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紧紧地抓着车辕,小脸苍白如纸,汗流如注,她闭紧双眼,一动不动地倾听着那马蹄奔跑声,那阵阵呼啸声,那车轮滚动声,还有嘶喊声,战鼓声,以及金铁交鸣声。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漫长,漫长得每一秒都是一个轮回。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么煎熬,煎熬得心被高高的揪起,随时会从嗓口跳出。 “卟——”兵器入肉的声音传来,转眼间,一股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洒在车帘上,有几滴还喷了进来,洒到了陈容的脸上,身上。 这只是开始。 一声声惨叫撕破了夜空,一声声嘶喝变成了黑暗中的主调。 渐渐的,陈容已是支持不住了,她双膝一软,缩成一团缩在马车角落里。 时间还在流逝。 喊杀声似是无穷无尽。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感觉到身边一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缩成一团,滚入那人的怀抱中。她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脸蛋埋在他的胸怀,双腿缠着他的双腿。 她把自己嵌入了那人身上。 无边的黑暗和慌乱中,她只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一股清新的,让人心安的气息。她如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抱着这个气息,抱着这个人,紧紧的,绝不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衍喘息着,嘶哑地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再冲出五百米,只要再冲出五百米。” 他的声音,于声嘶力竭中含着无边兴奋。 一阵整齐的应诺声中,金铁交鸣再次响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孙衍兴奋的嘶叫道:“兄弟们,胡人没有援兵,他们没有援兵了。他们人马与我们相当啊。” 他的声音中,含着无边的兴奋,无边的惊喜。 狂喜的不止是他,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猛然嚎道:“兄弟们,杀了这些胡人,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这四个字,应该是世上最动听的口号,一时之间,外面的嘶喝声都响亮了,金铁交鸣声又密麻了几分。 在一阵急促的厮杀声后,四周安静了一点,传来的,只有急促的马蹄奔跑声,还有喘息声。 这时,陈容听到头顶上,传来王弘依然清润动听的声音,“突围了?” 回答他的,是驾车的巨汉,他粗哑地叫道:“过了胡人营帐了,再冲二里,便可以上官道。” 他声音颤抖了一下,激动地说道:“郎君,如果没有遇到伏兵,我们就是突围成功了。” 这时刻,孙衍的叫骂声传来,“奶奶的,那个莫阳城主简直愚蠢之极,这个时候还站在城墙上看什么热闹?我们都冲出来,他们可以接着冲啊,奶奶的,奶奶的,这蠢货!” 叫骂了一阵后,孙衍嘶声嚎叫,“各位,再加把劲,冲上官道,我们就平安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答他的,是众人响亮而狂暴的应答声。 马车又陷入疯狂的颠覆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百年,似是一万年,马车慢了下来。 一个疲惫的声音从天边飘来,“胡人没有追来,我们休整一下再起程。” “是。” 应答声中,孙衍策马靠近王弘的马车,他嘶声说道:“王七郎,你出来一下,看看接下来怎么走。” 一边说,他一边哗地一下,拉开了车帘。 随着火光哗地洒入马车中,孙衍呆住了。 他瞪着马车中,慢慢的,嘶哑地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于嘶哑中,有着气急败坏。 回答他的,是好整以暇的王弘。纵使这般急驰,纵使脸上身上血液斑斑,他依然笑容浅浅,雍容得很。 在孙衍的瞪视中,他左手搂着怀中佳人的细腰,右手抚养她的脸,淡淡一笑,首:“小姑子嘛,怕死而已。” 他的声音堪堪一落,孙衍已纵身下马,一扑而来。他双手一扯,把八爪鱼一样的陈容从王弘的身上扯落,刚要大叫大嚷,想到了什么,却是压低声音,目光冰寒地瞪着王弘,冷冷说道:“王七郎,她还要嫁人的!” 声音中,有着强行压抑的暴怒。 王弘抬眸看向孙衍,望着他,他嘴角微扬,微笑道:“孙将军喜欢阿容?” 孙衍秀美的脸腾地一红,他朝四周望了一眼,见到众人都在看向这边,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帘重新拉下,然后,他伸头进来,瞪着王弘,一字一句地说道:“王七郎,你别招惹她。听到没有,你不能娶她,便别招惹她!阿容这样的女郎,值得男人娶回家当妻子的。你这样做,会毁了她的,我了解她,她这人,一旦认真了,便会认死理,会对那男人生死以付,性命相托,你承担不了那个后果的!” 面对着压抑着怒火的孙衍,王弘却是淡淡一笑,他修长白净的手,轻轻地抚上陈容的脸。这时的她,眼神涣散,脸白如纸,显然惊魂未定。 媚公卿 第080章 醋意 王弘抚着陈容白嫩的小脸,微笑道:“听孙将军这口气,竟是对她知之甚深?”他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道:“她想如何就如何,我想如何亦如何,孙将军不觉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孙衍大怒,右手成拳,便要向王弘的脸上挥去。 就在这时,陈容动了动。孙衍一怔间,她已向外一仆,冲过孙衍,把头伸到马车外,双手趴到车辕处,朝着外面张着嘴,不住的干呕。 一声又一声的呕吐中,陈容苍白如纸的小脸,终于有了一点神采。她抬起头看向孙衍,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郁怒,只是颤声哭道:“尚叟呢,他在不在?他可还活着?”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她醒过神后,第一个问的,是一个下仆! 孙衍还没有开口,王弘已是眼晴微眯,他收回一直放在她细腰上的手.把她重新抱到怀中后,极温柔极温柔地盯着她的双眼,然后说道:“尚叟大好。” 在王弘回答她的时候,一个王家仆人大声应道:“小姑子,你那老仆早昏过去了,还有他的腿部被流矢所伤,流了点血。放心,死不了。” 得到这个答案,陈容心神大定,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不一会,她睁开眼来。仰着头,便这般望着抱着自己,眼晴一直微眯着的王弘,望着一脸郁怒的孙衍,陈容灿烂一笑,喃喃说道:“你们都在,真好。”这句话一落,她像用掉了所有力气,眼晴也闭上了,手脚也软了,哪里还有半点精神? 孙衍见状,重重一哼,他伸手扣着陈容的胳膊,朝王弘警告性地瞪了一眼后,把软趴趴的她拖下了马车。跌跌撞撞中,孙衍把陈容塞入了另一辆马车后,转身喝道:“可休息够了?动身吧。” 众人连忙应是,策的策马,拿的拿兵器,那些把伤口包扎好的,能骑马的继续骑马,不能骑马的给扔上了马车。众人再次向南阳城方向冲去。 在他们急急冲出时,莫阳城方向,还在不断传来喊杀声,嘶叫声。 望着火把光越来越多的南城门,孙衍扁了扁嘴,暗暗想道:看来其它各门的胡人开始增援了,那些士族要是还犹豫不决,就会失去先机。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夜色中,莫阳城方向冲天的火光和喊杀成了主旋律,这种种声音把他们几千人的脚步声掩盖住了。 急急的奔驰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亮了,众人离莫阳城方向已有百来里,已安全了。 安全了。众人同时欢呼一声,开始翻身下马。就在他们跳下马背的同时,跨下极为神骏的坐骑,开始摇摇晃晃,有的甚至口吐白沫。必须休息了。 陈容恢复精神时,天色已经大亮。她坐起身来,伸袖拭了拭粘巴巴的双眼,却发现袖上尽是斑斑鲜血。 就在她望着那袖子发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女郎。”声音有气无力,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正是尚叟的声音。 陈容抬起头来。 尚叟爬到她面前,他颤声说道:“女郎,我们逃出来了。”声音一落,泪水横流。 陈容白着脸,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笑容,嘶哑地说道:“我们逃出来了。他们,也逃出来了。”说着说着,她双眼大亮,神情也是大振,便直身坐起,伸手掀开车帘,朝外面望去。 望着王弘的马车,马背上的孙衍,陈容颤声低语,“尚叟,我与他们有了共生死的情谊,以后,我的处境一定会好些。” 尚更没有想到,她一醒过来,想的便是这个,当下咧嘴应道:“是。”看向她的眼种中,满满的都是感慨和心痛。 孙衍一回头,便看到了把头伸出马车外的陈容。他纵马过来,来到她面前,他向她凑近些许,轻声说道:“方才我已警告他们了,他们都应了,不会乱说。阿容,你尽可放心。” 陈容傻乎乎地望着他,奇道:“你说什么呀?” 孙衍一噎,瞪了她一眼,闭紧嘴不想解释。他伸手向一个士卒挥了挥,喝道:“把竹筒拿来。” “是。”那士卒递来一个割下来的新鲜竹筒。 孙衍把那竹筒塞到陈容手上,道:“把脸上的血抹一下。”说罢,他转身回返。 刚刚策马奔出两步,他的身影便是一晃,回过头看向陈容,有心想说她些什么,想了想,最中还是住了嘴。 竹筒里装满了清水,陈容把脸拭了拭,漱了口水,又把手拭干。 她把竹筒送出时,一眼便看到一袭黑袍的王弘,正负着双手,施施然地走在荒原上。寒风扬起他的长发,拂过他俊美白净的脸。 望着他那俊美的侧面,陈容不由想道:任何时候看到他,就会觉得自己正行走在青山碧水间,金马玉堂里。这人,总是那么气度高华,举止雍容,真是令人自惭形秽。 她收回目光。就在这时,她突然记起一事,不由微微侧头,小小声地向尚叟问道:“叟,我方才,不是在王七郎的马车中吗?” 尚叟应道:“嗯,是孙将军把女郎送回来的。”他的语气毫无异常。 可这时的陈容,小脸已是白了又白,白了又白。直过了好一会,她突然低叫,“原来孙衍那话是这个意思。”她掀开车帘,向着孙衍走去。 孙衍正与一个年青的将领说着话,见她走近,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人告退。孙衍迎了上来。 陈容在离他还有三步处盈盈一福,感激地说道:“方才多谢了。” 孙衍秀美的脸一虎,他瞪着陈容半晌,突然问道:“你就这么喜欢王弘?” 陈容呆怔间,他讥嘲地说道:“明明还是未嫁之身,却主动投怀送抱!陈氏阿容,你是不是打定主意做他的小妾了?” 陈容一凉,反射性地应道:“不。” 这个字一出,孙衍那紧绷的脸才稍稍松了松,他瞪眼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不愿意,那就小心点。”他似是对陈容恼极,重重一哼,转身就走。 陈容追出了一步,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她回头望向王弘所在的方向。这一回头,她顿时一僵。却是王弘双手抱胸,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也望着孙衍……这目光,不知为什么,让陈容的心中有点慌乱。 就在这时,孙衍的高喝声传来,“吃完东西马上上路。”喝到这里,他一眼瞟到了眉来眼去的陈容和王弘两人,当下恼恨地一哼。 他离陈容不远,这一哼声陈容听得分明,顿时她打了个寒颤.迅速地收回目光,低头走向马车。 众人吃过干粮后再次起程。 随着离莫阳城越来越远,众人已是越来越放松了。 中午时,孙衍派出去探路的士卒回报了,说前方东西两条岔路,都看到了胡人的踪影,不过人数不多。 既然人数不多,便不足为惧,队伍继续前行。 傍晚了。孙衍选好扎营地点,便开始彻底地休整人马。 陈容懒洋洋地倚马车车壁上,随着离莫阳城越来越远,她的心里也越来越放松,不知为什么,这一放松,她却感觉到了无边的疲惫,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手脚都是虚的。 这个晚上,明月当空。 被孙衍强行扯出的陈容,坐在一棵大树下。她懒洋洋地倚着榻,仰着头,望着天空上的明月。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飘来。 陈容慢慢转头过去。 她看到的,是侧对着她的王弘。他正端坐在荒原上,膝前摆着一张琴。月色中,他纤手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动着,那俊逸无双的侧面,在银色的月辉中,同样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这时刻的他,宛如画中人,极远,极远……这样的他,明明近在身侧,却仿佛与她隔了一条河,隔了一道山。 陈容看着看着,懒洋洋地侧身面对着他,目不转晴地欣赏起这副月色美男图来。 他的琴声,在往日的空灵中,添了一份血醒之气,听着听着,陈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轮升在空中的血月,极艳丽,极空灵,极震撼。 就在这时,她的腿被踢了一下。陈容诧异地抬起头来。她对上一脸恼怒的孙衍,望着这个秀美的少年,陈容眨了眨眼,问道:“怎地?”因为疲惫,她的声音中透着沙哑。 孙衍一脸厌恶地瞪着她,朝左右望了一眼,低声说道:“你刚才看着王七郎,都流口水了。” “啊?”陈容大惊,她连忙抬袖在嘴边抹了一下,这个动作才做到一半,她便是一僵,瞪着孙衍恼道:“你骗我。” 孙衍甩了她一个白眼,施施然地在她身侧坐下。这时的他,早已脱下了盔甲,外面是一件蓝色的袍服。他坐在陈容面前,双手抱膝,仰望着天空一会后,突然问道:“阿容,你很喜欢王七郎?”他虽然没有看向陈容,却问得十分认真。 陈容想了想,回道:“是。”顿了顿,她眨了眨眼.天真地笑道:“他那样的男人,天下的女郎都会喜欢吧?” 孙衍回头盯向她。他的目光有点奇特,陈容看不懂。他盯了陈容一阵后,突然站起,转身便走,那脚步越冲越快。 陈容望着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看到周围有好几双目光盯向自己,便了住了嘴。 孙衍大步流星地冲出二十步时,一阵急促的奔马声传来。 听到那奔马声,所有的喧嚣和笑语声都是一止。有性急的,更是转身便向停放坐骑的地方奔去——他们都是久经杀戮的,一听这马蹄声,便知有急事发生。 孙衍也是脚步一顿,秀美的脸一沉。 那骑马急急冲到他面前,翻身下马,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孙将军,前方百里外,出现了我们的人。他们说,冉将军与慕容恪的人遇上了。”他抬起头,朝着孙衍双手一拱,急急说道:“将军兵力太少,孙将军,我们去帮一帮将军吧。” 这人声音一落,孙衍便果断应道:“好。” 直到这时,王弘才一曲终了,他慢慢放下双手,抬头看向孙衍的方向,月色下,他的双眸极清极深邃,“慕容恪?他现在哪里?” 那士卒大声应道:“在离此百里处,偏西方向有一个流山坳。” 王弘转头盯向那士卒所说的方向处,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什么事原来如此?”询问他的,是那个与孙衍交好的年青将领,这个人,自从知道陈容是个女郎后,便老是一脸惋惜。 王弘浅浅一笑,道:“原来,昨晚上南门兵力被调,却是慕容恪用来对付冉闵了。看来你家将军来得十分迅速啊,慕容恪措手不及,都来不及调用自己的嫡系了。” 那年青将领一张四方脸,肤色棕黑,身材高大嗓门也大。他听王少这么一解释,恍然大悟,点着头,他极骄傲地说道:“听说这个慕容恪,一心想杀尽汉族中的英雄,特别是那些知晓军事的。不过他遇到我家将军,只有甘拜下风的份。”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又滔滔不绝地说道:“上一次,我家将军只领了二千人,便打退了他一万五千人。我说啊,这世上,就没有我家将军的对手!” 他还意犹未尽时,孙衍已暴声喝道:“姓李的,你给我闭嘴,将军还等着我们救援呢。” 那李姓青年一凛,连忙应道:“是。”他端起脸,转身向自己的属下奔去。 在众人整理队伍时,孙衍策马来到王弘身侧,他居高临下地瞪着王弘,叫道:“姓王的,你是自行回南阳,还是与我们一道去见将军?” 这个孙衍,从昨晚起,对上王弘时,便这么吆吆喝喝,一点也不客气了。 王弘笑了笑,他目光扫向陈容,漫步向她走去。 看到他的举动,孙衍汗毛倒竖,他尖声喝道:“站住。”一声喝出,见到四周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压低声音,警惕地瞪着王弘,问道:“王七郎,你想干什么?” 王弘望向张牙舞爪的孙衍,笑容浅浅,他朝着陈容招了招手,漫不经心地向他解释道:“没啥啊,我唤卿卿过来,看看她的意见如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唤着‘卿卿’两字时,咬重了音。说完这句话后,王弘似笑非笑地瞟着孙衍,慢腾腾地说道:“孙小将军如此紧张,莫非,是看上了陈氏阿容,想自己娶她?” 这话一出,孙衍僵在当地。 第081章 回南阳 见他哑了,王弘微微一笑。 这时,见到王弘招手的陈容,快步走来。她一走来,便看到孙衍脸色不好,她转过头,关切地望了他一眼,向王弘问道:“怎么啦?” 王弘一笑,道:“孙将军要去救援冉闵,阿容你想不想一道同去?” 陈容望着王弘,道:“愿与七郎一道。” 王弘点了点头,他转头对上孙衍,双手一拱,清声道:“如此,先行别过了,他日再见,愿与孙君大醉一场。” 孙衍哼了一声,朝他拱了拱手。 他走到陈容的面前,低声道:“跟我来。” 他领着陈容走出百步,侧过头朝着王弘的方向瞟了一眼后,转向陈容,蹙着秀眉,认真地说道:“阿容,王七郎那个家伙,风流自赏,很会讨女人欢心。你可不能糊涂了。” 说到这里,他那墨黑墨黑,总是如狼一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柔情,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按在陈容的肩膀上,盯着她,他低低说道:“你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玩不起的。” 陈容感激地望着他,慢慢地,她朝着他盈盈一福,垂眸说道:“郎君说的话,阿容谨记。” 以这种正式的口吻回应过他后,她仰起脸,眨动着大眼睛,调皮地一笑,道:“孙衍,如果有一天你的婚事能够自主了,而你又没有更喜欢的人,便娶了我可好?”她笑得天真,可那眼底,却多多少少有着认真。 这种认真,是狼一样的认真,是孤寂了无数岁月,失望了无数岁月后,一个人对于温暖,对于伙伴,那发自灵魂的渴望和依赖。 这种认真,孙衍却是不懂的。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低低说道:“不知做不做得到的事,我不想承诺。”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在陈容的双臂上轻轻按了按,沙哑着嗓子说道:“这一别,又不知能不能再见了。阿容,你一定要坚强些,也要聪明些,一定不要被他人给骗了,毁了。” 一句话说完,他转身便走。 陈容转头,望着少年大步而去,望着少年翻身上马,望着二千人激起的烟尘,直入云霄,遮住了明月。 就在她呆呆而立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这次的琴声,与刚才不同了,它充满着愁思,充满着离愁,它是一个君子,在送友人远行时,折下一根柳枝,相约明年再见。 陈容转过头来。她对上了月光下,一袭黑衣,俊美的脸上如蒙了一层烟雾,抚着琴的王弘。她缓步向他走近。 慢慢走到他身后时,一个婢女连忙拿出一副榻几放在王弘右侧略略后移处。 陈容坐下。就着月光,她怔怔地望着王弘那俊美飘逸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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