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头一看,宋萍站在夕阳里,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头发乱糟糟的,眼角爬满了细纹。 她瘦得脱了形,身上的红棉袄褪成了浅粉色,袖口磨得发白。 “诺哥……” 她的声音像一片干枯的树叶。 “我给你带了点红薯干,你最爱吃的那种……” 我直起腰,用棉纱擦了擦手上的机油。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几个小伙子正吆喝着试车。宋萍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盯着那台涂着红漆的铁牛,眼神里闪过一丝怔忪。 洪水那年,她男人酗酒“失足”掉进河里,尸体漂了三里地才被捞上来。 从那以后,她成了寡妇,村里偶尔有人看见她蹲在河边发呆,手里攥着根芦苇。 宋萍突然把布包塞给我。 “诺哥,我知道错了。当年要是没听顾远的鬼话,要是……” 她的声音哽咽,指甲抠进掌心。 “你能原谅我吗?”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我把布包轻轻推回去。 “你该好好过日子,别总想着那些没用的。”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陈诺!你是不是还恨我?”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 拖拉机的轰鸣突然变得刺耳,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狰狞,像极了上一世站在桥上的那个女人。 “宋萍,” 我按住狂跳的胸口,声音冷得像冰。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放不下的不是顾远,是你自己的不甘心。”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我转身走向拖拉机站,布包从怀里滑落,红薯干滚了一地。 晚风卷起一片枯叶,掠过她脚边,她突然蹲下去,像个孩子似的把红薯干往怀里捡,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泥土里。 拖拉机站开业那天,全村人像过年一样热闹。 我特意给第一台耕地机系上红绸带,机身上“前进一号”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坐在驾驶舱里,手握着操纵杆,听见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那天我带着年轻人连轴转,耕了二十亩地。 夕阳西下时,地头堆起了整齐的秸秆垛,几个小孩追着拖拉机跑,手里挥舞着狗尾巴草。 入秋的时候,县里来了考察团,要把我们村的机械化经验推广到全乡。 五年后,我成为县里最年轻的农机站站长,娶了同单位的技术员小林。 婚礼那天,村里摆了三十桌流水席,当年的考生朋友喝高了,拍着桌子大喊。 “诺哥,当年要不是你带我们赶上拖拉机,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看见宋萍站在人群后面,手里攥着个红包。 她瘦得更厉害了,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眼角的皱纹。 红包上印着“永结同心”的字样,落款是“宋萍”两个字,字迹力透纸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婚礼进行到一半,她突然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后来听村里人说,宋萍在纺织厂谈了个对象,是个离过婚的卡车司机。 有人看见他们在镇上的照相馆门口吵架,司机指着她的鼻子骂。 “破鞋还想攀高枝?” 那天晚上,她又蹲在河边哭了很久。 去年清明,我带着妻儿回村祭祖。 路过村口的河坝时,看见宋萍独自坐在老槐树下。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爬满了老年斑,手里还拿着本破旧的诗集,书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爸,那是谁呀?” 女儿指着宋萍,小声问。 “是一个陌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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