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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越贵的术士就越真,有的只是高级骗子。” “对,我也是担心这个。”苏鹏道。 “霍爷在香港多年,他遍结朋友,依照他的人脉和眼光,不会替你找个骗子的。你若是想要试试,我去给霍爷打个电话,让他引荐一个人来。”顾轻舟说。 苏鹏沉吟了片刻。 苏曼洛的气色越来越差,脸上的水分好像在流逝,嘴巴干得起皮,双颊凹陷了下去。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开始瘦得脱相了。 “我想试试。”苏鹏诚恳道,“麻烦太太了。” 顾轻舟果然打了个电话去香港。 何微接了电话,笑道:“姐,我让长青道长去。你知道长青道长是谁吗?” 这个名字顾轻舟听过的。 一般她听过或者见过的人,她都记得,故而笑道:“是素商的师父吧?” “姐,你见过素商吗?我觉得她的性格有点像你。”何微笑道。 提到陈素商,顾轻舟倒是也有点好奇。 她真没见过陈素商。 陈素商在颜家的时候,顾轻舟正好有事耽误了。甚至她和颜恺大婚的时候,顾轻舟也因为康晗的病去了香港,错过了机会。 “说起来,她是侄儿的前妻,我还没真见过她。”顾轻舟道,“这次她也会来吗?” “可能啊。”何微道,“苏曼洛处处挑衅,既然有个机会可以救她,让人都瞧着陈素商是她的救命恩人,苏曼洛以后还敢搞鬼吗?姐,这件事全是苏曼洛自作自受。” “为何?”顾轻舟不知原委。 何微笑道:“下次见面说。” 现如今有了很高超的窃听技术,长途电话的信号,很容易被捕捉了去。 何微不想说叶雪尧的诅咒,要不然陈素商就卖不到人情。 让颜恺和其他人都瞧瞧,陈素商是如何有能耐的,也让他们知道,今后苏曼洛再使绊子,是多么坏心眼的恩将仇报。 苏曼洛再讨厌陈素商,从此之后也要对她感恩戴德,至少表面上如此。 想到这里,再想到苏曼洛那小心眼的脾气,何微就觉得好笑。 她挂了电话之后,打了个电话去陈宅。 陈素商当即让司机开车上去了。 到了霍家,何微把新加坡那边的形势,都跟陈素商讲述了一遍。 “你可要去?”何微问,“你去救她的命,她今后敢对你有半分不敬,都会授人以柄。再加上,之前你们大婚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现在去了,将来事情说开了,人家只说你以德报怨,也会说她品德败坏。” 陈素商:“……” 何微端起茶,抿了一口:“觉得我心眼坏?” “不是,觉得您看得长远。”陈素商笑道,“我也想这样。” 何微笑了笑。 陈素商回家之后,打电话去找他师父,结果没找到。再次打电话给胡先生,胡先生那边也没了道长的消息。 因为陈素商总是通过胡先生去找他,现在道长烦死了,不愿意把自己的行踪告诉胡先生了。 他不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素商又去见了袁雪尧。 她道:“你给我几道符纸,你自己的诅咒,我解不了。但是要解了,出了人命很麻烦的。” 袁雪尧看着她。 下午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她短短头发泛出青墨色的光泽。 她眼神明亮,直直看着袁雪尧。 袁雪尧被她看着,心里虚虚不安,问她:“你、怪不怪、我?” 陈素商道:“不怪。但是我要说一句,你太冲动了,这样不好。做事情授人以柄,很难处理的。你想要出气,要用对自己损害最小的办法。” 袁雪尧急忙点头:“我、听你的。” 说罢,他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了陈素商:“我的,烧水给、给她服。” “好。”陈素商道。 她简单收拾了行李,就要乘坐霍家的飞机去新加坡。 袁雪尧追上来:“我、我也去。” “你别去了,苏曼洛认识你的,甚至知道你家里住在哪里,你还怕事情不够乱?”陈素商无奈摇摇头。 “我可以、解释。”袁雪尧道,“她、先害我!” 陈素商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把她救回来再说。她如果死了,这件事就很麻烦了。” 袁雪尧拉住了她的手:“为什么、麻烦?你怕、颜恺、误会你?” 陈素商叹了口气。 “苏曼洛的父亲,是司家的高级将领,有个闪失,咱们跟司家结仇了。司家是南洋最大的势力,你想要得罪司家吗?”陈素商问。 袁雪尧:“我不怕。”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们袁家的术法厉害?司家未必就不认识术士,到时候反过来对付你们,你有几成胜算?”陈素商问。 到了这里,袁雪尧听出来了,陈素商是担心他。 他心中一暖,松开了陈素商的手。 第1791章 救命术法 陈素商到了新加坡时,正好下雨。 宽大的树叶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 她只穿了件长裙,外面一件白色毛线罩衣,一下飞机打了个激灵。 居然有点冷。 远处,有个人撑伞,快步往这边走过来,是颜恺。 陈素商好些日子没见到颜恺了,却认得他的身形。他走路很快,双腿很有力道,像是能卷起一阵风似的。 她不免莞尔。 颜恺的风氅被雨打湿了,走到了陈素商跟前,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你冷不冷?你穿得挺少。” 陈素商真有点冷。 颜恺把伞给她,然后脱了自己的风氅。 陈素商还以为他要把风氅脱给她的时候,他把脱下来的风氅交给身后跟着的随从,然后脱下了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被他的体温烘得暖和极了,又没有被雨水浇到。他亲自给陈素商披上:“还冷不冷?” 陈素商摇头:“不冷了。” 颜恺接过了随从手里的风氅,重新穿上,请陈素商跟着他过来。 汽车开出了飞机场时,颜恺才问陈素商:“还住在我那边,行不行?” 陈素商则摇摇头:“先去医院,回头再说住宿的问题。” 颜恺也说好。 他顿了下,又问陈素商:“这件事,会不会令你为难?我也没想到,霍伯母会推荐你过来。” “怎么,觉得我术法不行?”陈素商笑问。 颜恺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素商当然懂。 那可是苏曼洛。单单那三个字,就能让陈素商心生不快。让她去救人,也许真是折腾她呢。 颜恺不想这么自私。 陈素商则道:“我知道的。我既然肯来新加坡,就是不介意。再说了,咱们俩的关系一直都是很正面的,我希望还能和你保持友好。” 颜恺就笑了下。 汽车到了医院,陈素商迎面碰到了司玉藻。 司玉藻以前挺着个大肚子,专门去看过陈素商,陈素商对她印象深刻,和她打招呼:“张太太,你瘦了好多!” 司玉藻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是的,我自从出了月子,也没有特意减少饭量,就这样瘦下来了。我们仙女都是天生丽质,美得很容易。” 颜恺:“……” 这么丢脸的话,不要当着陌生人讲啊,很尴尬的! 颜恺很想假装不认识司玉藻。 司玉藻丝毫体会不到她哥哥的难堪,依旧对着陈素商大吹大擂。 陈素商含笑听着。 司玉藻说痛快了,才想起正事:“我听我姆妈说,你是我姨母从香港介绍过来的术士?” “不,我师父才是,我是帮师父跑腿的。”陈素商道。 司玉藻道:“别管这档子事,那个狐狸精,让她死在医院好了。” “玉藻!”颜恺沉了脸。 司玉藻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做得混账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要是有点人性,稍微有一分善良,能把素商从香港叫过来,给那骚狐狸治病?” 颜恺的脸顿时铁青。 他咬着牙:“你别找打!” 陈素商真怕他们俩打起来,拦在中间,对司玉藻道:“张太太,你别动怒,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我跟颜恺是好朋友,他关心的人,我也尽可能盼着她好。” 司玉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好她师兄卢闻礼过来了,说有个医案要跟她讨论,把她拉走了。 颜恺的气色很不善。 他是既生气又丢脸,简直没面目见陈素商了。 陈素商坦坦荡荡:“玉藻不知道我们离婚的消息?” “她知道,她就这个脾气,被我姑父宠坏了。如今她那丈夫也不靠谱,当仙女一样供着她,你看她那德行!”颜恺气道。 陈素商则是失笑。 她让颜恺带着她去看苏曼洛,暂时别管司玉藻的事了。 等以后,再慢慢跟司玉藻解释。 两个人上了楼,陈素商在病房里见到了苏鹏,以及躺在床上的苏曼洛。 苏曼洛脸上呈现灰白色,双颊凹陷得越发明显了,嘴唇也发灰,透出了点死气。 陈素商吓了一跳,心想:“袁雪尧还真是动了杀机,不是简单的吓唬她。” 她看了眼苏鹏,又对身后的颜恺耳语几句。 颜恺走到了苏鹏身边:“苏将军,您跟我出来吧,病房里暂时不能留人。” 苏鹏莫名其妙。 不是说来了术士吗? “她是谁啊?”苏鹏问颜恺。 颜恺道:“是我的妻子陈素商。” 苏鹏:“……”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苏鹏察觉出了尴尬。 “她……” “她就是香港过来的术士。”颜恺道,“咱们先出去吧。” 苏鹏满怀忐忑,总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太靠谱。那是陈素商,颜恺的妻子,如果她还记得当初大婚时曼洛让她出的丑,她会真心救曼洛吗? 哪怕陈素商真心,她有这个本事和能耐吗? 她看上去很年轻。 苏鹏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陈素商在病房里不过逗留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其实,烧符化水给苏曼洛服下,不过一分钟的事。 事情太过于简单,反而会让家属担忧。陈素商想到苏曼洛如今这模样,她父亲肯定愁死了,为了不给苏鹏添堵,她多留了十几分钟。 等她出来时,苏鹏客套了几句,急急忙忙去看女儿。 他又问陈素商:“颜太太,曼洛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陈素商被颜太太这几个字震了下。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非常不适合。 她把自己的不适忍了下去:“她只是被魇住了,没什么大事。估计今晚就能醒过来。” 苏鹏点头道谢。 他心里仍是不安,怕陈素商不行,怕苏曼洛有性命之忧。 而陈素商见这边无事,又想着苏曼洛快醒了,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故而对颜恺道:“我先走了。” 颜恺问:“去我家?” “不了,我回香港。”陈素商道。 她还在学符咒。 袁雪尧的术法,刺激了陈素商。她不能总是这样混日子,面对真正的术士束手无策。她想把自己的本事学好。 这次走一趟新加坡,主要是替袁雪尧处理此事,也是还霍夫人一个人情。 人情卖给了颜恺和苏家,剩下的事,等他们自己处理。 “这么急?”颜恺道,“留下来吃个饭,休息一晚。”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下,“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陈素商看着他的笑容,想起了袁雪竺说得那席话,她心中顿了下。 她看不清楚颜恺的面相,到底是因为他是她的注定之人,还是像袁雪尧那样,因为术法不行而错误判断了呢? “什么好东西?”陈素商犹豫的时候,错过了拒绝的时机,而且她真有点累,休息一晚吃点东西,没什么不好。 “你跟我来,去我家。”颜恺道。 第1792章 军装 颜恺新宅的客房,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被单。 被单柔软。 陈素商过来之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滚到了床上,就不太想起来了。 她在香港,心里压力太大,吃不好也睡不好;到了新加坡,那些术士、那些符咒离她很远,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颜恺敲门:“素商,你好了没有?” 陈素商道:“好了。你进来吧。” 她没有锁门。 对于颜恺,陈素商是不设防的,觉得他不会乱闯进她的房间,故而门都没有反锁。 门被打开,她却是微愣。 继而她忍不住笑起来。 颜恺换了套英式的海军军服,挺括的军装,衬托得他身材笔挺,气质硬朗。 他原本就是个宽肩长腿的男人,合身的军装,把他的俊朗勾勒得越发明显。 陈素商瞧着他这样挺拔英俊,心中突然想到:“他和苏曼洛很般配,都是漂亮人。” 他们的这种漂亮,是灼目的,有种张扬跋扈的嚣张。 袁雪尧也挺好看,却更偏向于陈素商那种,内敛而低调。 “……怎样?”颜恺问陈素商,表情是得意洋洋的。 他脸上阳光,是家庭温暖孕养的,从骨子里露出来。 不止是他,颜家的女孩子,以及司玉藻,都有这种开朗和阳光,能照耀别人,带来乐观和上进。 陈素商却没有。 她有点看痴了。 以前她妈对她说,最好的婚姻,是对方身上有你最想要的,这点比爱情更加靠谱。 颜恺身上,就有陈素商很想要的,只可惜,他跟她缘分这样浅薄,没有相爱的机会。 “好看!”陈素商笑道,“像个海军了!” 颜恺有点不好意思:“跟我姑父要的,特意去军需处量了尺寸订做的。你以前说,海军制服好看。” “特意穿给我看?”陈素商问。 颜恺笑道:“是的。你一路辛苦到新加坡来,总要感谢你。” 陈素商又笑起来:“你这感谢,挺别致。” “博人一笑。你高兴了,就算我的感谢到达了。”颜恺道。 陈素商收敛了笑容,很认真道:“我很高兴,谢谢你这样用心。” 颜恺脱下了军帽。 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问陈素商最近在香港忙什么。 陈素商说天天学习。 颜恺则说他在马尼拉的生意。最近有不少的特务机关找他,他都没接,想把自己手下那批人再训练半年。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姑姑说的。”颜恺道。 陈素商听他总是提起他姑姑、他姑父,又想到司玉藻那样明媚又自信的性格,就对他姑姑和姑父有点好奇。 “是司家,对吗?”陈素商问,“我都没见过司元帅和司夫人。” 颜恺失笑。 “其他人不这样称呼我姑姑和姑父。军中的人叫我姑父师座,以前就是这样称呼,元帅是他家老爷子;叫我姑姑则是司太太,并非司夫人。”颜恺道。 陈素商问他,这有什么典故。 颜恺就说起了顾轻舟他们以前的事。 两个人聊了很久。 楼下电话响了好几次,佣人接了,一直没敢上楼通禀。 到了第四次的时候,佣人终于小心翼翼走过来,隔着房门对颜恺道:“少爷,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苏小姐醒了。” 颜恺的表情一缓。 陈素商道:“我想睡一会儿。你去看看她。等我睡醒了,你看完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颜恺站起身:“那行,你休息一会儿。” 陈素商真有点累了。 颜恺出去了之后,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梦乡。 她无端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结婚那天,她母亲在哭,不停流出了血泪。她又心痛又无助,抱着她母亲也在哭。 醒过来之后,她茫然坐在床上,心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之所以想留在新加坡,无非是逃避学符咒的枯燥与痛苦。 可新加坡不是她的家,她和颜恺之间,除了那点看不清楚的面相,也没什么牵扯。 她立马起床穿衣。 佣人问她要去哪里。 陈素商道:“我要去给我妈上坟。” 佣人替她喊了司机。 汽车开到了墓地,陈素商给陈太太上了香。寒雨未歇,陈素商撑伞,细细擦掉了墓碑上那帧照片脸上的水珠。 她低低叫了声“妈”。 她半蹲在墓前,跟陈太太闲聊了几句,说她在香港一切都好,师父很照顾她,让陈太太别担心她。 她站起身,出了墓地。 她对司机道:“送我去机场。” 司机微讶:“现在?” “对,现在。”陈素商道。 她原本的计划,也是今天来、今天回,霍夫人替她申请好了航线。 只不过颜恺挽留,她才多逗留了片刻,错过了也没关系,反正颜恺随时也能替她弄到返程的航线。 那个梦,毫无缘由,却也把她的好心情破坏殆尽,她只想赶紧回家。 符咒还是要学的,逃避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告诉少爷?”司机问。 “你回头再告诉他,就说……”陈素商想给自己的离开找个更合理的借口,“就说我接到了道长的电话,香港有急事。” 司机道是。 陈素商上了飞机。 飞机启程,离开了新加坡。 颜恺在医院里,见到了苏醒过来的苏曼洛。 她好像不太会说话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就连人也不认识了。 苏鹏急坏了。 医生再次给苏曼洛做了个检查。她没有缘故的昏迷,又没有缘故的清醒,这中间透着现在医学无法解释的神奇,主治医生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一圈检查下来,仍是没什么大碍。 “再休养些日子。她昏迷这么多天,出现了认知障碍,也是很正常的。多跟她说话,情况若是再无好转,可以转院去欧洲的大医院瞧瞧。”医生道。 医生走后,苏鹏和颜恺都围着苏曼洛。 她呆呆的,神色木讷,面颊枯瘦,有点不太像她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颜恺一看手表,发现错过了晚饭时间。 他留陈素商吃饭的,谁知道…… 他心下一惊,想起陈素商生气打人的事,觉得她此刻肯定不高兴。 是他挽留她的,却又缺席。 “苏将军,我得走了。”颜恺道,“我还有点事。” 苏曼洛却突然惊叫了声。 颜恺忙问她怎么了,她趁机死死抓住了颜恺的手。 “曼洛,你想要什么?”苏鹏也走过来问。 苏曼洛不回答,只是死死攥紧了颜恺。 第1793章 不告而别 颜恺脱不了身,心中万分焦虑。 苏鹏看得出颜恺还有事,上前掰开了苏曼洛的手。 苏曼洛大叫出声,激动异常。 医生过来了。 颜恺对医生道:“看看能不能给她打一针镇定?” 医生道:“无关人员请先出去。” 苏鹏和颜恺退出了病房,医生和护士围住了苏曼洛。 苏鹏想到他说那句打镇定,心里很不舒服,知道颜恺这是着急想要走。可他又没理由不高兴,毕竟苏曼洛能醒过来,也是多亏了颜恺。 “颜少,你有事先去忙吧。”苏鹏道,“这边有医生,也有我。曼洛已经醒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颜恺看了眼手表,九点半了。 他自己都饿得胃疼了。 陈素商千里迢迢从香港赶过来,自己好心好意挽留她吃饭,结果到了九点半他还不见人影,想想陈素商的心情,颜恺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失礼。 “那我就先走了。”他也顾不上客套。 他在离开医院之前,借用楼下的公共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他忐忑不安,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解释。 不成想,家里佣人却告诉颜恺:“少爷,陈小姐回香港了,五点多的时候就走了。” 颜恺没说话。 他握住电话筒,沉默良久之后,默默挂上了。 这一刻,他心中竟有点难过。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难过,反正是空落落的。想着外面下了雨,湿寒阴冷,素商一个人来,再一个人走…… 好像永远都是她自己。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瞧着外面灯火映照的地方,细雨如芒,脚下似有千斤重。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瞧见了张辛眉。 “……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张辛眉看了眼手表,“这个点钟了,你是过来探望谁?” 张辛眉是来接妻子下夜班的。 他在新加坡的时候不多,一个月只有三天假,其余时间都在军舰上。 只要上岸,他就一心扑在妻女身上。 “曼洛醒了。”颜恺回神。 张辛眉见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透出他的伤感和冷漠:“她出了什么问题?” 颜恺动了下,甩掉了身上的沉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脑子不太清楚了,估计要休养几天。” 张辛眉觉得他另有隐情。 好在张九爷不喜欢打听旁人的八卦,只想接了娇妻下班,两个人去吃顿热气腾腾的宵夜。 司玉藻正好下楼了。 她先看到了张辛眉,甜甜笑了;旋即看到了颜恺,立马垮了脸。 张辛眉看了看她,又看看颜恺,心想颜恺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又惹仙女不高兴了,作什么孽! “去吃宵夜。”张辛眉道,“颜恺,你跟不跟我们一起?” 这几年,张辛眉逐渐记起了以前的事,他连叫岳父岳母都费劲,更别提让他叫“哥哥”。 对于玉藻的亲戚朋友,比他大的他尊称一声,比他年纪小的,一概叫名字,甭管什么辈分。 他不过是这么客气一句,谁知道颜恺处于心情极度抑郁的情况下,很不想回到苏曼洛的病房,而是想找几个人喝点酒,随便热闹热闹。 “好。”颜恺道。 张辛眉愣了下。 司玉藻生气归生气,对于自家的表兄,还是挺维护的,故而那温柔也是恶狠狠的:“走啊,还要人牵着你吗?” 颜恺不跟她计较,跟着上了张辛眉的车。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一家小馆子,要了米粥、包子、馄饨等,热气腾腾摆满了一桌子。 颜恺的母亲是个大厨,他什么美食都吃过,此刻却也觉得这家的皮蛋瘦肉粥滋味不错。 半碗热粥下肚,他轻轻舒了口气,像是把满心的郁结都叹了出去。 张辛眉问他:“你没事吧?” 颜恺自己也说不明白。 感情是个复杂的东西,它时常有自己的小情绪,不受理智的控制。 颜恺不晓得为什么难过,大概是他脑补了陈素商可怜兮兮的模样。 “……没事。原本留素商吃晚饭的,错过了时间。”颜恺道,“她自己回香港去了。她从香港到新加坡,一口热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张辛眉不是很理解颜恺的这个思维。 对于自家亲戚,张辛眉有一说一:“既如此,你去香港不行吗?航线容易,飞机也容易,现在出发,明天还能请她吃个早点。” 颜恺:“……” 一旁的司玉藻笑出声。 张辛眉看颜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他从未往这方面想,又道:“看你这样子,也不是真心非要请她吃饭,那又何必因此郁郁寡欢?” 颜恺瞥了眼张辛眉:“辛眉,你越来越会聊天了!” 司玉藻很护短:“你说啥呢?找打吗?” 张辛眉塞了个小包子到司玉藻嘴里,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 颜恺默默把一碗粥喝完。 他决定要去趟香港的,但不是今晚。 他跟张辛眉两口子吃了宵夜,一起回了张家,住到了玉藻家的客房。 翌日早起,他再次去医院看苏曼洛。 苏曼洛瞧见了他,立马捂住了脸,尖叫起来:“出去,出去!” 颜恺退了出来。 护士小姐随后也跟了出来。 颜恺问护士小姐:“她怎么比昨晚严重了?” “她好了。”护士小姐却道,“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她就清醒了,能说话了,也记得她父亲。只是……” “什么?” “方才她非要镜子,我拿了个小镜子给她,她看完之后摔了镜子,说自己太难看了不能见人。”护士小姐很不高兴。 颜恺:“……” 护士小姐离开了,他进了苏曼洛的病房。 苏曼洛再次捂住脸,大声又焦虑:“你出去,你不要进来。” 颜恺坐到了旁边:“曼洛,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医院,跟苏将军一起陪着你。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比起昨天,你今天好了不少。” 苏曼洛气得双手发抖:“我好丑,你不要看我!” 颜恺想要靠近,她就大叫。 苏鹏买了早点上来,被这个情况吓到了,询问了之后,既无语也愧疚,对颜恺道:“颜少,麻烦你了,你过几天再来吧。” 颜恺则道:“苏将军,咱们借一步说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1794章 前夫的关心 颜恺把苏鹏请到了医院楼下的走廊上。 “……素商这次来新加坡,是奉了她师父的命令。她师父是个大术士,江湖规矩,咱们得有所表示。”颜恺道。 苏鹏忙说:“当然,当然!” 这件事,苏鹏至今都是难以置信。 陈素商来的时候,苏鹏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对她抱以任何希望,毕竟她那么年轻,看上去又很平凡。 曼洛的情况很糟糕,苏鹏觉得应该是某个未曾发现的新疾病。 他也在考虑,要赶紧给女儿转院,将她送到美国去。 不成想,陈素商离开不过一个多小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苏曼洛突然剧烈挣扎了下,好像人从噩梦里惊醒。 苏鹏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何微的话,非常有道理。 曼洛真像是被魇住了,就连醒过来的方式也像。 术士的本事,不是靠年纪来判断的。 苏鹏明白,陈素商不管代表了谁,都是带着真才实学过来的。 他很敬佩,也愿意付出。 人家救了曼洛一命,让苏鹏倾家荡产他都愿意。 况且,这样的人,苏鹏也很想结交,且万万不敢得罪。 “我准备好了十万英镑,你替我走一趟吧。”苏鹏道。 十万英镑,算是很大一笔钱了。 这是苏鹏的诚意。 颜恺道:“不需要这么多,苏将军。您如今在我那边做事,这个人情我来替您还。您安心陪着曼洛,我去趟香港。曼洛不肯见我,我暂时就不来了,您替我解释。” 苏鹏点点头:“辛苦颜少。” 这是最好不过的。 颜恺和陈素商离婚的事,苏鹏还不知道。他女儿性格刁蛮,若是跟颜恺再不清不楚的,苏鹏会觉得颜面扫地。 陈素商的师父那么厉害,曼洛最好别招惹她。 这个世上,有的人就是惹不起。 既然惹不得,要懂得避嫌,硬撞上去是死路一条。 颜恺少来一点,苏鹏也放心。 从医院回来,颜恺自己去取了十万英镑的现金,然后又去买了几样昂贵的礼品,跟他姑父要到了航线,往香港去了。 他登门时,正好长青道长结束了几天的鬼混,回家休养。 一瞧见他,道长热情洋溢:“颜少又来了?瞧你这风尘仆仆,是有什么急事?” “没事,我是来给素商道谢的。”颜恺道。 道长听说了这件事。 陈素商从新加坡回来之后,今天一早就和袁雪尧下山去了。 “那你坐坐,她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你吃饭了吗?”道长的态度,总让人觉得他热情得很诡异。 颜恺道:“我吃过了。素商出门了,是吗?” “对,跟雪尧下山去约会了。”道长说。 颜恺:“……” 他有点坐不住了,真想立刻回新加坡。 他这叫什么事? 他和素商,不过是一场短暂又荒唐的形式婚姻。他上次还建议她和叶雪尧相处,如今人家关系正处于稳定,他来不合适。 他不是自作多情,觉得素商会拿他和叶雪尧比较,而是觉得合格的“前夫”,应该跟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 他想走,可来都来了…… 颜恺坐立难安,不想给素商添麻烦,她已经够不容易了。 有个男人爱她、疼她,颜恺也会松一口气,至少不用她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人冒雨独来独往。 他喝了一杯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陈素商回来了。 她是高高兴兴的回来,脸上还带着笑。 颜恺那颗心,终于落地。 看到颜恺,她小小吃了一惊,继而笑问:“你怎么来了?” “曼洛已经醒了,我特意来说一声。苏将军要照顾她,不能过来,让我送谢礼。”颜恺解释道。 合情合理的说辞。 陈素商道:“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身后的袁雪尧停好了汽车,稍后才进来。他原本也很高兴的,可瞧见了颜恺时,他脸色不是很好。 陈素商对他道:“苏小姐已经醒了,颜少特意来谢谢我。雪尧,你先回去吧?” 袁雪尧却站着不动。 颜恺把装钱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素商,我还有事情,要回新加坡了。我先告辞。” 道长慢慢啜茶,一双眼睛精亮精亮的,一眨不眨看热闹。 陈素商只得送颜恺出门。 她不知道颜恺那箱子里是钱,故而也没让他拿回去。 “真没必要亲自过来,打个电话就好了。”陈素商道。 颜恺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是想看看她。 确定了她没事,他终于安心了,这一趟跑得也很值:“生死乃大事嘛,曼洛的性命是你救的,我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陈素商很想说点什么。 然而颜恺这席话,让她舌根发沉。 她只是淡淡微笑,不再提其他事:“一路平安,回到了新加坡给我电话。” 颜恺说好。 他来的时候是雇的汽车,这会儿不知要怎么下山,站在门口踌躇了下,随机应变:“我还要去趟霍家,也跟霍伯母道谢。” 陈素商说好。 颜恺冲她挥挥手,转身往上坡走去了。 他的背影消失,陈素商才折身回家。 袁雪尧坐在了沙发里,自己给自己倒茶,道长则在看颜恺送过来的礼物。 “……这箱子里是什么?”陈素商问。 道长已经看过了箱子,当即拿过来,往沙发底下一丢:“一点补品,孝敬我的。” 袁雪尧沉默喝茶。 时间不早了,陈素商让他回去休息,他站起身:“说说话?” 陈素商跟着他往后门走去。 两个人站在屋后的走廊上闲聊,袁雪尧问起新加坡苏曼洛的情况。 “大概是好了,要不然颜恺哪有心思跑到香港来送礼?”陈素商道。 袁雪尧看着陈素商:“你、跟他……” 颜恺不喜欢陈素商,他非常明确表示过这一点。 他这个人很善良,又因为自家妹子多,懂得女孩子的心思,故而他性格里有很细腻的一面。 那天陈素商不告而别,依照颜恺的性格,担心才是正常的,所以他要亲自见见她。 见到她没事了,还跟袁雪尧去吃饭约会,颜恺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们俩之间,没有暧昧。 “再过一年,就去拿了真正的离婚证。我跟他的关系,已经是定下来的,没有其他可能。他喜欢苏曼洛,大概会和她结婚。”陈素商道。 袁雪尧非常厌恶苏曼洛,然而听到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苏曼洛真是个好姑娘。她那么好,但愿老天爷给她个好姻缘,让她和颜恺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当初没立马杀掉苏曼洛,实在很明智。 袁雪尧忍不住笑了笑。 看到他笑,陈素商觉得他有点痴性,不免也笑了。 第1795章 苛责甚少 颜恺没有打招呼,直接到了霍家。 他自觉失礼。 不过,霍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又周末在家,看到了他全部围上来,热情得不行。 霍钺也挺高兴。 “恺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我也要去。”灵儿拉着颜恺的袖子。 颜恺笑道:“你不念书了?” “你不用上学,你多住几天!”灵儿立马道,“我们明天去野炊。” 香港这几天也在下雨。 外面湿寒,最不适合野炊了。 灵儿鬼精鬼精的,想要留颜恺住到天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爱热闹,又喜欢比她大而且英俊的大哥哥。 她没有亲哥哥,特别爱颜家和司家的男孩子们。 “明天野炊不了。”何微在旁边提醒灵儿,又对她说,“你恺哥哥不跑,姆妈有话跟他说,你先去玩。” 灵儿再三叮嘱颜恺不要走。 颜恺见她一步三回头,只得答应:“怎么也要野炊完了再回去。” 灵儿这才高高兴兴离开了。 霍钺一直含笑。 对于孩子,霍钺是非常纵容的。他们家,是慈父严母。 “……阿恺,曼洛的病,我要跟你说一说。”何微道。 霍钺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打岔。 颜恺见素来温柔的霍伯母突然严肃了表情,心里一突:“您说。” “曼洛原本就不是治病,我在医院告诉你们的,都不是胡话。她是中了诅咒。”何微道。 然后,她就把苏曼洛的种种,都告诉了颜恺。 颜恺听罢,一时间脸上空白,脑子里也空白。 他在这个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接了何微的话:“伯母,曼洛心地不坏,她是小孩子的脾气。小孩子做坏事,是为了引起旁人的注意力,并无坏心。” 苏曼洛也是。 她以前念书的时候,班上的男同学都给她献殷勤。 她那时候说,有个男生对她略有敌意,于是她就时常带零食给他吃,最后那男生对她很好,鞍前马后。 颜棋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玉藻,司玉藻就骂苏曼洛有病。 倒是颜恺能理解,她性格至纯罢了。 对于叶雪尧,苏曼洛也是这么想的,她希望他也能喜欢她。 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所有的人都应该捧着她。 “……人性本就贪婪,只是成年人懂得克制。曼洛她不太懂,她被她父母惯坏了。”颜恺又道。 何微无语看着他。 除了愚蠢,她想不到另外的词来形容颜恺。 “都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何微也沉默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能明白她这种人的性格。”颜恺道。 每个人都有缺点。 这个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颜恺觉得,只要能理解造成她缺点的原因,就可以原谅。 苏曼洛对男人的爱慕很贪婪,就好像电影明星,需要很多人爱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但她绝不会为了这点爱慕,去跟别人行为不轨,勾勾搭搭。 这点,苏曼洛还是有分寸的,她从小养成的脾气,让她高高在上。 她不会低头去看平凡人一眼。 何微还想要说点什么,霍钺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阿恺,你如果不忙就多住几天。最近总是下雨,快要放晴了。灵儿他们都憋坏了,总想要晴天去郊外玩。”霍钺道。 颜恺笑了笑:“不了伯父,我要赶回去。马尼拉那边还有事,我已经耽误好些日子了。” 霍钺就不再挽留他。 他在霍家吃了晚饭,乘坐飞机离开了香港。 等他走后,何微才对霍钺道:“颜恺这脾气,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苏曼洛半点不好!” 霍钺则道:“我瞧着他不是要面子。对苏曼洛,他是真心要求甚少,包容多于苛责。这样的人挺好,大度有气量,能成大事。况且,你没听出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 “当一个人属于陌生人的时候,对她要求那么高做什么?颜恺那样替苏曼洛辩解,无非是他早已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了。”霍钺道。 何微对小孩子们的爱情没兴趣。 她只是不太想再接待苏曼洛了。对于苏曼洛,何微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到了何微如今的年纪和地位,她已经不需要去违心讨好谁了。 谁不投缘,她就可以讨厌谁。 相对而言,何微蛮喜欢陈素商。她和陈素商接触不多,却莫名很有好感。 大概是素商身上,有她姐姐的影子。 顾轻舟一直都是何微人生的灯塔,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事总是下意识想问问她姐姐。 颜恺走后,灵儿非常失望。 她听广播,说过几天就要晴了,这个周末肯定能去野炊。 何微对爱女道:“你可以去约陈小姐。” 灵儿五岁的时候,差点被人绑架,后来何微和霍钺都教她,对人一定要设防,出门在外处处小心。 陈素商等人不是世交,灵儿就不太敢和她来往。 听到母亲这么说,灵儿下意识问:“陈姐姐可靠吗?” 霍钺看了眼灵儿,没说话。 何微则道:“你可以自己去了解,然后自己做出判断。” 小孩子都不傻,况且灵儿十四五岁了,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她陈小姐很可靠,根本不需要她再去判断。 “姆妈,你去不去?”灵儿又问,“咱们周末一块儿去野炊。” 何微周末还有慈善晚宴,怕是下午就要准备头发和妆容。 “我去不了。”何微如实道。 灵儿略感失望,又问霍钺:“阿爸,您去不去?” “阿爸要陪你姆妈去参加晚宴,邀请函上说‘携伴出席’。”霍钺道。 何微忍不住笑了。 霍钺在妻子面前,从不会拔高自己。他愿意做她身后的那个人,不图名利。她需要财力,他可以倾囊相助;她需要人脉,他可以四下游走;当她需要一个出席舞会的伴儿,他就只是个普通男人,成为妻子的点缀。 灵儿觉得自己在阿爸心中永远没办法超过她姆妈,转身下饭桌去了:“我要去找陈姐姐!” 她去约陈素商的时候,正好袁雪竺和袁雪尧都在。 听着是去野炊,袁雪竺先高兴起来:“正好正好,我很想去野外呼吸点新鲜空气,我最近憋屈死了。” “叶姐姐,你为什么憋屈?”灵儿好奇。 第1796章 是术法 为什么憋屈? 那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雪竺不好对着小孩子发牢骚,找了个托词:“我长胖了。” 灵儿:“……” 大人的烦恼,比小孩子的还要滑稽、无理。 袁雪尧也挺好奇。 “去吧?”他眼睛里全是光,期盼看着陈素商。 陈素商失笑:“你们俩都这样了,我再说不去,岂不是扫兴?当然去,就这个周六,我听广播说周六有好天气。” 灵儿高兴起来。 她在家中是长姐,平时很羡慕人家有哥哥、姐姐可以撒娇,故而她格外喜欢跟比她年长的人玩。 新加坡亲戚家的小孩子都比她大,每次要去新加坡,灵儿都开心得不行。 如今,不用去新加坡了,她在香港也找到了可靠的玩伴。 知根知底,又时髦有趣,陈素商等人最符合灵儿的要求了。 “陈姐姐,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我让家里人准备好吃的。你们吃三明治里面,要加芥末吗?”灵儿问。 陈素商失笑:“我的加花生酱就可以了。” 野炊好像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事。 袁雪竺到了香港多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却从未做过这么童趣的事情。 她不太清楚野炊的规矩,还以为就是烤点东西吃。 可听霍大小姐那意思,竟是带着三明治到野地里去吃吃? “……那样,就是野炊吗?”袁雪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素商,“那有什么意思?” “你都不问清楚,就瞎激动。”陈素商大笑起来,“不止三明治,还有其他的点心,挺多的。” 袁雪竺还是觉得自己上当了。 她想吃三明治,干嘛要跑到野外去吃,在家里吃不行吗? 陈素商被她逗乐。 袁雪尧听不惯她的抱怨,沉声道:“你,不要去。” 雪竺立马噤声。 她想出去散散心。 最近道长跟一位很漂亮的时髦女郎出双入对,雪竺还看到了一次。那女郎有点印度混血,小麦色肌肤,但是很明艳、很张扬,英文极其流利,在香港的交际圈备受追捧。 道长是交际圈中比较顶级的人物,这样的美人,跟他交往只会增加名气。 雪竺看到之后,想起陈素商说她师父素来不讲究,只要对方漂亮就行,心里一阵阵难过。 她也挺漂亮的,可惜玩不开。 她要是敢像交际花那样,别说家族饶不了她,就是六叔也要打断她的腿。 为了道长,她闷闷不乐许久。 陈素商劝她,不要在道长身上花心思。 她的原话是:“是个男的都比我师父靠谱,喜欢他?你脑子坏了吗?” 饶是如此,也没有骂醒雪竺。 感情自己控制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香港的天气都不错,碧穹如洗,万里无云。 经过几天的照晒,到了周末时候,草地的表层应该干爽了。 灵儿让佣人准备了两个大食盒。 食盒足有半人高。 旁人去野炊,无非是拿个小提篮,灵儿几乎是弄了个“餐车”。 他们选了近郊的一处海滨公园。 香港寸土寸金,这样的公园不常见,今天又是周末,公园里全是人。 既有人,也有宠物狗。 幸而灵儿早早想到了,让佣人提前过来,替他们占了个靠近大树的位置。 随从拿了防水的雨布先铺了一层,再铺上很漂亮精致的软毯。 地毯是提花的,颜色艳丽。 “好多人!”袁雪尧很不自在。 陈素商道:“不妨事,人家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小孩子们有的放风筝,有的玩风车,还有骑自行车的。 “终于不用带弟弟们来野炊了。”灵儿笑道,“他们俩可烦人了。” 众人都笑起来。 食盒也拎了下来。 灵儿准备了各种点心、面包、蛋糕和三明治等,还有各色饮料,甚至有冰块和酒。 雪竺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我酒量好,不妨事。”见陈素商看着她,她笑着解释。 旁边有一对英国夫妻经过,身后跟着个英俊的男生。 那男生一看到灵儿,主动和她打招呼。 灵儿低声对陈素商道:“是认识的人,我先过去了,陈姐姐,你们自己吃吧。” 她站起身,用流利英文和对方寒暄。 那男生的父亲,也是银行老总,跟何微认识,灵儿在酒宴上见过他。 她那边说着话,慢慢就和那男生、以及男生父母走远了。 雪竺瞧着很羡慕:“年轻真好。我要是小时候在外面念书,现在肯定也很多人追。” 袁雪尧不搭理她,拿出块小蛋糕,递给了陈素商。 陈素商摆摆手:“我现在不饿,拿瓶汽水给我好了。” 他们三个人坐着晒晒太阳,偶然各自找个话题,一上午温暖惬意。 雪竺结识了一个年轻人,对方邀请她过去加入他们,一起打网球。 她走后,草地上就只剩下了陈素商和袁雪尧。 袁雪尧问她:“晒不晒?” 深秋下了很久的雨,难得晴朗,陈素商觉得阳光很珍贵,眯起眼睛:“不晒,我很喜欢。” 说罢, 她躺了下来。 袁雪尧看到不远处也有人并排躺着,犹豫了下,躺到了陈素商身边。 他微微侧脸,就能闻到陈素商清甜的呼吸。 袁雪尧心田微动。 他无师自通的,想要亲吻下素商。 不成想,有人快步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嚷。 陈素商坐起来,看到是那个白人男生,把灵儿叫走的那位。 他大声冲陈素商道:“霍小姐出事了,她出事了!” 陈素商立马站起身。 她也不问是怎么回事,只对那男生道:“她在哪里?” “那边,那边!”男生手足无措。 袁雪尧听不懂英文,却也知道出事了,也不多嘴,只快步跟上了陈素商和白人男生。 他们在公园另一头找到了灵儿和男生的父母。 男生的父亲死死把灵儿按住,他母亲不停的哭。 看这个架势,倒好像是那位父亲行为不端,但是陈素商和袁雪尧都是术士,他们俩一靠近,陈素商就感觉不太对。 袁雪尧则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阿梨,是术法!” 陈素商脚步一顿。 她再定睛一瞧,发现灵儿双目赤红,正在拼命的咬那位英国人的手。而英国人为了制住她,却又不太敢弄伤她,只得按紧了她,任由她咬住了手侧。 灵儿咬破了男人的手,血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她像个食人的妖怪。 “你去按住她,咱们先把她接回家。”陈素商对袁雪尧道。 第1797章 靠人不如靠己 袁雪尧上前,在英国男人的配合下,把灵儿抓了起来,然后他一掌敲晕了她。 英国男人很紧张:“她是霍先生的女儿……” 袁雪尧听不懂。 陈素商上前,跟英国夫妻解释:“我们是霍家的朋友,特意带着霍小姐出来玩。” 身后跑过来的男生,对他父母道:“我找他们来的。” 英国男人用力按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手。 陈素商问他们:“怎么突然这样了,是有什么人靠近你们了吗?” 英国女人吓得一直哭,不停的摇头:“没有谁,我们好好说话,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通红……她被恶魔附身了……” “被恶魔俯身,应该是眼睛发黑,你不看书的吗?”男人驳斥妻子。 陈素商:“……” 她不想跟这对夫妻讨论英国的神话传说,确定他们俩是什么也没瞧见,她转而去问那个男生:“你看到什么了吗?” 陈素商一开始还以为,男生很惊慌无助,可见识了他父母,发现他算是比较镇定的,至少他不相信恶魔的存在。 他母亲信教,觉得恶魔找上了他们,他们会有更大的厄运。 “……有个人,男人,中国人,看着不算老,他偷偷瞧霍小姐,后来不见了。”男生四下张望。 陈素商也看过去。 公园里全是人,有遛狗的,有散步的,有带着孩子玩游戏的,热闹极了。 不管是谁躲在身后,此刻都可以偷偷看着他们。 陈素商对袁雪尧道:“走,快回家。” 野炊的东西全部没捡,他们俩直接找到了汽车。 霍家的车夫看到大小姐昏倒,吓得不轻:“小姐怎么了?”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陈素商道,“快开车。” “去医院?”司机比陈素商更焦虑。 他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给大小姐开车。大小姐有个闪失,就是他工作的失误。万一丢了差事,他真要崩溃了。 霍家的差事薪水高,事情简单,在当前的香港很难找到相似的了。 “回家。”陈素商看出了司机的担忧,“不妨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会替你解释。” 司机稍微松了口气。 车子回到了山顶霍家豪宅,却不见霍钺和何微夫妻。 佣人说夫人晚上有个宴席,老爷陪同夫人去参加,小少爷想吃冰淇淋,故而他们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吃饭了。 “怎么回事?”锡九看到了袁雪尧怀抱中的灵儿,也是大吃一惊。 陈素商来霍家的次数不多,不知道锡九是谁,只见他衣着考究,言语带威,还以为他只是霍钺的朋友。 “……我是锡九,是霍爷的管家。”锡九好像看出了陈素商的心思,上前去接灵儿。 袁雪尧把灵儿给了他。 陈素商这才想起锡九是谁,立马更加端正了态度。 “先把灵儿小姐绑起来。等她醒过来,我怕她伤了自己。”陈素商道。 锡九看了眼她。 他虽然满眼不解,仍是听从了她的意见,叫人去找绳子。 他亲自动手,把灵儿结结实实绑在一把餐椅上。 霍家的餐椅都是实木的,很结实,故而很重。 刚刚绑好,灵儿就醒了。 她一睁开眼,满眸赤红,把锡九也吓了一跳。 灵儿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低哮,不停冲锡九龇牙。 锡九沉默了一下,转身去打电话,他知道霍钺和何微在哪个餐厅。 电话接通了,锡九对霍钺道:“您和夫人赶紧回家一趟,别带两位少爷,他们年纪小,吓到了他们。” 霍钺心猛然一沉。 锡九说话素来有分寸,若不是灵儿真有什么危机,他不会说“吓到孩子”这样的话。 “马上回来。”霍钺道。 袁雪尧和陈素商站在灵儿面前。 陈素商的术法普通,她只能感受到压迫感。假如她的罗盘还在身上,那此刻罗盘肯定会转得很快。 袁雪尧则蹙眉。 “是诅咒吗?”陈素商问他。 袁雪尧摇摇头。 “那是降术?”陈素商又问。 袁雪尧不是很了解降术。 降术是蛊术的一个分支,后来自行发展壮大,脱离了苗家。 袁雪尧从小学过的术法和蛊术,都是以救人为主。 他学的风水堪舆是帮人家看阳宅和阴宅风水,庇佑世人;符咒是治病的,有些煞气入体导致的疾病,普通药物无法起效;诅咒是术法的一种,它最开始是用来镇尸的,能延缓尸体腐烂,防止尸变。 而蛊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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