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指山(1v1)》 1.旧爱 罗西大脑一片空白,便是顶着这片雾蒙蒙的空白从蓝光建筑楼上下来。 何助理在车上等她,瞧着情形不太对,有些不确定地问:“怎么样,合同签好了?” 罗西不吭声,单望着车玻璃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几颗长势良好的绿树,不知是个什么品种,楼下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整洁干净。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放到眼里的东西。她把头一抬,是蓝到诡异的天际,还有几多悠哉的白云。 闷不吭声地点了根香烟,掩饰着什么道:“晦气,碰到个瘟神。” 何助理满脑子问好,自家老板向来意气风发、锐意进取,什么时候见她如此萎靡? 苇叶控股集团是圈内盛名的,罗西原在总部就职,原本有希望更进一步,却因为高层人事纠纷成了牺牲品。当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按部就班,再等机会;要么,下放到十八线的东城来开荒建立子公司,一切重头再来。 当然,那时她也可以闹,可以通过更激烈的手段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不是不可能。但师傅老贾专门找她谈了一次心。老贾对她多有提携,但他那个人,对权利并无爱好,他的本意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随缘。所以老贾虽然在专业上过于执拗不好打交道,但人缘不差,他愿意分享自己的成果替他人做嫁衣。 罗西却不是这种人,她愿意争取每一次进步的机会,当仁不让。做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好人不是她的人生目标,因为在这方面,少女时期吃过太多亏,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蝼蚁。 老贾道:“这时候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西西,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 其实老贾的话和他的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很多是罗西不大认同的,起码她自己不会走他的路。不过,无论老贾说什么,那都是感情上的一份慰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愿意再想想。 后来她也想清楚了,之所以高层斗争让她成为牺牲品,归根究底,她在总部没有依靠。即使再来一次机会,也不一定真能落到她手里,只要是块肉,还是大肥肉,总有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去抢。 更何况,他们还不用头破血流呢。背地里喝个酒谈个天,再把利益分配一下,手到擒来的事。再大的好事,轮得着她这个没有根基的外地人么? 董事长舒总曾经投来橄榄枝,但正如老贾说的,她还年轻,完全不必要走到这一步。 再说东城,是她的老家,她比总部任何人都了解东城这块――水与火铸造成的野蛮城市,重头再来,有问题吗? 回来近一年,伟业控股东城子公司已然走上轨道,但离她设想的成绩还是有所距离。眼看临近四季度,x基建融资项目进度还只有五分之一,说不着急是假的。手里的人脉还不能滥用,正如那句俗话,羊毛不能怼着一只薅,她要长远发展,必须发展优良的新客户。 恰时李辛芳主动联系她,罗西相当吃惊,当然也有暗地窃喜。李辛芳是沉建国的二婚老婆,沉建国又是谁?这样说吧,东城所有排得上号的支柱产业,都有他的股份。 黑白通吃的霸主,他在本地的渗入程度,一般人无法想象。 霸主的老婆送合同给她,罗西不得掂量掂量?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李辛芳不漂亮,穿着十分朴素,跟大街上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的妇女没有太大区别。讲话却是温柔似水,涵养十足,道:“我已经观察过你好一段时间了,你很不错西西,这个合同不白送,以后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你为难,放心吧。那个蓝光建筑的田总,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们公司跟你的业务应该比较对口,你去试试,问题不大。” 既然她这样说,罗西只能相信她,沉家什么没有?犯得着来坑她么,不至于。罗西的理解是,李辛芳有些私人的事,不方便放到台面上去处理。但给她处理的话,倒是比较合适。 怀揣着势在必得走过场的心情,罗西来到蓝光建筑,没料驻留公司的王经理给了她两道惊雷似的“惊喜”。 第一道,不凑巧田总出差了;第二道,不凑巧,田总只是明面上的一把手,真正的一把手另有其人,平时并不在东城,这会儿刚回来。看到她的合同,二话没说,给否了! ―――― 城哥把西西的合同给否了(哭了。) 2.不甘心 洁白的百叶窗后,是一双平静且冷淡的脸。 男人并未分给罗西哪怕是半秒心神,他甚至没有朝外面看,蓝光建筑的王经理把罗西的合同送进去,不到半分钟,王经丧气着出来。 “哎呀,罗总,这叫我怎么说?前头田总的确交代过,可......他的话在大老板跟前,也不作数哇。” 那时罗西怔怔地呆立,王经理以为她是备受打击,继续劝慰:“要不您改天再来?等田总回来,再跟大老板商量商量?” 罗西回神,又朝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望进去,顾城正对着电脑,下晗被挡住,露出半张戴着无框眼镜的脸。没一会儿,他起身去落地窗那边接电话。 单留下一片薄情寡义的背影。 外头的动静,里面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注意? 罗西倏然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的。 为了求证这一点,她问:“顾总有没有说.....对合同哪方面不满意?他仔细看了吗?” 王经理闷头擦着额头上紧张的细汗,也是偷瞄里头一眼:“没有,真没有。” 连拒绝的理由都不费事去找,那就是针对她咯? 自从回来东城,哪怕是在苇叶控股总部,罗西也没受过如此干脆的冷遇。 而顾城给她的打击,总能轻而易举地胜过世上任何人。 浑身都在哆嗦,罗西忍住牙齿的打颤,有种做梦似的幻觉。 为什么?一路下楼到了车里,神思不属地回到碧水小区,罗西还是没想通。 十二年了,全世界都走了一个轮回,十二年了,全世界都走了一个轮回。这世上容不下一个蝼蚁的陈茜茜,但站得住崭新的罗西。 无数次设想过,流光交错匆匆一瞥,从对面走来一个顾城。他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漆黑的眼氤氲晦涩,薄而柔软的唇会慢慢吐露低沉动人的字眼么? 那些全是意淫的设想、幻想,她从未准备要去吃长霉腐烂的回头草。没有了一个顾城,难不成没有顾城第二,第三?总归有个六七分差不多的吧! 但是他的骤然出现,显然令罗西方寸大乱。 “这几天我有事,除非大事,你不要联系我。” 罗西给何助理打去电话,没等何迁吱声呢,便无情地挂断电话。 一连上了三天蓝光建筑,死皮赖脸地等候,当然不得空手而来。皇帝见不见得着,太监起着关键作用。罗西每天捎不一样的礼品,茶叶、香烟诸如此类,第三天见机不对,立刻升级,升级成银行的金币纪念品。 在罗西这位年轻的美女老总的糖衣炮弹下,王经理半推半就地领了,被她的执着(厚脸皮)给震撼了片刻,搓着肥胖的苍蝇手过来:“其实顾总是临时过来的,这里只是他暂时的落脚地。他为了一个项目,在东城待断时间就走。这几天,他都去开发区啦,不见得会过来。” 一时间罗西想宰了他心都有,怎么不早说? 面上笑眯眯地:“没关系,这阵子我也没什么事,你们这儿风水好,王经理您人俊心善,跟你聊天都算养生啦。” 王经理略有些害羞地摸摸自己的啤酒肚:“?悖?早十年,我的确还是挺受欢迎......” 电梯叮地一声,很寻常的一声,空气微微异动,仿佛大洋彼岸的蝴蝶扇动奇异的翅膀。 罗西头皮一紧,冥冥中危险紧张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回应王经理,一群人流水似的从电梯内倾泻而出。 在一群明显非东城人士的西装革履精英前,打头的顾城着装最随意,高领的薄款黑毛衫,手臂里挽着灰色外套,都是沉闷至极的颜色,却把人衬得干净熨帖、体态优雅。 面上还余留着两分的微笑,十分和煦,仿佛在跟身边团队之人刚聊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同罗西迎面而来时,眼神并无任何躲闪,是一种成熟稳健的姿态,两人目光搭桥,顾城朝她微微颔首,径直往里去了。 罗西又一次怔住,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非常可怜可悲地落于下风了。 这才是真正的顾城。 在任何环境中,总能游刃有余地无声地把控着全场的风向和节奏。 意气用事么,完全不跟他搭边。 ―――― 3.十分钟 王经理也是俗人,拿人手短总错不了,等到合适的时机钻进总裁办搭腔。 王涛终于出来,短短两分钟,罗西额上出了一层细汗。 男人喜上眉梢,讲顾总答应会面了。 罗西心口一颗大石顿时安放,鬼门关的第一关,她总算过了。起身就要过去,王经理把她拦住:“不用去办公室,就在小会议室里,待会儿让他还有个会。” 把时间掐得这样紧,又在公共场合,看来结果不会太理想。 罗西说好吧,会议室就会议室,能帮我倒杯咖啡么? 会议室里空荡荡地只有她一个人,手边的咖啡逐渐转凉,太安静了,耳边几乎能听见腕表上滴答滴答机械的流转声。忽然觉得冷,想叫王经理把空调调高点,头往门口扭去,瞳孔下意识地放大,心脏差点从嗓门里跳出来。 罗西默默地扭过头来,掐住掌心噎下口水,她已经很久很久不知紧张为何物了。全数豪情送给这位昔日地下老情人。 相较于罗西的呆板机械,顾城随意地扫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波澜,不紧不慢地往主位坐下。 王经理屁颠颠地把资料送进来,想要再解释下罗西公司的融资项目,收了好处不办事,多少会被人瞧不起。 顾城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一下,王经理立刻拿水泥封住自己嘴。 “罗总需要什么?”顾城体态放松,双手交叉置于文件上。 男人穿得简约,简简单单一坐,也是出类拔萃的风采。但这些风采并不刺眼,也绝不会惹人妒忌。脖子修长肩膀宽阔,衬得旁边的王经理瞬间成了小人国的龟公。 顾城的气场太明确,自从他走进来那一刻,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即刻充满他的气息。 令罗西难以呼吸。 迟钝地反应片刻,见顾城盯着自己,罗西眨眨眼,强迫自己的口舌运转起来:“哦,就是,觉得有点冷,想叫...” 没等她说完,顾城道:“王涛你去把空调调高点,再给罗总换杯热咖啡。” 王经理过来取她的咖啡杯,罗西抬起来要给,阴差阳错地没衔接好,差点把杯子摔了,温热浓烈的水泽溅到罗西胸口。下意识要起来去处理衣服,但又慢慢坐下来――顾城不会给她很长时间。 从他说话的强调,看她的眼神,都像在处理一件简单的事物,没有什么价值的合同,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能见她,就是给面子。 顾城抬起手臂,望向指针:“罗总,说好了,给你十分钟。” 他讲话很温和,沉磁的尾音都带着谦逊的气度,刽子手下刀也是个让人信赖的刽子手。但放进罗西耳里,却一时难以接受。整个人仿佛突兀地往下坠,没有底的往下坠。 罗西在座位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掐出血最好,她提起神来侃侃而谈。怎么谈,具体都谈了什么,全是身体在自行运转。再清醒过来时,乌泱泱的几个人纷纷进来会议室,白墙上开始投影项目资料。 王经理送她到电梯,抱歉地搓搓手:“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们顾总不在乎这么个小单子,他把团队带过来,是为了开发区那边....” 罗西假装听着,听没听进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胸前顶着狼藉的咖啡斑痕,起起伏伏一片圆润低俗的弧度,俗艳得恰到好处。 使劲儿回想着男人是否有哪怕是零点零一秒,扫到这一双宝贝。 没有。 哪怕是零点零一秒,为她的狼狈感到心生怜惜? 也没有。 电梯关上的一刹那,罗西在折射着银光的电梯门上瞧见自己发红的双眼。 ―――― 4.作恶人 罗西在家闭门“养伤”时,何迁的追魂夺命call不要命地打来。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否则......” 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罗西朝电话龇出杀气满满泛着精光的白牙。 何迁一头黑线:“当然很重要,您说李辛芳重要不重要?” 罗西大吃一惊,刚挂了电话,李辛芳的又打进来,且直接亮出了底牌:“子昂刚从国外回来,很多地方都不习惯。我们家嘛....什么情况,西西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子昂跟他爸爸是对冤家,他爸爸考虑得深远些,想让他先在外面历练历练。” 说来说去,原来是塞人。 看来她还不知道蓝光建筑的合同平地起风波的事,但罗西绝对不能自己讲,好似李辛芳送人情送坏事了,凭白地丢了脸面;还显得她罗西特别没本事,送到手的肥肉都能飞掉。 苇叶东城子公司她是老大,收个把人还是没问题,先跟沉家搭上关系,对她百利无一害。 再说沉家家庭结构复杂,二婚的儿子回国,多的是人不想他进集团公司,说得好听是让沉子昂出来历练,说得难听,就是李辛芳想给儿子找个临时又安全的跳板。 罗西了然,亲热道:“姐,我理解您。能做的我尽量去做,但是这事,您是不是找我们总部舒总更合适?我这里庙太小....” 李辛芳功力深厚:“我没那么大的期望,就指望子昂能踏踏实实做点事,你是个好孩子,做事稳重又灵活,能把他放你身边,哪怕是打个下手,他耳濡目染着也比现在强。” 不得已罗西收拾容装,直接杀去公司。 远远地大厅里漫步着挺年轻的男人,短寸平头,浑身英伦腔调,干净得一丝不苟。 也是因为太干净了,显得他过于刻板,与东城水土格格不入。 罗西走近了,讶异将将吞进肚里――沉子昂,挺漂亮的。 也许正是因为容颜过分出众,才理了个大平头去中和其中的迤逦。 “我以为你会过段时间再来,辛芳姐说你才回来不久。” 沉子昂皮笑肉不笑地,还算礼貌地点头,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可以开始上班了吗?” 短短片刻,罗西瞬间了然李辛芳把儿子塞过来的用意。这家伙,太板正了点。 东城,是一座极具特色的城市,以矿产发家的粗狂底子,造就了这里二代们的底色。无他,全是些集大俗之爱好者,装都不想装一下。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他们端着比杀了还难受。 沉子昂在其中,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如果他要回家接手相关产业,靠这个性格和风格,估计几天就被人搞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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