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游戏里的高中和他念的高中的背景设置是一模一样的。 这和白柳他们经历的事情也很类似――《爆裂末班车》的原型是一辆白柳曾经误打误撞坐上了的爆炸末班车。 牧四诚沉默两秒:“我觉得不可能那么凑巧,连续两个游戏在现实里都有原型。”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我个人现在觉得有三种可能的说法,可以解释这个。”白柳从自己的书桌里抽出了一张纸。 白柳习惯有思路的时候记录下来,特别是在白柳现在确认他们的记忆是可以被随意篡改欺骗人的情况下。 因为写了具体信息文字会被消失,所以白柳就只提炼了一些简单的关键词写下来,他写下来之后用五指撑着纸面一转,给书桌对面牧四诚看,白柳解释的语调很平稳: “我倾向于这个游戏中的很多游戏都有现实中的原型事件,只是有些人知道原型有些人不知道原型,比如你和我都知道镜城爆炸案这个原型,因为我们都在镜城,但很明显张傀就不知道,又比如木柯说的这个闹鬼的日本高中,他知道,但是你和我都不知道。” “但问题是,这些设计游戏的现实,游戏是如何选取的呢?” 白柳在纸面上写了一个: “第一种可能性,游戏随机选取现实中的场景事件作为原型设计恐怖游戏,但从镜城爆炸案和那个闹鬼的日本高中来看,游戏的选取是显然有一定倾向性的,它会选取原本就带有恐怖性质的惨案来设计游戏,所以这种可能性不高,pass。” 白柳又在纸面上写下四个字,继续说道: “第二种可能性,游戏会选取玩家经历过的惨案和灵异的地点作为原型来设计游戏,我和你都知道游戏可以删改人的记忆,那有没有可能游戏也可以读取玩家的记忆,并从玩家的记忆里摄取灵感,以玩家的记忆作为参考来构架游戏。” “这让玩家在一定程度上很容易带入恐怖游戏,并且场景更真实,比如第二个副本最后那几分钟的列车场景设置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种会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真实度其实很难的做到的。” 牧四诚思索着抱臂,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敲了敲:“我觉得这种你说的这第二种可能性推论上已经比较合理了,我倾向于这一种,那你说的第三种可能性呢?” “不,但这个可能性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那就是时间线的逻辑不对。”白柳抬眸直视牧四诚,“我们玩的那款《爆裂末班车》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吗?” 牧四诚一怔,他回忆着:“好像挺久了吧?我进去就在了。” 白柳平静地提醒牧四诚:“但是镜城爆炸案是今年的事情,这说明《爆裂末班车》这款游戏早于《镜城爆炸案》,在爆炸案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这个以爆炸案为原型游戏就已经存在了,牧四诚,你懂这意味这什么吗?” 牧四诚的脸色开始变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看向了白柳,白柳不冷不热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说明我们弄错了参考原型,并不是《爆裂末班车》参考《镜城爆炸案》。”白柳很平稳地继续说了下去,“而是《镜城爆炸案》参考了《爆裂末班车》这个游戏。” 说完这句话,白柳在纸面上写下这四个字。 牧四诚看着白柳毫无波动的眼神,他好像兜头被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他僵直地看向白柳在纸张上写下的四个字,寒气从背后一波一波地冒了出来,牧四诚的手都有点抖了,像是被冲击到极致般,他明白白柳的意思了,但这也让他看着桌面的纸张上那些白柳写下的字,无法置信地反驳着:“这怎么可能?!” 用一种游戏内的说法来形容牧四诚现在的状态就是――精神值掉到安全线以下了。 白柳语调平宁:“每个游戏开发到最后的时候,都会出一个版本,叫做公测版,简单来讲就是面对局部公众测试,并不会开放给全体玩家。” “如果某个副本这部分局部玩家的反应我们满意,我们才会把这个游戏副本放在正式的游戏里,面对所有人公开这个游戏副本,也就是最终的正式版游戏。” 白柳掀开眼皮:“我所猜测的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游戏和我们所处的现实,分别是是一款游戏的公测版和正式版。” “游戏内是在测试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局部玩家对某个副本的反应,如果满意这个游戏副本里我们的表现,对应的游戏就会被投放到我们所在现实里,对所有人公开,变成正式版。” “比如《爆裂末班车》被投放到现实里,就是《镜城爆炸案》,而《离校之日》投放到现实里,就是木柯之前念过的日本高中,总得来说,不过只是同一款恐怖游戏的两种不同表现形式罢了。” “换言之。”白柳看着牧四诚的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我们这个世界也并不安全,会被随时投放那些系统里恐怖游戏的正式版。” “如果是这样,牧四诚你所追求的真实生活的意义,本身就和在游戏里存活无异,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你所谓的真实生活拒绝一场竞赛。” “因为你所在的现实,也不过就是一场你看不到的游戏竞赛罢了。” 第74章 现实世界(双更) 白柳说完自己的三个猜测之后把笔放下,笔在桌面上滚动了两下,滚到脸上毫无表情的牧四诚手边。 白柳态度依旧是平淡的,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最后白柳看向满脸麻木的牧四诚真诚地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狭隘的出租屋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只有风偶尔划过白柳的指尖,吹拂那张被他写下世界真实的纸面。 现在正是盛夏,阳光从白柳身后的窗户灿烂地洒进来,已经是正午了,能听到蝉肆意泼洒的嘈杂鸣叫,窗外能听到汽车喧闹的鸣笛声。 但这些好像赋予人间烟火气的视觉和听觉体验一瞬间间在牧四诚的世界里变得黑白,和坐在书桌面前逆着光安静专注看着他的白柳一样,在卷曲数据化多维的线条里不断后退,消失在他闭上眼的缝隙中。 在白柳放下笔的一瞬间,牧四诚感觉自己耳鸣了几秒,他仿佛一刹之间连呼吸是虚假的了。 现实就是游戏? 他拼尽一切想要保留的一个脱离他卑劣欲望存在的应许之地,原来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牧四诚颓然后仰靠在椅子上,他一只手的手背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垂落了下来,他保持这个姿势不言不语了很久。 白柳没有打扰他。 隔了不知道多久,牧四诚才声音艰涩地嗤笑开口:“白柳,我在想你是不是为了哄我和你一起参加联赛,编造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事情来忽悠我?这是假的吧?不是真的对吧?”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真实的事情都是恐怖的,不然我们做游戏的素材从哪里来?”白柳起身把写了这些字的纸折好放进了一本书里,转头又看向牧四诚。 牧四诚幽幽地看着白柳。 白柳耸肩:“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愿意接受,所以感情上我觉得我似乎应该给你一个可以逃避的和接受的缓冲空间,所以我说这件事情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毕竟的确也有可能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 牧四诚:“……” 你妈的,但是你这和直接告诉我就是第三种情况有什么差别! 牧四诚瘫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才有点茫然地看向白柳,问:“白柳,如果我们所在的现实也不过是一场游戏,那真正的现实在什么地方?存在真正的现实吗?什么东西对我们来说才是有真实意义的?你为什么不因为这种游戏般的现实感到恐惧?” 白柳并没有被牧四诚这种连珠炮的问题给问懵,他思索片刻。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问自己现实到底是什么,和什么东西对我最有意义这种问题了。”白柳摊手,“但除了我的一位至交好友,大部分的同龄人都无法理解我,我后来就发现他们或许终生都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在这种虚妄的现实里也可以很好地存活着。” “无论现实是游戏还是真实的,相信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其实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用一种客观的唯心主义观点来诠释,人的对本体和世界的客观认知构成人的价值逻辑链条,那只要是真实的,所追求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个世界对于来说就是真实的。” 白柳很平静地说:“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一场游戏或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人类货币存在一天,我对金钱的欲望就不会熄灭,这就是我的真实和意义。” “如果你暂时找不到自己的意义,你要不要试着用用我的?“白柳拿起了挂在门后的钥匙,回头看怔愣的牧四诚,“你试着追寻一下可见的货币,比如游戏竞赛冠军的五个亿积分试试?” “到时候,你说不定可以用钱买到你想要的真实。”白柳推开门,“五个亿的积分,我觉得你可以买一个地球用来创造你想要的那种了。” 牧四诚表情扭曲地沉默了一会儿。 “白柳,你口才真的是干过传销吧?” 他又一次被这个神经病奇形怪状的逻辑说服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白柳挑眉问,“参加联赛吗?” 牧四诚咬了咬牙:“我参加!”然后他很快询问,“但你起码要凑合五个玩家吧?不然我们怎么参加?”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解决的,你等我通知就行。”白柳转头问牧四诚,“我要出门吃找我朋友吃火锅了,你一起吗?” 牧四诚:“……” 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还有心情吃火锅?! 可能是牧四诚过于狰狞的表情透露了他的质问,白柳从兜里掏出两张打折券晃了一下,简单解释了一下:“因为我有两张火锅店的打折券,今天不吃就要过期了。” 牧四诚:“……” 牧四诚无法和白柳这个心理素质强到变态的人比,这个被白柳冲击了世界观的大学生明显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拒绝了白柳一起吃火锅的邀请之后,牧四诚和白柳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学校地址,独自一人回宿舍思考人生了。 白柳怀揣着两张火锅打折�怀雒帕耍�神色愉悦,一点都不像是刚刚从一场生死逃亡的游戏里出来,也不像是刚刚在牧四诚面前揭露了魔幻世界真相的人。 牧四诚匪夷所思地又无语地感叹了一句:“你看起来,居然心情还不错?” “对。”白柳点头承认了,他弯眼笑笑,“现在算是我的下班时间了,我当然心情好。” 牧四诚:“……” 他又想起白柳那套恐怖游戏上班论了。 操!!这家伙是真的觉得自己下班了!! 这彪悍的心理素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环境才能养出来的怪物?! 但白柳和神志恍惚的牧四诚告别之后就去找陆驿站了。 因为白柳一觉醒来发现陆驿站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但是由于他在游戏里都没有接,白柳给陆驿站发了条短信问他怎么了,陆驿站说当面聊。 说起当面聊,白柳想到接下来两个月他很有可能都要失联的情况,如果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不见了,陆驿站这个警察找不到他绝对会报案,白柳觉得自己有必要当面和陆驿站报备一下,于是就在短信就把陆驿站约到了火锅店,准备和陆驿站当面聊聊。 白柳到火锅店的时候还比较早,店里没有什么人,他点了个锅底和一些菜,和老板确定优惠券还能用之后就老老实实等着了。 老板下去之前把店里的电视给白柳打开了,电视里正午时间正在播报的是一个新闻节目,白柳一看,就看到电视屏幕上李狗眼睛打了码的照片。 电视中西装革履的男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在桌前,用一种很正统的播音腔娓娓播报道: “欢迎大家收看《午间新闻》栏目,近日,高三少女碎尸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李某的关键作案证据终于找到……李某的罪行如果属实,最高可判至死刑,但在审判下来之前,昨日,李某在狱中,突然被一位同样犯有杀人罪行的狱友王某乱刀砍成碎尸……” 男主持低着头翻了一下桌面上的稿,继续抬头播报: “近日,我市一私人捐办的幼儿福利院突然爆发小规模食物集体中毒事件,该福利院大批儿童紧急入院,警方介入调查之后发现该福利院因为运营不善,濒临倒闭,因此采买了许多廉价食材,这些食材很多腐烂变质,导致孩子们食用之后腹泻呕吐,严重者脱水休克……对此我们呼吁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向福利院捐赠善款……” 白柳正看得津津有味,陆驿站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地来了。 白柳一看他这幅标准的社畜脸就知道这人最近熬夜不少。 陆驿站坐下先猛灌了自己两口茶,看着白柳就开始喋喋不休地痛苦抱怨:“我丢!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我快要忙死了!一上午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我上次和你吃饭也没过几天吧?”白柳眉尾上扬,“准备结婚这么恐怖的吗?” 陆驿站疲惫地挥挥手,他抬头一看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脸色一变,找来服务员嗓门压低:“不光是结婚的事情,服务员,可以给我们换个包间吗?” 现在的人还不多,服务员很爽快地就给白柳和陆驿站换了个小包间。 陆驿站一进包间脸色就很凝肃,他拿了一根烟出来抽。 白柳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驿站抽烟了,这人在交了女友之后就被管成了二十四孝男友,抽烟打游戏打牌这些不良习惯全部戒掉,出来喝瓶可乐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他女友,不对,现在要说未婚妻了。 陆驿站的未婚妻对可乐杀精伤身这一点深信不疑,严禁陆驿站喝任何碳酸饮料。 对此白柳表示,幸好陆驿站未婚妻不知道啤酒也算是碳酸饮料的一种,不然陆驿站喝酒吃烧烤这点唯一的人生乐趣都要被剥夺。 白柳很从容地笑问抽烟抽得一脸苦大仇深的陆驿站:“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很担忧地问,出什么事情了陆驿站,你怎么抽烟了?你当年不是发誓除了世界崩塌再也不会碰烟这种软性毒品吗?怎么,你的世界在我离去短短几天之内崩塌了是吗?” “咳咳咳!”陆驿站被白柳调戏得呛了一口烟,他没忍住笑了一下,陆驿站是很标准很讨老年人喜欢的那种很方正大气的年轻人长相,笑起来有点憨帅,“白柳,你问问题就问!非要提我的中二黑历史!” “说吧。”白柳给陆驿站倒了一杯茶推过去,“我现在下班了,可以浪费一点我宝贵的时间听一下让你世界崩塌的人生烦恼。” “结婚的事情的确很多很烦。”陆驿站接过白柳递给他的茶杯沉默了几秒,“但我最烦的不是结婚,你看到刚刚那个电视上幼儿福利院的新闻了吧?” 白柳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我一个同事在处理这件事,他说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食物中毒,很多小孩儿现在都在紧急抢救,还没调查出具体结果。”陆驿站拧眉,“但菌菇类中毒,福利院你和我都待过的,镜城又不是什么菌菇产地,菌菇价格偏高,这里的福利院很少会采买菌菇这种相对价格较贵又容易出事的素菜,又是一个濒临倒闭的私人捐赠的福利院……” “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事不对劲,但目前的解决方案还是倾向于把这个福利院保存下来,在还没查清楚的情况下,留在福利院内的孩子其实安全是得不到很好保障的……” “听起来好像挺复杂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问,“但这又关你什么事吗陆驿站,虽然你是警察,但这不是你的工作吧?” 陆驿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主动去参与调查组了。” 白柳看了陆驿站一眼,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快结婚了,点姐(陆驿站的未婚妻)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她很有可能不能怀孕,我们在怀孕之前就商量着要不要领养一个孩子……”陆驿站的手指扣紧了杯子,他苦笑了一下,“白柳,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太冲动了,我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很好……” 陆驿站吸气:“但我和点姐商量了之后,准备去这个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毕竟少一个孩子处在那种不安定的情况都好,毕竟我也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算是回馈社会吧。” “所以你和我说一件,你明知道我应该不太会赞同你做法的事情,目的是什么呢?”白柳语气很平静地询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陆驿站低着头拨弄了一下他指尖上的香烟,没说话。 服务员来上了一口火辣辣的红锅,在沉默的两个人之间咕噜噜地冒着泡。 然后陆驿站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了:“白柳,其实我很不想把你搅进这种事情里来,但你的脑子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太好用了。” “如果一件事情涉及的犯罪利益很大,你几乎立马就能猜出对方的下一步做法,你是这个这方面的天才。” 白柳目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我就当你夸我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多管闲事找上我了,有事直说。”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次的事情?”陆驿站抬头看向白柳,“我同事那边的调查思路卡住了,之前关于这种事情找你你给我的破局思路都很对,所以……” 陆站似有几分难以启齿地开了口:“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知道了,就没办法看着不管,都是些小孩儿……” 白柳抬手拆开了”啪“一声拆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打断了陆驿站还没说完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但我不白干,老规矩――这顿你请。” 陆驿站点头,对白柳要求报酬这点已经很熟悉了。 ”而且我只有一天时间可以帮你多管闲事。“白柳说,“我明天要出一趟差,两个月不会回来。” 陆驿站惊了一下:“两个月?这么久?你这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如果是上次你说的那种表演性质工作,不用两个月那么久吧?” 白柳顿了一下,考虑到游戏的屏蔽机制,他换了一种说法:”这次我要带着一个猴和一个小少爷一些人组队,在台子上玩游戏表演给观众看,要表演两个月。” “……”陆驿站的表情十分复杂,“你这工作真的合法吗?” 白柳说:“合法。” “又是猴子又是少爷,还玩游戏给观众看,还合法的,还有表演两个月……”陆驿站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看着白柳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你们是一个马戏团表演团队对吧?两个月你们是要开巡演了对吗?” “……”白柳沉默几秒,“是的。” ―――――― 白柳回家之后看了一下陆驿站给他的一些这个私立福利院的相关资料和信息。 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大部分儿童福利院都是政府主持建办的公立儿童福利院,白柳和陆驿站都是这种从公立福利院里出来的。 陆驿站倒是被教育成了一个心地善良满心感恩社会的当代五好青年,从小就立志要当警察报效社会。 而白柳这个怪胎,一路钻到钱眼里就没有出来过,如果不是陆驿站一直警惕紧绷地拉着白柳让他走在遵纪守法的道路上,白柳这个神经病能为了钱干出什么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但这次出事这个儿童福利院却不是公立的,而是十年前一大批企业慈善家联合起来捐赠成立的私立儿童福利院。 这里面很多企业家据说是得了绝症,按照的传统做法,这些人捐献了一大笔钱出来修建了这所私人福利院,说是自己临死之前要做点好事积德,当时还赢得了很多赞誉,陆驿站也对这个行为一直夸奖。 说来也巧,在修建完了这所儿童福利院不久之后,这些企业家的病好些就像是般的好转了。 但,人不将死了自然就不想花大笔钱来做善事求好报了,之后这些企业家对这个福利院渐渐也就没那么上心了,于是这所私人福利院在十年内慢慢地落败了。 看了陆驿站给的资料,白柳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这所经营不善的私立儿童福利院已经闹出过各种各样的事故,大部分都是各种菌菇类中毒,只是这次闹得最大。 陆驿站说这些食物中毒的意外堆在一起,打眼一看都不像是意外,但调查下来之后,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犯案的蛛丝马迹,不是刻意投毒,就是单纯的食物意外中毒,和这次的事件是一样的。 就像是有什么更高一级的存在抹去了所有“食物意外中毒”之外的线索一样。 陆驿站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们内部的人里出问题,有什么犯案痕迹被人刻意抹消了。 白柳从一个毫无人性的游戏设计师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一个用来设计恐怖游戏的天然好素材――一个濒危的儿童福利院,和一个食物中毒古怪的事故,和在因为中毒惨死的小孩。 比起陆驿站怀疑内部有人抹消了犯案痕迹,白柳更怀疑抹消痕迹的不是人,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觉得这个儿童福利院很有可能是一个正在被投放到的。 ―――――― 第二天一大早,凌晨,白柳就被陆驿站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他一接起电话,对面陆驿站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白柳,你来一趟镜城的第一人民医院,送到医院来的小孩昨夜――” “死了很多是吧?”白柳平静地说出了下文。 对面的陆驿站呼吸一窒,然后缓慢地吐息,他开口道:“你查到了什么吗?” “还没有。”白柳很坦诚地说,“但我从你给我的资料来看,如果是有人蓄意投毒,对方反复了这么多次,目的应该就是杀人,而且这次情况这么严重,所以我觉得送入医院的这些儿童食用的蘑菇应该是致死量的。” “……是的,很多都抢救无效去世了。”陆驿站的声音艰涩干哑,“但有个孩子还活着。” “还有一个活着的小孩?”白柳明显察觉了不对劲。 如果是这个儿童福利院是正在投放到现实世界的,作为游戏背景的这批小孩大概率会全军覆没才对,就和《爆裂末班车》里那节车厢的乘客一样。 白柳轻声询问,“我可以过来吗?” 陆驿站:“可以,你过来吧。” 白柳穿好衣服过去的时候,医院门外都被各路新闻媒体的记者挤满了。 白柳是从手术室电梯被陆驿站接上去的,他从手术室过路的时候,能看到走廊上摆放的一具具头被蒙上白布的小小尸体,因为太多了,有一些尸体还没来得及运走,七歪八扭地堆满了手术室的走廊,把手术室变成了一个小型太平间。 时不时会有面色麻木的护士上来把这些死掉小孩尸体推下去,偶尔撞到墙了,会从白布下面晃出一只青紫的,上面全是各种尸斑的小手。 这些尸斑和一些血肿隆起在小孩的尸体表面,好似蘑菇的花纹般遍布尸体小手的手背,似乎下一秒一株蘑菇就会从尸体的皮肤里破土而出。 一种恶心的菌菇发酵气味充斥着整个手术室,仿佛这些被小孩误食的蘑菇以这些刚死的新鲜尸体作为培养基发酵了一夜般的浓郁气味,腐烂又充满了真菌类别的勃勃生机。 白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他侧头看向陆驿站,等过了手术室才轻声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些小孩是昨晚才死的?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不太对劲。” “是。”陆驿站揉了揉额心,“尸斑密集出现的时间太早了,并且尸僵的时间也不对。” 白柳斜眼看陆驿站:“怎么个不对法?” 陆驿站听到了白柳这句话停住了,他靠在墙面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抽了好几口,整个楼梯拐角都是烟雾缭绕的,这说明陆驿站心情极度不好。 “尸斑在确定死亡后几分钟就全部从儿童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出现和蔓延的速度都很快,这一般是死亡超过24小时才会出现的情况。”陆驿站用点烟的手的大拇指怼了怼自己的眉心,想要紧皱的眉头给怼开,但是看来没什么效果,“尸僵……也是,死亡后尸体就迅速的硬化,今早凌晨就已经进入软化腐烂阶段了,这一般是死亡超过24小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简直像是……”陆驿站顿了顿,说,“这群中毒的孩子在进入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他们此时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儿童急症那一层楼的病房楼梯那里,能从紧急通道出口半张的门看到医院病房走廊里病床上那些被蒙头盖住的小孩尸体,还有正在给把尸体装进裹尸袋的护士。 那些小孩尸体脸上并不是死人的青白色,也是五彩斑斓的凸出斑点。 白柳知道有些菌菇中毒会出现这种类似过敏的皮癣现象,但这些小孩面上的斑点已经密集到就像是色盲测试了,还会在皮肤表面凸起,白柳不是密恐看着都有种轻微的不适。 感觉就像是人脸下面长满了还没萌出的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注:我国我查到的资料是要结婚多年并且一方不能生育才可以领养小孩,这里点姐和陆驿站做了一点改动,这里的福利院制度也和现实也不一样,因为我们不允许私人完全主办一个儿童福利院的,必须zf要参与主办,为了监督小朋友的安全,这个真的挺好的 几乎所有制度这个游戏世界里都做了改动,这里所有的设定都是为了游戏载入服务的,请大家不要带入现实世界,这是一个架空的设定很离谱的游戏世界,谢谢谢谢(捂脸 第75章 儿童福利院(双更) 白柳看向陆驿站:“你先说说昨晚的具体情况。” 陆驿站的眼睛闭了闭,他深吸一口烟,又过肺吐出:“昨晚凌晨三点左右,送进来的37个儿童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严重的呕吐现象……” “这些儿童吐出来的东西是一朵一朵完整的蘑菇,但在前天紧急入院的时候这批孩子全部都已经被催吐和洗胃过了,昨天一整天都在禁食输液,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吃过东西,他们的胃内根本不可能有东西。” 陆驿站说道这里顿了顿,他往走廊的垃圾桶上抖了抖烟灰:“这事情吓坏了护士和医生,立马就打电话给了警察,然后准备对所有孩子抽急血检查……” 陆驿站缓缓吐出一口带烟的白气:“但除了那个活着的孩子,护士扎进去血管,都只能从这些不停呕吐的儿童身体里抽出一种浅绿色半透明液体,根本抽不出来血,这些液体化验出来的结果成分是蘑菇汁液。” 白柳倒是没有被吓到,这些东西就像是那个可以藏巨大炸弹躲过安检的古董镜子一样,是载入这个的,在恐怖游戏中,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抽出蘑菇汁液还算白柳觉得比较正常的常见游戏走向,算是他意料之中的。 白柳思索了一会儿提问:“那个活着的孩子呢?她的血液是正常的吧?她的抽血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有点轻度贫血,但是大致正常。”陆驿站说。 白柳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有从这个醒过来的孩子口中问出什么破案的关键信息吗?” “没有。”陆驿站苦笑着长叹一声,“这个小姑娘是个盲人,她不认识我们的声音,拒绝和我们进行任何交流,只会偶尔点头摇头回应我们一下,而且她看不见,她也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眼睛的原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吃的东西是蘑菇。” “这个小姑娘叫刘佳仪,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刘怀,她要等她哥哥到了才肯开口。”陆驿站叹息着说道,“主要是这小姑娘情况不愿意开口,不然我就带着你进去和她聊聊了,你还挺擅长骗小孩的。” 白柳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顿,他缓缓地抬头看向陆驿站:“你说她哥哥叫什么名字?” 陆驿站一愣:“叫刘怀,是个名校大学生,之前一直打工养着这小姑娘,但在差不多半年以前,突然把这小姑娘寄养在了这次出事的福利院,差不多一周会过来看刘佳仪一次,不过他的确对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抚养义务,怎么,你认识她哥哥?” “算有过一面之缘。”白柳笑笑,“我和他一起联网打过游戏,他应该还记得我,或许他能让我和他妹妹聊聊。” ―――――― 刘怀僵硬地坐在病房内,病床上是一个抱着自己膝盖蜷缩成一团的瘦弱小姑娘,这小姑娘就是刘佳仪。 但这不是刘怀僵硬的主要原因,让他僵硬的是坐在他对面对他和善可亲地微笑的白柳。 刘怀也不懂为什么出游戏了,他都能那么巧那么倒霉地遇见白柳这大魔王,这人还一上来就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勾住他的肩膀,眉眼弯弯地和他套近乎,说要和他妹妹刘佳仪聊聊。 刘怀在心中哀叹了一声自己倒霉,但他还是把白柳带进来了。 但由于刘佳仪不能接受太多人的环境,她会忍不住尖叫,刘怀拒绝更多人进入病房,警察就守在门外边没有进来,先让刘怀给刘佳仪做工作,然后刘怀以自己朋友的名义,把白柳给带进来了。 所以目前病房内就刘怀,白柳,刘佳仪三个人。 白柳和刘怀分别坐在刘佳仪病房的左右两方,刘佳仪抱着膝盖坐在病床的中央,她把脸埋进了自己手和膝盖营造出来的空隙之间,穿着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过度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瘦弱不堪的骨架上。 这小姑娘就像是陆驿站说的,瘦的人都有点畸形了,像一具没发育好的小骷髅架子,和白柳印象里那些快餐店里有些营养过剩的当代儿童差了好几个型号。 刘怀先忍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氛围,他用被子挡住了白柳打量刘佳仪的视线,挡在了刘佳仪前面。 刘怀就像是一头护崽的野兽一般警惕地盯着白柳:“白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柳聊天向来单刀直入:“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妹妹的。” “我妹妹?!”刘怀猛得用被子把刘佳仪一包裹,抱在怀里,很有敌意地看着白柳,“你找她干什么?” “刘怀,你在游戏里见过年龄最小的玩家有多大?”白柳忽然换了个话题。 虽然病房里有监控正在被警察看着,但由于系统的机制存在,白柳说的话大概率会被和谐,他毫无顾忌地问出了这句话。 “你问这个干嘛?”刘怀疑惑。 白柳抬眸直视刘怀怀里不停颤抖的刘佳仪:“我在想你的妹妹,会不会变成游戏中年龄最小的玩家。” 刘佳仪作为唯一一个从这场的灾祸里活下来的儿童,就和白柳九死一生从里活下来,木柯侥幸从那个日本学校里闹鬼的宿舍里活下来一样,有一定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目前白柳知道的玩家需要符合两个条件,第一个。 这个游戏的传播模式类似于病毒,是由这样互相影响的模式传播的,比如木柯影响了白柳,李狗影响了向春华和刘福。 而刘佳仪周围有刘怀,她符合条件。 第二个白柳觉得玩家应该要符合的条件之二,就是至少经历过一次的副本,并且成功存活。 而这两个条件,刘佳仪很明显都符合。 白柳猜测这死里逃生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成为被游戏选中的预备役玩家。 刘怀彻底僵住了,他缓慢地看向白柳,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怀里还在轻微发着抖的刘佳仪,最后自己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惊愕未定地看着变流:“……但她才八岁,怎么可能是玩家……而且我特地控制了我自己每周只找了她一次,这种我影响她的频率,不可能直接影响她进入游戏的……” “为什么不可能?”白柳很平静地反问,“难道系统也和家长一样禁止未成年人玩游戏吗?” 家长刘怀被噎得语塞,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刘佳仪,脸上呈现出一种很慌乱的表情:“但她根本看不见!她进入游戏,那么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她根本无法生存!系统没理由选她的!” “那她是怎么从这场恶劣的毒蘑菇事件里活下来的?”白柳态度很从容不迫。 现实世界的恐怖游戏副本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小孩,就算看不见,白柳也不会觉得刘佳仪是个很简单的小孩。 刘怀被白柳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强撑着反驳白柳:“佳佳可以从毒蘑菇事件里活下来只是因为运气好罢了!但她又不是杜三鹦,可以回回都去赌运气!” 这时却听到刘佳仪细声细气地开口了,她声音非常微弱:“哥哥,不是的。” 她瘦弱的小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刘怀的外套,从刘怀地外套路探出一个很有毛躁躁的小脑袋,双眼的眼珠是像是雾霾蒙住了般的灰白色,但声音轻微又清晰,“哥哥,我没有中毒不是因为我运气好,是因为我偷偷倒掉了老师给我盛的饭。” 刘怀一愣:“你为什么要倒掉老师给你盛的饭?” 刘佳仪苍白发干的嘴唇抿了抿,她很小小声地说:“哥哥你不要怪我倒饭,我那天觉得老师不太对劲,她一定要主动喂我,她之前都是把碗丢给我让我自己吃的,然后我就趁她给其他小朋友盛饭的时候,倒掉了假装吃了。” 白柳摊手微笑:“看来你妹妹比你聪明很多。” “她再聪明我也不会让她进入游戏的!!”刘怀彻底暴躁了,他双眼发红地瞪着白柳,“白柳,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妹妹都不行!” 被刘怀猛得抱紧的刘佳仪有些迷茫地圈住了刘怀的脖子:“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要进入什么?” 刘佳仪很明显就是被了白柳和刘怀的聊天对话,还没有进入游戏的刘佳仪听不到白柳和刘怀之间关于的具体谈话。 “刘怀,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而已。”白柳淡淡地说,“如果刘佳仪真的被游戏选中了,那你是无法阻止刘佳仪进入游戏的。” “而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帮刘佳仪。”白柳抬眸看向刘怀,轻声说。 刘怀冷笑一声:“你说的帮就是控制我们是吧?白柳,你本质和张傀就是一路货色,我感激你帮过我,但我不会让我妹妹落入你手里!” “我不知道她对现在的你有什么用处让你找上了门来,但给我滚!”刘怀像只护崽的凶悍野兽,死死盯着白柳吼道,他脊背拱起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掐死白柳。 白柳静了两秒,然后站起身,他并没有做过多辩解,他的确是想救刘佳仪,但这只是出于白柳看出了陆驿站动了收养这个小女孩的心思。 而如果陆驿站想选择了这个小女孩做自己的养女,白柳会试着保下她的命。 陆驿站很想帮刘佳仪,白柳看出来了,陆驿站此人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就像是当初在福利院陆驿站一定会偷偷分东西给他觉得没有吃饱的白柳,虽然白柳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饿到过。 白柳从来不能理解陆驿站一定要帮助人的逻辑,但作为陆驿站这种逻辑曾经的受益人,白柳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纵容这家伙自以为是的种种选择,毕竟陆驿站会给他报酬,白柳不白做事,而陆驿站很懂他的逻辑。 这也是白柳会和陆驿站一直做朋友的原因。 白柳随手撕了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了刘佳仪的床头:“我可以帮刘佳仪撑过她的第一场游戏,但前提是她的灵魂都必须贩卖给我,这样我才能让她撑过第一场游戏。” 只有拿到刘佳仪的灵魂,白柳才能帮刘佳仪操纵面板。 刘怀怒吼着撕下了那张纸准备扔在白柳的脸上:”我不允许!!!“ “我觉得你把她放在儿童福利院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她的监护权,你并不是她法律名义上的监护人。”白柳无波无澜地垂眸看向刘怀,“所以我觉得你没有权利替刘佳仪自己决定。” 白柳随意的话彻底激怒了刘怀,刘怀的眼球泛出一种因为暴怒到极致而呈现出的赤红色,但他却不怒反笑:“白柳,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欲望进入游戏的吗?” “我是为了让她见到光。”刘怀深吸一口气,转头不再看白柳,“你走吧,我不会把她托付在你这种人的手里的,那样她的未来一定很黑暗。” 刘怀眼眶有点泛红地别过了头,“我已经尝够了被人控制的苦头,所以她的人生,绝对不可以被你控制。” “我被张傀控制着背叛四哥……的时候,那一瞬间失去最好的朋友和最默契的队友的人,不止四哥,牧四诚一个。”刘怀侧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嗓音干哑,“被迫拿着刀刃成为伤害那方,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所以我不想让她也沦落到我的地步。” 白柳静了一下:“控制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价值,我最好的朋友想救你的妹妹,才是我这样做的唯一价值。” 刘怀愕然转头地看向白柳。 刘佳仪有点懵懂地转动着头,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在她尖尖瘦小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脆弱感,她被刘怀抱着,好似一只浅灰色的,被人束缚住触角的乖顺蝴蝶,她用头顶蹭了蹭刘怀的下巴,似乎在安抚情绪波动剧烈的刘怀。 白柳在刘怀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不再多说,平静地转身打开病房的门离去。 陆驿站站在楼梯的拐角等白柳,这人还在抽烟,旁边的垃圾箱上一堆烟头,也不知道抽到第几根了。 看白柳过来了,陆驿站眼睛一亮:“怎么样,你有思路了吗?” 但当陆驿站看清白柳的表情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白柳此人,心情一般或者愉悦的时候向来戴张笑脸,不动声色得很,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脸上更不会有什么张扬神色,而是一种很沉很压抑的东西浮在他的眼睛和面上,这一般是他遇到了什么不太能想得通的事情的时候,陷入深层次思考的时候的表情。 简单来讲,这个时候白柳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怎么了?”陆驿站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嗓音,“被人骂了?我听到病房里刘怀吼你了,你说什么得罪他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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