宫苑,就是想做些什么也鞭长莫及,小姐您今日既然愿意走出来了,何不再多走走,帮帮世子。” 顾琼咬着自己的下唇,面上十分惶恐。 桑芽道:“有件事世子一直让奴婢瞒着您,您出事后,大夫人把世子带到祠堂,请了家法,整整三十棍,世子整个背都烂了,第二天还是来门口问您的状况,您的一饭一饮,她都亲自过问。 前往江南前一夜,她发了高烧,大抵是因为背上的伤。三小姐,当初世子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可这么久了,世子吃够了教训,您也快走出来吧。” 顾琼听了这话,眼中蓄满了泪水,责怪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桑芽道:“世子是怕您心里有负担不让说,可奴婢实在不吐不快。” 顾琼掩面痛哭起来。 桑芽悄悄退了出去,打心眼儿里希望三小姐放下过往。 送走了顾琼,落雁回到院子里守着。 直到月上中天,顾世子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也没叫她进去收拾饭食。 她犹豫着,去瞧了一眼,她家世子佝偻着身子,蜷缩在软塌上,显得格外无助。 看到落雁进来,顾玉苍白着脸吩咐道:“去把岚烟叫来。” 落雁心存疑虑,还是把岚烟叫了过来。 顾玉对岚烟道:“带我进长公主府,我知道你有法子。” 岚烟知道今日逍遥王出了事,但想着长公主府怕是正在忙乱,就没过去询问具体情况。现在顾玉这么说,让她着实意外。 岚烟道:“世子,这,奴婢拿不定主意。” 顾玉冷静道:“你若拿不定主意,就去跟关言说。” 岚烟不敢多想,带着顾玉前往长公主府,到了一处小门,岚烟道:“世子,您稍等,奴婢进去问问。” 岚烟在鹤立院外找到关言,把顾玉的话说了。 关言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出现了一丝裂缝,昏暗的灯火下,岚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岚烟道:“要不要禀报王爷。” 关言看了眼已经熄灯的房间,道:“不,直接进来。” 岚烟满头雾水地去请顾玉。 关言把鹤立院所有侍从都遣了出去,关言听到一阵脚步声,知道是顾玉悄悄过来了。 院子里只剩下两只白鹤,见到生人进来扇动了几下翅膀,见来人没有攻击性,又交颈安眠。 关言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帮顾玉推开房门,让顾玉进去。 而后退了出来,清冷的月色洒满庭院,关言仰望那轮圆月。 他家王爷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顾玉走进房间,今晚的月色太好,屋子里不必点燃烛火,顾玉也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君泽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双英挺的剑眉微微皱着,头发铺散在枕头上,呼吸清浅。 顾玉从未见过君泽如此脆弱的样子。 她摸索着把君泽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按上他的手腕。 给君泽治伤的御医医术高明,从脉象看,君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玉把君泽手重新放回被子里。 动作轻缓,唯恐惊扰到他。 人也看完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顾玉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小会儿,便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 就要拉开门时,背后传来一道君泽虚弱的声音: “这就要走了吗?” 顾玉心头一软,折返回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君泽低低一笑,道:“我压根没睡。” 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根本睡不着,为了让他娘安心,让人熄了灯假寐。 这一天过得太累了,惊心动魄之后,他不过是在黑暗里闭目养神罢了。 然后他就听见关言把院中仆从调走的声音。 等了片刻,顾玉带着草木香就走了进来。 他继续装睡,想看看顾玉深夜到来会做些什么。 可顾玉不过是帮他把了脉,就要走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 不知道多陪他一会儿。 顾玉大概猜到了,轻声问道:“是疼得睡不着吗?” 这样温柔的顾玉让君泽着迷,她像是从月中走来,清冷,却照亮了昏暗的夜。 君泽摇摇头道:“今夜月色撩人,我不忍辜负罢了。” 顾玉索性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君泽床边,道:“没想到王爷还是性情中人。” 君泽道:“顾世子不也一样,趁着这撩人的月色,潜入我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 顾玉:... 我就不该对你那张嘴有任何期待。 第239章 顾玉道:“闺房?” 君泽道:“顾世子是采花贼,我这里自然是闺房喽。” 顾玉满头黑线,道:“你真是没羞没臊的。” 君泽低声笑了笑,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没受伤吧。” 面对那么大一头熊,受伤是避免不了的,但比起君泽来,就太不值一提了。 顾玉道:“没有。” 君泽道:“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顾玉道:“你救了我,我理应过来一趟。” 君泽道:“只是如此吗?” 顾玉奇怪道:“不然呢?” 君泽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顾玉,她如月光一般清冷,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遥不可及。 君泽苦笑一声,道:“好吧,不过还有句话叫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顾玉冷冷道:“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而且我就快要娶妻了,王爷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君泽心口一疼,道:“好。但愿日后顾世子不会再以身涉险,给我调侃你的机会。” 顾玉想到在祭坛时,君泽揪住她的头发警告她的那句话。 她能感觉到君泽是真的在担心她,也是真的在恨她的冒险。 当时他一边吐血,一边带着磨牙吮血的意味警告。 顾玉沉默了一下,道:“那熊来得蹊跷,而且是直冲我来的。” 君泽道:“那又如何?以你的功力,大可以一跑了之,你还是迎了上去,就那么想揽一个救驾之功吗?” 顾玉叹口气,君泽太了解她了。 顾玉道:“我吃到教训了,生死面前,我也是个凡人,会胆怯,会后悔,以后不会这样冒险了。” 君泽这才点点头,道:“剩下的就是探查谁做的手脚了。” 顾玉道:“我自己来,你不必插手。” 朝堂的局势太敏感,若让人发现君泽在暗中帮她,怕是会惹上麻烦。 这时,顾玉的肚子传来一阵响动。 整整一天,她除了吃了几颗蜜三刀,还有祭坛上的那一碗饭和豆腐,什么都没吃。 此时放下心来,才觉得饥肠辘辘。 顾玉轻咳一声,十分尴尬。 君泽却不让她掩饰过去,问道:“没吃东西?” 顾玉点点头。 君泽道:“我傍晚时只顾着疼了,也没吃什么,让关言送来点儿吧。” 他说完,拉了一下床头的摇铃,关言听到后鬼魅一般走了进来。 君泽道:“去厨房端些软和的饭菜。” 长公主担心君泽半夜饿,吩咐厨房煨着鸡汤,关言很快回来。 不等君泽开口,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顾玉看着桌上的两碗鸡汤愣了一下,君泽适时地哼咛一声,道:“胸口好痛,手也抬不起来,我是个废人了。” 顾玉:... 想让我喂你就直说,一个大男人,做出这副姿态,不嫌丢人。 顾玉快速解决掉一碗,然后认命地过去把君泽扶起来,给他的背后垫上几个软枕。 端起鸡汤,像是喂孩子一样一勺一勺喂着他喝。 期间还贴心地用帕子帮他擦嘴。 喝到最后还剩下几块儿鸡腿肉,君泽自然没饱,想了想还是算了。 顾玉却是直接拿筷子怼进君泽的嘴里,也不嫌弃他吐出来的骨头,用碟子一块儿一块儿接着。 君泽从没有吃一顿饭吃得如此心满意足。 喂完饭,月光已几经流转,顾玉道:“我走了。” 君泽开口拦下她,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顾玉警惕道:“你又想干什么?” 君泽道:“顾世子总要做点什么,以报我的恩情吧。” 顾玉的确不想欠君泽的,道:“说吧,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君泽生就一双桃花眼,自带三分笑,现在心情好,更是弯成了月牙。 君泽道:“我这人好强,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关言做事又毛手毛脚的,我要你之后天天晚上来喂我吃宵夜,直到我痊愈。” 顾玉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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