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医生说，最多再有三天的时间。还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陆微咬着唇，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以后会还你的……我保证。” “媳妇儿，对不起。”贺朝行嗓子发干，单膝跪在陆微面前仰头看他：“我被他们轰出来了，卡也被没收了。” “老二不知道怎么做通我爸妈的工作，连老大也不接我电话。” “我现在兜比脸都干净，刚才就是因为没钱打车，走回学校，才那么晚回来。” “不过，你放心。我名下那间酒吧，现在就联系中介尽快盘出去。还能跟朋友借，我们不是只有老二给的一条路。”贺朝行将陆微的手攥在手心里，生怕他跑了似得：“哥哥，相信我，我会弄到钱的。” 陆微看着他，视线逐渐模糊。 贺朝行用指尖抹掉他的泪：“不哭了，你等我，我去打电话。” 袁浩回来后，贺朝行去了走廊尽头。他从最熟悉的几个朋友开始打，除了不接的，能接的都说自己最近手头紧，不方便。打到第三十多个的时候，才有人跟他透了底。 贺朝闻放出话，说他已经被轰出贺家，若是谁敢给贺朝行借钱，就是跟他作对。 贺朝闻很快就要再升，没人敢得罪贺家，更没人敢得罪他。 陆微远远看着贺朝行举着电话，来回踱步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知道短信是贺朝闻发的，直接点了删除键。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运动鞋尖落在陆微眼皮底下。 陆微抬起头，看向贺朝行的眼睛。 贺朝行自责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道：“老万进了组，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带手机。我已经在托人联系他助理，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在这里照顾阿姨，我手里还有些欠账，能要一点是一点。” 贺朝行捧起陆微的脸，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半跪着，眼中满是祈求。像是在跟陆微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哥哥，你信我一次，不要放弃好不好。” 陆微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落，打湿了贺朝行的肩头。 陆妈的抢救快到傍晚才结束，陆微在ICU外陪了两天，转进了普通病房。当晚，贺朝行过来给他塞了一张卡，密码是他生日。 贺朝行说里面有十八万三千零六十，还有几个欠了他钱的，这就赶过去堵人。 他依旧穿着两天前的衣服，头发蓬乱，下巴的胡渣多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他抱了抱陆微，又匆匆走了。 过了一会儿，袁浩来送饭，陆微才知道，贺朝行所谓的朋友一直躲着他。他要不来钱，酒吧又转不出去。就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转卖了。 陆微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卡，想起贺朝行当时说起的那句话“这些东西和我老婆一样，比我命都重要。” 他跌跌撞撞地走回病房，失了魂似地站在陆妈面前，第一次开口求她：“妈，我们把那套房子卖了，给你治病好不好？” 陆妈浑身插满了管子，看陆微眼神里满是讥讽与厌恶。 她嘴里呼呼哧哧地笑了一阵，边喘边骂：“我就知道……你会惦记我的房子。你个扫把星，都是你，我才过的这么苦。” “你害死了你爸……现在又想来害我。我，我告诉你，别惦记了，房子……早就过户给你，舅舅了。” “给我治病，是，是你欠我，的……你是造的孽，你应该……” 陆微像是没听懂似得，偏了下头：“你把房子过户给舅舅了？”他蓦地吼出声：“你疯了吗？舅舅早就把我拉黑了，你生病到现在，他没有拿过一毛钱给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陆微崩溃了。 “你……为了一口蛋糕，害死你爸爸……你活该。” “你知道，我为了给你治病，都做了什么吗？”陆微吼得撕心裂肺，呼吸都变得艰难：“妈，你是我妈妈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妈妈？” 陆妈看着他崩溃地哭跪在地上，笑出声：“你做什么，都是，你应该，的。” 陆微跪趴在地上哭了一阵，声音慢慢小下去。许久才抬起头，几乎残忍地抹了一把脸，冷冷道：“是，我应该的。我给你治病，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妈妈。” “我……陆微，没有妈妈了。” 他起身冲出病房，护工阿姨怕他做傻事，跟着追出来。却在拐角看见陆微撞在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身上，男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跟着对方走了。 陆微坐上奔驰副驾驶，一路上都没跟贺朝闻说过一句话。 贺朝闻将车子停在一处饭店外，语调冷硬地对陆微说：“我对你的承诺，还有十五分钟。”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微眼神无光，脸色苍白如纸。 贺朝闻指了个方向让他看：“带你看看，什么叫做现实。” 058要债 陆微顺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饭店落地窗里，贺朝行正蹲在地上用纸巾帮一个男人擦鞋。 一桌十几个男人，脸上都扬着嘲弄的笑意，像看狗一样看着贺朝行。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将身子正对着窗边，吹着流氓哨吸引着更多人的目光。 饭店内的客人和服务生，落地窗外停留的人。每个人神色迥异，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笑话。 被擦鞋的人，傲慢得用手戳着贺朝行头，几次将他戳得差点蹲不稳。 贺朝行头垂得很低，刘海盖住了眉眼。下额因紧咬的牙齿而胀鼓着，拿纸巾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笑的好大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嘲笑的声音都像响在陆微耳边，振聋发聩，化成无数的针扎得他千疮百孔。 贺朝行擦干净了对方的鞋，对方又朝着另一只脚面，啐了口口水。戏弄道：“哎呦，你看，这边又脏了……哈哈哈，还得麻烦我们太子爷一次……哈哈……” 贺朝行勃颈上几条青筋盘横，指尖蜷了蜷，拳头攥得更紧了。胳膊因用力，隔着衣服都能显出肌肉清晰的轮廓。顷刻，他松了手上力道，咬牙道：“不……麻烦。” 那些人哄堂大笑，用眼神对他指指点点。 贺朝行拿着纸巾的手刚挪过去，就被对方一脚踹偏了方向。 “我艹你妈……”贺朝行猛地站起身，举起拳头朝着对方脸抡过去，却在半空蓦地停住。 落下的前一秒，他想起了陆微说的那句“贺朝行，你这个人怎么到现在都这么幼稚。”他永远忘不了，陆微当时失望的眼神。这个人明明不再身边，却占据了贺朝行的全部。 基哥被他拳头吓得护住头，见没真的落下，得意一笑。心知贺朝行穷途末路，抓着他的软肋继续嘲讽：“呦，生气了？看来太子爷，是看不上我这点钱了。” 贺朝行睫毛颤了颤，松了手上力道从新蹲下，声音冷地像是结了冰：“没有。” 基哥早年是个混子出身，贺朝行仗着身份嚣张跋扈的时候，曾经在酒吧揍过他兄弟。基哥带人过去压场，被贺朝行摇来的人一顿羞辱。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贺朝行也有栽到他手里的这一天。 贺朝行能找上他，是因为有个朋友在基哥手里放贷，后来闹了点不愉快。几万块不多，本来没想着要了，他不敢明目张胆给贺朝行借钱，便说他可以去找外号“基哥”的人要。 至于能不能要到，就凭贺朝行的本事。 贺朝行捡起地上的纸，正要擦的时候，基哥挪开脚躲了过去：“这纸都脏了，太子爷未免也太埋汰了。我看你这衣服不错，擦鞋挺合适。” “你他妈别太过分。”贺朝行将纸甩在他脸上：“这钱你今天不还，老子废了你。” 基哥身边的兄弟，一拥而起，抄起手边的酒瓶对准贺朝行的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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