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路无话,车内静声一片,车外倒是热闹鼎沸,不时可听见小贩的叫卖声和路人行走交谈之声,这么一动一静,倒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裴茵显然没有贺云年这般松弛,上京的冬日当真冷的厉害,今日虽无风无雪还有些日头在,却仍是冷得厉害,且今日这身装束,于裴茵而言,着实有些太过单薄。 裴茵本就畏寒,且车中未燃碳火,她也未带手炉,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觉四肢百骸都冻的有些发僵。 马车行在闹市,尚未出城,速度不快不慢,裴茵将双手半掩在嘴边,轻呵着热气,看着凌王微微发紫的唇角,脑中思索着昨夜毒发之事,微微出神。 “有何疑惑,大可直言。”凌王倏然睁眼,看向裴茵淡淡道。 裴茵当真心中疑问颇多,昨夜睡前她翻看医书,书中记载,玄虱毒毒发时日不定,却鲜少有接连两日发作的。且昨日她明明亲自煎了汤药给凌王送去,即便那碗汤药缺了药引,达不到解毒的功效,也断不会加快毒发速度。 难不成是那药方不对? 不过玄虱之毒,毒性变化多端,许是她医术浅薄、有所疏漏,思虑再三后,裴茵开口问道:“殿下可否伸出右手,让小女切一切脉象。” 贺云年闻言微微一怔,他原以为她所思之事是关于赐婚的,却没料到竟还想着解毒一事,甚至提出把脉。贺云年虽不喜寻医问药,也不喜提及中毒一事,但她既已知晓,且两人已对解毒之事达成一致,把脉一事,倒也无妨。 贺云年颇有些不愿地抬起右手,搭在自己右腿之上,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两人原是相视而坐,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然此刻需要把脉,见对方岿然不动,裴茵便只好往贺云年处挪了挪位置,坐在他右手侧。 裴茵缓缓伸出右手,将三指搭在贺云年手腕上,她的手指细长白皙,只因天气严寒,过于冰凉了些。 触及贺云年手腕的瞬间,指尖一阵暖意传来。 指尖之下,是贺云年忽快忽慢的脉搏,时而快速急促,时而缓慢间歇,毫无规律章法可言。 确如上次她“意外”所听一样,并无不妥之处。 洞房花烛夜时,她意外跌倒,趴在他心口处时,听得一清二楚,那时的心跳声和此刻的脉象,如出一辙。 若是药方有误,此时的凌王的脉象也会有所不同,难不成是因为听得方法不同? 裴茵眉头紧蹙,可原理上明明是一样的啊。 “有何不对之处?”贺云年此时已颇为不耐,看着小姑娘脸上疑惑神情,开口问道。 “殿下的脉象和前日相同,并无不妥之处,只是……” “前日?”贺云年不解,若他没有记错,今日当是他第一次伸手让她把脉,哪来得“与前日不同”一说? 裴茵听到贺云年开口说话,恍然想起那日自己趴在他胸口处时的狼狈模样,一张小脸直红到耳后根,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贺云年看到小姑娘娇羞的样子,才倏然想起那日之事,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所谓“前日的脉象”是从何而来了。 当时那般情况,她不想着自己保命,竟还有心思听他心跳分析他脉象,单从这点来看,倒算得临危不乱。 “你只说觉得哪里不对便是。”贺云年将视线从她红的滴血的脸上移开,淡淡说道。 “殿下前日脉象与今日完全相同,玄虱之毒鲜少有连续发作的,除非有其他外因诱导,可昨日我给殿下煎的那碗汤药,当是准确无误的,”裴茵细声说道,羞得通红的小脸也退了些颜色,此时只剩脸颊上的一抹红晕,“既是如此,殿下昨日为何会再次毒发?” 贺云年闻言,并未应声,只将视线落在马车之外的人群中,心中莫名有些发虚,倒是他头一次被个小姑娘问得哑口无言。 “殿下?”裴茵见对方没有回话,以为是她没有把话说清,正欲开口再细说之时,贺云年冷冷开口道:“昨日本王并未将药喝下。” 裴茵美眸瞪圆,脑子懵怔一瞬,而后很快明白过来,凌王本就多疑,她又是如此尴尬的身份,自是不能轻易得他信任,即便那日她施针为他抑制毒性,即便两人之间已定下约定,他对自己,仍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思及此处,裴茵只勉强勾了勾唇角,是她疏忽大意,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对方的信任。 一片赤诚之心扑了个空,心情倒也谈不上失落,只是有些心疼昨日她花了两个时辰熬出的那碗汤药,以及汤药中那几味舊shígG獨伽珍稀药材,早知他多疑不愿喝自己煎的药,她凭白费那力气干嘛? 车内重回安静,贺云年将把脉的右手衣袖抚平,继续闭目养神。裴茵也不再继续询问病情,只将视线落在窗外,放空思绪,静静听着马车车轮转动的轱辘声。 两人一路无话,马车摇摇摆摆地出了城门,到了宽阔少人之地,车速也快了许多,接着加快速度,最终在城郊定北军驻扎营地外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营帐外,守卫见到凌王,皆躬身行礼,凌王平日均是独来独往,最多身后跟着杨锋,怎得今日身后多了个眼生的侍卫? 既是殿下带来的人,守卫自不敢多问,只将人引到关押北戎暗探的营帐之外,之后恭敬守在帐外。 “可问出些什么来?”凌王开口问道。 “回殿下的话,那北戎探子被鞭子抽得奄奄一息,却不肯吐露半个字来,和先前抓的那个一样,骨头硬得很。” “在外头守着。” “是。” 贺云年撩开帐角,裴茵跟在贺云年身后,缓步而入。一进到帐内,裴茵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倒着一人,奄奄一息地闭着眼,身上衣服已被打烂,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地面上摆放着一个空碗,裴茵嗅觉灵敏,远远便问出里边装得是上好的参汤。 先以酷刑毒打,再用参汤吊着命,眼前之人经历的苦痛可想而知。定北军的雷厉风行,裴茵先前自是听过,然此刻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却又是另一番震惊。 “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贺云年侧头,对站在她身后的裴茵说道。 裴茵还是头一次见此情景,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身影,只觉有些腿软,脚下步子也迈不动了,心中满是畏惧,不敢上前,只侧身躲在贺云年身后,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贺云年知她定是怕了,定北军审问敌军暗探的手段可比京中牢狱的手段要严酷的多,寻常女子见此情景,哪有不怕的。到底只是个十七的姑娘,见此场景,再怎么想要强装镇定无畏,也是不能的。 能问出线索自是好的,但观此情景,他哪能逼一个弱女子替他审问犯人。 “走罢。”贺云年低低说了这么一声,却见裴茵仍伫立在原地,似是吓傻了走不动路一般,贺云年没再催她,只轻拽着她的小臂,将人带出营帐。 “本王派人先送你回府,你回去好好休息便是。”贺云年说着朝营外走去,却见裴茵伫立在原地,并未挪动脚步。 “我不走,”出了营帐,新鲜空气扑面而来,裴茵忽觉舒服许多,原本煞白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殿下可否将那人所穿的外衣拿来,我想看上一看。
相关推荐: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综英美】她怎么不讲wood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醉情计(第二、三卷)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总统(H)
斗罗绝世:圣邪帝君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