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全然不计。左右她早已化险为夷,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当真就值得你不惜冒自曝于人的险?” 夜色阒寂。 在云侵月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的时候,他听见了挟裹着雪前清寒气息的风里,低旋起那人哑然声线。 “云鉴机,你可曾失去过什么。” 云侵月一愣,眨巴了下眼:“要说丢的话,去年我三太爷送我的那件……” “要比你性命更重的东西。” 云侵月手里马缰一紧。 马蹄顿停。 而他身畔,那人已打马而过:“你不曾。所以你不懂。” “那样的绝望我此生体历两次,今日却在上京满城流言里方知……我自以为是的不知之时,差一点、便是第三次。” 悬缰勒紧。 马蹄高扬起,而那人策马回身,漆眸沉戾如血。 “我可以失去一切,满盘皆输,死不足惜。但她不行。在我眼里她便是千金之躯,不垂堂,不染霜,不该受世事所侵。” “无论我生我死,但求、她与世长安。” “……” 语塞半晌,云侵月仰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天底下还真有你这样的痴情种,当初定不上你这贼船。” 谢清晏敛低了眸,不以为意:“我赌的是我性命,你怕什么。” “绯衣楼的当家玉璧你都留给她了。你若死了,她难道不是成了我第二个主子?”云侵月瞥他。 那人果然没半点否认的意思。 云侵月绝望:“我可听婉儿说过她这阿姐的脾性,只要不遇着事儿,那是一句三停、盏茶能打俩盹儿——摊上这种楼主,你不如让我去寺里听和尚念经。” 谢清晏信马由缰,不由地在脑海里描摹他们所说那样的戚白商。 那般慵然可爱,独独他没见过。 “咻。” 阒寂四野间,不知哪间房舍响起低如鸟雀的哨声。 谢清晏与云侵月一同停了交谈。 二人神色间皆不见波澜——身周融于夜色的暗卫如影随形,看似天地宽广,实则密不透风。若不是自己人,连二十丈内都近不得。 “这传讯声音,倒是不太熟悉。”云侵月看向谢清晏。 谢清晏眉眼清寂:“是边境消息。” “边境?不应啊,最近不是正和谈吗?” 谢清晏望着面前飘落的今夜第一粒雪。 “岁贡将至。” “……”云侵月懒洋洋的神色稍收敛了,面容微动,“莫非,是你等的人来了?” 话声未竟。 比一叶落地声还轻的暗卫出现在二人停马前,身融于影,跪地低禀。 “大帅,边境来报。” “北鄢使团携岁贡过境,约十五日后,将抵上京。” - 岁末,临近年关。 京中传闻,一伙流窜大胤境内的略卖贼人在京畿落了网。 此案由大理寺与京兆尹协同查办,顺藤摸瓜,四处搜捕相关涉案之人,赶在年关前闹出来了好大动静。 腊月初七,上京西市,某集市里。 “昨晚可吓死我了!打更后了,隔壁那屋忽然闯进了一伙官兵,踹门进去就给吴老三逮起来了!你们猜怎么着,吴老三这厮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竟然是大理寺新收押那伙贩贼的眼线,专替他们在集市附近踩点的!” “难怪这两年,附近街上丢了好几个孩子呢,呸!这生娃没□□的东西!” “可不嘛,真不是个玩意儿!” “……” 戚白商由连翘跟着,正从集市间穿过。 眼见进了腊月,今日得闲,她给象奴看过诊,顺道出来给医馆里做学徒的小姑娘们采买过年的物件。 菜摊旁议论喧哗,连翘听完了才拎着东西追上来:“姑娘,最近几日长公子在忙的,是不是这个案子啊?” 戚白商眨眨眼,在摊位旁停下来,拿起摊上的一根簪子:“算是吧。” “啊?什么叫算是啊??” 连翘懵着问。 “意思就是……” 戚白商拈着簪子,回过身,假装对着日头观察水头,她透过簪子的圈饰中间,对上了远远挂着幡的“湛云楼”。 主意是她出的。 ——借着谢清晏拎出来的那窝贼匪,假以“搜捕京畿涉略卖案线人及买卖同伙”之名,在湛云楼和周边坊市内,暗中查探与湛云楼相关联的可疑人员。 如此一来,既能避免打草惊蛇,又能尽可能探查那军中辎重走私案的痕迹。 只是不知,近日查得如何了…… “就是什么呀?”连翘半晌没听见答案,急得抓耳挠腮地追问。 戚白商回神,含笑放下簪子,轻嗔:“就是与你无关的,少打听。” “哎呀姑娘……” 好奇心不但没有满足,反而被吊住了胃口,连翘哀嚎着跟上去。 纠缠未果,她只得瘪着嘴放弃了:“不过略卖案闹得这么大,京中之前传出流言的茶肆里,如今都不敢再非议您的旧事了——大夫人将您赶出上京的打算落了空,还惹得公爷大怒,落个府中禁足,就该气死她才是!” “嗯,气死她。” 戚白商敷衍应着,比对着手中两只铜制妆镜,正衡量哪一只更适合送作年礼。 “——当然是真的!包治百病、童叟无欺!” 离着两三个摊位,忽有个响亮的嗓门勾走了戚白商的注意力。 她放下妆镜,回头望去。 那是在这条集市一角支起的摊子。 摊主是个布衣短打的大汉,此刻砰砰拍着胸脯:“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神药!要不是我家中有急事儿等着钱用,怎么着也不会十两银子就卖给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 这等粗劣骗术,也只能拿来骗骗三五岁的孩童了。 戚白商心里想着,轻笑着摇头,转回。 她将手中的两面镜子递向摊主:“劳烦为我包起……” 话未说完,就听身后方向,响起个咬字古怪却清朗动听的少年声—— “好人!我的、全要!” “?”戚白商顿住,回眸。 她迎光望去。 摊子前站着个长裤革靴、背影挺拔的胡人少年,肆意野性的中长发随意地披散在颈后。他的卷发里带一点不明显的红,在光下,像是静静燃着的火焰。 眼见胡人少年已经解开了他奇怪的背囊,往外取钱,戚白商回神。 将镜子放下,她走向那角摊子。 “等等。” 随着女子清音入耳,摊旁,看胡人少年像看傻子似的视线纷纷落来。 “姑娘…!”连翘一跺脚,连忙跟上去想拦,却来不及了。 戚白商停在摊位前,拈起一撮“神药”粉末,放在鼻尖前轻嗅了下。 “当归,丁香,白术,远志……” 女子轻慢道来,疏慵悦耳。 一字字却像有千钧之重,压得大汉脸色涨红,目露凶光:“哪、哪来的女子,去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戚白商指尖一停,轻狭起眸,眼神微凉地望向摊主,“九真藤。” 她松开药粉,慢吞吞拍净了手。 “你想谋财我不管,可若是害了命,你赔得起么?” 大汉摊主一愣,顿时火了:“胡说什么!我这全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怎可能害命?!” 戚白商懒得理会这等不识医理、却敢妄言药性之人,她仰眸看向身旁胡人少年。 “他的药治不了百病,你若有……” 话声停住。 少年人看呆了似的侧过头望着她,长得秾密的睫毛都不眨一下。 那双眼瞳透着蓝。 像极了她小时候见过的波斯猫。 戚白商有些莫名,她轻抬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啊!” 有着火焰似的卷发,波斯猫一样眼睛的少年陡然醒神,他顷刻就通红了脸,却毫不含糊,像本能一把兴奋地握住了戚白商的手腕。 “仙子姐姐!” “我,我叫巴日斯,姐姐你呢?!” 第60章 她愈是恨我,愈是长安。 骊山, 玉良山庄。 暖阁内,山水花鸟屏层叠,重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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