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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不要杀了她。 她在上海的时候,只做过两次。 她把此事告诉了她的父母和姑姑。 她姑姑就道:“你可要去精神科室瞧一瞧?吃点药试试。” 司行霈不同意:“没事吃什么药?” 司琼枝的女儿裴言卿今年九岁,依靠着她母亲,睁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了司玉藻:“妈,我也想跟姐姐一样吃药。” 司琼枝失笑,摸了下她的脑袋:“出去玩吧,别捣乱。” 裴言卿站起来,去拉她表哥司宁安的手:“四哥哥,咱们出去玩。” 司宁安是玉藻最小的弟弟,今年十一岁。他长得非常像司行霈,但肌肤像顾轻舟,白得像个瓷器。 他不同于他大姐的臭美,二哥的寡言,三哥的顽劣,他非常的文静温柔,而且时时刻刻粘着他姆妈。 “你去吧,我不去了。”司宁安道,仍坐在顾轻舟身边。 司行霈就道:“你带妹妹出去玩。你一个男孩子,成天闷在屋子里绣花吗?” 顾轻舟就瞥了眼司行霈。 司行霈只得把话打住。 他的四个孩子里,他最不满意的就是宁安了。 这孩子黏糊得厉害,总是霸占他老婆,只要顾轻舟在新加坡,司行霈几乎是不能单独跟她出去玩。 司宁安一定会跟在身边,而顾轻舟也疼他疼得厉害,不愿意撇下他。 司行霈恨不能把儿子打一顿。 司师座一直想要一个顽皮点的女儿,却不成想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像女儿性格的小子,真是报应不爽。 “姆妈,我先带妹妹去玩,等会儿你们要出去吃饭,我也要去。”司宁安道。 “好。”顾轻舟笑了笑。 她其实很喜欢孩子能黏她,这大概是每个做母亲的心愿。 宁安不仅粘人,还会捧场。 顾轻舟每次换了新衣裳,他是第一个说漂亮的;顾轻舟做了点心,再难吃他都会赞不绝口。 和他的两个哥哥相比,他的五官更加秀气,司督军就说过,宁安像他的祖母——就是司行霈的母亲。 司行霈也像他母亲,只是面部线条更加硬朗些。 司行霈和司督军都说司宁安性格太过于温柔,有点像女孩子投错了胎。 除了性格,司宁安还腼腆,不像他的姐姐和哥哥们那么厚脸皮,他很容易脸红。 如此说来,他既不像顾轻舟也不像司行霈了,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会害羞的人。 司宁安比较有男子汉气概的,只有一点:他力气很大。他九岁的时候,就能徒手把核桃捏开,很令人震惊。 司行霈跟顾轻舟说:“老四像个力大无穷的闺女。是不是医院把他弄错了,他一点也不像司家的人。” “每个人都像土匪一样,才是司家的人吗?”顾轻舟道,“司家也不是都这样啊,琼枝就很温柔,司慕也很温柔。” 司行霈从那之后就闭嘴了。 司玉藻也对顾轻舟道:“姆妈,我回家这么多天,白天几乎不见另外两个小鬼的影子,而宁安几乎没怎么出去过,他天天在家吗?” “他才十一岁。”顾轻舟说。 司玉藻偷笑:“他像我妹妹……” 顾轻舟无可奈何:“不许胡说。” 司玉藻在新加坡住了半个月,夜里睡不好,她只得跟父母说,她还是想回到上海去。 “我去了趟罗公馆,差点吐到住院,就没有再过去。但是我在上海的时候不做梦。”司玉藻道,“我要回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晚餐桌子上讲的。 她的三个弟弟,十三岁的老二和老三已经比她高了。 尤其是老三,调皮又讨人嫌:“阿姐,你是不是在上海找了个男人,不想回家了?” “你滚!”司玉藻道,“拿你阿姐打趣,你找死吗?” “姆妈,阿爸,阿姐她恼羞成怒了!”司雀舫道,“她就是找男人了,你们管不管她?不管她的话,我也要去找个女人。” 司行霈冷冷看了眼他:“老子先打断你的腿。” 虽然祖父还在,但司行霈已经是太上皇的地位了,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他一发话,司雀舫就老实了,只得背地里偷偷和司玉藻挤眉弄眼,姐弟俩眼瞧着就要掐起来了。 司行霈是不同意司玉藻假期也去上海的。 但顾轻舟说,如果这是玉藻自己的想法,她很支持。 “……我们去瑞士旅行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欧洲也不太平了。”顾轻舟私下里对司行霈道,“万一起了大规模的战争,这些孩子全部都要有自保的能力。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养在温室里的女儿。 答应让玉藻去上海读书,我们就说妥了,我们要放手给她锻炼自己的机会。这样,她的翅膀才能强硬,不管世道怎么乱,她都能活下来。 你看,圣德保医学堂那么乱,学生联合会是个霸凌组织,玉藻不仅没有受到伤害,反而积累了威望。她还逃脱了火灾,治好了同学。 司行霈,我们俩是合格的父母,合格的人生教师。我们把玉藻教的很好,是时候让她磨磨自己的爪子。她不仅需要父母和兄弟姊妹,她还需要学业、事业和爱情,以及婚姻。 后面的这些,我们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我同意让她回到上海去,如果她受伤了,她会知道回来的。” 司行霈一直沉默。 其实,不管顾轻舟说什么,司行霈最后都会同意的。 他对其他事都很有主见,对太太却只有一条原则:什么都听太太的。 顾轻舟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家庭亘古不变的。 孩子们也知道,一旦有事就会去磨顾轻舟。 令司行霈欣慰的是,顾轻舟并不是个一味溺爱孩子的慈母。 她不是什么都答应,但她肯让孩子们自己发展,从不遏制他们的天性。 “我要送她过去。”司行霈道。 “不,让她自己回去。”顾轻舟道,“玉藻是我们第一个放飞的孩子,让她去吧。相信我,她没事的。” 于是,司玉藻在回新加坡的第十六天早晨,重新飞回了上海。 她到的这天,天气异常的闷热。 第1661章 粗心大意 司玉藻没想到,上海阴沉沉的,如此闷热。 她在新加坡的时候睡不好,迫不及待想要到上海来。 可刚刚到了自己的公寓,看着小小的房间,没了父母、祖父和弟弟们的身影,她倏然就很想哭。 她又想回新加坡了。 只是,这样反复的性格,肯定会被她姆妈骂的。 她只得忍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怎么了,大小姐?”女佣渔歌头发上都是汗,双颊红扑扑的,见她不高兴了,走过来问她。 玉藻道:“就是有点想家了,不知道姆妈和阿爸想不想我……” “想的。”渔歌道,“您可是先生和太太的心头宝。您以前去吉隆坡玩,太太送走了你之后,就在门口等。等你说好要回来那天,太太又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 司玉藻一愣。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她心里潮潮的,突然就有点想哭了,很想回到她母亲身边。 “太太不准说。她是既盼望着您能独立,又舍不得。”渔歌笑道,“你要是这次回家,太太一定还在门口等你。 怕你和少爷们出门之后后悔了,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返回来,太太第一天都会等一整天呢。” 司玉藻眼眶不由的红了。 她捂住脸哭了。 宋游就拉了渔歌:“你去忙吧,别说这些惹得大小姐不高兴。” 渔歌低声道:“大小姐心里难受,让她哭一下她就好了。” 宋游看了她一眼,不言语了。 司玉藻自己哭了一场,心情果然好转了很多,也不再提回新加坡的话了。她吃了饭,整顿了一番,就去电报局给家里发了电报,汇报平安。 回去的时候,路过江边,吹进来的风格外凉爽。 玉藻就对宋游道:“开到郊外的海边去,我想去游泳。” 宋游道:“挺远的,得开两个小时,这里不是新加坡。” 玉藻很喜欢游泳,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断乎不肯放弃的:“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叫黄包车送我过去。” 宋游道:“那您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车子到了海堤,天更加低了,远处的天边有滚雷,层云压下来,俨然是要下暴雨。 司玉藻脱了鞋子,也不换衣裳,直接往沙滩走去。 突然,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辆汽车开过来。 紧接着,她听到了张辛眉的声音:“司玉藻!” 玉藻不知他怎么也到了这里,兴奋和他挥手:“张叔叔……” 她倒退着走。 风逐渐大了,她隐约听到张辛眉说了句什么,但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罩住了脸和耳朵,她忙去捋头发。 她的脚下是不停的。 等她感受到了一阵剧痛时,她也听到了张辛眉的话:“当心,这边有玻璃厂的残渣,你小心脚……” 司玉藻低头。 她的脚掌心,好像被一块玻璃给刺穿了。 血将金黄色的沙滩染红了,她疼得几乎要晕厥,整个人呆呆看着。 张辛眉快步跑到了跟前。 他的皮鞋里已经灌了满脚的沙子。 见状,他没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让她扶住了自己的肩膀,他低下头去,把她掌心的玻璃渣拔了出来。 司玉藻疼得尖叫,几乎痉挛。 张辛眉立马用衬衫死死裹住她的脚,充当止血带,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他有很多话想说。 她回新加坡之后,他偶然会不知不觉开车到了她楼下,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了很久。 以前隔几天来一次,好像成了习惯。习惯一旦要改变,人是很不舒服的。 他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她的汽车,仔细确认的确是她汽车的牌号,还是他帮忙办的。 他不知是谁偷了她的汽车,还是她回来了,故而他一路跟了过来。 瞧见是她时,心里就好像有个火把,点燃了黢黑的夜,一切那么明亮又温暖。 只是,这二货作死,正在沙滩上玩。 他很想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也很想问:“你找死吗?哪怕是新加坡,也不是每个海滩都可以赤脚玩吧?” 可这些话,最终都变成了一句:“疼不疼?” 司玉藻有种血汩汩流淌的错觉,心里很害怕,脚上就显得格外的疼:“疼极了, 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要死了?” “还没有到失血过多的地步。”张辛眉道,“宋游,开快一点。” 宋游一直不敢说话。 他没有阻止玉藻,也没有亲自下去检查沙滩,才让玉藻的脚受伤,这是他做下属的失职。 凭借着超高的车技,宋游把两个小时的路,花了四十分钟就开完了。 玉藻的脚还是不停流血。 张辛眉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还以为下学期才可以见到你。” “原本是的,但是我有点事没忙完。我姑父的学生在上海开了个小诊所,我可以去那边实习,和在新加坡一样,所以就回来了。”司玉藻道。 张辛眉问:“还有吗?” “还有什么?”司玉藻唇色有点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你回来的理由,还有吗?”他的目光略微有点闪躲。 司玉藻不想他提起罗公馆失火的那件往事,更不想听到他安慰自己:“没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气鼓鼓的,好像张辛眉问到了她的禁忌,让她觉得不愉快。 她或者生气或者调皮的时候,都不是这种情绪。 张辛眉闻音知意,果然不再追问。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了玉藻的伤口,缝合了五针,又给她打了预防破伤风的针,开了些消炎药给她。 “十天之后过来拆线,这期间不能沾水。”医生道。 玉藻自己也是学医的,她当然懂,跟医生道了谢。 回去的时候,张辛眉要抱她出医院的门,她却道:“让宋游来吧。” 张辛眉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上前揽起了她的腰,没等宋游出手,就把她抱离了医院。 宋游一言不发。 回到了她的公寓时,张辛眉才说:“我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会过来陪你,免得你太过于寂寞又找事。” “那你要不要给我讲故事?”司玉藻问。 张辛眉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伤成这样了还贫嘴!” 他的汽车留在了海堤,故而他开了司玉藻的汽车走。 他坐在汽车里,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她香水的气息,一个人默坐了很久。 第1662章 不可替代的地位 暴雨停歇,屋子里还是有点闷。 渔歌去开窗户透气,一伸头,她发现汽车还在楼下。 “张少爷,您是忘记拿什么了吗?”渔歌远远的问。 汽车突兀发动,窜步而去。 渔歌回头对司玉藻说了此事,念叨:“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司玉藻又疼又累,这会儿吃了药更是昏昏沉沉。 她迷迷糊糊道:“估计是吧。” 然后她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先感受到了脚上的疼痛,昨夜伤口处肿了,整只脚都粗大了一圈,包括她的小腿。 她自己看了看,拉着嗓门对外面喊:“渔歌,宋游、李效,我的脚肿了,会不会要截肢啊?你们去给我做一副拐杖,我先适应适应。” 外面没人理她。 张辛眉端了一碗米粥进来,依靠着门框看她:“这么盼望着截肢?” “张叔叔,你怎么来了?”司玉藻笑嘻嘻道,“看我的腿,像馒头一样。你来戳一下我的小腿,一戳一个坑。” 张辛眉:“……” 他把粥塞到了她手里:“吃早饭,别胡说八道!” 司玉藻接过来,吃得很香。 张辛眉伸手贴了下她的脑袋。 她昨晚一夜无梦,心情是很好的。医院给的消炎药对她也很管用,她没有发烧,只是腿肿了一点。 张辛眉就放下心了。 “……还没有开学就跑回上海,然后就把自己给弄伤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张辛眉问她。 司玉藻撇撇嘴:“张叔叔,我腿肿成了这样,脚疼得不行,你还冷嘲热讽,你有人性吗?” 张辛眉翻了个白眼:“别给自己贴金了,你那小腿是肿的?明明就是胖的。” 司玉藻顿时就连粥都喝不下去了。 但凡她能动一下,她都要起来跟张辛眉拼命。 女孩儿的胖瘦,岂是随便能议论的?这跟年纪一样,都是禁忌。 “我带了一副象棋,上午我陪你下棋解闷,免得你将来跟你姆妈说叔叔不够意思。”张辛眉又道。 他不让司玉藻睡觉。 虽说受伤了不能动,但不停的睡也对身体不好。 他控制好时间,帮司玉藻消磨掉难捱的光阴。 比如下棋时,他会特意让她赢。 “你不用上班了吗?”司玉藻问。 “早上去点个卯就行了。我在交通分局,也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大事拍拍板子,小事不需要操心。 最近总局那边的总长带人去美国学习了,也没什么大事,整个分局都比较闲。 这是你运气好。”张辛眉说。 司玉藻没觉得自己运气好。 第三天的上午,张辛眉就没来,因为有点事要处理。 司玉藻这个时间点,平日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在玩,反正不是在睡觉,故而她也睡不着。 她拿了一本书,看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完了,而且脑壳有点疼。 她觉得非常无聊。 她这才意识到,前两天上午过得那么轻松快乐,是因为张辛眉陪着她,惹她说话或者逗她开心。 她躺着又睡不着,头昏脑涨的时候,非常难受。 张辛眉直到黄昏的时候才来。 他刚进门,还没有踏进客厅,就听到司玉藻在卧房里兴奋的喊:“张叔叔,张叔叔,你终于来了,小侄女想死你了!” 张辛眉不解。 他走到了床边,看着玉藻兴奋的脸,略微拧起了眉:“你这么激动,憋什么坏水?” “人家是真的很想你嘛。” “你把舌头捋直了!”张辛眉举了下手里的蛋糕,“我带了吃的给你,你什么坏水都给我憋回去,否则下次我空手来。” 司玉藻激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叔叔,你能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还给我带了吃的。叔叔你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玉藻爱你!”司大小姐像个饿死鬼,毫无骨气的拍着马屁。 张辛眉的后背僵了下。 他烦躁一推司玉藻:“坐好了!满嘴胡咧咧,你还有正经的时候吗?” “司玉藻不需要正经,我有美貌,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有女人能超过我。”司大小姐很诚恳的说。 她真正不需要的,大概是脸皮。 张辛眉无奈看着她,把蛋糕分好递给了她。 看着她吃,张辛眉坐在旁边,突然说:“玉藻,你的确很漂亮。” 司玉藻差点被一口蛋糕噎死。 她噎得直翻白眼,慌乱中找水喝,还把床边的水杯给打翻了。 张辛眉用力捶了下她的后背,把差点翻白眼的司玉藻给救了回来。 “妖怪,你为什么要变成我张叔叔的模样?”她很夸张的说,“你把我张叔叔弄到哪里去了?” 张辛眉觉得她可烦人了。 “闭嘴,吃你的吧,噎死你我不管了。”他站起身,出去倒水了。 宋游正好把一杯倒好的水给他。 张辛眉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宋游道:“大小姐等了您一整天。张少,您明天还来不来?” “我尽可能安排好。”张辛眉道,“你们可以陪她下棋。” “渔歌去跟她说了,她不同意,她不愿意跟我们下,只想等您来。”宋游道。 张辛眉诧异看了眼宋游。 他听懂了宋游的弦外之音。 宋游微笑了下:“张少,谢谢您陪大小姐养病,我要等过两个月再告诉师座和太太,免得他们担心。到时候,我会把您的功劳告诉他们。” 张辛眉勉强笑了笑,端了水进司玉藻的房间。 司玉藻和张辛眉在一起时,整天嬉笑怒骂。她着急回上海,想要去查罗公馆失火的旧事,也被她放在了脑后,她的睡眠也没有再出问题。 十天之后,她去医院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 她也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不那么自然。 整个假期,她都是跟张辛眉一起度过的,既没有去医院实习,也没有去查找罗公馆的旧案,她反而还觉得自己很充实。 等开学的时候,她的脚彻底好了,也能顺利走路了。 而张辛眉不再来陪她吃早餐了。 “好好念书,以后跟你姆妈说,叔叔对得起你们家,做好了长辈的本分。”张辛眉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司玉藻家的早餐桌子上。 旁边吃饭的宋游,抬眸看了眼张辛眉,却没说什么。 司玉藻心里怪闷的,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却不懂哪里不痛快。 她还没有理清楚头绪,学校就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是意外。 第1663章 孝道 开学之后,玉藻成了二年级的学生。她的课业和实验增多了,每个月还有一天实习,她预感接下来会很忙碌。 不成想,开业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令她非常意外的事。 他们的院长换了。 从前那位有点书卷气的院长,换成了一位精明干练、口才过人的。 新的院长叫王秋生,听说今年五十了,但是仪表堂堂,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他是个大高个子,没有发胖,也没有驼背,肩膀开阔头发浓密,不太像穷酸的教书先生。 学生们都在议论。 司玉藻跟着就听了一耳朵。 “他以前是做总统府的秘书,后来在教育局做过几年,就调到了上海。” “他也不是学医的啊!” “他是政府的人,当然不需要学医。” “可咱们这里是医学堂。” “不是说了打算五校联合吗?一旦联合了,谁管你是不是医学堂?” 司玉藻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此刻才忍不住插嘴:“也就是说,五校联合只是暂时终止了?” 一位男同学热爱时事和政治,每天都要仔细读报,故而很有见解:“是暂时。上次咱们闹腾的时候,报纸就多是批判的文章,可见总统府对此事的意见了。” 司玉藻的心略微沉了下。 下午,学生联合会要开会,司玉藻也出席了,却没有见到她的师兄卢闻礼。 卢闻礼暑假找了个地方实习,具体去了哪里,司玉藻没问。 她一个人坐着,旁边也有人跟她答话,她兴致乏乏。 然后,新任会长潘落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新的院长。 “同学们请坐。”看到众人都站起身迎接,院长和蔼道。 他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在了司玉藻身上,还停留了那么一瞬。 “鄙人初到贵地,学校的风气极好,联合会功不可没。”他道,“鄙人目光短,还不认识诸位英杰,先点个名吧。” 会议堂里爆发了掌声。 掌声之后,院长就开始点名。 每个被点名的联合会成员,都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等到了司玉藻的时候,她也介绍了自己。 院长突然就道:“听说你是军阀家庭出生,哪里的军阀?” 司玉藻愣了下:“我祖父以前是岳城督军,后来还做过海陆空三军总司令。” 联合会的人哗然。 院长眯了下眼睛:“哦,记忆深刻,以前岳城都不敢有任何消极运动,听说你祖父手段很厉害……” 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就带着震惊。 司玉藻的手指紧紧握起。 她道:“如果院长看过岳城的城志,就知道……” 就知道岳城军政府从来没有用过强硬的手段去处理,她祖父和父亲对此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处理。 她听她姆妈说,以前她祖父有个老友,就是处事残忍,她祖父一直很介意自己没有当即和他断交。 不成想, 这位院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她家,诬陷她的父亲和祖父。 司玉藻“就知道”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院长就指了她旁边的人:“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直接把司玉藻给盖了过去。 司玉藻犹豫了下,突然把她身边的学姐按了下去。 她冷冷看了眼这位学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罢,她不顾满室哗然,走上了讲台,站到了院长王秋生身边。 这位院长是文职出身,一直做秘书之类服侍人的事,斯文有余、魄力不足。 他被司玉藻这么直直逼视着,竟然下意识退了一步。 司玉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院长,身为老师,教导学生成人,你自己胡说八道,是不是有违师德? 我祖父司炎、父亲司行霈,都是军方叫得上名字的大将,不是默默无名的鸡鸣狗盗之辈。你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报纸这么发达,任何大事小事都有记载。既然你不肯查,还主动提出了此事,说明你很感兴趣,那么我就告诉你具体的数据。 我祖父担任岳城督军时,岳城消极运动频发,造成了的经济和政治损失,每次都有估计数据,但军政府从未开枪,也从未流血!” “司玉藻!”潘落英神色微变,几乎想要挡在司玉藻和院长中间,“你这是跟师长说话的态度吗?” 司玉藻抓起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把她推开。 潘落英踉跄了数步,扶住了墙壁才站稳,十分狼狈。 其他人纷纷出声。 “你怎么还打人?你家是军阀了不起吗?” “你对院长和会长就是这个态度吗,你眼里还有尊卑吗?” 众人七嘴八舌。 司玉藻道:“我有枪。” 她这一句,让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紧张看着她。 司玉藻继续道:“我可以继续说了吗?你们知道祖训的排行?天、地、君、亲、师。亲在师前面。 院长语焉不详,羞辱我的祖父和父亲,我自然要替家族说句话,否则我还是个人吗?我还有道德吗? 同学们,师兄学姐们,如今是政府了,不再是清廷,你们还口口声声说‘尊卑’,那之前为民主和自由流血的先烈们,他们是白死了吗? 我司玉藻站在了这里,因为我有尊严,任何人都不能践踏。你们非要跪着,非要被尊卑压扁,我替你们难过!” 说罢,她转过脸看着王院长:“很抱歉院长,你没有尊重我,我也没有尊重你。我和你是平等的,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一样,我就先告辞了。” 她离开之后,整个会议堂鸦雀无声。 司玉藻的话,好像抽了他们所有人一个耳光。 被打得最重的,是新来的院长王秋生,他整个人颜面扫地了。 他快步离开了会议堂。 潘落英追了出去:“院长……” 大家悻悻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有人很尴尬的站起身出去了,后面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等潘落英了。 这场联合会开学的小典礼,被司玉藻破坏殆尽。 好在这是小会议,其他学生们没看到,道听途说到底有人不信,所以院长还不算太丢脸。 第1664章 羽翼 学生联合会占尽了便宜,欺负同学,已经成了惯例。 但会长、主任、委员会成员和普通成员,一共六十多人,并不是那么齐心。 人一多,众人就各有心思。 有几位师兄和学姐,后来找到了司玉藻,把王院长为什么那么针对司玉藻的原因,告诉了她。 “……我爸爸在南京政府做事,这件事我暑假就知道了。原先的院长高升了,杜家听说了之后就去活动了,花了不少钱,趁机把王院长调过来。杜家很记恨你和卢闻礼,所以王院长一来就想要毁了你的声望,他是杜家的犬牙。”学姐说。 原先的那位院长,并不是被辞退,而是高升了,去了北平的一所综合大学担任校长,他高高兴兴的去了。 杜家就趁机把王秋生塞进来。 司玉藻整个假期都在家里养伤,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而教育界这点小事,张九爷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也没关注过。 司玉藻很有可能在这个学期成为联合会的委员,因为她漂亮又有钱。 学堂九成都是男生,司玉藻光美丽这一项就是很足够的资本,再加上她人缘不差,家世显赫,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会长。 而她,本身是对联合会有敌意的。这点有人知道,有人却不知道。 杜家大概不想司玉藻好过,就让王院长一来就诬陷她家。 若她祖父和父亲残害过进步学生,那么她再漂亮,也不可能有学生支持她。 这是基本的原则,如果抛弃了这一点,那个学生也会被其他同学孤立。 王院长用心险恶。 司玉藻时常记得她母亲说,当别人无缘无故对你表示恶意,首先要想一想原因,再想一想后果。 她想了。 王院长与她无冤无仇,不至于一来就那么恶毒和一个学生计较,那么就是后面有招等着她。 司玉藻想明白了之后,这才站起来和王院长理论,把一切都说清楚。 “杜溪上都不在了,杜家还管咱们学校做什么?”司玉藻佯装痴傻。 学姐就道:“杜溪上的父亲是上海西药协会的主席,咱们学校是整个上海最好的西医学堂,这中间的关系大着呢。” 司玉藻点头:“那我以后当心一点。” 晚上,张辛眉过来接她去吃饭,庆祝她第一天开学。 当他得知司玉藻第一天就和新来的院长干上了,很是无奈扶额:“你还真是土匪的女儿!” 司玉藻翻了个白眼:“张叔叔, 你好意思这么说我?我是土匪的女儿,你不是流氓的儿子吗?” 说罢,她又有点后悔,“对不起,死者为大,我不是说你阿爸,我是针对你。” 张辛眉并没有这种顾忌。他阿爸是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头子,他是很清楚的。 “我请你吃饭,还要被你针对?”张辛眉冷哼,“回头饭钱你付……” 司玉藻一口气点了好几样昂贵的菜,龙虾、鲍鱼她都点了双份。 等上菜的时候,她也对张辛眉道:“我不怕他们,昨天我一说我有枪,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一群怂货,就会欺负那些出身贫寒的同学!” 张辛眉道:“有人跟你关系很好吗?” “除了卢师兄,我谁也看不上。他们仗义执言就算善良吗?”司玉藻道。 张辛眉倒是很容易理解。 群体生活里,有时候个人意志很容易被压垮。就像发生踩踏时,大家都慌了往前挤。 学校霸凌也是这样。 当你不去欺负别人,你可能就算被欺负的对象。 一般人的想法,不是我去改变这个现状,而是我尽可能避免被欺凌,让我能顺顺利利念完书去工作。 怎么避免被欺凌?不能沦为受害者,只能加入施暴者。 所以,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加入联合会,他们想要成为联合会的一员,想要保障自己在学校里的安全。 至于欺负人的,大概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这是你阿爸的做派——强悍、有效但是你做不到,你不是你阿爸!”张辛眉道。 司玉藻一愣。 “你这么了解我阿爸?”她诧异问。 张辛眉道:“这十几年是没人提起他,以前说起他的时候,谁不知道?他之所以强悍,不是单单因为他实力雄厚,而是因为他看似强悍的背后,有他自己精心的算计。 你阿爸是个枭雄,有一成的把握,他就敢下十二成的注,他是谁也不怕。但这样做事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出大事。 他没有出大事,那只是他运气好。玉藻,他肯定也是这么教你的,但是你不能照他的办法做。 你想要毁了联合会,首先要拉拢联合会里的那些‘帮凶’,让他们知道你可靠。他们很多人不是想成为刽子手,而是想找个羽翼避风避雨,你先把自己的大棚搭起来。” 司玉藻怔怔看着张辛眉。 她突然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心高气傲的司小姐,第一次征求张辛眉的意见。 张辛眉笑道:“你已经是二年级的学姐了,你身上有的是钱,可以自己建一个协会,专门和联合会对抗。告诉联合会里的其他人,你的协会也可以是羽翼。等把联合会挤垮,你再解散了自己的。” 司玉藻眼睛微微发亮。 “这个想法不错。”她笑道,“张叔叔,你还真是很有办法。” 张辛眉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你张叔叔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司玉藻用筷子打了他一下:“好好说话,你怎么突然耍流氓?” 张辛眉气得要炸:“谁耍流氓?你没穿过开裆裤吗?你以前还骑在我脖子上,让我带你去看戏。就你这种小豆芽丫头片子,我对着你耍流氓,我有这么堕落?” 司玉藻就哈哈大笑。 她有时候也蛮喜欢看张辛眉气急败坏的,有趣得很,像个大男孩子似的。 他上次还说她漂亮。 “张叔叔,我还没有谈过男朋友,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司玉藻突然问,“毕竟你也觉得我漂亮嘛。” 张辛眉被一口酒呛得死去活来。 “滚!”他忍着直跳的眼角,恨不能把司玉藻的头按在桌面上去,“老子再也不想请你吃饭!请你吃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恶心我!” 第1665章 靠家里 计划总是太过于美好。 当司玉藻提交了建会申请时,直接被打了回来。 学校不通过她的申请。 她去找学校理论,甚至去找了王院长。 “没想到,您是这样封建独裁的院长,教育的本质不是言论自由吗?”司玉藻问。 王院长态度很和蔼:“司同学,你误会了,学堂里已经有了七个协会,满额了。” “可从来没有人规定,一个学校能有几个协会。”司玉藻道。 王院长:“有的。我认真阅读了学校的资料,补充了一份新的规定,已经发布了,你明天就可以在校报上看见。” 这是针对司玉藻了。 司玉藻静静看了他片刻:“不好意思院长,打扰您了。” 她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张辛眉。 她让张辛眉帮忙查一查王院长的背景,也把自己计划失败的事告诉了他。 张辛眉态度坦然:“意料之中的,哪有顺风顺水的事?至于王秋生,我已经查好了,你是需要我口述,还是想让我派人把资料送给你?” “送资料吧,谢谢张叔叔。”玉藻语气消沉。 张辛眉听得出,她心情有点不好。 然而他没有打算插手。 正如她的父母那样,张辛眉也希望司玉藻成长为一个能干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 他有一重不能见光的身份,他也有理想,万一那一天,他的信仰需要他捐躯,他也会义无反顾。 那时候,他就再也照顾不了司玉藻了。 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活着,看她练出一身强健的筋骨,褪去幼鹰的稚嫩,变成真正的鹰,能遨游九天。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当天晚上还是去看了司玉藻,亲自给她送去了王秋生的资料。 王秋生是徽州人,以前在南京念书,毕业之后在总统府做事。他家略有薄产,绝不是什么大户门第。 他生得俊美,个子很高但性格温柔,在他的上司看来,他太过于软弱,无法担大任。在总统府熬到了四十岁,他正式出来任官,成了教育局的一名小小科长。 这个位置,是个跳板,很多人从这个位置上一跃而起,成为名校校长或者政治部主任,但王秋生一坐就是十年。 他好像是投错了胎。他心思细腻、做事中规中矩,却总是不得上司的器重。 杜溪上的父亲是王秋生的师兄,两个人认识几十年,因王秋生一直都在中央权力中心地带活动,杜会长始终保持着和他的联系。 高官们觉得王秋生不堪大用,但商人却以结交他为荣。 杜家的野心很大,所以王秋生成了杜家的帮凶。 然而他的性格使然,让他一进学校被他的学生骂了一顿也无还手之力。 司玉藻看完了他的资料,感叹了好半晌,对张辛眉说:“他不仅投错了胎,还入错了行。我就没见过谁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还把牌打得这么烂的。” 张辛眉则是能理解。 这个世上,普通人占绝大多数,他们的履历拿出来一看,你就觉得这个人怎么如此不争气,怎么如此没用? 但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一个人的能耐有限,就像王秋生,他只能做到这样了。 “要不然他能做杜家的犬牙吗?”张辛眉笑笑,“你打算怎么办?” “两条路:第一让院长修改他才发布的命令,废除只有七个协会的规定;第二搞垮一个协会,取而代之。我觉得后面一条会更加容易些。”司玉藻想了下说。 张辛眉翻了个白眼。 “你这脑瓜,也是照你生父长的吧?你姆妈和你阿爸没这么蠢。”张辛眉恨铁不成钢。 司玉藻不快看着他。 “你搞垮了一个协会,你的申请还需要经过院长,他能想其他办法让你不能通过。”张辛眉道,“你这叫扬汤止沸。” 司玉藻小姐想了想:“还真是呢。” 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然后,张辛眉就听到她说:“没办法,我们仙女的脑子都用来长美貌了,所以就没那么聪明。” 张辛眉:“……” “我姆妈说,自古无十全十美之人。”司玉藻道,“像张叔叔你,这么聪明能干,还不是快人到中年还一个人混日子吗?无妻无妾、无儿无女。” 张辛眉:“……” 这熊孩子每天就没两句好听的话,为什么他要接手照顾她? 张辛眉默默还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站起身离开了,暂时决定这几天都不见司大小姐。 而司玉藻,也在犯愁到底如何说服院长。 她想了一晚上,很想去请教张辛眉,又感觉会被他智商碾压,很没有面子。她也想发电报给她母亲,但那就需要解释她为什么和院长怼上,估计父母会担心。 她思考一晚上,毫无结果。 开学的第四天,卢闻礼师兄终于姗姗来迟。 他回来第一天,就请司玉藻吃饭:“趁着开学有钱,先请你吃一顿,免得你以后说师兄光蹭你的饭。” 这是打算用一顿饭收买司玉藻,然后蹭一个学期的大鱼大肉。 “师兄你好算计。”司玉藻道。 “过奖过奖。”卢师兄难得谦虚。 吃饭的时候,卢闻礼跟司玉藻说,他整个假期都在北平的西医院实习,已经拿到了推荐信,他四年级不用上课了,直接可以在圣德保医院做实习医生。 这是毕业生才能拿到的资格。 “卢师兄,你是怎么办到的?”司玉藻很惊讶。 “靠家里。”卢闻礼说。 “那你家是干嘛的?” “不知道啊。”卢闻礼道,“可能是做官的吧,我也搞不清楚。” 司玉藻:“……” 她忍无可忍,还是吐槽了:“你一天到晚打秋风,不太像官家子弟。” 卢闻礼抓了把自己的一头乱毛:“哦是吗,我做实习医生还能每周三带八个实习学生,我还想选你呢……” 司玉藻同学当场就恨不能抱紧卢师兄的大腿:“师兄,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位师兄仪表不凡,肯定出身贵门。我愿意一个学期都请师兄吃饭,师兄给我这个荣幸吧!” “好嘞,有肉不吃是王八蛋。”卢闻礼道,“那你以后每周三都跟着师兄吧,保证你毕业的时候成绩单很好看。” 第1666章 时也命也 司玉藻简单粗暴就收买了卢师兄。 卢师兄除了是个吃货、很不要脸之外,也还是蛮有小心机的。 司玉藻也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了他。 卢师兄想了想:“你等我一个月。” “为何?” “我去研究研究他。等我研究透了,我就告诉你从哪里下手。”卢师兄道。 卢师兄很没有道德的是,他会把人当小老鼠,解剖人的性格和过往,从而找到一个人的弱点。 所以卢师兄时常吹牛,说如果他不是学医的,他完全可以去做个政客。 “一个星期不行吗?”司玉藻问。 卢闻礼道:“学妹,做人做事都要沉得住气。磨刀不误砍柴工,老祖宗的谚语里都是大智慧,你怎么说忘就忘了?” 司玉藻:“……” 于是,司玉藻就和卢闻礼一起磨刀了。就连张辛眉打电话给她,她也是卢师兄长、卢师兄短的。 后来张辛眉可能是不高兴了,就不再给她打电话了,放任她和卢师兄胡闹去。 卢师兄还告诉司玉藻:“当一个人很虔诚想要做好某件事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帮忙的。” 司玉藻不解:“老天爷帮什么忙了?” 卢师兄暂时也不知道,但他坚信会的。 没过几天,王院长的老母亲住院,一开始是腹泻,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后来才发现是痢疾。 挂水、吃药都不行,老太太拉得快要脱肛了。 而司玉藻从小跟着她母亲学中医,对付痢疾很有办法。 她只是没想到,王院长的母亲会赶巧在这个时候生病。 她问卢闻礼:“师兄,你不会是乌鸦成了精吧?你以后别诅咒我啊。” 卢闻礼对这个小师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事也接受了,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王院长母亲住院的第八天,正好是司玉藻跟着卢闻礼实习的那天,她特意去看了老太太。 她穿着实习医生的衣裳,直接往老太太的病房去,护士小姐没有阻拦她,虽然对她很陌生。 她来得很不巧,正好赶上了王院长来看老太太,而其他医生们正在会诊。 老太太入院过了七天,之前在家里就腹泻了五天,是情况越来越严重才住院的。十几天下来,别说一位老年人,就是年轻力壮的中青年人也会受不了。 再耽误下去,怕真是会要了老太太的命。 腹泻死人一点也不夸张,还有感冒发烧死的。 病痛面前,生命非常脆弱且无常,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好转。 “如果再不行,建议您转院。”一位中年医生对王院长道。 王院长气得脸通红:“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对待病患吗?你们得医德呢?” “王院长,您也看到了,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主治医生说,“我们说尝试下新的办法,您不同意,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这不是胡闹?”王院长很气急了,“你们这是西医院,随便就说没办法了,让我们去请中医,你们是收了中医多少钱吗?” 主治医生看了眼王院长,又看了眼老太太,很是无奈。 老太太是个乡下女人,自己没什么见识,此刻软软缩在病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很是可怜。 老太太大概年轻时是个高挑个子,王院长遗传了他母亲的身高。到了老年之后,老太太身体不太好,格外消瘦,又腹泻了很久,像一具人干。 司玉藻看得有点不忍心,挪开了目光。 医生就是要见识形形色色的病人,想到了这里,司玉藻转回脸,再次看向了病房。 “为什么不能试试中医?痢疾原本就很难治,很容易出现抗药性。”司玉藻突然开口,“我就看过很多病例,都是中医治好的。” 众人回头,看向了司玉藻。 主治医生带过他们的大课,认识这位漂亮的女孩子。 司玉藻长得像她姑姑,坐在美女如云里也是很出众的,更何况圣德保医学堂几乎没什么女孩,而且普通姿色平常。 她就更加醒目,上过他们课的老师都记得这位女学生。 而且,她家里捐了两间实验室,更是让她名气大增。 “无关人士请出去!”王院长很烦躁,“护士小姐,怎么什么人都往病房里放?” 护士小姐立马跑过来,为难看了眼司玉藻。 司玉藻不走,她站到了王院长面前:“院长,痢疾吃中药真的能治好,我看过很多这样的病人。 痢疾容易在盛夏或者仲秋时候发,因为它多半是暑湿合内郁之火造成的,就是说体内有一团毒火。 它不是肠道病变,也不是其他问题,西药虽然快捷迅猛,但对于这种问题却没有好的办法。 师祖母入院这么久,医生们都用尽了药,也就证明了我说的。您如果孝顺,就应该放开思路,给师祖母一条活路。” 王院长这个人,是非常好面子的。 司玉藻没有说“令堂”,口口声声说“师祖母”,这是把他尊为师长的。 这点小言语上的恰当,让他心中的排斥减轻了不少。 只是,他不相信年轻的孩子。 “你懂什么?” “我母亲是顾轻舟。”司玉藻道,“院长,您知道我父亲和我祖父,就不顺便查查我母亲吗?我从小就跟着我母亲学医……” 王院长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 老实说,他是知道的。顾轻舟成名的时候,他正好就在南京,那时候关于顾轻舟的传记,他也看过。 杜家告诉他司玉藻的种种时,他也想到了顾轻舟,只是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 “王院长,我也建议试试中医。”旁边另一位医生道,“你如果不相信司同学,我可以介绍一位中医给您认识。” 王院长看了眼司玉藻:“你先出去吧,别打扰了老太太。” 司玉藻这次没有勉强。 她乖乖退了出来。 她下楼找到了卢闻礼,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了他。 卢闻礼问:“你有把握吗?” “怎么可能有?”司玉藻道,“我又不是我姆妈,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治。我需得把脉,然后再用药。” 卢闻礼点头:“这样稳妥。” “我怕王院长接受了中医的治疗,却不肯用我。”司玉藻道,“其他中医我不放心,万一没治好,还毁了中医在他心中的能力,到时候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真想去治?”卢闻礼问。 司玉藻点点头。 卢闻礼道:“我研究王秋生,初步有了成果,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司玉藻双目发亮。 第1667章 两个瞎子 论起鬼才,卢师兄如果称第二,那么上海滩没人敢自认第一。 这位同学果然把王秋生查了个底朝天。 他告诉了司玉藻一个办法之后,司玉藻当即不上课也不值班了,脱了外套就出门。 她去买了些点心,直接去了王院长的家。 卢闻礼告诉司玉藻,王秋生没有住在学堂安排的院长楼里,而是在旁处买了一套洋房,气派又宽敞。 他和他太太有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太大,老母亲也跟着他过日子,一家六口带两个女佣人,倒也不显得空旷。 司玉藻进了门,扫了一圈客厅,装修得不算奢华但是温馨,处处纤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有个女佣不停的忙碌着,可见他太太持家有方。 而他的太太,年轻漂亮,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实则已经四十出头了。 司玉藻买了些水果和罐头,放在了茶几上,就和王太太闲聊起来:“我是来看看师祖母的。” “老太太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了。”王太太说,“同学,让你白跑一趟。” 婆婆住院,如果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儿媳妇去陪着的,但王家却是王院长亲自去,这位王太太不露面。 这不是她不孝顺,而是老太太不喜欢她,拒绝让她去陪床。 平日还好,一旦生病了,老太太的性格越发轴拧,劝都劝不了。 老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却对儿媳妇抵触得很厉害,而王秋生什么都好说,单单对他母亲,那是全心全意的孝顺。 王太太没少为此而委屈。 “……原来真的在医院?”司玉藻道,“我去医院的时候,被护士小姐拦住了,说老太太已经出院回家了,原来是骗我。” 王太太苦笑了下。 司玉藻继续道:“院长也是的,我没有戏弄他,我是真的会治病,是真心实意去看师祖母的。我姆妈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我从小跟着学,我能拿老师的母亲开玩笑吗?” 王太太听了,有点意外。 司玉藻继续道:“主治医生都建议去找中医了,院长却非要打发我走,还拒绝我第二次探望……” 王太太的眼睛,往她脸上看去,带着几分不信任。 卢闻礼的情报说:王秋生年轻时候在家里定过娃娃亲,女方的父母早逝,被王秋生的母亲接到身边抚养。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秋生对女方没办法产生爱情,那女孩子也是敏感的人,从此特意要求解除婚约。 没过多久,她就因郁郁寡欢而病去世了。 老太太把那女孩子当闺女的,一下子就受了不小的打击。 王秋生十年之后才和王太太结婚,此事应该怪不到王太太头上,但老太太就是认定是王太太这个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她儿子才鬼迷心窍不肯要自己的童养媳。 这是他们婆媳矛盾。 随着王秋生父亲去世,他把母亲接到身边生活,这种矛盾就越发激化了。 王太太是个很内秀的女人,相夫教子,并没有什么大出息,更没想过离婚,平日里也是忍气吞声的。 她也想讨好丈夫,搞好婆媳关系,却不得其法。 卢闻礼告诉司玉藻:“王秋生是个软耳朵根子,王太太肯定很想在婆婆的病上表现一把。你去跟王太太说,说服她,让她相信你,她会替你说服王秋生的。” 司玉藻依言就来了。 果然,几句话之后,王太太的表情就变了,她隐隐约约起了心思,不停的看向司玉藻,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王太太,我号脉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我给您号脉,说一说您最近的健康问题,您看行不行?”司玉藻道。 王太太迟疑笑了笑:“同学,你多大……” “我五岁就开始背药方,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背几千张不同的药方了。我师出名门,所以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很好的。”司玉藻道。 她说到这里,再次开始吹嘘她母亲的厉害。 司小姐生平就爱吹嘘,这项技能炉火纯青,上次她同学徐景然就是被她吹嘘得晕了头,让她治疗自己的血管瘤,最后也真治好了。 而现在,司小姐也对王太太故技重施了。 她是个自夸仙女也不脸红的主,任何夸张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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