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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闻了,原来医书中有过记载。” “确无。春见雪乃先帝时期兴办兰花典,赣州等地专程培育的新植株,故而所有医典中,都尚未对它做出注解。” 戚白商低眸,轻拢下袖子,藏起玉镯:“好在我随老师游医数年,见过天下不少奇闻轶事,偶有所闻。” “竟是这样,那当真是…万幸,万幸啊!” “也不尽然,”戚白商凉声打断,“兴许是贵府有人习得了此方,故意加害舍妹婉儿呢?” “这怎么可能…?!” 安仲德没有戚白商料想中的恼然大怒,只是面露震惊。 跟着他神色急变,压低了声。 见四下无人,安仲德看向谢清晏,诚惶诚恐道:“莫非,又是征阳殿下,为谢侯与婉儿姑娘之事,使起了小性子?” “…………” 戚白商几乎要压不住心底那声冷笑了。 安家,当真好手段。 进退有余,连征阳公主都能被他们拉来作挡箭牌——征阳若是有那个借罕有毒物相克、推延杀人时间的脑子,就不会干得出叫丫鬟直接来找她的蠢事了! 今日若非她替了婉儿,这难得一见的鲀鱼羹,合上上京都罕有的春见雪,便十足十够取了婉儿性命! 安家最意料之外,怕是她这个医女变数才对。 戚白商还欲开口。 “征阳的性子,是该管教一二了。”谢清晏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不过,许只是底下办事之人出了纰漏,安尚书也不必苛责。” “?” 戚白商恼然看他。 安仲德不胜感激道:“多谢谢侯体谅!您当真如传闻里宽宏仁义,有圣人之风啊!” “安尚书谬赞。” 谢清晏抬手,从身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戚白商的手腕,“安府今日事杂,我便不再叨扰。告辞。” “谢侯慢走!慢走啊!!” 安仲德跟着送出去好几步,终于在无人了的栈道上停住。 他身后为首屋舍里,一名女婢小心走出。 安仲德远远望着那两道身影,笑容淡去。 他轻眯起眼,回忆着方才屋内昏昧里,女子似有不情愿地被谢清晏拉了出去、衣袍纠缠的侧影。 “你确定,”他双手抄入袖子,回过头,“今日宴上,谢清晏是对这个女子极尽亲密?” “是,大爷,”女婢小心屈膝,“就是她,绝不会错。” “哦?” 安仲德慢慢吞吞吐出声笑,神色间露出与之前恳切截然不同的阴沉。 “戚家,戚白商?有点意思。” - 戚白商一路被谢清晏牵制着,带离了安家北宅。 “婉儿险些受害,安家分明是有意为之,却栽给征阳,便是吃定了戚家奈何征阳不得!谢清晏,你是婉儿来日夫婿,怎可如此轻易放过此事?” “……” 被拽进了四野无人的竹林中,戚白商发狠咬牙,她掀下帷帽,反手砸向了谢清晏死死钳制着她的手腕。 “谢清晏!” 那人蓦地一停。 几息后,谢清晏回过身,低眸,停在了她腰间的木牌上。 戚白商顿住,想起宴中假扮婉儿被迫与他亲近之事,不由心虚了下。 “今日我也是怕征阳加害婉儿,不是故意骗你。” “婉儿。” 谢清晏低声默念了遍。 那人声调从极致的平静里透出一丝古怪,叫戚白商莫名不安。 她抬眸去看他神情。 却见谢清晏正于斑驳明灭的竹影间掀起长睫,端是神清骨秀,却没什么表情,眼神近乎寂灭地、居高临下地凝眄着她。 “婉儿,婉儿,还是婉儿。” 谢清晏缓声,随他话音,他一步步朝她踏近,每一句低轻却毫无温柔之意的称呼,都像要叫他踏碎、碾灭进土里。 “戚婉儿的性命清誉,比你的重要?” “……” 戚白商又想起谢清晏今日在外屋角落里,望着她如噬人的眼神。 那一刻虽未看清,但也是这般。 叫她不寒而栗,想转身立刻逃离。 “谢清晏,你今日似乎不太,舒服,”临时改掉了那句不太正常,戚白商退了半步,转身想逃,“我们还是改日再聊此……” 啪。 带鞘佩玉的长剑剑尾,便迫在了戚白商的肩上。 她身影蓦地一停。 不知是不是当初被这把剑架过脖子的缘故,戚白商觉着,即便隔着剑鞘,她的颈也能清晰感知到藏于鞘中的冷戾锋芒。 “怎么,你又要回去找她?”谢清晏低声,缓步靠近。 他将长剑抵在她锁骨处,剑压的薄纱下,她亲手撕开的衣裳未整,她颈侧留下的血痕才刚刚干涸,鲜红刺目。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戚婉儿。 谢清晏眼神愈冷:“戚白商,戚婉儿对你有什么不同,能叫你为了她——如此自轻自贱、不管不顾?” “……!” 戚白商眼神一颤,方才便未能抑下的怒火,终于再忍不住掀了出来。 她一掌拍开了他的剑鞘,冷然睖他:“我自八岁丧母,无父无怙,至亲唯余婉儿一人!她若有难,我如何不急、如何不护?!” “至亲?”谢清晏颧骨颤动,“她算什么,她与你又经历过什么?不过是轻廉易得的血缘,便是你的至亲至爱了?” 戚白商气得眼眶湿潮:“谢侯爷高堂俱在,亲族无忧,生来便享尽世间荣华富贵,自然不懂——人活于世,若连最后一位至亲至爱之人都不存,那便是无根浮萍,生无可恋,与飞禽走兽何异?明月何托、余生何寄?!” “——!” 谢清晏眼底剧恸如震,一瞬竟叫他红透了眼尾。 “戚、白、商。” 他蓦地回身,袖下握着的长剑颤栗。 许多年了。 这许多年里,便是每逢十月初八那夜,他亲手将炙烫烙铁印于皮肉,尝尽苦楚,谢清晏也未曾再感知过这般锥心刻骨的痛意。 那是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能给予的,在他唯一最不设防的心口狠狠楔下的一把利刃,冰凝霜结,痛彻也寒彻身心。 痛得叫他眉心欲裂,杀意翻涌,逼得他几乎要发疯。 “……” 死寂里,戚白商迟疑起来。 她尚湿漉着睫羽,有些不确定地盯着谢清晏似乎不同寻常的背影:“你,你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 “不想死的话,”谢清晏背对着她,声线沙哑沉戾地打断,“走。” “……!” 戚白商气得哽住。 “怎么,你又要杀了我么?”她气极反笑,眼眸沁凉,“侯爷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知你下得去手,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威吓我!” 戚白商说完,冷睖着他:“侯爷杀不杀,若不杀,我便去看婉儿了。” “——!” 谢清晏长剑出鞘,回身一扫。 “唰。” 戚白商僵住。 几息后,她抬眸望去。 谢清晏一剑削断了刻着婉儿名字的木牌,用剑尖挑回,他将它捏在手心,当着她的面,用力合握。 咔嚓。 木牌碎作两半。 而谢清晏从头到尾一瞬不瞬地,冷冷凝眄着她,是溢过清隽眉眼的煞意沉沉。 “——!” 戚白商气得脸色苍白,转身离开。 竹林中秋风骤起,掀动一片片岿然玉立的竹枝,绵延地弯折下去。 一如林中那道身影。 长剑抵地,谢清晏慢慢屈膝,像是痛得再难以忍,他身影蜷起,跪将下去。 指骨颤栗着,将玉佩从衣襟里拉出。 刻着“夭夭”字样的玉佩被他攥入掌心,棱角硌着指骨,触摸过无数遍的一笔一划,早已如刀凿斧劈地刻在心底。 “夭夭,医者仁心……” “你的心悉数给了旁人,早便将我忘尽了,是么。” “……” 四野阒寂。 唯风过竹林,如鹤唳悲鸣。 - 从安府回来当晚,上京就下了一场雨。 戚白商去看过婉儿,还熬了药,可惜宋氏正气得不轻,不许她近身,又时刻守在榻旁,急得事事亲力亲为。 戚白商原本极厌了宋氏,可是站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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