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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都算和善的,她只是不喜欢中医。听说你是我请来的中医,她才如此,让你受委屈了。”张太太道。 说罢,张太太又叹气,“我公公当时是颅内充血,亲戚朋友都建议去教会医院,我婆婆不同意,结果公公当天晚上就走了……” 张太太把自己婆婆抵触中医的原因,细细说给了顾轻舟听:“后来小姑子也是同样的病症,却在教会医院治好了。” 顾轻舟一听还有这样的心理阴影,顿时略有所思。 “……你别怪她,老人家这般年纪,让她改观很难了。”张太太道。 顾轻舟颔首,仍是沉吟。 她没有生气,而是想到了什么,略有所思。 车子行驶了片刻,进了一处花园洋房。 这是张太太的亲戚家。 亲戚夫妻俩约莫四十来岁,急忙迎出来,很热络,同时又恭敬,似对张太太敬畏交加。 “我想借你家的房子小住数日。”张太太道,“就我和辛眉。” 张辛眉是张龙头的心尖宝,他住到这里,亲戚哪敢拒绝? 亲戚恭敬应下,立马将楼下最好的两间客房腾出来。 张太太这才对顾轻舟道:“少夫人,请您给辛眉治病吧,我们暂住这里,等您说无碍了,我们再回上海。” 顾轻舟冷眼瞧着,这位张太太做事有魄力,而且很信任顾轻舟的医术。 这件事,张太太能一力承担。 有了担当,顾轻舟也就不怕了。 “好。”顾轻舟笑道,“我用不了多久。” 终于有了个安静的环境看病,顾轻舟让张辛眉伸出手。 张辛眉觉得这是自己的女人,摸摸没关系,就任由顾轻舟在他手腕处取脉。 取脉完毕,顾轻舟对张太太道:“我今天取脉,只是在证实他的病,毕竟前天太匆忙了。” 张太太颔首。 顾轻舟问张太太:“他是否每隔四天必然发作一次,有时候时间密集,有时候间隔长,但都不会超过七天,对吗?” 张太太回想,笃定道:“是的,一点也不差!我在日历上做过记号,的确是如此!有次用了一种新型的西药,周二吃的,中途没发病,我高兴坏了,不成想下周一的晚上突然腹痛如绞……” 顾轻舟点头。 这个时候,她就差不多明白了。 她解释给张太太听:“腹痛,在西医的救治方案,就是肠胃检查。当肠道没有出现病变、肠道内的菌群正常,药物对肠胃的治理起不上作用。” 张太太惊讶看着顾轻舟:“你也懂西医?” “我不太懂西医,只是了解一些很基础的东西。若是让我去治病,我就没办法了。”顾轻舟道。 张太太哦了声,心想中西贯通,这位少夫人果然下了苦功夫,怪不得医术出众了。 这般用功,张太太越发信任她。 “你们在西医院治了一年,吃了很多药,所以肠道肯定没有病变,肠道内的菌群也没有失调,西医对小少爷的腹痛,时常是很迷茫的。”顾轻舟道。 “对对。”张太太道,“我看西医不怎样!” 顾轻舟看了眼她,慢条斯理道:“不是的,人体是很复杂的结构,西医和西药的长处更多,肯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然而呢,疑难杂症是存在的,若是西医能解决所有毛病,西方就不会死人了。长处和短处都存在,这是很正常的。我其实很推崇西医。” 张太太诧异看着她,不知她这席话的用意。 顾轻舟笑道:“我是想告诉您,将来小少爷好了,您别走了老太太偏激的老路。中医有中医的长处,西医有西医的精湛,不可偏颇。” 张太太微怔。 继而她笑了,颔首道:“少夫人,您既医病,也医心。” 顾轻舟微笑:“我的话,您能听得进去,我也就放心了。” 题外话说完了,顾轻舟回到了张辛眉的病上。 “……一般腹痛,若是确定没有器官上的病变,在中医上认为是冷邪凝聚,是虚寒导致的。您若是请了其他大夫,只怕会给小少爷开些温补的药。 可是我给小少爷把脉,发现他脉象洪长有力,这是实热。实热凝聚在肠道,就会阻碍气机,故而上次我说小少爷的病拖下去容易尸厥。 尸厥鼻息脉搏全无,反而救了他一命,太太您也就别怪医者没有治好他,只当是小少爷的命好,老天爷要他大富大贵。 热结肠道,腑气不通,不通则痛,故而小少爷时常腹痛如绞,却又查不出缘故来。” 顾轻舟的分析,让张太太微微发愣,一时间竟不知是该伤感,还是该庆幸。 这孩子的一条命,居然是如此挣回来的! “那要如何治呢?”张太太问。 顾轻舟笑道:“病因找到了,对症用药,主要清热养阴、理气止痛,一连服用两天就能痊愈。” 张太太啊了声:“这么简单?” “我师父常说,用药如用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不对症,吃再多再好的药也没用;对症了,有些陈年旧疾,三五剂的药就能好转。”顾轻舟笑道。 “用药如用兵?”张太太笑起来,“少夫人,您说话总是有理有据。” 顾轻舟笑。 她开了药方。 “鲜茅根两根、生石膏二两、知母五钱、花粉五钱、玄参四钱、生杭芍五钱、乳香四钱、没药四钱、甘草二钱。” 顾轻舟把方子递给了张太太。 张太太看了眼,然后问:“这个,生石膏二两,是不是写错了?” 一般开方子,都用几钱几钱的,顾轻舟一口气开了二两,让张太太吓了一跳:这算是很重的药了吧? 是写错了,还是真的用重药? 生石膏是大寒之物,正好祛热邪,张太太觉得药对症,就是挺险峻的。 “没有写错,就是二两。”顾轻舟笑道,“我的药方,您别让旁人胡乱添减。” 张太太慎重点头:“不会的,这个您放心!” 顾轻舟开完了药方,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孩子的哭声。 原来,张辛眉和表亲家的孩子玩闹,一下子就把十二岁的表兄胳膊给弄脱臼了,那孩子疼得哇哇的哭。 张太太气得变了脸。 “没出息,这有什么可疼的?”张辛眉还在旁边道,“告诉你,爷就是砍了这条胳膊,都不皱眉!” 那孩子哭得更大声。 张太太的表兄两口子敢怒不敢言。 顾轻舟和张太太出了屋子,看到孩子还在哭,顾轻舟上前摸了骨,发现只是骨脱臼。 她趁着孩子哭,骨头一声轻微的响动,就给他接回去了。 “不妨事的,送去医院固定一下,接下来几天别用力,很快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顾轻舟对这家大人道。 这家大人将信将疑。 那位太太几乎要哭,用极小的声音道:“真是土匪一样的野蛮!” 张太太的表兄立马瞪了眼自己的妻子,不许她抱怨。 张太太很难堪。 张辛眉则没在意,只是对顾轻舟的话很高兴,立马与有荣焉:“快去快去,我老婆说要好了,马上就能好了。” 张太太的表兄表嫂诧异看着顾轻舟,又看着张辛眉,再也忍不住露出惊愕。 “闭嘴,再胡说八道试试!”张太太怒喝,手就扬了起来,想要扇张辛眉。 她实在生气。 顾轻舟提醒她:“张太太,还是先送孩子去医院要紧。” 同时,顾轻舟叹了口气:这个张辛眉,不管怎么改变都是恶魔。这孩子不好好管束,将来很可怕。 张太太回神,生生缩回了手,对她表兄表嫂道:“对不住,我马上派人送孩子去医院。” 顾轻舟走的时候,屋子里还在兵荒马乱。 回到家里,正巧司慕也在,问顾轻舟看病如何了,顾轻舟就把张辛眉的事,说给了司慕听。 “这孩子太顽劣了!”顾轻舟道,“我看张太太是头疼死了。” 司慕突然想:若是我儿子,不知会如何? 他想要儿子了。 看了眼顾轻舟,司慕道:“我们的儿子,肯定不会那么顽皮。” 顾轻舟微愣。 郭半仙说,司慕可能寿命不长…… 司慕也曾经说过,他想要娶很多姨太太,生很多的儿子。 顾轻舟一时间沉默。 就在张太太把表兄的儿子从医院接回来,又承诺帮表兄置办几处宅院,表兄和表嫂才露出笑脸。 傍晚的时候,张庚带着老太太也来了。 老太太一进门,就闻到了中药的味道,才知道儿媳妇背着她,给孙子吃了中药,当时气得变了脸。 她怒指张太太,对张庚道:“立马和这个女人离婚!我们张家,容不得如此离经叛道的儿媳妇!” 张庚为难,给张太太使眼色,让张太太向老夫人赔罪。 张太太却没理会,只是对他表兄道:“阿哥,你带着嫂子和孩子们出去吃吃饭,晚些回来。” 第432章 扬眉吐气 老太太威胁的话,张太太没有放在心上。 她吩咐亲戚先出去,借用人家的房子处理家务事。 “姆妈,您别用离婚来吓唬我,假如您执意如此,我愿意离婚。”张太太道。 她宁愿离婚,也不肯悔改。 老太太脸色紫涨。 “姆妈,今天我要说几句冒犯您的话!”等表兄家的人全部走后,张太太才直视老太太的目光,神色坚毅。 张太太比张庚小二十岁,从过门那天开始,老太太就不把这个小儿媳妇放在眼里,觉得她没资格做张庚的正妻,做个姨太太还差不多。 不过她运气好,一进门就添丁增口,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很顺利生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老太太爱屋及乌,终于给了张太太一点好脸色。 可教育张辛眉这件事上,老太太从来不跟儿媳妇对盘,各种责难。 张太太觉得,她需要养一个对社会负责、对家庭负责的儿子。从今天开始,张太太需要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婆婆和丈夫都听她的。 故而,她端正了神色。 “姆妈,您不要再偏激了!”张太太开口道。 老太太气得一梗,差点没背过去。 “她这样跟我说话,她眼里还有尊卑吗?”老太太不骂张太太,只骂张庚,“你娶的好媳妇,娶回来气死你姆妈!” 张庚欲说什么。 张太太继续开口了:“姆妈,我说话是不够好听,可忠言逆耳。中医有中医的长处,西医有西医的快捷。 当年您偏激,不肯相信西医,结果公公去世。难道你还想如此偏激,也害死您的孙儿吗?” 老太太当即气色全无。 她再也控制不住,拿起拐杖就往张太太脸上打:“好哇,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人,我还要害死我的孙儿?你这个不孝顺的小贱人!” 张庚慢了一步,张太太被拐杖打中,额头立马就破了,鲜血直流。 如此场景,张庚自然是先护住妻子了:“姆妈,有事好说!” “好说?这还怎么好说?”老太太全无理智,咆哮道,“你没听到她的话?” 张庚自然是听到了的。 他站在张太太面前,老太太就拿起拐杖,在他身上也打了七八下,直到一口气喘不上来,这才停止。 “走,回上海去!带着辛眉回上海去!回去之后,立马跟这个贱人离婚,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老太太怒骂,声音里气息不稳。 她气得两眼昏花。 张太太一手捂住额头,鲜血糊住了眼睛,她冷漠道:“好,你们敢带孩子走,我立马就会离婚!” 两个女人磕磕碰碰十几年,第一次大翻脸。 张太太不依不饶:“我们都看到了,辛眉的病已经一年整,从未真正痊愈。别说这等腹痛,就是普通小毛病,一年也够长了!再拖下去,孩子的命还要不要?” “孩子生病,自然有西医!实在不行,也可以送去德国。”老太太气不平,回身继续骂道,“你这个没见识的,你没听那些人都在骂中医吗?” “可少夫人说她能治好!”张太太坚持,指缝间的血,将嫩白如玉的手指染得通红。 张庚见状,自己太太从未如此固执,而且她受伤了,这次需得站到她这边了。 “来人,先送太太去医院!”张庚道。 “不用,请医生到这里来,我哪儿也不去,辛眉也哪儿都不许去!”张太太道。 说罢,她抬眸看着张庚。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初相见时的明媚清澈,圆圆的脸,有点天真,却又充满了智慧。 对这任妻子,张庚是疼得不行的,当妻子又当女儿般呵护着。 “去请医生!”张庚对进来的随从道。 老太太气息平稳,见儿媳妇被她打得破相,一脸的血,心中也有点后悔。到底是一家人,这样见血,老太太何尝忍心? “姆妈,我先送您回饭店吧。”张庚搀扶起老太太。 “带辛眉走。”老太太道。 张庚道:“辛眉他姆妈还伤着呢,这孩子孝顺,他怎么会走?咱们先走。” 说罢,愣是把老太太送上了汽车。 回到饭店,老太太余怒未消。 张太太拿出去世的老爷子说事,张庚也觉得是自己老婆有错在先。 “……姆妈,给她几天时间。我听随从说,少夫人开了两天的药。吃完了,若是辛眉没有好转或者恶化,立马再送去医院,我们再商量将她赶出家门的事。”张庚道。 老太太冷哼。 “辛眉这腹痛,最长不超过七天就要发作一次。您且忍耐七天,总归这不是急性病,西医也说不是急发的,再等等。”张庚道。 老太太想起儿媳妇满头满脸的血,略微沉吟。 现在非要闹离婚,儿子和孙儿跟前,老太太也交代不了。 七天之后,老太太就要把孙儿接到身边,到时候有了证据,再把那儿媳妇赶走。 “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家门不幸!”老太太越想越气。 “不用等七天,根本没用,一天都不用等!”老太太怒喝,“况且辛眉在她那边,我怎么知道他发病没有?” 张庚沉吟。 好好安慰了一通老太太,张庚重新去了自己妻子那边。 张太太额头一个大口子,西医给她缝补了两针,敷了药。 “姆妈说了,只要辛眉好了就没事。”张庚道,“很疼吧?” 张太太不语。 张庚道:“回饭店去吧,咱们明天得启程回上海了,不能再耽误。” 张太太不同意:“我不走!” 张庚哄了半晌,她仍是冷着脸。 第二天,等辛眉吃过了第二剂药,张太太就派人把他送去了饭店。 老太太大喜:“太好了!走,咱们回上海,那个女人,她爱回不回!我孙儿喝了那些奇怪的药,还不知道要怎样呢,赶紧回上海去,一旦出事好请医生。” 张庚又去了趟宝森路九号的宅子。 张太太态度坚决:“想让我回去也容易,让姆妈来接我,你和姆妈都跟我保证,以后辛眉的教育全部交给我,不许三个人三套理论,把孩子弄得不成体统!” 张庚就有点恼火了。 张太太这样,就显得得理不饶人了。 比起张太太,张庚自负更疼儿子,而且更有教育儿子的资本。 “那你冷静冷静,我过几天派人来接你。”张庚起身,把张太太留在亲戚家。 当天下午,张庚就带着母亲和孩子们,回了上海。 顾轻舟听说了此事,到宝森路九号去看张太太。 “……我没事,我不能白挨这一下。”张太太道,“少夫人,您确定能治好辛眉吧?” “肯定能!”顾轻舟保证,同时送了张太太一盒药膏。 张太太接了。 顾轻舟道:“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过几天拆线了再抹上,能及早愈合伤口、抚平伤疤。” 张太太道谢。 张庚和老太太果然回到了上海。 “哼,什么中药才两剂就能治好顽疾?”老太太想起那个不肯服输的儿媳妇就恼火,“她这是入了魔!” 张庚也觉得通情达理的太太,这次有点过火了。 张家众人都生气,都委屈! 倒是张辛眉,几次问:“我姆妈呢?” “你姆妈在岳城有点事,过几日才会回来。”老太太告诉他。 张辛眉这些日子,得到了一把手枪,正在拆了装、装了又拆,非要弄清楚结构,把顾轻舟和张太太都忘到了脑后。 老太太也欣慰。 “看看,我的孙儿还是跟我亲!那个女人,真想离婚的话,就让她走好了,我们张家离不得她吗?”老太太冷哼。 同时,老太太又担心:“辛眉喝了两天的药,不知道会不会坏事?” 一想到这里,老太太就提心吊胆的,天天守着孙儿,生怕孩子出事。 那可是中药!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一转眼,五天过去了。 张辛眉没有再发病。 张庚心中,隐约透出几分激动:“我瞧着这架势,辛眉是要痊愈了。” 他给岳城的张太太打了个电话,想请张太太回来。 不成想,张太太早已通过女儿知道了儿子的情况,压根儿就不肯接张庚的电话,对她表兄道:“就说我不舒服,不能接电话。” 张太太的表兄,自然不敢如此对张龙头说话,只是低声道:“她心情不太好,过几天就没事了,我和她表嫂每天都在劝导她,龙头您放心。” 张庚悻悻然,想发火又找不到立场。 老太太也是心情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喜还是忧。 “若孙儿的病根真的祛了,那我打媳妇那一下……”老太太背后有点发凉。 那一下,可是头破血流,儿子回味过来,只怕心里生芥蒂;儿媳妇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终于,到了第十天,张辛眉仍是没有再发腹疼,孩子一天天顽皮,竟然学会了制造简单的枪支。 “辛眉真的好了,真的痊愈了。”张庚大喜。 他带着孩子去了趟西医院,医生还是说,孩子的肠道没问题,病因查不到。 “这位少夫人,医术果然出神入化!”张庚喜不自禁。 顾轻舟救了张辛眉一命,又治好了他的顽疾,等于是救了第二命。 这份恩情大于天! 第433章 司行霈归来 张辛眉痊愈了。 张龙头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留在岳城亲戚家的太太,满怀愧疚。 “来人,快去接太太回来,就说少爷的病全好了。”张庚吩咐道。 管事道是。 去了岳城,上午出发的,黄昏的时候折回,管事对张庚道:“龙头,太太不肯回来,她让我问您,还记不记得她的话?” 老太太那边,也是目瞪口呆。 好了! 孩子居然好了! 一连十天,张辛眉没有再发病。 折腾了孩子一年的腹痛,就这样根治了。 老太太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老太太想起儿媳妇被自己打伤、想起儿媳妇那席话,竟是满脸通红。 “这医术,也未免太好了吧?”老太太感叹,难以置信。 拖了一年的病,就这样被顾轻舟治好了! 想到自己对顾轻舟的刻薄,老太太脸上也尴尬。 “哎呀,谁知道呢?”老太太自言自语,“真是的,那么好的医术,她干嘛不辩驳几句?我老了,还不能发发牢骚?” 老太太这厢,既是高兴极了,自己孙儿终于痊愈;同时又有点臊得慌,不知该怎么面对儿媳妇。 张庚看着老太太,欲言又止。 “……打电话给她了吗?”老太太理亏,问道。 张庚道:“打了,她不接。” “不接?”老太太心知不好,这次轻易打发不过去的。 “姆妈……”张庚沉吟良久。 老太太摆摆手:“知道了,我亲自去接她!” “不是的姆妈,您给她打个电话吧。这么远的路,别折腾坏了您。”张庚言不对心。 他很清楚,这次老太太不出面,他媳妇的怨气是消不了的。 况且,这次的确是老太太错了。 正如张太太所言,中医西医各有长处,出了事的结果,不是应该导致偏激,而是应该更理智。 任何的医学,都是为了救命。 张庚越发觉得太太很睿智。 “你去安排吧,我亲自去接她。况且,我也要去给军政府的那个小丫头道谢。”老太太道,“我这个人虽然老糊涂了,却不是不知恩的。她救了我孙子,我得感谢她!” 张庚微笑。 车子准备妥当,张庚想着,自己跟去的话,她们婆媳反而会生疑,就派了可靠的管事,跟着老太太去。 张辛眉这几天,终于学会了一支手枪的所有原理,能拆能装,甚至能造,兴趣没了,就想起了他姆妈和顾轻舟来。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姆妈呢?”张辛眉问。 老太太尴尬咳了咳。 “你姆妈还在岳城,我们去接她。”老太太道。 张辛眉道:“我也去!” 老太太只得带上了他。 祖孙俩早晨出发,中午才到岳城,直接去了宝森路九号。 张太太正在教表兄家的小女儿弹钢琴,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才慢腾腾走出来。 老太太一辈子没在媳妇跟前低头,这还是头一次,笑着叫了张太太的闺名:“泗清,姆妈来接你回家了。” 张太太全知道,她女儿每天都给她打电话。 见老太太如此,张太太微笑,不动声色。 老太太索性把头低到底:“姆妈是个偏激的人,也是粗鲁过头了,打伤了你,是姆妈对不起你,给你赔不是了!” 说罢,老太太就要矮下身子给张太太行礼。 张太太的表兄和表嫂,前几天还在嘀咕,以为张太太被婆家给赶出来了,对她态度隐约有点不太好。 瞧见这一幕,表兄和表嫂两个人瞪大了眼睛,震惊看着张太太。 “泗清在婆家这么有面子啊!”表兄和表嫂都想。 那边,张太太也不好真让婆婆给她下跪,当即上前几步,搀扶住了婆婆:“姆妈哪里的话?当时我是口不择言,您也是担心辛眉嘛。” 婆媳俩搀扶着,进了屋子。 老太太看着张太太额头的伤疤,还没有痊愈,那么明显,感觉态度还是要再低几分。 “还是你有远见。”老太太道。 老太太叫人送了重礼给张太太的表兄夫妻,感谢他们照顾张太太。 这两口子就知道,张太太在婆家地位显赫,只是她自己闹脾气而已。 “儿媳妇闹脾气,婆婆亲自来接,这面子真够大的!”表嫂惊叹。 老太太甚至跟张太太保证:“还是你更有智慧,以后辛眉的教育,你说了算!我再也不插手了!” 张太太一直以来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这次顾轻舟帮她,不仅让她的儿子病愈,更是让她在婆家地位大大提升,甚至她一直头疼儿子教育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结果。 看着嚣张跋扈的婆婆露出笑意,看到逢高踩低的表亲震惊和崇敬,张太太心中从未有过的爽快! 她快乐极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的快乐! “我要好好感谢少夫人!”张太太心想。 是顾轻舟,帮她解决了这一系列的难题。 “……咱们去拜会少夫人吧,还要多谢她妙手仁心。”张太太道。 于是,婆媳俩带着张辛眉,去了顾轻舟家的新宅。 一见面,老太太一改之前的嚣张,笑盈盈跟顾轻舟道谢:“少夫人,多谢您救了辛眉!” 张太太也道谢。 张辛眉就高高兴兴跳到了顾轻舟身边,对她道:“我改日送你一支手枪,好不好?” 顾轻舟含笑:“好,多谢辛眉。” 趁着张辛眉握住自己的手,顾轻舟给张辛眉把脉。 脉象已经恢复了正常。 顾轻舟告诉张太太和老太太:“无需再担心了,辛眉这病不会再发。这孩子肠胃不是很好,以后要多吃些瓜果蔬菜。” 张家婆媳连连点头。 顾轻舟留饭。 老太太也给顾轻舟准备了重礼,送了顾轻舟一整套的钻石首饰:有项链、手链、戒指、耳环等。 这一套钻石的,至少值一根大黄鱼。 顾轻舟就收下了:“多谢老太太慷慨!” 老太太觉得,顾轻舟算是很有良心的。 “你改变了我对中医的看法。”老太太突然道,“我媳妇说得对,我这个老太婆稀里糊涂活了一辈子,实在太偏激了。” 张太太却笑道:“姆妈,其实那是少夫人的话。” 老太太微愣。 继而老太太大喜,目露赞许对顾轻舟道:“你这个孩子,活得通透,医术也好!张家永远牢记你的恩情。” 午饭时,张太太去洗手间补妆,出来跟顾轻舟在偏厅说话。 “少夫人,我真要感谢你!我这一辈子的委屈和操心,你全替我解决了。”张太太笑道,“我也牢记你的恩情!” 顾轻舟只是笑。 送走张家众人时,张辛眉不肯走,非要带走顾轻舟,是被他母亲厉喝,这才不情不愿离开了。 顾轻舟瞧见,张太太呵斥孩子的时候,老太太想要帮腔,又生生忍住了,她不免失笑。 中午一点,司慕回来拿文件,顾轻舟把此事告诉了他。 “我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卖了个人情给张家!若不是董中非要掐死张辛眉,我也没机会得到张太太的信任。”顾轻舟笑道。 从此,顾轻舟就是洪门张家的恩人了。 “……你说,蔡长亭这会儿是不是要气死了?”顾轻舟笑道,“他以后再想要对付我,估计就要掂量掂量了吧?” 司慕看着她眉飞色舞,不免唇角含笑。 原来,她治好了一个病人,心情会这样好。 “是啊,以后蔡长亭就要掣肘了。”司慕笑道。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有副官急匆匆进来。 “少帅……” 看到顾轻舟,副官打住了话头。 顾轻舟起身:“我先上楼了。” 司慕却道:“没事,你也听听吧。”又问副官,“怎么了?” “平城和淮阳开战了。”副官道。 司慕震惊,慌忙站起身。 平城在苏州以南,淮阳是李文柱的军政府所在地。 谁在攻打李文柱? 司慕不得不敏感,因为平城正好位于岳城和淮阳中间的位置。 能攻打淮阳,反过身来就能攻打岳城。 顾轻舟则是唇色发白,她急促问副官:“是司行霈?” “是!”副官道,“前天还听说大少帅在云南,一转眼昨晚他就攻打了淮阳。少帅,还有件事……” 顾轻舟猛然站起来。 副官继续道:“有东西在天上,往淮阳投炸弹,炸毁了李文柱的军火库和西北的守军驻地。” 飞机! 司慕和顾轻舟一样,脸上全无血色。 司行霈回来了。 他们到处找司行霈即将要建立军政府的地方,原来是在平城。那里离苏州很近,怪不得司行霈的军火基地设在苏州。 他的军火基地设了五六年,说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想着自立门户了。 司慕疾步出去了:“召集众将领开会!” 司行霈收拾完李文柱,立马就会打到岳城来。 他要抢走司慕的一切:司慕的军队、司慕的家当、司慕的妻子,以及他的尊严,司慕必须要反抗。 顾轻舟也浑身冰凉。 司慕出去了,她只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她枯坐了很久。 午后的阳光,慢慢西移,变成了金红色的夕阳。 正在这个时候,后窗一声轻响。 顾轻舟还以为是窗户被风刮开,下意识扭头去瞧,却看到一个男人,高高大大站在窗口里面。 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军装,衣裳有点脏乱,头发零散着,一缕半垂,给他俊朗至极的面容添了邪魅,他站在夕阳里冲顾轻舟微笑:“轻舟,我回来了!” 第434章 相爱相杀 时隔整整半年,司行霈再次见到了他的轻舟。 顾轻舟站在沙发旁边,暖金色的斜照碎芒落在她的周身,她妩媚的眉眼充满了震惊,幻化出瑰丽。 她穿着绯红色绣海棠花的斜襟上衣,那繁绣海棠花艳而不俗、娇而不媚,承露娇蕊盛绽,像极了顾轻舟,俯首扬眉皆有风情。 时光荏苒,他的轻舟没有形销骨立,她依旧红润、美丽。 司行霈心中莫名的满足。 所有的离别,承受那么多的相思之苦,好像都有了意义——当时她在他身边,是钻入了死胡同,一天天消瘦狼狈,司行霈才不得不离开,给她时间疗伤。 他知道,只要他离开,她就会慢慢恢复理智,而不是整日想着报仇。 她终于活过来了。 那些痛苦,她也熬过去了,司行霈知道她的轻舟,总能浴火重生。 “轻舟……”他疾步上前,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他身上有的味道并不那么好闻,似乎从泥土里滚过,又有雪茄的清冽。 顾轻舟浑身的血管都在凝固,所有的血液全部停止,耳边的声迹亦逐渐散去,恍惚走在幽深的古森深处,阳光让人晕眩。 路上没有尽头,四周的一切迷迷糊糊,没有任何响动,只有那淡淡木香。 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没有动。 回神般,她急忙去推他。 司行霈松开了几分,一条长胳膊依旧将她圈固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来。 温热的气息覆盖,顾轻舟张口就咬,他已然是捏住了她的下颌。 “轻舟乖,别闹。”他低喃,手指微微收紧,顾轻舟的牙关就无法动弹,甚至不能说话。 司行霈的吻,缠绵悱恻。 顾轻舟的手,悄无声息往他的脖子上探去。 她手上有一根很细小的金针。 司行霈察觉到了,顺势一压,将她整个人压在地毯上,握住她的手又捏住了她的下颌,吻得激烈。 “轻舟,我很想你!”他从齿缝间呢喃着她的名字。 顾轻舟被他压住的另一只手,倏然朝他的腰侧一刺。 司行霈身子微僵。 顾轻舟腰身灵活,推开他爬了起来,拼命摇铃。 铃声一响,佣人会进来,然后副官们也会扛枪进来。 司行霈从背后搂住了她:“轻舟,你又顽皮了!” 顾轻舟这时候才发现,没有佣人。 没有一个人过来! 司行霈进入这房子时,他的部下早已把佣人打晕捆绑,关在倒座的小房子里。 顾轻舟只顾愣神,根本没听到动静。当然,她哪怕不愣神,也听不到。 司行霈一双手箍住了她:“走了,轻舟!” 说罢,打横将她抱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枪声。 有人站在窗口:“团座,咱们被包围了。” 司行霈一愣。 他放下了顾轻舟,却见顾轻舟漂亮妩媚的眸子里,全是寒芒与杀意。 “你的铃……”司行霈这时候才知道,顾轻舟摇铃不是叫佣人,而是将她自己埋伏着的亲卫全部调动。 更有甚者,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楼梯上跳下来,狠狠将司行霈扑倒。 司行霈微惊,却见木兰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他的喉咙就咬。司行霈急忙用手去挡,抽身而出的顾轻舟,早已从旁边沙发底下,摸出了手枪。 枪上膛,顾轻舟的神色冷冽,动作迅捷。 司行霈的胳膊被木兰咬住,牙齿几乎要刺破他的军装,陷入肉里。 顾轻舟举枪对着他的头顶,司行霈才知道:原来,她早以提防着他来,她并非单纯以为院墙能阻止他。 司行霈忍不住笑了。 他的女人啊,似乎把他所有的警惕都学会了。 司行霈徒手一劈,劈中了木兰的颈,木兰晕倒在地。 顾轻舟却毫不留情开枪了,对准了他的脑袋。 “轻舟!”司行霈喊她。 顾轻舟手稳稳的,扣动了扳机。 千钧一发,司行霈急促避开,那子弹就在地板上打出一个大洞,黑黢黢的。 顾轻舟一枪不中,再次开枪,依旧是不手软。 司行霈心知今天无法掳走她,只得退而求其次,自己先走。 顾轻舟一连数枪,一下也不停止,每一颗子弹都瞄准了他,让司行霈根本无法靠近。 司行霈只得很利落滚到了窗边,然后翻窗而出。 夜幕笼罩下来,庭院里的光线微淡,顾轻舟不敢去追,上前查看木兰。 院子里起了枪声。 顾轻舟安排在附近的人,与司行霈带过来的人交火。 司慕急匆匆回来时,就看到家里满屋狼藉,到处都是枪眼,顾轻舟坐在地板上,她将木兰抱在怀里。 “……它死了吗?”司慕满腔的话,隐约只剩下苦涩,声音沉重万分,问顾轻舟。 顾轻舟摇摇头:“只是昏迷了一会儿,醒过来不太舒服,靠着我睡着了。” 她轻轻抚摸木兰的毛发,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并未抬头。 司慕犹豫了下,坐到了顾轻舟的旁边。 “……他原本是想要带你走的?”司慕问,“咱们家的防卫如何?” 顾轻舟和司慕结婚以来,这院子并非随意放着的,他们做了些布防。 他们说是防止刺杀,毕竟军政府的布防比这个严厉多了,实则是防止司行霈登门,这点顾轻舟和司慕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 “挺好的,至少木兰很听话。”顾轻舟喃喃,声音轻不可闻,而且嘶哑。 司慕知道,她的情绪受到了波动。 他很想告诉顾轻舟,司行霈杀了她的家人,她应该要理智一点,可他很清楚这话杯水车薪,对顾轻舟来说没什么分量。 “你……现在很难过?”司慕沉吟片刻,问道。 问完了,心口就似被什么堵住,堵得严严实实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嗯。”顾轻舟承认。 司慕猛然站起身。 他想要发火,想要说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应该为他的到来难过。哪怕难过,你也不要告诉我,别让我知道。 我不想知道,这样我才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可转念间,司慕又想起他们俩的协议——这是白纸黑字的假婚姻! 顾轻舟没有任何义务来照顾他作为假丈夫的尊严,正如司慕生气的时候,也不曾顾虑她。 司慕阔步走了出去。 他吩咐自己的副官:“查到了吗?” 全城已经戒严了,司慕想要挖地三尺找到司行霈,虽然他觉得司行霈早已逃走了。 不甘心,司慕一定要寻到他! “还没有……”副官小心翼翼。 “再去找,找不到你提头来见!”司慕厉喝。 他自己跳上了车,开车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想要不停的逃离,逃离这个家,逃离了岳城! 最终,他在亲信的副将家门口,停下了车子。 这位副将叫丁振,今天换防回到了城里,家里热闹极了,好似在开办宴会。 “少帅您怎么来了?”丁振吃惊,“驻地出事了?” 司慕回神,摇摇头道:“没有,我就是随便走走……” 他脸色很难看。 丁振道:“快请进。” 看到屋子里暖意融融,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司慕情绪更加低落。 热闹,更显得他此刻的荒凉孤独。 丁振道:“今天是犬子二十岁生日,他的同学朋友,还有亲戚,来了一大家子!少帅,您这边请。” 说罢,就将司慕领到了旁边的主席位坐下。 丁太太急忙过来寒暄。 丁振还想让孩子们过来时,司慕摆摆手,道:“不用,我讨杯酒喝。” 他心情不好,丁振也看得出来。 于是,主席上的人纷纷离开,只剩下丁振和司慕。 “那是不是司少帅?”不远处的席位上,有女孩子悄悄打量司慕。 “是他,报纸上登过他的照片!”另一个少女红了脸。 “他真英俊。” 丁家少爷二十岁生日,故而他的朋友们,多半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司慕今年二十三,跟他们算是同龄人。 他一进门,穿着军装的他,高大轩昂,宽肩长腿,站在那里自有风骨,早已将若干风流公子比了下去。 女孩子们看到了司慕,再看其他的男士,顿时觉得他们太阴柔了。 不少人在看他,议论纷纷。 司慕却谁也不瞧,满腹心事的人,看上去很冷峻,更招女孩子的喜欢。 司慕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少帅,您没事吧?”丁振担心问。 司慕摇摇头:“我没事,我罪有应得!” 他曾经对顾轻舟很平淡,他曾经也践踏过顾轻舟的尊严。 这天晚上,司慕没有回家。 顾轻舟带着木兰上楼。 木兰跳到了床上,虽然步履稳健,却带着几分无精打采。 顾轻舟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心想:“明天带木兰去看看兽医。” 如此想着,心思又转移到了司行霈身上。 他的吻落在唇瓣,是梦境,还是真实? 顾轻舟默默独坐,后来感受手边一片湿濡,才知道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将胸襟前都浸湿了。 没什么好哭的,偏偏控制不住想要流泪。 他回来了,近在平城的他,半天就能出现在顾轻舟面前,跟从前一样。 他从前常出门办事,一走就是半个月,和现在又有什么差别? 顾轻舟迷迷糊糊睡着,后来是床头的电话响起,惊醒了她的睡意。 顾轻舟接起电话,对方说了几句,顾轻舟彻底清醒:“什么?” 第435章 处心积虑 顾轻舟一大清早,就接到了电话。 “少夫人,我家姓丁,丁振是我丈夫。”女人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您快到我家里来一趟。” 然后,丁太太叽里呱啦,把事情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头疼欲裂。 挂了电话,顾轻舟阖上眼睛独坐两分钟。 屋子里的光线很刺眼,骄阳早已透过阳台,落入金灿的光线,铺满了顾轻舟房间的地板。 她眼睛疼得厉害。 阖眼养神,顾轻舟也在考虑自己听到的内容。 她起床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厉害,看上去很狼狈。 她摇铃。 女佣上楼,顾轻舟吩咐道:“去弄些冰块给我。” 这个时节,还没有到用冰的时候,想要冰块需得去外头买,有专门藏冰的作坊。 佣人道是。 顾轻舟下楼吃早饭。 吃了饭,佣人才回来。 顾轻舟用冰块敷眼睛,冰凉的冰块放在眼睛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她上楼梳洗,仍是不能遮掩自己的狼狈。 换了件月白色旗袍,淡红色英伦式的小格子风衣,又戴了顶英伦淑女帽,帽子的边沿上缀了黑色半截的面网。 顾轻舟下楼,去了趟丁家。 丁太太亲自在门口迎接。 一看到顾轻舟,丁太太几乎要落泪:“少夫人,您可来了!” 从接到电话开始,顾轻舟就在愣神、敷眼睛,故而拖延了两个小时。 丁家还以为她不来了,正着急上火,要怎么办。 总不能去南京找司夫人吧? 若是真的去了南京找司夫人,这就彻底得罪了顾轻舟,好似丁家嫌弃顾轻舟无能,越过她去找她婆婆一样,顾轻舟能高兴吗? “人在哪里?”顾轻舟问,她的声音有点暗哑。 丁太太精明极了,透过顾轻舟那薄薄的面网,早已看出她眼睛微肿,绝对是哭了很久的。 再想到司慕昨晚的态度,一切都了然:这两口子吵架了。 “您跟我来。”丁太太叹气道。 顾轻舟随着这位太太,上了丁家的二楼。 二楼的客房里,有个女子正端坐着,看到门开了,她立马站起身来。 这女人生得白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十分娇媚漂亮。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一头浓郁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倾泻,披散在胸前。在黑发的映衬之下,越发觉得脸莹白如玉。 顾轻舟第一眼看到她,心想:“好漂亮干净的女孩子。” 然后又想:“跟我差不多的脸型,和我一样的长发,身段也有点相似……” 这姑娘挺像顾轻舟的。 想到这里,顾轻舟就有点难过。她努力想把这点情绪敛去,它却不合时宜蹦出来。 “潘小姐,少夫人来了。”丁太太声音温柔,似乎怕惊扰了这位小姐。 潘小姐叫潘韶,她父亲是市政厅的一个小处长。 “少夫人……”潘韶一见顾轻舟,眼泪就滚落,哽咽难以成声。 顾轻舟掏出帕子,递给了她。 见丁太太还在,顾轻舟笑了下:“丁太太,我能否单独跟潘小姐说句话?” 丁太太巴不得,她才不想淌浑水,当即道:“是是。”转身利落的走了。 顾轻舟关上了房门。 潘韶捂住唇,低声哭了出来。 顾轻舟叹了口气,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你打算怎么办?”顾轻舟问,“是我给你一笔钱,算作补偿,你以后另谋生路;还是你到军政府来做姨太太?” 昨晚司慕到丁振家里,正好丁家办宴会。 满桌的酒水,司慕心情郁结中,喝了将近两瓶威士忌。 丁振给新宅打了电话,副官说:“知道了,你安排少帅住下吧,少夫人已经歇了。” 因为顾轻舟睡着了,副官不敢打扰她,更不敢上楼,只是告诉了佣人,若是少夫人夜里问起,就说少帅在丁家喝醉了,可能不回来。 顾轻舟早起接到电话,才知道司慕彻夜未归。 司慕就住到了丁家。 不成想,凌晨四点多,军政府来了电话,新宅的副官急匆匆来丁家找人,推开客房的门,不见了司慕。 后来,他们看到另一个客房门口,落下一只拖鞋,好像是丁家给司慕准备的。 这间房门被反锁,丁太太开了门,果然找到了司慕,还看到司慕怀里搂着一个女子。 满地的衣裳,狼藉不堪。 床上两个人,未着寸缕。 司慕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愣了愣。 丁振也吃惊。 丁太太则惊慌失色啊了声。 然后,司慕对丁振道:“让你太太去请少夫人,她会处理。” 说罢,司慕就带着丁振和副官,去了军政府。 丁太太接到这个烫手的山芋,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也不敢太早打电话,只是安抚从宿醉中醒过来的潘小姐,又等天亮了才敢给顾轻舟来信。 顾轻舟那时候才知道,她丈夫昨晚醉酒时,把潘韶给睡了。 “我不要钱,我又不是卖的!”潘韶哭了,声音哽咽着带着愤怒,“少夫人,这根本不是丁太太给少帅安排的客房,他这算……他这算……” 是司慕摸到了潘韶的房间里。 所以,潘韶觉得司慕这算强了她,不算酒后失德! “他是不是常这样?”潘韶哭得更厉害,“年初的时候,虽然后来澄清……” 她是说聂芸的案子。 顾轻舟沉了脸:“不是,那是有人陷害他!” 说罢,她审视般看着潘韶。 潘韶声音猛然提起:“我没有害他!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你们军政府,就高人一等吗?” 顾轻舟脑壳有点疼。 她问潘韶:“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他亲自来说,而不是你这样随意打发我!”潘韶疾言厉色,“是他欺负了我。” 顾轻舟就站起身:“好,我打电话给他。” 说罢,顾轻舟下楼了。 潘韶微愣。 顾轻舟亲自去了趟军政府,才知道司慕去了驻地。 苏州的驻军全部投降了司行霈,此时军政府刚刚得知消息。 司行霈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司督军辖内最重要的城市,司督军大怒,连夜亲自赶回了岳城,正在考虑是否要攻打司行霈。 父子兄弟,即将兵戎相见! “督军回来了?”顾轻舟问。 副官道:“是,早上七点多到的,也去了驻地。” 顾轻舟想,这是连夜回来的。 她心中沉甸甸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全堵在心口。 她沉默坐了片刻,对副官道:“开车,我们去驻地!” 副官道是。 驻地在城外的一处小镇,镇子上没什么百姓,全是驻军,以及为驻军服务的简单设施。 在镇子西头的指挥所里,顾轻舟见到了司慕和司督军。 满屋子的将领。 司慕站出来,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阿爸回来了。”顾轻舟道。 司慕就指了指旁边:“你先去坐,这边还没有忙完。” 顾轻舟正要说什么,司督军道:“轻舟,你进来吧。” 司督军让儿媳妇旁听,众将领中,只有少数几个人露出惊讶。 很多人知道,督军离开岳城之后,把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了顾轻舟。 众人重新开始议事。 顾轻舟听了几句,发现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应该攻打司行霈,夺回苏州;一半觉得应该议和,让司行霈做军长,他和他的地盘仍属于军政府。 听到这里,顾轻舟低声对司慕道:“现在不要同意议和,先出军再议和。” 司慕诧异看了眼顾轻舟。 顾轻舟道:“司行霈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兴战火。派军压境,他会把苏州还回来的。” 司慕愕然。 他眼底的惊愕,慢慢浮动,既有苦涩,也有震惊。 她如此了解司行霈! 她觉得司行霈爱民如子,不会让辖内的百姓饱受战火。 虽然顾轻舟是给司慕出主意,司慕却心中透着凉意,凉得刺骨。 最终,司慕站出来,表明了他的态度:“派军攻打苏州吧,这是岳城的辖区,若是不争取,以后军心不稳!” 有人要反驳。 司慕又道:“他现在腹背受敌,未必就敢应战!况且,起了战火,大家两败俱伤,他也要掂量掂量!” 司督军看了眼司慕。 众将领也沉思了片刻。 最终,司督军站在了司慕这边,道:“立马派出两万人马,集结在苏州城外,劝那逆子投降!” 众人领命。 所有人退出去,司督军让点燃了一根烟,满腹郁结。 这个司行霈! “阿爸,您别担心,不会真的打起来的。”顾轻舟道。 司督军略微颔首。 对着顾轻舟,他露出几分笑容,问:“你最近如何?” “我挺好的。”顾轻舟道,情绪却莫名其妙有点低落。 “听说,你治好了张庚儿子的病?”司督军笑道。 顾轻舟点点头:“运气而已,我跟张太太很投缘,她相信我。” “别谦虚,你的医术精湛!”司督军道,“改日到南京去玩。” 那边,又有将领来回禀事,顾轻舟就和司慕退到了旁边的小厢房里。 司慕问她:“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军营,以后少来……” 顾轻舟却看了眼他。 “我是因为潘韶的事来的,就是昨晚你睡过的那个女孩。”顾轻舟道。 司慕抽出来的烟,不由自主掉在了地上。 沉吟一瞬,司慕道:“让她做姨太太吧!” 第436章 穷追不舍 司慕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懂。 他有了其他女人,这样顾轻舟跟司行霈藕断丝连时,他好像能多一点尊严! 这就好比:你顾轻舟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你,我才不丢脸! 我有了新的姨太太! “哦。”顾轻舟应了,又看了眼司慕,“她好像不太容易妥协,若是她提出要求,什么都能答应吗?” “纳妾而已,照纳妾的礼俗来。”司慕道。 “可对方说,是你主动进了她的屋子,她好像不太愿意,故而……”顾轻舟沉吟。 司慕跑到人家姑娘屋子里去,玷辱了她。 顾轻舟也想放任不管,可蔡长亭在背后虎视眈眈。放下不管,潘韶就是第二个聂芸。 顾轻舟不想同样的事经历两次了。 “我当时喝了很多的酒,却也清楚记得,是她使劲敲我的房门。”司慕眯起眼睛,“然后我醒了开门了,看到她转身往回跑,我才……” 那个女孩子,穿着顾轻舟爱穿的衣裳,又是一头漂亮的长发。 司慕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他又是喝醉了。 酒精的麻醉之下,他没什么理性,一定要占有她,故而跟了进去。 他记得在整个过程中,他不停叫她轻舟,那女孩子却丝毫没有反抗。 “……她若是不愿意,就让她滚蛋吧。”司慕最终冷漠道,“她愿意的,只是贪心而已。” 他很笃定觉得,那个潘韶只是比较聪明罢了,她还是和其他女人一样,费尽心思想要做军政府少帅的姨太太,而不是看上了司慕。 司慕心中很悲凉,从来没有女人看上过他。她们喜欢的,都是他的身份背景。 顾轻舟更绝,她连他的身份背景都不爱! “好,我知道了。”顾轻舟颔首。 驻地忙碌起来,顾轻舟在场多有不便,她就回城去了。 到了新宅门口,顾轻舟看到了丁太太。 丁太太焦虑万分:“少夫人,您可回来了!潘小姐回家了,是她继母亲自接她回去的。她继母还把我家的床单拿走了,听说要去司公馆,找老太太做主。” 丁家的床单上,有潘韶的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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