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牖上的雨声响了多少个时辰,被另一场雨侵蚀又淹没,藏在层层云雾里的细碎气音便持续了多久。 戚白商挣扎了,却挣不过。 依稀里她想起北境传闻,说玄铠军统帅谢清晏虽有儒将之名,行如端方清贵的公子,却藏百兵之勇,平地便能拉开十石之弩。 是否随手御得十石弩,戚白商不知晓,但镇压她的反抗,于他确实不过反掌。 清雨落湖,纤细秀峦绷作白玉弓,而秀峦间如长河饮马,那湖水在月色下悄然晶莹着,也只能任人尽饮芳泽。 戚白商踹也踹了,咬也咬了,挠也挠了,最后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将羞红欲滴的脸埋在了薄衾间,像是要憋死自己。 可惜雨声再磅礴,也拦不住那人低沉的气息,带着极致的侵略性朝她每一个毛孔渗入。 他将她从薄衾间捞起,像捧一抔软极了的水,他低头去吻她哭尽了的残泪,她嫌厌地挣扎着,像浅水洼里脱力的那尾小鱼最后的挣扎。 微弱,又惹人心怜。 “脏……” 谢清晏抵着她,声线沉哑,像是忍得痛极,望着她却又贪餍愉悦至极。 “不脏。” 他这样说着,到底没强去吻她的唇,只细碎地落下吻,在她衣衫里。 那一夜戚白商的意识昏昏沉沉,时迷时醒,到最后见窗外云销雨霁,幔帐间都掩不住透晴,而谢清晏却还是不肯完全放过她时,戚白商都有些气得没力哭了。 某个朦胧间,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攥着谢清晏的长发,不许他再亲她,倒是反过去狠狠咬在他锁骨下。 “愿意取悦你的人那么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在梦里都蹙眉呓语着。 而梦里,有人将一枚很轻的吻落在她紧蹙的眉心。 “因为…恨你。”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你本该代她受过,对不对。” - 谢清晏醒来,窗外暮色浓透,正是黄昏时。 新的一日。 而唤醒他的是颈前一点冰凉的锐感。 谢清晏长睫掀起,又低落了落—— 这一次是只着里衣的女子居于上位,解开的扣子里,露出一角的小衣旁,有比它色泽更鲜丽的红痕。 像花瓣似的丛落,遍布。 再往上,泻下的青丝旁,女子巴掌脸上泪痕未干,眼圈红透,只是乌眸熠熠,含泪也凌冽。 而由戚白商握着的锋锐匕首,就抵在谢清晏的颈前。 见谢清晏醒了,戚白商将匕首下压。 她泪眼带恨,锐利几乎割破他冷白的颈:“信不信我杀了你。” 谢清晏没去拨开匕首,竟受了魇似的起身,像引颈就戮一样—— “…!” 戚白商本能将匕首后撤。 而谢清晏一停未停,直至抵着颈前的匕首,他吻住了她眼尾下新垂的泪。 “夭夭……” 那人尚未清醒的低哑声线呢喃着,竟似温柔刻骨: “莫哭。” 第53章 由他抱下来的。 “夭夭……” “莫哭。” 沉重的玄铁匕首蓦地一颤, 在谢清晏冷白凌冽的颈前划下一道血线。 跟着便骤然松脱。 “当啷。” 匕首砸在了榻上。 惊住的戚白商却顾不得,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 谢清晏长睫敛低了。 望着那把匕首, 他默然许久, 再开口时, 声线里已褪去了那些错觉似的温情缱绻, 只余下薄凉清疏的冷漠。 “想从如今支离破碎的安家里想探听到你的旧事, 很难么。” 戚白商抓不住心口那一刹那似曾相识的惊悸, 正颤眸欲再去分辨谢清晏的神色。 却见那人忽然抬手,拿住了那把匕首冰冷凌冽的刃尖。 刀尖朝他自己, 而刀柄递向戚白商。 谢清晏漆眸晦暗不明, 嗓音也带着某种云雨过后, 低哑又勾人的倦懒疏慵:“找到匕首应当费了你不少力气, 这就放弃了?” 即便历经昨夜,彻底知晓了谢清晏这张端方君子的画皮下是如何一个疯子,戚白商仍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他。 “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 “我本就是罪人, 总归要死, 为何要怕?” 谢清晏斜倚着身, 叫她握住匕首, 刀尖向前,抵上他心口。 戚白商挣扎着想挪开手,却被谢清晏压着她手腕, 一点点迫下。 谢清晏漆黑的眸子如噬,攫着她身影, 分毫都不相让。 他像着了魔似的将额头抵上她,不顾刃尖破开薄衣, 刺入血肉,叫她耳旁只余下他嗓音低哑的呢喃:“我该杀了你,可我做不到。” “不如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 戚白商惊恐地望着,那把匕首在谢清晏不留余地的力道下,向他胸膛里送去。 ——他不是吓她,他是真的疯了。 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瞬,戚白商想都没想,在那柄匕首当真没入谢清晏胸膛前,她另一只手蓦地攥上。 “呜…!” 被握住的锋锐匕首划开了她掌心,痛意顷刻叫她眼眸湿潮如雾。 谢清晏猛地睁开眼,松了她手腕。 他皱眉起身,将匕首拿指骨弹刃一甩,伴着嗡然震响,锐风撕破了幔帐。 谢清晏却没去管,扯着幔帐薄纱随手撕下一条,攥起戚白商的手腕就缠了上去。 苍蓝色薄纱一层层覆过戚白商掌心,血殷上来,轻易将它染透。 连着谢清晏眉眼都沉郁下去。 “你不要手了?” “…我哪比得过谢公,” 最后一道系上,戚白商从不敢再用力的谢清晏手中轻易挣出了手腕,痛意叫她唇色都微白,却不服输。 她慢慢吞吞起身,咬牙忍着酸软,用沁着红的眼尾凉冰冰地睖向谢清晏。 “我不要手,你不要命。” 说罢这句,戚白商连与榻上的人再计较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遭她看透了—— 榻上之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阴晴不定、好恶难辨、琢磨不透,他连己身性命都玩忽轻怠,她再与他费多少心思力气都是白搭。 一不小心,她怕是要将她自己连同身后无辜之人全搭上去。 母亲之死未明、大仇未报,不值当。 昨夜就当被只她一人知晓的疯狗咬了一口。 惹不起,她躲得起。 “谢公的救命之恩,你既要,我便还了,”戚白商掀开幔帐,撑身下榻,“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话说得轻慢,乖慵,关系也撇得干净利落。 若是没有因为腿软在起身那一刹那未能撑住,叫身后榻上那人扶住了后腰才免于跌倒,那应当就更完美了。 “……” 戚白商背对着谢清晏,羞愤恼恨地咬着唇肉。 她没回头,用未受伤的手推开了谢清晏—— “多、谢。” 说着谢,话里却像是要咬人似的。 谢清晏将眼神从她掌心的伤处挪上:“不必谢。本就是我做的,也该我善后。” “今日过后,希望谢公和我都将此事忘净了。” “忘?” 谢清晏斜倚榻旁,指腹轻慢捻过,从她掌心滴落残留的血殷殷地洇开了薄胭色。 “温香软玉,香露甘霖,如何忘得。” “…!” 戚白商僵在了搁着药箱的桌案前。 半晌,她攥着疼得麻木的掌心,听见自己轻音寂平:“谢公就当自己昨日去了花楼,一夜风流。” 谢清晏眸子微暗,幽然抬眼望向窗前。 戚白商一边解开止血的帐纱,疼得额角沁汗,一边轻着音色冷嘲:“带伤都不失雅兴,想来谢公往日也不曾少过取乐。云三公子名满江南的风流韵事,莫不是为谢公担的?” “……” 谢清晏眼底情绪起伏如潮涌,只是自始至终都未动,也不曾否认,任她言语中伤。 直到桌案前,戚白商合上药箱,单手背挂上肩,侧身要走。 谢清晏道:“董其伤会送你回去。” “岂敢劳驾,”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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