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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吻素商。 任何的感情,没有亲吻,就好像结婚书没有盖章一样,总缺点什么意义。 颜恺越想越懊恼,最后忍无可忍,起身下飞机,打算再去找陈素商。 离别亲吻,有什么不对? 等他走出机舱时, 远远看到司家的飞机已经起航,离开了机场。 颜恺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飞机上,司行霈一直在和道长聊天。他对道术兴趣不大,却对那位宁先生很好奇。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的确是几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长青道长笑道,“他算是我的指点启蒙之师,后来又数次开导过我。” 司行霈诧异:“这算是术法的一种?” “算。” 司行霈更好奇了:“怎么做的?” “您也想驻颜有术?”长青笑问。 司行霈摇头:“我一糟老头子,要什么驻颜?没见过谁能永葆青春,好奇而已。”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与事,能让他无法理解的,宁先生算是唯一一人了。 “要说起来,就要从术法的根源谈起。”道长笑道,“这个问题,能聊很久,也有点枯燥。” “没事,你说说。反正在飞机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司行霈道。 顾轻舟在旁边温柔笑着。 一个人能永远有颗好奇心,是很不容易的,意味着心态不会苍老。 他们闲聊的时候,顾轻舟喊了陈素商,两个人挪到了后面,也说话去了。 陈素商也有些话想问顾轻舟。 她们俩说了片刻的闲话,陈素商突然问她:“您是不是知晓我的身世?” 顾轻舟沉默了下。 她犹豫片刻:“素商,你对过去,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态度?” 陈素商道:“我很少怀念过去。” “为什么?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过去、现在和将来组成的,怎么能缺少过去?” 陈素商:“……” 她好像一时间被问住了。 司太太智谋过人,在她面前,没必要遮掩,陈素商决定实话实说:“我以前在道观,跟着师父、师祖下山去做法事,听到人家背后说,这小孩子不知是哪家扔掉的,怪可惜。 后来,道观没有了,我跟着师父走江湖,也听人问起师父,‘谁家把不要的孩子扔给你养’。 那时候年纪小, 也见过扔在路上的孩子,女孩子居多。我就想,他们为什么要扔掉我?很长的时间,我都对此很有怨言,不愿意多提,不愿意多说。” 顾轻舟轻轻捂了下心口。 她的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痛心:“现在呢,你现在改变了心态吗?” “前段时间,我师父跟我说了实情,说我是被人绑架的。我想,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也许是弄丢了我,也许一直都在找我。”陈素商道。 顾轻舟颔首:“我也是做母亲的,假如我的孩子丢了,我会终其一生寻找她的。不可能忘记她,去过另一种生活。” 陈素商点点头,认同她这话。 “那您……是知晓我的身世,还是其他?”陈素商又问。 顾轻舟的眼睛里,有水光闪过。 她努力镇定了心绪:“不如等到了香港,我领你去看一个人,再告诉你。” 陈素商就不再追问了。 只是,她也没心情再聊天了。 前面的司行霈和道长,两个人还是聊得畅快。 道长告诉司行霈,真正的大术士,可以蒙蔽天机,获得无尽的寿命,甚至可以永生不死。 司行霈则说:“我以前不太相信,也没见过。不过,那位宁先生,倒好像做到了。存在,就意味着是真实的。我想你这话不错。” 长青道长笑起来:“您很开明。” “我们老了。这个世上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没有一颗开明的心,真成了老古董,孩子们会嫌弃我。就像我家督军,他至今不太敢坐飞机,怕出事。”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他们俩一路欢声笑语,飞机不知不觉到了香港。 第1828章 亲生母亲 飞机在香港落地,顾轻舟询问陈素商:“你改变主意了吗?要不要跟我去医院?” 陈素商是个聪慧的,听顾轻舟的弦外之音,已然知晓医院会有什么。 她心里发怯。 她斟酌了下:“司太太,我先休息一天,您在哪里下榻?我打电话给您。” “在霍家。”顾轻舟道。 陈素商道:“那就很近了。我们明天再去,如何?” 顾轻舟说好。 霍家派了人来接他们。 车子到了半山豪宅,先放下了陈素商和道长,再往上开去。 陈素商回到了陈宅,先瘫在沙发里,不肯起来。 道长问她:“司太太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素商沉默。 道长推了她一下。 “师父,我觉得司太太认识我的亲生父母……”陈素商转头看向了道长,突然又想起,司太太让她去看那位太太,丈夫牺牲在了抗战里。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见到她的亲生父亲。 他们弄丢了她,那她还有机会见见亲生的母亲吗? 这不是对陈太太的背叛。 陈太太在世的时候,也希望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未必会相认,见一见又有何妨? “是吗?”道长有点意外。 他很少意外的。 术士可以用梅花术数,找到丢失的人或者物。但是,前提是需要知道那个走丢人的生辰八字。 长青道长没有见过陈素商的亲生父母,不知晓他们的八字,无法推算他们的位置。 过去的那些年,他屡次去广西,想要找一找关于素商的过去,都没有成功。 不成想,事情解决居然这样顺利。 “找到了,不是好事?你让司太太带着你去见见他们。”道长说。 陈素商却躺着没动。 道长看了眼她:“不想见?” “不、不是。”陈素商道,“不知道见了有什么意义。” 道长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是不是糊涂了?见到了,你又有亲生父母了,又有家了。陈太太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要是陈太太还在世,你这样犹豫倒也情有可原,现在纯属犯傻。” 陈素商:“……” 她师父这么一嚷嚷,她所有的心思,都好像变了味道。 她很烦躁看了眼师父。 道长又催她:“快去吧。” 陈素商说:“和司太太说好了,明天再去。” “干嘛等明天?”道长却比她更心急,“今天就去,快点!” 陈素商没办法,给霍家打了个电话。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有休息,接到了电话之后,立马出发了,片刻就到了陈宅门口。 道长出来,和顾轻舟道歉:“她是脑子犯糊涂了,这件事您应该先跟我说,我会劝她的。找到了是好事,我的阿梨从小就以为自己没爹没娘。” 道长不抵触,这件事少了很多压力。 顾轻舟也邀请道长:“您跟我们一起吧?” 道长不虚伪推辞。 他们也开了辆汽车,跟随着霍家的汽车,去了一处私人医院。 医院是美国人投资建的,多半是疗养为主,环境优雅清净。 顾轻舟是常客,护士小姐登记了之后,将他们领到了四楼。 四楼是贵宾区,房间不多,陈设讲究,空气也挺清新,没有医院特有的药味。 顾轻舟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 护士小姐正在给病人喂饭,态度殷勤。 躺在床上的病人,病容憔悴,插着氧气管,呼吸已然很艰难了。 陈素商的心口一滞。 她母亲陈太太也总是一副病容,让她对病骨支离的人有种天然的同情。 “姐姐。”病榻上的女人,虚弱叫了声。 她的视线,一个个扫过去,看到陈素商的时候,她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她的额角青筋都出来了,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声音尖锐又虚弱:“阿璃,阿璃!” 和小时候相比,陈素商只是长大了,五官的轮廓还是清晰的。 她的小女儿,那样的眉眼,日日夜夜都在她的梦里,无数次的描摹,随便落笔就能勾勒出来。 她一激动,猛烈咳嗽。 护士小姐急忙搀扶住她,她却仍是伸手,不停想要抓牢。 当年她没有抓牢阿璃,弄丢了她。 顾轻舟也扶住了她。 她咳得快要断了气,视线却不肯离开陈素商半寸。 陈素商心尖酸得厉害,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终于咳出了一口痰,情绪稍缓。 她瘦骨嶙峋的手,也像极了陈太太,紧紧握住了陈素商的。 “晗晗,你不要着急。”顾轻舟轻声安抚她,“阿璃回来了,她不会走的。” “我不是做梦,你的手是热的。”康晗眼泪不停的涌出来,“我的阿璃,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陈素商被她死死攥住手,满心的话堵在嗓子里。 她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她记得这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苍老了,也虚弱了,可说话的调子,以及嗓音的底子,还是听得出来的。 陈素商梦里无数次,她和父母欢愉的场景,女人都是这样温柔喊她。 原来这就是她的母亲。 母亲一直都在香港。 而她也在香港多时,为什么会错过,从未遇到过? “晗晗,你松开手,阿璃不会再走的。”顾轻舟柔声安慰她,“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你不能激动的。” 康晗犹豫了下,缓缓放开了手。 她看向陈素商:“阿璃,你不要哭。你爸爸走了,但是妈妈会照顾你。我明天……我明天就能好起来,真的!” 陈素商想要转身出去。 太多的感情冲刷着她,她茫然失措。可是她不敢走。 万一出去了,这又是一场梦呢? 她做过很多的梦,有些真实得像真的。 她的嗓子被哽住,她仍是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医生来了。 康晗很听医生的话。 “不要太激动,要休息的。”医生对康晗道,“家属先出去。” “不,不能走,阿璃你不要走!”康晗又尖叫了起来。 顾轻舟跟她保证:“我们不走,我们只是站在门口。” 其他人退了出去,顾轻舟牵过了陈素商,让她站在门口。 陈素商果然站定了。 她的眼泪还在流。 顾轻舟拿了帕子给她。 她捂住了眼睛,好半晌才问:“她……她是生了什么病?” 第1829章 道长的感情 陈素商回眸,泪眼模糊里,看到医生在给康晗做检查。 康晗实在太瘦了,简直是一副骨头架子,脸上也没什么肉。 她怎么病成了这样? “你走丢了,她身体就不太好,整日以泪洗面,到处找你;后来,你爸爸又牺牲了,她没办法了。”顾轻舟道。 康晗全身都是病,却又没什么致命的大病,她只是苦熬成了这副样子。 现在的医疗发达,西药见效快,要不然她也熬不到现在。 她是心力憔悴。 长青道长也很有感触。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沉默陪在陈素商身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她还能好起来吗?”陈素商问。 顾轻舟看了眼康晗。 “枯树没有彻底枯死,就有发新芽的机会。阿璃,她能好起来的,只要你好好的。”顾轻舟道。 陈素商忍不住别过脸去,眼泪又涌了出来。 医生给康晗打了一针,让她逐渐进入了睡眠。 贵宾区的病房,外面还有个大的休息室。 顾轻舟把众人领了进去。 休息室很大,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沙发靠椅,像个小客厅;一边是餐桌餐椅,像个餐厅。 陈素商和师父坐到了餐厅那边。 顾轻舟和司行霈则坐到了沙发里。 司行霈轻轻拥抱了她。 顾轻舟依偎在丈夫怀里。 她没有哭,因为场面还需要她控制,她不能跟康晗和素商一起,哭成一团。 可她也疲倦极了。 “素商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会认晗晗的。”顾轻舟低声说。 司行霈点头:“看她的样子,倒也像是很动情,应该不会抵触。” “司行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放下了一块心病,我对得起二宝了。”顾轻舟的声音更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我以前许愿,要做一百件善事,要吃素十年。”顾轻舟又道,“现在,我要还愿了。” 司行霈失笑:“做两百件善事好了,吃素算什么还愿?” “吃素就不杀生。”顾轻舟道,“佛渡众生,也是一种还愿。” 司行霈亲了下她的头发:“我替你吃吧。我可受不了你这样辛苦。” “不辛苦。到了我这个年纪,吃素也是养生。你上次说,我们还要一起过多少年?”顾轻舟问。 司行霈道:“五十年。” “对,五十年。”顾轻舟道,“才一半呢,养生很重要。” 司行霈笑了笑:“回头我要去问问闺女,你这说法到底可靠不可靠。” 他们俩闲聊的时候,陈素商和道长也在说话。 “你感觉如何?”道长问徒弟。 陈素商的情绪,像海啸一样,此刻都没退潮。 她被淹没其中,只能随着浪潮起起伏伏,根本无法思考。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理不清楚思绪。 “你和那位太太,倒是真有点像。”道长又说,“人家是司家的亲戚,犯不着贪图你什么。若不是真的,也没必要诓骗你。” “我知道。”陈素商哽咽着嗓子。 她使劲清了清喉咙,“她应该就是我的母亲。我记得她说话的声音,跟这个差不了太多。” 道长舒了口气。 “那太好了。”道长笑道,“我在香港困了这么久,烦死我了。既然你找到了亲人,又要跟颜恺好了,我有了个交代,终于可以到处走走。” 陈素商:“……” 怪不得他以前还让他们慢慢相处,这次却在飞机上逼迫颜恺承认。 原来是想要离开了。 陈素商转念又一想,她师父是有心疾的。最近香港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师父以为,又跟他有关吗? 和他相处久了,就要倒霉,所以他迫不及待要离陈素商远远的? 陈素商想到了这里,心里更酸。 她握住了道长的手:“你不许走!” 道长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孩子话!你又不是三岁。我现在抛下你,都不用承担道德谴责,你知道吗?” “反正你不许走!”陈素商握得更紧,“从此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真是糊涂。”道长情绪微动,却又急忙掐断,“你怎么这样烦人?小时候反而懂事,现在越来越孩子气了。” “师父,不要离开我。”陈素商道,“万一哪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你师父会梅花术数,又知道你的八字,找你很容易。”道长打断她的含情脉脉,“行了别矫情。” 说罢, 他自己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他默默下了楼。 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花坛边上,长青道长一边抽烟一边想:“我就这么个徒弟了,将来她要继承我的衣钵。不能心软。” 留在她身边,能有什么好处? 术士犯五弊三缺的,教会了她更多的术法,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也要她像他一样,终身孤独漂泊吗? 她现在的术法,已经很不错的,遇到了普通术士都能自保。在普通人堆里,更是佼佼者。 将来,她可以看看风水、相面,也能取得成就,没必要一辈子和术法打交道。 他应该走的。 万一他这一走,终身再也见不到阿梨,那也就是他的命数了。 道长轻轻吐出了一口烟圈。 他没有再犹豫。 楼上的陈素商,看到顾轻舟和司行霈依偎着,不好意思走过去打搅他们。 她走了出来。 康晗还在睡,睡梦里却不太安稳,阖眼之下的眼珠子,隐约在动,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她端详着她的面容。 嘴巴、鼻子,真的有点像,又不算是特别像,很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她的母亲了。 她是什么人,什么样子的性格?她和父亲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会有司太太这样显赫的亲戚? 种种疑问,都在陈素商的脑子里。 她坐在了旁边,轻轻握住康晗的手。 康晗下意识用力,回握了陈素商的。她接下来的睡眠,安稳了不少。 一觉醒过来,康晗猛然一个挣扎。 她脱离了睡梦。 她睁开了眼睛,瞧见年轻的姑娘坐在她床边,还握着她的手。 “阿璃?” 陈素商正在发呆,闻言回神。 “您醒了?” “几点了?”康晗问。 陈素商看了看手表:“快晚上七点多了,您饿了吗?” 康晗摇摇头,又问陈素商:“你饿不饿?” “我还好。”陈素商道,“司先生和司太太下去买饭菜了,一会儿再上来。” 康晗点点头。 她端详着陈素商,问她:“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妈很想知道,你跟我说说。你结婚了吗?” 第1830章 自欺 康晗想知道的太多了。 十几年过去了,她总在脑海中不停的幻想,阿璃长大以后的模样。 现在见到了,她发现阿璃比想象中更加的好看。 “……我是师父养大的。”陈素商如实道。 她跟康晗说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提到了她师父、提到了她的养母陈太太,也提到了她二哥。 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人。 “我妈她……”陈素商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下,因为康晗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她。 她叫“妈妈”的声音,激起了康晗心底的柔情。 可陈素商没办法对着她开口。 她心疼康晗,也相信她是自己的生母。可自从有了记忆,她心里唯一的母亲就是陈太太。 她踏不过心里这道坎。 她停顿了片刻,才接上了自己的声音:“她临终时,希望我能有个归宿,所以我和颜恺结婚了。” 康晗记得颜恺的。 顾轻舟好几次到香港来,都是颜恺送的,颜恺也过来瞧过康晗。 “你真的结婚了?”康晗很高兴,“颜恺不错,我认识他,他是个好孩子。” 陈素商见她的确挺开心的,身体又不是很好,没必要让她担心,故而后面那句“但是”,她就没说。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康晗,陈素商也觉得,自己和颜恺也许还有机会。 她是喜欢颜恺的,而颜恺也说过爱她。 “你有了归宿,又出落得这么好,妈妈将来去地下见到了你爸爸,也能跟他交代了。”康晗含泪微笑。 陈素商心里抽痛了下。 她柔声安慰:“您不要说丧气话,会好起来的。” 康晗点点头。 陈素商在医院陪了康晗四天。 四天之后,康晗的情绪逐渐稳定,也确定自己真的找回了女儿,不是做梦。 顾轻舟劝说她:“阿璃还有事,让她先去忙,她抽空再来看你。你想她了,就打电话给她。” 陈素商需要回去一趟。 上次那个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她师父已经回家了。 她还担心师父偷偷溜走。 “我每天下午五点左右,都会来看您的。如果我要出远门,也会跟您说。”陈素商保证。 康晗又点点头:“你去忙吧,你姑姑陪着我,我很好的。” 陈素商看了眼顾轻舟。 顾轻舟微笑,送她出门。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说了几句话,顾轻舟让她别担心。 “谢谢您。”陈素商道。 顾轻舟笑道:“你爸爸是我的师弟,我认识你妈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陈素商心口微热。 从医院回到家,陈素商一进门,佣人就告诉她说,昨天和今天,颜少爷给她打了四个电话。 陈素商回了电话。 “……我估计这半个月去不了香港。”颜恺声音有点伤感,“事情太棘手了,我需要亲自坐镇。” 马尼拉这边,出现了暴动,颜恺所在的区域,正好是被困的中心之一。 他不能带着人突围,只得慢慢等政府出面处理,否则他自己的身份都说不清楚了。 电话线被剪断了数次,颜恺叫人去修好,只为了给陈素商打这个电话。 “没关系。”陈素商道,“你要当心。” “你放心,我不会出事。”颜恺笑道,“我是正经的商人,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哪怕有问题,我也可以让我姑父来救我。” 陈素商也笑了笑。 她没提康晗的事,不知如何启齿。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颜恺又问她,“假如你忙完了,先去新加坡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我还没有忙好。”陈素商道,“你别急。” 颜恺又和她说了几句,电话里的声音很不稳,只得挂断了。 放下了电话,陈素商去找师父,看到他坐在书房里,手边摆放着一大堆纸,好像在演算着什么,陈素商大大舒了口气。 他还在家! 真怕回家之后发现他不见了。上次他说的那些话,让陈素商难受至今。 “师父。”陈素商叫了声。 道长百忙之中抬头:“回来了?” “是。” “你先去趟叶家,把叶惟叔侄都叫过来。”道长说罢,继续俯首演算。 陈素商不好打扰,只得去了。 她到了叶家,发现叶惟和雪竺都不在家,只有袁雪尧在。 “阿梨。”他招呼了她,“你回来了?” 他说话很慢,但是流畅了不少。 “是,我回来了。”陈素商笑了笑,“六叔和雪竺呢?” “出去了。”袁雪尧言简意赅。 他顿了下,又问陈素商,“去、给你母亲、扫墓了吗?” 他的表达,和从前相比,进步不少。 “主要是去扫墓,其次也是想去新加坡走一走。”陈素商道,“雪尧,我想跟你聊一聊……” 袁雪尧立马打断她:“不!” 陈素商错愕看向了他。 袁雪尧微微阖眼,把自己的情绪遮掩掉,再次睁开眼时,表情很平静:“暂时不聊。” 他什么都明白了。 “雪尧……” “阿梨,再等等。”袁雪尧声音很轻,“你再考虑。” “我已经考虑好了。”陈素商很歉意,“我当时是拒绝你的,后来你愿意坦诚相待,愿意给彼此认识的时间,我才说我们要一个相识的过程。” “我知道。” “这个过程,已经很长了。”陈素商叹气,“雪尧,我还是……” “不,不要说。”袁雪尧打断了她。 他看向了她,表情是那样的哀伤,“再给我、一点时间。” “要多久的时间?”陈素商问。 “半个月?”袁雪尧不是很确定。 陈素商道:“好,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香港的一切都会结束了,到时候她想回到新加坡去。 也许,司太太会把康晗也接到新加坡去。 陈素商又有一个家了。 “雪尧,我师父他……”陈素商又想要说点什么。 袁雪尧立马道:“我知道。” 他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几天,他肯定也想了很多,甚至做了最坏的准备。 就在此时,客厅的电话响起了。 袁雪尧去接了电话。 “六叔。”他叫了声。 叶惟在电话里,声音又快又急,不停说了几句什么。 袁雪尧的脸色变了。 放下电话,他神色凝重。 “怎么了?”陈素商很担心,生怕再出变故。 “我要出去,你跟我、一起吗?”袁雪尧不解释。 第1831章 淡漠的亲情 陈素商很担心。 她师父让她来找叶家叔侄,没想到叶惟那边先有变故。 “到底怎么了?”她追问。 袁雪尧深吸一口气,先喊了车夫,让把汽车准备好。 他打算自己开车。 然后,他才对陈素商道,“六叔说得、不太清楚,我要去见他。” “有危险?” “也许。”袁雪尧沉着脸。 袁雪尧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袁家的术法给了他这种自信。 这次,他脸上却有种慌乱,是他无法遮掩的。 他这样乱,陈素商很担心。 他们都是术士,叶家叔侄出事,陈素商和师父不能全身而退。 陈素商还想过点正常人的日子,不能任由术法毁了她的全部,故而她道:“我跟你去。” 汽车停在了门口。 袁雪尧开车,路过陈宅时,看到长青道长站在了门口。 道长拦下了汽车,也是一脸阴霾:“阿梨,你下车。我要跟雪尧出去,你留在家里。” “我可以帮忙!”陈素商坚持。 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嗅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师父想要保护她,可她已经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个无知的小丫头了。 “下车!”道长陡然拔高了声量。 袁雪尧看道长这态度,也觉得问题可能比想象中更加棘手:“阿梨,听话。” 陈素商还想要说什么,道长已经亲自动手,把她扯了下来。 他在拉动陈素商的时候,将一个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不是颜恺那块,而是在新加坡的时候,宁先生给道长的。 陈素商心下骇然。 道长上了汽车,催促袁雪尧:“快点开车。” 车子风驰电掣下山去了。 陈素商留在家里,一直提着心。 她坐不住,又不知道师父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只得苦熬时间。 直到深夜,汽车才在门口停下。 袁雪尧把道长、雪竺和叶惟全部接了回来。 陈素商忙道:“家里有宵夜,你们都下来,吃点东西再回家。” 叶惟说好。 袁雪尧把车子停好,最后进了餐厅。 陈宅的宵夜是颜家的厨子做的,鲜美可口,养胃养身。 “出了什么事情吗?”陈素商问。 几个人正在吃饭,闻言筷子顿了下。 旋即,雪竺眼眶有点红了。 她努力忍住,清了清嗓子:“找到了施咒的人,果然是我们家的旁枝。” 陈素商:“……” 上次他们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确定不了,找不到人家。 现在,终于有了结论吗? 陈素商也想起了雪竺之前的话,再看她这副忍泪的样子,陈素商心里咯噔了下。 难道,袁家的老太爷…… 雪竺继续道:“没有什么大的生意,把我们派到香港,就是一场夺权,制造各种事件,让我们困在这里。祖父……已经去世了,雪菱接任了家主。” 叶惟也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只有袁雪尧,面无表情喝粥,想把胃里先填满。 “你不要伤心。”陈素商劝,又觉得自己这些话,听起来是隔靴挠痒。 怎么可能不伤心? 他们原本都是袁家的核心人物,可老祖父去世之后,他们以后连在家族生存的地位都没有了。 他们的小妹妹为了接任家主合情合理,是不会容许有真正大本事的长兄和姐姐存在的。 袁家与苗家通婚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们家的思想里,不排除女人当家做主。 不仅仅袁雪尧是对手,雪竺也是。 “素商,我们再也没家了。”一向开朗的雪竺,声音哀切又无助,像只落网的小兽,睁大了含泪的眼睛。 陈素商被她的话和眼神,深深刺痛。 她最清楚无家可归的心情。 曾经她失去了道观,后来又失去了养母陈太太。 道长慢慢点了一根烟:“别说丧气话!你们袁家的规矩,家主是长子女,依照次序来继承。你和雪尧还活着,怎么也轮不到那个小姑娘。应该去争取,而不是坐在这里伤心抹泪。” 旁边的袁雪尧,喝完了一碗米粥,吃完了一笼屉小汤包,腹中被食物填满,终于开口:“她要来了。” 众人看向他。 雪竺好像被什么刺了下,声音都尖锐了起来:“谁要来?” 袁雪尧没回答。 但是,他的意思,已然明确。 袁雪菱已经得到了家主,不管她用什么手段。 可只要袁雪尧和雪竺不死,她的家主之位就永远会受到质疑。夺权之后的第一要务,就是亲手处决后患。 袁雪菱到香港来,是迟早的事。 陈素商听到这里,问雪竺:“你们,是亲姊妹吗?一母同胞?” 雪竺的脸色暗淡:“是。” 陈素商就不太能理解了。 同父同母的兄妹,为了权力可以相互厮杀吗? 她和她二哥不是血脉至亲,可二哥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她也愿意为了二哥牺牲。 跟陈皓月、陈胧感情不和,也是因为陈定的缘故。 六叔就在旁边解释:“袁家为了家族的繁荣,会把孩子们从小分开抚养,就像雪尧,他以前一直在山上,甚至没怎么见过他两位妹妹。” 先分开抚养,让他们在感情上没有任何的牵绊,又给他们彼此灌输对方很厉害的印象,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不了解,就会彼此忌惮和仇视,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怕自己成为养蛊里面的牺牲品。 陈素商听了,觉得毛骨悚然。 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 翌日上午,她起床之后直接去了医院。 康晗今天的气色很好,吃了早饭又睡下了。 “我可能会有几天比较忙。”陈素商对顾轻舟说,“万一不能来……” “不妨事,她能明白。”顾轻舟道,“你在忙什么?” 陈素商对顾轻舟,有种异常的信任和崇拜。 她把袁家的事情,都告诉了顾轻舟。 “我和师父原本是要看住袁家兄妹的,不成想现在成了他们一伙的。袁家若是派人过来,我们也免不了灾祸,所以要早做准备。”陈素商说。 顾轻舟听了她的描述,有点走神。 她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 程渝的丈夫卓孝云,家里就是如此教育孩子,让他们相互残杀,以保证家族有继承人,最后导致卓家的男孩子们,个个都有心疾。 “悲剧总是一代代的重复。”顾轻舟喟然。 陈素商没听懂这话。 顾轻舟也没多解释,只是道:“你自己要当心。” 陈素商道是。 他们俩正在说话,医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 顾轻舟脸色略微一变。 “怎么了?”陈素商也看了过去。 第1832章 胆大 医院门口一阵喧闹,远远就听到了病人家属喊医生。 陈素商觉得这很常见,可足智多谋的司太太,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陈素商又问了句。 顾轻舟收回了视线:“这里是私人医院,出入都是有身份的人,况且多以疗养为主。这样喧闹,怕是有什么大事情。” 陈素商的精神也是一凛。 她立马问:“要不要给……她转院?”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康晗才恰当。 叫齐太太?这不太像话,哪有女儿如此称呼自己母亲的? 可叫妈,她又开不了这个口——至少暂时开不了。 “我会处理。”顾轻舟又道,“若是有什么不妥,我安排她转院。” 陈素商道是。 远处的动静,也让她略感奇怪。 “姑姑,我去看看。”陈素商道。 顾轻舟脸上的沉重一扫而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好,你去吧。” 她笑起来温柔极了。 陈素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叫了句什么。 颜恺时常在她耳边说“姑姑”,她下意识觉得,顾轻舟就是个“姑姑”。 后来,发现顾轻舟不止是颜恺的姑姑,认真算起来,也是她的姑姑。 陈素商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转身去了。 顾轻舟让自己的副官也跟过去,探明情况告诉她。 陈素商和副官两个人往急诊室那边走过去,远远看到了一张黑脸。 病人的脸发黑,脖子处有个溃烂口,不停的渗出黑色脓水,非常骇人且怪异。 年轻的太太没见过这种情况,嚎哭不止。 护士小姐简单做了个记录,就让把病人往病房里送。 “都散开,要隔离!可能会传染。”护士小姐高声道。 一旁围观的人,立马尖叫着远远避开,差点撞到了陈素商。 顾轻舟的副官扶了陈素商一把。 陈素商站定了之后,对副官道:“咱们快走,万一真是恶性传染病呢?” 副官道是。 他们俩没有立刻去见顾轻舟,而是在阳光下站了三十分钟。 阳光会把身上的病毒稍微晒去一些,这是以前学校教的。 “你觉得是什么病?”陈素商和副官闲聊。 副官道:“没见过,总不会是鼠疫?” 陈素商打了个寒颤。 若是鼠疫,会造成更大的灾祸,香港众人都要遭殃了。 她生母身体那么弱…… “鼠疫还有吗?不是都消失了?”陈素商很紧张。 副官让她别着急:“小姐,我是乱猜的。” 他让陈素商等等,自己去了前面,要了一瓶稀释过的消毒水。 他和陈素商用它撒在衣服上和手上,又略微站了站,才去见了顾轻舟。 顾轻舟这次要镇定很多:“先别慌。你母亲暂时不适合转移,上次她去新加坡,因为不适应,病情加重。我会派人留意,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会安排转院。” 陈素商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对顾轻舟道:“我先回趟家。” “路上慢点。”顾轻舟道,“不要担心,一切都有姑姑。” 陈素商又道是。 她下了楼,却没有离开,而是一个闪身,进了急诊区。 她装作家属,询问那个病人的去向。 “已经安排进病房了。”护士小姐道,然后毫无戒备,告诉了陈素商一个病房号。 病房在二楼,比起四楼的环境,要稍微嘈杂一点。但和普通医院相比,仍是宽敞干净。 陈素商走到了门口,听到医生还在。 “要等结果,来确定是不是传染病。”医生对家属这样说,“不过,他正在发烧,情况还是很危急。” 家属失声痛哭。 医生又说:“要有心理准备。” “请您救救我先生。”年轻的太太泣不成声。 医生再三保证会尽力的,只是先给家属说明情况。 陈素商听到了这里,确定不是鼠疫。 医院是能判断鼠疫的。 医生和护士也惜命,不会任由鼠疫的病人这样躺着,应该会隔离处理的。 陈素商稍微舒了口气。 她看了几眼,心底闪过一些知识片段。 她之前苦学术法的时候,看过的书太多,有些没记住。 她想到了这里,就走了进去。 医生只当她是亲戚,略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了。 他这个态度,让陈素商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故而医生走后,家属的太太很诧异问她:“请问您是?” “太太,您好,我是医院祝由科的医生。”陈素商道,“我能否看看您先生?” 年轻的女人没什么经验,被陈素商说得一头雾水:“什么科?” 陈素商落落大方,含笑解释:“医院会遇到这种情况:病人遭遇无法治疗的难题,会用祝由科试试。也许,病人会起死回生。” 女人还是没明白,不过她听懂了陈素商的言外之意——她是过来救命的。 “那您看看我先生。”女人立马道。 陈素商坐下来,观察病人。病人脸上发黑,像被炭火烤过了似的,伤口处包扎了,却还在不停渗出黑色血水,把纱布都染透了。 她又扒开病人的眼睛。 病人的眼珠子略微动了下。 陈素商顿时就想起:“这可能是诅咒吗?” 去年腊月,他们分开的时候,袁雪尧给了陈素商几张解除诅咒的符纸,专门针对袁家的诅咒。 陈素商死马当活马医:“太太,您先出去,我要给您先生看看。病房里不能有太多的人,否则会细菌感染。” 年轻的太太已然失去了主见,又错把陈素商当医生,虽然陈素商没有穿医生的白大褂,她很顺从的走了出去。 陈素商把符纸点燃,化水之后,小心翼翼给病人灌了下去。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非常紧张。 假如病人不是诅咒,而是另一种传染病,她这样接触病人,已经感染上了。 她冒险做这件事,无非是想要确定一点什么。 做完了,陈素商走出了病房,跟病人的太太又叮嘱几句。 直到陈素商走后,病人的太太才觉得不太对劲。 陈素商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有点不靠谱。 “她会不会害死了我先生?”年轻的女人突然觉得很惊悚,立马通知了护士台。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她胡乱讲述了陈素商的话,医生和护士都一头雾水。 “什么科?我们不会派两个医生过来的。”主治医生说。 年轻女人僵了片刻。 “快,快去找她,将她抓起来!”女人站立不稳,“她要害人!” 第1833章 大术士来了 陈素商回到了陈宅,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师父还在楼上。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想了很久。 那个病人,情况会如何? 陈素商决定明天再去医院瞧瞧。 病人的家属是吓坏了,医生和护士再三安慰,让她别紧张。 “她给您先生喝了什么吗?”医生问,“还是打了什么针?” 这位太太并不知道,她当时很听话的出去了。 “我……”她张口结舌。 医生再三道:“也许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猎奇。您先安心,我们会尽可能救治好您先生。” 年轻的太太精神过敏,也不过是那么一时片刻。 待她安静下来之后,她不再神经质的追问了。 护士给病人的伤口换了纱布。 第一块纱布已经被黑色血水浸透了。 护士很小心,生怕自己沾染上了。 她出去之前,再三叮嘱年轻的女人别担心。 年轻女人看着床上的丈夫,心里是很绝望的。他们才结婚不到半年,她是从国内逃离战争到了香港的,认识了她先生。 为了寻找依靠,她很快和先生结婚了。只是,他们俩目前还没有孩子,而先生的父母对这门婚姻很不满意。 等她丈夫一死,她无所倚仗,怕是要被婆家扫地出门,所以她很紧张,很不安。 她时不时去看她先生。 看得次数太多了,她先生的变化,在她眼里就没什么变化了。 她一个人想着心事,默默抹泪。 直到护士小姐进来,想要重新给病人换一块纱布,然后看到病人时,发出一声惊叫。 年轻的太太被惊醒:“怎么了?” 护士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他已经好了很多。” 男人脸上莫名其妙的黑色褪去了大半,露出了原本的肤色;他的伤口溃烂处,没有再渗出血液,纱布干干净净的。 护士很惊讶,毕竟病人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医院甚至没怎么给他用药。 他看上去很危急的,怎么就突然好了? 年轻女人细看,也发现了自己丈夫的确有恢复的迹象。 她喜极而泣:“感谢圣母玛利亚!” 护士道:“您别动病人,我去通知医生。” 女人根本没听到,把她认识的诸位灵神都感谢了一遍,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淌。 她一紧张就犯糊涂,此刻难得的清醒,想起了陈素商:“那个女孩子,她……” 她先生是昨晚发病的,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伤口一夜之间变化骇人,同时开始昏迷不醒。 他这个病很急,女人自己也觉得可能是鼠疫。 没想到,那个年轻女孩子,居然治好了她先生。 她到底是谁? “是天使吗?”女人念叨着。 医生急匆匆跑了进来。 病人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医生测了体温,发现他的发烧已经减退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病人清醒了过来。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身体一直很好的。”男人对医生说,“下班开车回家,看到有人卖花,我就打算给我太太买一束。从那之后,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太太在旁边说:“你回家之后,没有带花,回来好像喝醉了似的,说话也不太对,说要躺一会儿,我就扶你回房去躺下了。” 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头雾水。 病人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眼瞧着要结痂了;脸色略微有点苍白,发烧已经全退了。 医生说不出原因,病人的检查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世上万事万物,稀奇的有不少。”医生道,“痊愈是好事,以后要注意身体。” 病人和家属欢喜极了。 他们留下来,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到了上午,陈素商再次到医院。 她这次没有先去看康晗和顾轻舟,而是先去了二楼的病房。 她没有进去,装作不经意路过,匆忙中看了眼病人。 病人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他太太大笑,笑声很爽朗。 陈素商确定了,这个病人就是中了袁家的诅咒。 她也没空去看康晗了,急急忙忙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师父。 道长听了之后,给叶惟打了个电话:“你问问雪尧和雪竺,是不是他们俩?” 叶惟喊了他们下楼。 询问之后,叶惟的声音有点沉重:“不是。” “那很简单,你们袁家来了厉害人物。”道长漫不经心说。 叶惟打了个寒颤。 他挂断了电话,叔侄三去了趟陈宅。 叶惟还是没明白前因后果,一一询问。 陈素商就把自己遇到的那个病人,以及他的病状特征,仔细说了一遍。 “……我不是医生,还要常去医院看望……看望病人,不好露面。”陈素商道,“所以,我后来没有再进去。他们估计还要在医院住几天,六叔如果想知道,可以去瞧瞧。” 叶惟颓废往沙发里一靠。 沉默良久,他才说:“我不用去瞧,是雪菱来了。” 袁雪尧和雪竺都苍白了脸。 陈素商看着他们,心想他们的小妹妹真的如此厉害吗? 厉害到他们三个人联手都没有胜算? 她还想着,道长就解释了他们变脸的原因:“她打算把你们杀死在城里?” “对。” “用最古老的方法?”道长又问。 陈素商哪怕刻苦,跟真正的大术士相比,还是有点差距,她问:“什么方法?” 道长语气轻慢:“就是在城外设一个大阵法,用诅咒把城里的人全部咒死,寸草不生。以前孔雀河道数城,就是这样灭绝的。” 陈素商:“……” 她身体里每滴血液都在发寒,故而她有点哆嗦:“天道……天道不容……” “能屠城的大术士,都自负能蒙蔽天机,能与天斗。”道长说。 陈素商再次哆嗦了下。 她的母亲还在城里,她的姑姑也在城里。 陈素商脑子里乱了:“现在能赶紧撤离吗?” “不行。”道长说,“有人中咒,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半个月,尸横遍野。外界只当是发生了严重的瘟疫,最后给这瘟疫安个名字。” 陈素商死死拽住了她师父的手:“怎么解,怎么解?” 道长想要回答她时,佣人进来,笑着对众人道:“颜少爷来了。” 陈素商猛然站起身。 颜恺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风度翩翩站在了陈宅的客厅门口,冲陈素商笑得一脸温柔。 第1834章 抱抱我 陈素商看着颜恺,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她茫然又惊悚。 颜恺的笑容略微淡去,不知陈素商怎么突然不欢迎他了。 他千辛万苦才到香港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颜恺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真绝望了。 她自己陷入其中,她的师父、她的生母、她的姑姑,以及她的朋友,全部都在这里。 这已然是她无法承受的。 颜恺又来了。 他被困在马尼拉,可以逃过一劫的,老天爷却不放过他。 陈素商怕自己失态,转身上楼去了。 她跑得快且急。 颜恺心头的热,一点点退下去,他血液里灌满了冰水,让他呼吸都觉得寒冷。 道长叹了口气,对佣人道:“先带颜少去楼上客房休息。” 颜恺这才回神般:“不用了,道长,我去住酒店。” 道长知他误会了,挽留他:“住下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说罢,道长又看了眼叶惟叔侄,“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 道长亲自把颜恺带上了楼。 颜恺冷静了片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素商并不是这种性格。 “道长,素商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颜恺问。 长青道长拍了拍颜恺的肩膀,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怕他惊惶,声音轻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阿梨。” 颜恺没办法了。 道长进了陈素商的房间。 陈素商没有反锁房门,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愣神,目光游离看了眼进来的师父。 道长坐到了她身边,问她:“抽烟吗?” 陈素商在这种情况下, 最想要一根烟了,可惜她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她摇摇头。 道长自己点了一根。 “我们要出手。”道长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术士,要保护这些无辜的人,否则用什么良心立世?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会惨死的下场,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陈素商道。 别说无辜百姓,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全部都在香港。 陈素商不能失去他们。 “那就打起精神。”道长笑道,“颜恺一番真心,不要让他难过。” 陈素商叹气。 她没办法若无其事。 颜恺的出现,对她打击很大。她和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却要面临失去他的危险。 她真想抱着他哭一场。 可又有什么用? 此前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 “我缓一缓。”陈素商道。 道长不勉强她,也没有离开。 陈素商就很自然把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 她脑海中掠过很多的画面、很多的人,心绪起起伏伏的,没个停歇,也没个依靠。 良久之后,陈素商站起身:“我去看看颜恺。” 等她再见到颜恺的时候,她情绪稳定了很多,也对着颜恺露出了微笑。 颜恺请她进来。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颜恺问她。 他的心态,总是积极而阳光的,不会自怜自艾。 他想了很久,仍是觉得陈素商这边出了问题。 “很大的难题。”陈素商苦笑,“你一来,我还要分神担忧你,所以我刚刚失态了。” 颜恺笑道:“真担心我?那我现在离开,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接你。” 陈素商拉住了他的手。 颜恺一愣,继而紧紧回握了她的。 陈素商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问:“你相信我吗?” “信。” “那你不能走,也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新加坡。”陈素商道。 这是她说过最明确的话了。这么久以来,颜恺一直在等这句话。 他心中大喜。 “好,我等你一起。”颜恺道,“你会有危险吗?” “师父会保护我。假如师父也保护不了我,我们就是真正的大难临头。”陈素商道。 颜恺了然。 她和颜恺说了很久的话。 师父敲了敲客房的房门,陈素商才和颜恺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你先休息。”陈素商叮嘱他。 她走了出去。 师父带着她,去了叶家。 叶惟和袁雪尧、雪竺都在客厅坐着,每个人脸上愁云笼罩。 长青道长让他们都到餐厅,然后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图纸。 图纸是道长自己画的。 “这是改良的洛书大阵,宁先生教给我的。”道长对众人道,“洛书大阵,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合九宫、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四十五数演算星斗之术。与五为阵眼,三数通十五,能对付所有的阵法和诅咒。” 叶惟听了,沉吟了片刻:“道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一千多年前,孔雀河道的大术士,的确是姓宁。您说的宁先生,就是他的后人吗?” “不,是他本人。”道长说。 叶惟:“……” 道长靠谱的时候不多,所以这话,叶惟听听就算了,并未真的走心。 袁雪尧则问:“阵法,可靠吗?已经失传多时了。” 陈素商看了眼他。 他这次说话,比上次还要流畅一点。只要他不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表达。 他不是天生的结巴,而是从小生活的封闭环境造成的。 “可靠,这是宁先生亲自交给我的。”道长说,“目前只有一个问题……” 他这句话说完,停顿了很久。 大家都看着他,他仍是不接下文,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措辞。 “师父,您说吧。”陈素商催促他,“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道长扫视了一眼众人,笑了下:“问题就是,洛书大阵至少需要六个人守阵,而我们只有五个人。这就意味着,有个人需要承担双重的风险。不管选谁,都很不公平。” 一旁的雪竺,默默变了脸。 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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