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 ――脚踩在自己烂尾楼房子的边缘,差点跳下去,被王叔一把拉回来扇了两巴掌的时候,他也在问。 王叔叱骂他:“你不是说你爹走后你妈一辈子没住过好房子,你一定要给她挣一套吗?怎么,就这么着急赶着下去见你爹,和你爹住小套间?” “还贷就还贷,我三十多了,还贷三十年我都六十多了,我也不觉得要从这儿跳下去。”王叔破口大骂地给了他两耳光,“你才多大!你有二十年的贷款又怎么了!还不起吗!” “二十年之后,你又是一条好汉,又能从头再来,给你妈买房!” 王叔紧紧地攥着他的肩膀:“袁光,别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我熬不下去了。”王术齐憔悴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他满头花白,低着头弓着背跪在袁光的面前,泪意涟涟,“让王叔上场,让王叔死吧。” 这个游戏就好像是一个大型的丧葬会,每个曾经拥抱过袁光,让他别死的人,最终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对他说―― 。 但这些密集的丧葬会的开始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业主会而已。 开放商派出律师团队,在业主群里发出一堆中文混杂,专业词汇复杂的文件,没几个人看得懂,王术齐就在群里反复地问,有没有人看得懂啊。 袁光小心地发了一句: 于是他就受到了所有业主的热烈欢迎,成为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开发商派来的代表扯皮。 每当开发商问业主,你们只有这个代表的时候,业主们都会齐展展地回答: 好像从那个时候,这就成为了大家对他的一种朴素的,毫无由来,无缘无故又根深蒂固的认知。 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不能放弃。 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一定要好好活着。 冰冷的风穿过激烈奔跑中的肺部,产生一种仿佛空气都在身体里燃烧的烧灼感,眼泪抑制不住地从袁光的眼眶两边飞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朝着漆黑的烂尾楼飞跑,跑到快要呕吐,。 那些没有封窗的居民楼站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正在不断往边缘靠近的人们,他们目光呆滞恍惚地看着外面的夜色,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一丝一毫的生气都没有了。 和当初要往下跳的王叔一样。 他们往前一步,在夜色里宛如碎土石块般,沉寂地从楼房的边缘被倾倒了下来。 袁光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不要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涕泗横流地大声嚎哭起来:“求你们活下来!!!” 第393章 如何拥有五栋楼 迷雾随着袁光的奔跑从他的脚底蔓延开,他嘶吼着,哭着,手上的美工刀变成了一把像素状态的笔刷,往那些正在下坠人那边狠狠一划。 “活下来!!!” “活下来才会有希望!!” 迷雾宛如爆炸般席卷整个场地,一块像素般的灰色图层,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所有下坠的人下面接了一下,所有神情恍惚的下坠者在这块奇怪的,棉花般的图层上跌落弹起,然后稳稳落地。 没有人伤亡。 意识到这一点的袁光呆呆地瘫坐在了地面上,然后下一秒,他低着头冲上前,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领口,毫不犹豫地对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他流着泪,一边殴打着这个幸存的npc,一边怒吼出声:“为什么要死!啊!” “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泪流满面,他哽咽着:“你死了,但是我们还活着啊,我们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因为你们不在了……” 一年又一年祭祀着那些死去的人,但袁光从来没有绝望过,因为他知道剩下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坚持,坚持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然后抱歉地对他说,小袁,我熬不住了。 他们不是真的去死亡,只是熬不住了,需要休息,他们是在希望中死去的。 王叔跪在他面前,缓缓抬起头来,满是眼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他拍着袁光的肩膀:“怎么感觉你要哭了?哭什么,别哭。” “我只是暂时去咱们的公墓楼里休息一下,我知道有小袁在,总有一天――” “大家都会从公墓里出来的。” “我们这些中途累了的人只是暂时把死亡寄存在了那里,在那里睡一觉,然后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普照我们小区的时候,我们这群老不死就醒过来了!” 每个人在游戏中死去,在现实里被牵引着从楼房边缘向下跳的时候,他们转头看向远远站着的袁光,脸上没有眼泪,没有哭泣,没有绝望,是带着信赖的笑在朝袁光挥手: “再见,小袁。” 楼房上还有人在不断地往下跳,袁光仰头看着,慢动作一般地和施倩奔跑上前,咬牙切齿地挥出笔刷,热泪疯狂地流淌着。 “不准死!!!”他嗓音嘶哑颤抖地吼着,“不准在这种绝望里死去!!” “坚持下去!!”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袁光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参加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绕着那个系统面板的报名界面冥思苦想地向战队的参赛名字。 有人开玩笑地说,我们这个晦气的公会不如叫公墓吧? 取得了所有人哈哈大笑的一致认同后,又有人问叫什么公墓。 王叔挠挠头转头看向他:“小袁,阳光公墓你觉得怎么样?” “……太土了叔。”不等袁光回答,已经有人开口吐槽。 “阳光的确好像有点土,也不够那什么,时髦是不是?”王叔略微沉思了一两秒,认真地问,“战队是不是名字锐利一点比较好……” 王叔看向袁光:“小袁,你知道比阳光还要有攻击力的光存在形式,是什么?” 袁光一怔:“……激光?” “激光公墓也有点奇怪……”王叔陷入思考漩涡。 旁边有人提议:“激光的英文是什么?” 袁光慢慢地回想了一下,说出了那个单词:“Laser。” “拉―塞―尔?”王叔带着口音,迟缓地重复袁光的话,他大笑出声,“这个好,这个名字洋气!就这个了!” 袁光在人们坠落的夜晚里奔跑着,图层一层一层地在他头顶铺开,他牙关紧咬地顶住图层上掉落的所有人的重量,用力到脖子上青筋直跳,但依旧一分一寸都不退后。 他的目光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喊出来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胸腔和灵魂同时从袁光细瘦的身体里发声: “激光是光最有攻击力的存在形式!” “我们,只要活着,只要存在,绝不会输给阳光!!!” 观赏池。 拉塞尔公墓的人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汗泪混流在一起的袁光,他们知道,刚刚袁光那句话是在喊给他们听。 他们缓缓地站了起来,有人深吸一口气,举着喇叭对着大屏幕里的袁光嘶喊: “拉塞尔公墓,必胜!” “拉塞尔公墓,第一!” “会长加油!” “我们相信会长!!” “我们会努力坚持到最后一秒的!” 他们嘶吼到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仿佛希望声音可以穿过屏幕的屏障,抵达袁光的身旁同他一同把那些沉重的图层撑起来。 “在游戏里,给根本听不到的会员呐喊助威的战术师我还真是头一个见。”坐在一旁的查尔斯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一切,“不过在观赏池里,给根本听不到的队员加油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拉塞尔公墓,神奇的公会。” 王舜百感交集地看着对面所有会员站起来给袁光加油的的场景,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汇报数据,一时之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拉塞尔的赌池支持率上涨速度,还在下降。 观众是很现实的,处于劣势就是处于劣势,并不会因为有多少人为此挣扎而改变,观众从来不同情弱者。 但是……王舜又看了一眼那些奋力怒吼的拉塞尔公墓的会员们。 他们也并不是为了让别人同情而挣扎的。 就算现实在崩塌,就算游戏并不有利于他们,他们在困境挣扎本身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成为明星,他们只是正在努力生存的普通人罢了。 ――他们挣扎着,痛苦地活着,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住在公墓里的“人”。 施倩上前,用肩膀帮袁光抵着图层,袁光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然后被咬牙顶着图层的施倩给扶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图层,把那些坠落在上面的人一个一个地扶起来,紧紧拥抱他们。 “会好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总有一天……”袁光脸上沾满泥泞,手上都是割伤,他抱着那个看到月亮后跳下来的年轻人,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哪怕暂时住在公墓里,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活着看到阳光照进来的。” 那个人靠在袁光的肩头,缓缓地,怔愣地回抱了袁光,眼泪无知无觉地流淌:“真的吗?” 袁光闭上了眼睛,他用力拥紧这个人:“真的。” “我和我所有的朋友,都这样相信着这个预言。” 第394章 如何拥有五栋楼(日+189) E区。 在唐二打把房产证交给那个孩子之后,白柳听到了自己的系统提示音: 在确定白柳得到这栋公墓楼后,唐二打问:“我们去下一栋吗?” “等等!”那个拿到了房产证的孩子迟疑地拉住了唐二打,“你们把楼里的鬼都赶出去,拿到了他们的房产证吗?” 唐二打看了一眼白柳,在得到白柳的点头同意之后回答了这个孩子:“只是拿走了房产证,没有把它们赶出去。” 这个孩子松一口气:“没有赶出去就好。” 白柳挑眉:“你不怕这些鬼?” “我觉得他们不是鬼。”他望着白柳的漆黑的眼睛,“他们只是住在地下的人。” 白柳提起了一点兴趣,他走过去:“其实我有个很好奇的地方,你好像知道死去之后,人变成鬼还是会一直工作,那你为什么只想活到26岁?” “死了比活着还辛苦,那继续活着不好吗?” 这个孩子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扣了扣指甲,轻声说:“因为我活着又没有家啊。” “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等我还完贷款死掉之后变成了鬼,就可以和他们一起住公墓房了,辛苦一点也没关系,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什么都能熬过的。” 白柳平静地反问:“就算为此死亡,你也不在乎?” 这个孩子抬起头,他认真地回答白柳:“其实我没觉得我死了。” “虽然像尸体一样不能吃饭,不用睡觉,每天睡在狭隘的公墓房里,但我觉得只要大家一起在一起,彼此帮助扶持,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有多辛苦,我们都不会灭亡的。” 他笑起来:“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从公墓房里走到陆地上,看到阳光的。” “就算我们死亡,身体腐烂,但只要我们这些活人般的幽灵存在,在地下游荡,那总有那么一天的。” 白柳问:“你刚刚,为什么害怕这些住在公墓楼里的鬼被赶出去?” 这孩子一顿,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你们不知道吗?” “人在外面走,活的开发商要收土地管理费,鬼在外面走,死的开发商要收土地管理血。” “土地管理血?”白柳重复念了一遍,“这是什么东西?” 这孩子缩着头,左右小心地看了一眼,凑近白柳身边用手挡着嘴,很小声地说:“――开发商死后也会变成鬼,它们会吸低等公民和二等公民鬼的血。” 白柳垂眸:“鬼的血是不可再生的吧?被吸干了怎么办?” “血被吸干了,就会被吸骨髓,骨髓也被吸干了,就会被吃掉皮肉,皮肉也被吃掉了,那就没有了。”这孩子说着说着,肩膀开始颤抖,“如果被吸到了那一步,就真的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白柳望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你知道这些鬼开发商出没的地方吗?” 这孩子迟缓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只是在这边住了一年,有些是我死去的父母传递给我的信息,有些是我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 “但如果你们要找死去的开发商……”这孩子抬起头来看向白柳,“你们可以去各个区的烂尾楼试试。” 白柳沉思两秒,然后点头道谢,开口道:“这栋公墓楼的开发商,是不是也死了?” 这孩子一怔:“……这公墓当年是五大开发商之一的E区这边的土地拥有者开发商开发的,他死了很多年了。” 白柳眸色转深:“是不是每个区的公墓都是大开发商开发的?” 这孩子点头:“公墓属于基础设施,都是早期各区的大开发商开发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早就去世了,把资产留给了后人,现在阳光城的楼盘都是五大开发商的后人衍生出的五大开发商公司集团。” 白柳平静地问:“后续这个公墓没有任何追加开发和产权移交吗?” 对方冥思苦想一阵:“好像是没有的,一直都是这样……” “那这栋公墓楼的产权应该还在大开发商手里。”白柳一顿,他迅速冷静地环视一圈,飞快下令,“唐队,带着这个小孩,我们现在立马离开这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地面猛地震动起来,仿佛有某种极为沉重的物种的脚步砸在地面上,一步一步朝着这边挪动,一种嘶吼般的闷响从地面里咆哮着发出来,伴随着一种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白柳他们飞速后退着,断后的木柯和牧四诚一边后退,一边飞快回头看着后面地动山摇的公墓当中的迷雾,齐声汇报:“怪物移动速度较低,没有人追来!“ “不。”白柳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皮肤下青色血管里突然飞快向内涌动的血液,微鼓的血管瞬间就眼瘪下去了,“怪物已经追上来了。” 刘佳仪迅速递出一瓶解药给白柳,白柳接过喝下,唐二打背后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咳嗽声,那个被唐二打背着的十七岁的孩子痛苦地呜咽挣扎起来。 唐二打飞快地把他从背上翻转下来,这孩子脸色发青,嘴皮和腹部都在飞速塌陷干瘪,身上的血管微微鼓胀出爆皮的皮肤,里面的血液就像是正在被人疯狂贪婪吸吮那般飞速流动着。 牧四诚和木柯脸色纷纷一沉,他们再次转头确定那个正在追击他们的震动源头,确定对方离自己很远之后,飞快转头向白柳汇报:“震动源还离我们很远。” “也就是说这个怪物的攻击根本不需要接触到我们。”白柳转头看向其他人,“除了我和这个npc,还有其他人出现被攻击症状吗?” 牧四诚,木柯,刘佳仪和唐二打齐声:“没有。” 唐二打怀里的小孩被吸血吸到头皮都干瘪起来,他痛到快要出不了声,身体痉挛抽搐着,眼睛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大滴大滴无意识的眼泪滑落,嘴里轻声呢喃着妈妈。 唐二打抱住npc的手收紧,他神色紧绷看向白柳。 “我的解药给不了npc用。”刘佳仪看了一眼这个npc,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再次递了一瓶解药给白柳,抬头看向他,“按照这怪物的吸血速度,我解药的库存很快就会被清完。” “我们还没搞清楚这怪物的攻击方式!”牧四诚看着脸色惨白,半透明皮肤下血液狂流的白柳,骂了一句草,“没有接触到就开始攻击了,这是判定类的攻击,这怪物等级很高。” 木柯强自镇定地分析:“肯定高,E区开发商应该是这个副本里最顶级的boss了。” “判定类的攻击的怪物只需要玩家符合它攻击的范围和标准,玩家就一定会被攻击。”刘佳仪迅速地回答,“我们这里只有这个npc和白柳被攻击,你们和我们的区别是什么?” 白柳扫了一眼手缓缓垂落的小孩npc:“房屋问题。” 刘佳仪反应极快,她猛地抬头:“你是说!” 白柳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和有E区的一栋公墓楼,这个npc是E区公墓房的房奴,E区的房屋归属于土地,E区开发商按照设定拥有E区的土地所有权,所以可以借助房屋吸我们的血。” “房子就是他吸血我们的管道和媒介。” 白柳停下向后退的小脚步,双眼平视看向前面:“但这判定暂时不好解除,房屋转到你们身上你们也会被吸血,现在不清楚这开发商boss怪的活动范围,如果对方活动范围是全地图,跑就没有意义了,想要不被这个怪物吸血的最好的方式就是――” “――杀了这个怪物。” 白柳抽出鞭子,目光冷淡地下令:“停止撤退,牧四诚,木柯前进对敌,刘佳仪守着我和npc两个伤户,治疗防守,唐队机动待进攻。” 牧四诚和木柯几乎同时抽出技能武器,一个冷厉一个龇牙就冲着迷雾冲上去了,结果冲上去了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时齐齐顿在迷雾里。 轰鸣的迷雾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鬼物,没有开发商,周围一片光秃秃的还没开放的土地,连个尸体都见不着,只有远远不断的震动和黏腻的咆哮声从地面下传来。 牧四诚一爪子掘开土地,下面还是土地,他咬牙不甘心地再挖,下面还是凝实的土。 木柯攥紧匕首,他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上前一步握住了牧四诚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向下挖:“别挖了,以我们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到这土地下面和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牧四诚仰头,眼睛赤红地望着木柯:“那白柳为什么会被一直吸血?”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异端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实里,苏恙双眼赤红地看着阳光楼盘上不断有人被吸干运走,他双手撑在临时搭建的帐篷桌子上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嘶哑地质问自己和周围的队员们。 队员们面面相觑,静默不语。 苏恙闭了闭眼睛,撑着额头再睁开,深吸一口气再次从头梳理所有人呈递上来的检测报告: “一到六单元检测结果,异端数值检测波动范围7340~134212,楼内物件总计5793件,所有物件离楼检测无异常。” “六到九单元检测结果,异端数值检测波动范围7106~12985,楼内物件总计6903件,所有物件离楼检测无异常。” “九到……” 苏恙一直念到最后一份检测报告,然后再次深呼吸调整情绪,开口:“所有单元楼异端数值波动范围和幅度接近,但楼内物件以及建筑材料均未检测出任何异端数值。” 他缓缓抬起身,看向所有人:“也就是说,整个阳光楼盘内的所有物体都没有检测出异端数值,但却每个地方都处于高达七千到一万三的异端数值中,目前还在以每分钟13-15米的速度以圆形向外扩展,影响周围的住户。” 苏恙的拳头攥紧,他静了一两秒,脸上的神情近似于空白,然后很快回神:“周围的住户都让他们撤离了吗?” “周围半径一公里的住户全都撤离了。”有个队员回答,但他苦笑了一下,“但苏队,按照这个扩展速度,最多一两个小时,阳光楼盘这个异端就会扩大到一公里外了,到那个时候……” 苏恙目光凝直地直视这个队员:“所以我们要争取在一个小时内收容这个异端,听懂了吗!” 所有人面色一肃,挺胸抬头:“是,苏队!” 有个队员举手小声提问:“队长,有没有可能是没有存在实体的异端,比如空气之类的?“ 苏恙缓慢摇头:“不太可能,如果是空气,扩散速度13-15米每分钟太慢了,比如玫瑰香水,一个小时就能扩散到全城了。” “而且这异端的影响方式也很局限,和空气这种无差别扩散攻击的形式不太一样。”苏恙目光清明地在报告上点了点,“就是房屋。” “从这里路过的过路人和前来调查的我们的队员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出现异常的只有在这里买房的居民。” 苏恙的手指顺着下来,落到了平板上一份医院传过来的电子报告上,顿了一下: “十分钟前,医院给我发了这份报告过来,说一开始只有房屋迁出者会出现干瘪症状,但到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主要居住在这个上面的居民,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干瘪症状。” 苏恙呼出一口浊气:“而随之出现变化的,就是我们这里检测到的,异端向外扩展的速度越来越快。” “可以说异端一开始影响的为的人群,也就是想要逃离这里的人群,但随着我们办理迁出证明,这个异端开始吸食这些人群的骨髓皮肉,同时向外扩展。” 苏恙停顿了一下:“可以说我们试图让烂尾楼里的居民外迁这个举动,激活和强化了这个异端,让它开始不限制地想要吸食更多在这里拥有住房的所有住户。” 有个队员脸色难看地补充:“那它岂不是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杀越来越多的人?” 苏恙看了这个队员一眼:“异端处理局的工作就在异端强大起来之前阻止它。” 有队员敲了敲门,举着报告进来:“苏队,你让我查的关于阳光楼盘开发商的资料,我刚刚拿到了!” 苏恙伸手接过,低头一目十行地仔细察看起来,然后他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这名李姓开发商在拿到土地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发,而是暗中将部分土地二次承包给了另外四位开发商,另外四个开发商注资之后以包头工的名义和他开始共同修建阳光楼盘,所以阳光楼盘总共是五名开发商共同开发。” 这个队员点头:“这是非法的,后来也被查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姓李的开发商已经跑了。” 苏恙将资料翻了一页,眉头越皱越紧:“这名李姓开发商去年被捕入狱,在入狱期间出现多种异常举动,有时候在点名期间还会突然消失。” “……常常去图书馆借恐怖类书籍和游戏查阅,就像是备考一样认真地对这些东西做笔记,口中常常神神叨叨地念叨一些,我马上就要出狱了,我会拿到那块地的,是狱警的重点看管对象……” “不光如此。”队员指了指资料,“这人胆子非常大,经常挑衅狱警,说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还主动招供出了自己私底下承包给另外四个开发商的合同上写着土地使用年限高达9999年。” 苏恙皱眉:“正常只能承包45-75年,他私下承包的根本不生效。” 队员点头:“狱警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但这人笑得特别猖狂,说他有办法让这些合同生效,有办法让全世界的每一块地都变成他的,有办法让那些把他告进来的住户们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只为了从他手中买一套房。” “这人说只要他有这个欲望,他就一定能做到,是个典型的唯心主义者。” 苏恙对这个人的行为不做评价,然后再翻了一页,他眉头再次皱紧了:“这人和去年在狱中被犯人捅死的强奸犯李狗有过接触?” “对。”队员点头,他脸上也出现一种微妙的神情,“当时李狗那个证据在审判阶段凭空消失的事情,异端处理局还介入过调查,但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最后证据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进入了正常的审判程序。” “但在审判之前,这个李狗就在狱中诡异地被捅死了。” 队员指着资料上说:“这个姓李的开发商在李狗入狱的时候和他有过短暂接触,后来李狗也出现了和李姓开发商一样的精神症状――自言自语,在点名的时候躲避消失,挑衅狱警,猖狂地表示总有一天能够弄死告他的人。” 苏恙抬头,神色凝肃地问:“这个李姓开发商,现在在什么地方?” 队员说:“已经死了,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在狱中消失了一个小时之后,尸体突然出现在了操场上。” “死了?”苏恙拧眉反问,“怎么死的?” 队员说:“解剖之后发现从胃里到嘴里全是土,胃直接被土块涨破了,是活活撑死的。” 游戏里。 木柯和牧四诚脸色难看地走了回去,木柯对白柳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找到怪物。” 唐二打和白柳对了一下视线,白柳下令:“换防守,你们两个来守着伤户和刘佳仪,我和唐队去查探。” 刘佳仪看了白柳一点,深呼吸了两下递了几瓶解药过去:“我不用技能了,有事情你自己用调我的面板用我的技能治疗,注意血线。” 唐二打对着回来的牧四诚和木柯点一下头:“我会守好白柳的,你们注意后方情况。” 白柳点头,和唐二打一前一后走进了公墓的迷雾里。 然后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唐二打举着枪贴着裤腿,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白柳:“你生命值还在下降吗?” 白柳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他颔首:“65,安全线以上。” “这怪物你觉得会是什么?”唐二神色越发沉郁,“我遇到过无色无味无形的判定类怪物,都很不好对付,除非是找到对方的存在物。” “只要找到寄存物,能够伤害到对方,那这种怪物就没什么好可怕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柳若有所思地蹲了下来,他看着地面,眯了眯眼睛,“……唐队长,你说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利用什么媒介,才可以只需要简单通过房屋,不需要接触房客,无论对方跑到哪里,无论对方是人是鬼,都能随时随地地从对方身上吸血抽髓呢?” “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房产开发商,最想要寄存的东西是什么呢?”白柳垂眸看向地面被牧四诚挖了两下,正在诡异颤动的土块。 唐二打一顿,他顺着白柳的目光向下。 白柳微笑着看着唐二打:“我觉得是土地。” 他说着,突然毫不犹豫地狠狠一鞭子向下抽去,把厚实的泥土打得“皮开肉绽”,劈开了差不多四五米的深度。 大地被这一鞭子发出了沉闷又尖利的嘶吼,开始左右摇晃。 裂口里渗透出黑红泥土色的浆液,断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和一些被打断了之后正在蠕动的管道口,这些青绿灰白的软质的管道肉口上有血栓正在飞快形成,管道里流流淌出的“浆液”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白柳看着那些血红的“浆液”和那些左右甩动,密密麻麻,宛如毛细血管般想要重新连接在一起的网状结构的软壁管道,微微挑了一下眉:“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土里能长出血管。” 唐二打呼出一口气:“这里的五大开发商的实体寄存物,就是地面下的土地本身。” 第395章 如何拥有五栋楼 地面上被白柳一鞭子劈开的裂口边缘扭动着伸出触须状的血管彼此连接拉扯,肉泥状的土地被缓慢地拉到连接一起,裂口闭合。 土地发出满足又嘶哑的喘息。 白柳瞄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注意到在他打了一鞭这个土地状的开发商之后,他自己的失血速度反而更快了。 唐二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拧眉:“怎么回事?” 白柳冷静地解释:“伤害被转移了,我攻击一次这个怪物开发商,它失血之后可以迅速地通过从我和其他在E区土地上房客身上吸血治愈自己的伤害。” “攻击它就相当于供攻击你。”唐二打凝重地看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白柳,“那这样下去它岂不是没完没了地吸你的血?不如先把E区的房屋转移给我。” 白柳摇头,语气平平:“治标不治本,不吸我的吸你的血有什么区别吗?” 唐二打沉默一瞬。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夺取楼盘产权会吸引出各区域的大开发商,这个游戏又要求我们拥有五栋楼,那我们五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必须要持有楼房,被大开发商吸血至死。” “这是个游戏,游戏里存在这种形式的怪物,那这个怪物就必然有弱点,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弱点。”白柳眸光浅淡地望着唐二打,“既然攻击对这个怪物依附的土地是无用的,那就需要想办法切断它和土地之间的联系,把它从土地里逼出来。” “土地和这怪物之间的联系?“唐二打反问,“你觉得会是什么?” 白柳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微笑:“目前从游戏的信息来说,我的确是不清楚的,但多亏唐队你提醒了我,这很有可能是个会登入现实的游戏,那么这个游戏最基础的设定一定符合现实的规则。” “比如土地和死人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白柳掀开眼皮,似笑非笑,“那自然是这个死人在死后依旧拥有这块土地,所以才会依附寄存在上面。” “在现实里,什么东西会让一个人拥有一块土地?”白柳轻飘飘地提问。 唐二打猛地一顿:“土地使用权证书?!” 现实,阳光楼盘。 苏恙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个李姓开发商的资料,抬头看向队员:“除了这名入狱的李姓开发商,另外四个开发商呢?” “去年好久之前了,姓李的刚一被审讯,他们就都跑了,今年七月份才重新查到他们的消息。”队员叹气,递了一份报告过去,“但这四个人也都死了,死在一场交通事故里。” “也都死了?”苏恙声音一沉,他神色沉重地接过报告,眉峰一挑,“去年六月,他们以公司团建外出旅游的名义,带上父母亲眷妻子和情妇,包了四辆大巴车低调地赴边境,但遇到了一起很离奇的高速货车追尾连续事件,失控超重的大货车一直向前冲撞,四辆大巴车一起翻下了护栏,车上的人无一幸还。” 队员点头:“因为办了假证造假身份,还更改了外貌,爆炸的大巴车里所有人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有关系的人又全在车上一起死了,所以这四个开发商尸体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一直到今年五月份,才挖到他们行踪,确定了他们就在那辆大巴上。” 苏恙抬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队员:“这件去年六月重大的交通事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一个十八岁,刚刚高考完的幸存者。” “是。”队员惊奇地看了苏恙一眼,“苏队,你怎么知道?!这幸存者叫杜颖。” 苏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他当然清楚了,唐二打两个月前刚让他查过这个交通事故,特意嘱咐查询里面有个叫杜颖的孩子。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还导致了这四个开发商的死亡…… 所有的偶然都串联得那么恰好,编织成了一张无形地将他们导入某条路径的大网。 就像是有一个神明散漫地拨弄世界上某个节点,随着自己的喜好和安排丢下一张牌或者一枚棋子,这些轻飘飘的玩具就能砸得地面轰鸣凹陷,站在地面上普通人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地嚎哭。 这种玩笑般,无法被掌控的东西降临在一个人的身上,叫做命运。 降临在一群人的身上,叫做什么呢? 一个人痛苦的时候可以用命运可能就是如此,我可能就是命不好,就是倒霉,就是不幸来合理解释这一切,然后注视着周围幸福的人,为了这种大概率的幸福,忍耐着活下去。 那一群人呢? 但你周围的人每个人因为同样的偶然那么痛苦的时候,人会怎么想呢?是一个人的痛苦因为群体性的理解被稀释了,还是群体的痛苦因为彼此理解共情,反而被集中到每一个人的头上了? 人……还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忍耐着活下去呢? 苏恙恍惚了一瞬,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给出答案。 有队员冲进了屋子里,砰一声推开门,神色崩溃地厉声嘶喊:“苏队!市六医院的有七个刚刚恢复过来的病人抢走了护士的刀片,自杀了!” 市六医院,住院部天台。 七个穿着病号服,手腕上鲜血淋漓的人满脸苍白麻木地背对着天台,他们面前站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医护,保安,异端处理局的队员和警察。 医护们焦急地交流着: “突然把我用来拆线的刀片给抢了!给我吓一大跳!” “幸好管床医生反应快,把刀片给抢回来了,都割的不深。” “现在跑到天台来了……” 其中一位民警下压双手,弓着身体,缓慢地走上前:“各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商量,不要轻生。” 有个穿着病号服,身材瘦削,嘴唇干燥,头发枯黄卷曲的阿姨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民警一眼,还没开口,眼泪却缓缓地滴落下来: “没用的,商量能有什么用处。” 她双眼出神盯着空气中的某处,眼神涣散,突然笑了一声,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 “我也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今天都在给我们办搬迁证明了,结果突然出了这种奇怪的事,又不得不把我们给迁了回去……” “只能说我们命该如此,逃不出这个吸血的烂尾楼。” 说着,这个阿姨慢慢地开始背对着朝后面的天台挪动,她偏头看向远处,眼神恍然地自言自语: “……小袁带着我们撑了三年了,今天小袁也上赛场了,这孩子也撑不下去了……” “我们要是继续活下去,继续用我们的的死把所有活的希望压在他身上,也太自私了。” “就这样吧,就活这么多吧,老娘认了。” 她闭上了眼睛,笑了两下,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一道男声从地面上传来。 这个刚要往下倒的阿姨猛地睁开了眼睛,扭腰转头看向地面:“小袁?!” 其他手上在滴血的病人也急切凑到了围栏上往下探头:“我也听到小袁的声音了!” “但小袁不是在比赛吗?” “是比完赢了吗!” 楼下再次传来的同样的声音:“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这声音响起第二次的时候,楼上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声音带一种电子感,像是录音。 苏恙站在楼下,他举着喇叭怼准一个海绵宝宝状的闹钟,再次摁下了播放键:“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然后苏恙把喇叭移到嘴边,冷静地陈述:“楼上的人,你们刚刚听到的是袁光的闹钟声音,我知道他和你们关系匪浅,一直都在代表你们出面和开发商的代表争执。” “袁光每天早上给自己播放这个闹钟声音,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给你们争取更多利益,我相信他也希望你们好好活着,能够享受到他给你们争取的一切。” 苏恙仰头看着那些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的人:“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力处理好让你烦扰的一切。” 他目光坚定而清明:“无论这厄运是谁降临给你们的,我们都会拼上性命给你们解决的!” 那阿姨死死攥紧天台的围栏,她眼眶通红,然后缓缓松开自己攥住围栏的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人员顿时闻风而上,把她和另外六个人给扯了下来。 苏恙长舒一口气。 旁边那个队员眼神复杂:“队长,你怎么知道这个闹钟的闹铃声是这个?” 苏恙脸上终于带了点笑,他用喇叭轻砸了一下这个队员的脑袋:“检测物件的时候发现的,这闹钟一摁就叫,叫得特别大声,中气十足,我就记住了。” 群体性的命运吗……苏恙一边往回走一边若有所思。 如果这个群体能遇到一个足以改变的命运的人,或许这种宛如被神明恶意安排的人生路径,也是能够改变的吧…… 苏恙一怔,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玫瑰工厂时候的白柳。 那家伙也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的命运。 苏恙旁边那名队员一边跟着苏恙向前走,一边低头快速察看消息汇报:“苏队,你刚刚让我们去搜查当初出事故的那四辆车里有没有土地拥有权之类的证书,暂时没有发现。” 苏恙点头:“那当初出交通事故的地点有搜查出来什么东西吗?” “这就是我要和您说的。”这队员抬起头来,“出事故的地方当初翻找出了好几个文件袋子,文件袋子里几乎存有这四个开发商的所有不动产资料,除了阳光楼盘那四份不合法的二次承包合同。” 苏恙的脚步一顿,他缓缓地转过头来:“那个姓李的开发商,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那个李姓开发商的尸体火化之后被他儿子接走了,他儿子目前还没有上报埋葬地点,说是把人供在家里没有下葬。”这队员快速翻找了几下,然后一顿,“但是我们的人查到在八月份李姓开发商死后,他儿子经常出入某所公墓。” 苏恙迅速下达命令:“让人围包那公墓,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游戏内,E区。 白柳和唐二打快速回到了刘佳仪他们留守的地点,牧四诚木柯他们半蹲在地面上。 地面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近气的npc,皮肤整个都干瘪贴在颧骨和额头上,细瘦得脱了形,比起一个人来说,更像是一只螳螂。 唐二打不忍多看地别开了视线。 “还活着吗?”白柳淡淡地问,“能从这个npc身上看出来失血速度是多少吗?” 刘佳仪摇头:“虽然快死了,但现在还活着,失血速度计算不清楚,但如果计算死亡速度的话,这怪物应该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把人吸干。” 木柯蹙眉:“这个失血速度太快了。” 牧四诚望着白柳:“有解决那怪物吗?” “没有,那怪物很棘手。”唐二打绷紧下颌,“我们还要暂时留在这里寻找弱点,白柳的意思是你们带着这个npc先去其他区。” 木柯和牧四诚都一惊。 特别是牧四诚,他直接蹦了起来:“靠,不是吧白柳!你身上背了一个一个小时就能吸死人的失血buff,然后居然还要让我们分头行动?你不知道恐怖故事里分头行动是作死行为吗?!” 木柯也颇为不赞同地皱眉:“白柳,至少让刘佳仪留下吧。” 刘佳仪仰头看着白柳,刚准备开口。 白柳目光浅淡地环视一圈,他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 白柳这个时候才开口,他平静地,有条不紊地下令:“这不是游戏池里我和你们玩闹般的对抗赛,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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