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衣服是大嫂主动借出的大哥的好衣服,据说是上区里开会才舍得穿的一身。 兄弟俩身高差不多,穿起来倒也合适,看着眼前这精神又体面的大小伙子,今越给他打气:“二哥加油,争取早点给我找个二嫂!” 舒文明脸一红,“边儿去,追我的人多着呢,只是我看不上,你二哥我追求崇高理想和伟大……” 今越送他个大白眼。 坐公共汽车还得花钱呢,反正时间也早,兄妹俩甩着两条腿开始往人民公园走去,边走边斗嘴。 今越今天心情好,姚青青昨天走的时候说了,等她周一去劳动局问问,要是能的话,就把工作让给今越。 但说起钱,她自己也拿不准到底该要多少合适,今越就想着比照着附近几个大厂卫生室的来,去年赵大妈家外甥女去钢厂卫生室花了六百块,过了一年,物价涨了,行情好了,今越打算给姚青青七百块。 这个价格应该是合理的。 到达公园之后,舒文明甩了甩头发,站在门口等人,今越就先进去,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猫着。 别说,舒文明今天这打扮做到了扬长避短,不说话的时候,看外表还真人模人样,好几个大妈进去之前都会多看他两眼,寻思这谁家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舒文明能同意这次相亲,也是大家伙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的结果,赵大妈拍着胸脯保证,姑娘长得漂亮,家里不仅不缺口粮,以后还能帮衬舒家云云,他才硬着头皮来的。 正想着,门口走来一伙人。 说是一伙,很明显是七个庄稼汉打扮的男人,围着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姑娘。姑娘确实长得漂亮,白皮肤大眼睛,穿着也洋气,还蹬着一双黑皮鞋。 姑娘名叫王晓红,是南郊一个村子里的,虽然是村子,但交通便利,进出城非常方便,有空经常上城里来看电影逛百货商店,看起来跟城里姑娘没什么区别。 姑娘那几个哥哥,远远的就打量舒文明,看见他那营养不良的小身板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再看那一身白白的皮肤,就“啧”一声,随后又是他的穿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没开始,今越就不喜欢他们这种嫌弃的眼神。可能是她护短,反正她觉得二哥已经拿出条件内最大的诚意了,就是看不上,也不要这么当面给人难堪吧? 二哥啥条件,赵大妈肯定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既然愿意来,那就说明是能接受的,来了又给人难堪,是几个意思? 果然,二哥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倒是姑娘主动走过来,“你好,是赵大妈介绍的舒文明同志吗?” 舒文明的教养让他停下脚步,双方确认身份,找个长椅最远距离坐下,开始有句没句的聊天。 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聊啥,看姑娘神情毫无羞涩之意,那几个哥哥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二哥也不敢随便看人家……今越有预感,今天的相亲怕是又黄了! 果然,等散场,舒文明的脸就垮了。 “咋了二哥,我看你们都没怎么说话。” “没戏。” 今越沉默,姑娘怎么样她没立场评价,但那几个哥哥像打量货物一样看二哥,各种小动作不断,走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小白脸”,足以说明不是好相处的。 她舒今越的二哥虽然真不咋样,但也不许别人这么看不起。 “算了,不成就不成,咱们慢慢找,总能遇到合适的。”就这么第一次见面都能骂人小白脸的大舅哥们,要真成了,以后日子也过不下去。 不管双方家庭条件如何,尊重是最基本的。 舒文明却不说话了,很明显,这次自认为“降维打击”的相亲再次失败,让他更加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接下来一整天,他都在炕上躺尸,吃饭也叫不起。 *** 千呼万唤终于到了周一,舒今越熬到中午,实在是憋不住了,在想去金鱼胡同或者地质大学找姚青青的前一秒,她终于带着好消息姗姗来迟。 “成了,因为我家情况特殊,劳动局同意了,让你明天上午十点过去办手续,带上户口本和你插队的情况证明。” 今越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就连去街道办开证明的时候,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意外的好,在刘干事的宣传下,居然还有几位大姐趁机拉着她,让她给看看月经不调和头痛的“疑难杂症”。 开完证明,刘干事还热心地亲自送到大门口,“今越啊,你刘叔眼光不错吧,以前他们都说你笨,可我慧眼识珠,我就一直跟人说你是你们家四兄妹里最聪明的,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你看现在不就搭上杨副主任的线了?以后等着你的就是好日子喽!” 刘干事以为,以舒家的条件,这份工作肯定是杨正康帮的忙。 今越没接茬。她想起那天晚上徐端的警告,杨正康那些人很复杂,不是她一个十九岁女孩该搭的关系,她确实没否认。 按照历史进程,用不了几年,这些人都会被清算,除了他们弄出的冤假错案之外,公权私用安插到各个单位的人也会被彻查。 虽说不一定会撸她的工作,但谁也不想三天两头被调查。 今越奇怪的是,她知道历史进程是因为做过阿飘,可徐端怎么似乎也知道似的?总不至于他也是重生者吧? 或许,他读的书多,见识多,眼光也看得远?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幕后大佬。 今越脑子里胡乱想了一路,刚回到胡同口就遇见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徐思齐。 “小舒同志,我来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我问到一同学,他们家是毛巾厂的,说是可以……”巴拉巴拉,今越听明白了,工作确实是个工作,可却只是临时工。 他有点惭愧,“对不住,我知道这应该不太能令你满意,但我确实尽力了。” 他甚至都求到小叔那里了,可惜小叔最近是太忙还是怎么着,居然也没给他个消息,他又不敢催。 “谢谢徐哥,我正想跟你说,工作的事落实了。”现在徐思齐和舒文韵还不是情侣关系,平时也很难见面,再加上舒文韵今天一早就被抽调去临市培训去了,为期半个月,即使她回来徐思齐告诉她,今越的事也板上钉钉了。 她把刚去劳动局交材料的事说了,现在就等着这边发函过去插队的地方调档案,有这边劳动局牵头,她相信大队部不敢阻拦。 他们顶多在她的工作表现上写点不太好的词语,但她不在乎。 账她全记着,以后总有算的一天。 “防疫站的工作?那不错啊,应该不怎么累,说出去也体面。” 今越高兴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那可不,关键是离家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工资还不确定,但她只要通过考试,以后肯定会逐级上涨。 嘿,钱多事少离家近简直就是理想工作! 徐思齐虽说想把舒家这个大包袱甩开,但本性还是善良的,说过祝贺的话,他又关心:“不过,你是从哪里找的关系,稳不稳妥,会不会……” 今越没说自己和姚青青的渊源,只说是自己朋友。 “她哥哥牺牲了,是值得尊敬的英雄,小舒同志,你要好好干,才能对得起他的牺牲,是吧?” 今越嗯嗯点头,把人打发走,哼着小曲儿回家,向大家宣告这好消息。 且不说舒家的欢喜,徐思齐回到金鱼胡同,刚好和小叔前后脚进家门,“小叔最近忙吗?” “有事?” “没事,现在没事了,都解决了。” 他脸上的如释重负实在是太明显了,徐端想不注意到都不行,“思齐,你大可不必。” “不必什么?” 徐端想到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仰着头看他的少女,心里说不上的烦闷,“没什么。” “对了,听说小叔的工作安排下来了,就在市里的物资局?” “嗯。” 徐思齐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个事,“昨天我听说……飞扬哥……听说是牺牲了,对吗?” 徐端淡淡的“嗯”一声,但握着毛巾的手顿住,上面青筋似乎鼓动了两下。 徐思齐还想再看他的神色,他已经转身回房了。 徐思齐知道,自己提了个不该提的话题。姚飞扬是小叔的发小,他们那一拨孩子比他大几岁,小时候总是喊着打打杀杀从胡同呼啸而过,他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小叔,可以有木头做的王八盒子,能飞出去的纸飞机,黑泥塑的大炮……姚飞扬好像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可就是这样做什么像什么的姚飞扬,却总是唯小叔马首是瞻,就连参军这样的人生大事,他都追随小叔。 后来俩人很幸运地分在同一个部队,经历过无数次出生入死,情谊堪比亲兄弟。姚飞扬怎么牺牲的大家都不知道,但小叔这次转业回家,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却是事实。 如果不是父亲和姚飞扬出事,小叔现在应该还在部队,扎根他最爱的军旅生涯…… *** 舒家人虽然高兴,但今越的档案一天不调回来,他们就一天不敢放松,每天都往人事局问一次,生怕那边出岔子。 同时,他们也是发自真心地感激姚青青能把这个机会让给今越,老两口寻思着拎点东西上姚家去感谢一下。 “那天你给了她多钱?” “给七百,但她只拿了六百。”剩下一百硬生生还给她了。 “这姑娘倒是个好心人。”赵婉秋感慨着,从炕柜里翻出一堆零钱和各种票,“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东西买啥她应该也吃不了多少,这样吧,明儿就是腊八了,让她来咱们家里吃顿饭吧?” 石兰人有过腊八节的传统,家家户户到了这天都会熬腊八粥,泡腊八蒜,难怪这几天的大蒜抢手。 即使没有工作的事,今越也很喜欢姚青青的性格,但想到她一个人,要是来了自己家,看见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又怕她触景伤情,“这样吧,就不叫她过来了,我明天下午等她下班以后,送点腊八粥和蒜过去。” 赵婉秋一想也对,第二天赶早熬粥,往年舍不得多加的料今年都敞开的加,黄黄的胡萝卜,白白的豆腐,黝黑的木耳菜,红红的花生,全都和米一起煮得软烂,入口即化。 她捞着料最多最稠的部分,舀了满满两大缸子,又给装了一罐头瓶的腊八蒜,粥用一件洗干净的旧棉衣包着,催今越赶紧出门,生怕冷掉。 从舒家过去金鱼胡同,坐公共汽车有八个站,今越下车的时候摸了摸,棉衣还是热乎的。 金鱼胡同不愧是富人区,一下车环境就不一样,除了干净整洁,仿佛连路边的树都更多更粗壮些,冬天居然还有好几棵叫不出名字的绿着。 要是能住在这里,生活还有什么烦恼呢? 今越一路走一路看,没注意哪里不对劲,直到进了胡同,外界声音干扰少了,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好像一直有一个沉稳而节律均匀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顿时乐了,“徐叔叔?” 徐端没说话,微微颔首,看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来找人?” “徐叔叔怎么知道?” 徐端没说什么,“你忙去吧。” 这是她做阿飘的时候知道的最大的大佬,但很奇怪,今越不怎么怕他,“我不忙,你忙吗?” 少女的皮肤很白,琥珀一样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模样,微微上翘的眼角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猫。似乎,小心思也跟猫一样多。 徐端弯了弯唇角,“我也不忙,要来家里坐吗?” 他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扇枣红色的大门。 “好呀,我还没来过徐伯伯家呢。”她说的是徐平,前不久徐平和张珍去过柳叶胡同,那次是她第一次见他们。 总体来说,两口子都是性格温和、明事理的人,一句没提以前的伤心事,但一直说她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们,他们家就在金鱼胡同16号。 早知道要来徐家,她就多带一份腊八礼。 似乎是看透她的心思,走在前面的徐端回头,“我们家里人少,也不怎么在家吃饭。” 徐平和张珍刚恢复工作,事业正处于半坡起步的状态,徐思齐在学校,“那你在家吃饭吗?” “还好。” 舒今越撇嘴,还好是什么意思,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懂。“那你现在是下班了吗?” “嗯。”徐端将她带进客厅,自己去厨房倒水,忽然看见冰箱上大嫂留的字条,冰箱里还有两瓶今早送来的牛奶。 他们家一直有订牛奶的习惯,从他和徐思齐小时候就保持到现在,但他已经过了喜欢喝牛奶的年纪。 于是,五分钟后,今越收到了一瓶温热的牛奶。 “天气冷,喝点热的。” 鲜牛奶跟奶粉冲出来的肯定不一样,多了一股牛奶的鲜甜味,她小心地抿了一口,真的很甜诶! 徐家的房子很大,光一个客厅就足有舒家所有房子加起来那么大,家具摆设全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又软又大的欧式真皮沙发能把人陷进去,家电除了电视机、收音机,居然还有一个喇叭形状的唱片机,足以想见以前的大资本家有多风光。 可能就是房子太大,人太少,显得家里冷清,今越捧着热乎乎的牛奶,幸福得直眯眼,更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了。 “要吃糖吗?”忽然,对面的徐端问。 今越呷了口牛奶,“什么?” “巧克力,吃吗?” 巧克力呀,今越只在手机上见过,“巧克力是什么味道?” 不怪她没见识,而是她那个年代出生长大的城市贫民的孩子,能吃饱已经算殷食人家了,巧克力她记得中学时候听舒文韵说过,要拿外汇券去华侨商店才能买到。这两年应该会好点,百货商店也能买到,但她又在乡下,也没机会吃。 徐端眼神温和,起身从摆着电视机的柜子底下,拿出两个漂亮的铁皮盒子。 今越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字,不认识,“是苏国的吗?你们家里怎么什么都有……” 原来,巧克力真的是黑色的,闻起来有点苦,又有点坚果的香味,小心地掰一块放嘴里,滑滑的,变成软软的,香香的,还有一点苦,但又有点甜,中间还有一些脆脆的香香的果仁。 原来巧克力真的是丝滑的呀! 徐端被她的表情逗笑,“慢慢吃,待会儿带点回去。” 今越一听,也不客气了,反正吃都吃了,喝也喝了,现在才客气也晚了,徐端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一刻钟后,今越的肚子被从未吃过的美味装满,说话也开始甜起来:“谢谢徐叔叔的提醒,我以后都不跟杨正康他们来往了,尽量。” 徐端点点头,似乎是在说她做得很好。 这种鼓励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想要继续嘚瑟,“我还找到了工作,靠我自己。” 男人眉目舒展,“是吗,做什么?” “在我们街道防疫站当医生,现在已经在办手续了,最迟年后应该能上班……终于能离开那个鬼地方了,好开心。” “我是真的会看病,很多病,我妈不信。”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今天是我第二次喝牛奶,第一次吃巧克力。” …… 絮絮叨叨,像个等着家长夸赞的孩子。 徐端全程认真地听着,温和的眼神偶尔落在她身上,偶尔又看向她喝空的牛奶瓶,吃完的铁皮盒子。 舒今越觉得很舒服,徐端真的是个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的人,虽然话不多,但他温和,有涵养,今越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包容和鼓励。 是的,她有种预感,哪怕她嘴里冒出多么大逆不道多么不中听的话,他也会包容她,鼓励她不要停下。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她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徐端,没错过他脸上一丝情绪。 当然,他依然是温和的笑着,“待会儿天黑了不安全,你把巧克力带回家,慢慢吃吧。” 今越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接过他打包好的东西,这才想起自己带了两大缸子腊八粥呢,“粥分你一半,今天过节。” 徐端欣然接受,“别耽搁,事情办完赶紧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知道知道,你怎么比我爸妈还唠叨。” 一直到把粥和蒜送到姚青青那儿,今越才反应过来,她问他的问题,他都没回答! 这个徐叔叔,表面看起来好说话,其实狡猾着呢! 哼着歌儿,优哉游哉回到柳叶胡同,家里人果然还在等着她吃饭,今天大哥大嫂也回来了,六口人挤在暖烘烘的炕上,屋里挤得已经没下脚的地方,但今越就是觉得,自己家也不赖嘛。 徐端家的大房子大沙发是舒服,但冷清清的,没他们家小破平房热乎不是? “你这丫头,高兴啥,让你去送点东西,天快黑了还送不回来。”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你二哥去找你了。” 舒文明躺在炕尾,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赵婉秋冲她眨眨眼,示意别惹他。 最近舒文明可真够倒霉的,前脚刚被相亲失败的阴影笼罩,后脚又被单位领导批评,原因是他被人举报把几斤烂掉的西红柿便宜卖给别人,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跟白送的一样。 “你说你也是,胡奶奶那样的老破落户,你卖给她干啥,烂好人,现在被批评了吧?该!” 舒今越这才想起来,他们对面的槐树胡同里,住着一位孤寡老人,原名叫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今越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小伙伴去玩,别人都会用“小心胡奶奶把你抓走”恐吓她。 胡奶奶无儿无女,身体不好,性格也孤僻,全靠居委会补助勉强维持生计。她虽然不认识胡奶奶,但也觉得二哥做得没错,反正本来就是要便宜处理的菜,照顾孤寡老人和卖给其他人是一样的。 “那个举报的人肯定是想买便宜菜没买上吧。”刘慧芳不赞成丈夫的幸灾乐祸,瞪了他一眼。 “得得得,就他是好人,做雷锋,单位不该批评他,应该给他评个先进个人才对。” “别吵了,烦。”舒文明起身,趿着鞋跑回房间去了。 “大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二哥本来心情就不好。”舒今越也看不下去了,“你要真有能耐,就给他介绍个对象。” 舒文晏嘿嘿干笑两声,就自家弟弟这条件,还真不好找。 *** 接下来几天,今越都在等消息,她终究是不放心,悄悄往插队的公社发了封电报,发给他们同一个知青点的一个姐姐,当初就是她治好她“大肚子”的怪病。 女知青告诉她,大队部已经收到书城的函,队长不想盖章,但不盖不行,他们没权利压着人不放,估摸着是想拖到最后期限才盖。 今越松口气,这种小小的为难,螳臂当车罢了。 同时,女知青还告诉她,自她走后,又来了一批新知青,因为不够住,她的床暂时被新知青借用了,但铺盖她帮忙洗干净收起来了。 “谢谢姐姐,我估计短期内不会回去了,铺盖你留着用吧,我的东西都给你,你看能用就用,不能用随便送谁也行。” 女知青很感激,“谢谢你今越,你们家人真好,还给你安排了工作。” 她语气里流露出羡慕,“我可能会在这里待一辈子了吧。” 今越想说不会的,最迟五六年之内,只要不是被专门针对的,都能大批量回城。她一直不敢跟这个姐姐太过亲近就是怕她被牵连,现在自己留城了,队长一家说不定正要找出气筒呢。 今越硬着心肠,嘱咐她几句,把电话挂断。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们一定会再见。 *** 腊月十二这天,女知青回电话,队里终于给盖章了,档案已经转走,用不了几天就能回到书城。 今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当场高兴得恨不能立马高歌一曲。 “哟,今越什么事这么高兴?”后院李大妈拎着一条二指宽的大肥膘,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不用今越回答,她特意将大肥膘高高举起,“这我大闺女孝敬的,说给我补身体,我这几个闺女里,最孝顺的就是大丫,她啊……” 巴拉巴拉,众人不爱听她说话,但耐不住都想看那块大肥膘。 这年头的人买肉,必须是肥肉才受欢迎,越肥越好,这条二指宽的大肥膘绝对是所有人的梦中情肉,能让人挤破脑袋那种。 今越也不例外,她现在是真的馋,回城虽然比在乡下能吃饱了,但饭菜依然没什么油水,偶尔加个鸡蛋都是值得全家人高兴的大餐。 她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决定明天起个大早,去买肉! 正想着,赵婉秋也拎着菜进门,“今越,看谁来了。” 她身后跟着进来一个女孩子,“黄梅姐?” “今越现在忙吗?”黄梅似乎很着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赵婉秋立马说她去院里择菜,两个女孩进了屋里,把门一关,院里的李大妈顿时跟发现什么大八卦似的,瞪着一双冒光的三角眼,“这俩丫头,指不定说些啥呢,哎哟,我顶针掉了,肯定就在老舒家屋檐下,我得找找……” “呸,不要脸!”赵婉秋啐她一口。 这大院里就没谁家没被李大妈听过墙角的,关键听也就听吧,她还爱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往外乱传,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屋里的今越俩人却没心思管她,黄梅急忙拉着今越的手,“被你说中了,我妈除了白带特别多,还有你说的那个毛病,十几年了,她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我那天主动问,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她好容易劝着母亲去医院,谁知大夫一检查,把她们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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