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些将领们不会再阳奉阴违。 李明安不是为了司慕,而是为了顾轻舟。 “少夫人可惜是个女人!”李明安感叹道,“她这般才智,若是个男人,现在早有一番功业了。” 颜新侬沉默了一瞬。 经过这两件事,颜新侬很清楚的明白,顾轻舟在军中的威望,远胜过了司慕。 明白人都知道,这次是顾轻舟帮了司慕。 司慕回国也两年了。若是司慕有这本事,他早就显山露水了。 现在,他还能突然变聪明吗? 顾轻舟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明安感叹顾轻舟厉害,也是在感叹司慕不如人意。 颜新侬摇摇头:“别这么说。就算是皇帝,也要靠朝臣辅政。真正多智近妖的,往往做不了君主,只能是个谋臣。 司慕仁厚,做事沉稳,而且能懂得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不会刚愎自用。他拉练的时候勤奋刻苦,也爱惜士卒,我觉得他很不错。” 李明安一想,这倒也对。 智慧平常的人,若是懂得藏拙,不乱出主意,也不乱显摆,倒也不错。 毕竟,军政府需要稳定,司慕这种的性格更适合。 “也只能矮子里选将军了。”李明安道。 说起来,还是敬佩顾轻舟。 拿下周成钰的过程,叫人心服口服。周成钰的每一步,都在顾轻舟的算计里。 李明安觉得顾轻舟若是能去领兵打仗,肯定战无不胜。 她善用奇巧! 当然,现在这些功劳在其他将领们看来,全算在司慕头上了。 李明安不甘心,赶在司慕之前给督军透了个底,免得司慕占了便宜还卖乖。 颜新侬哈哈大笑。 翌日顾轻舟去颜家,颜新侬跟她说起此事。 “李师长对你赞不绝口,恨不得推举你来做督军。”颜新侬笑道。 顾轻舟也失笑。 “他这么傲气的人,真想不到。”顾轻舟道。 颜新侬说:“李明安是个能力出众的,凡夫俗子难入他的眼。一旦有人比他强,他倒是不会心胸狭隘,反而是敬佩不已。” 顾轻舟就觉得这个李师长挺可爱的。 “他不给司慕找麻烦,我就算是放心了。”顾轻舟笑道。 顾轻舟也希望司慕在军中能顺心顺手,这样他就不会喜怒无常回来找她的麻烦,更不会脑袋发热被人算计。 接下了督军的印章,顾轻舟就有责任处理好军政府的事,司慕少惹麻烦,顾轻舟就多些轻松。 颜新侬则叹了口气。 “怎么了,义父?”顾轻舟见他欲言又止,问道。 颜新侬似乎有些话要说,却又在斟酌。 “您但说无妨。”顾轻舟道,“您是不是想说司行霈?” 颜新侬诧异看了眼她。 还真被她猜对了。 “司行霈现在如何了?”顾轻舟问。 颜新侬却答非所问:“程督军的女儿要结婚了。” 顾轻舟微怔。 昆明督军程稚鸿的女儿叫程渝,她爱极了司行霈。 她要结婚了。 顾轻舟端着骨瓷茶杯的手,略微一紧。茶杯上描金的玫瑰,纹路就似印到了顾轻舟的心头。 第394章 恐吓 顾轻舟想不动声色,可情绪一瞬间胀满,藏都藏不住的溢了出来。 “她要嫁给司行霈?”顾轻舟问。 颜新侬眸光微动,看着她道:“你以为呢?” 顾轻舟恍惚了下。 她结婚了,司行霈也要结婚了,从此侯门深似海,萧郎是路人。 “若她要嫁给司行霈,你准备如何?”颜新侬又试探着问她。 还能如何? 师父和乳娘死了,她成了司慕名义上的妻子,他也要结婚了,他们还有什么“如何”? “我结婚的时候,司行霈没有祝福我,我自然也不会祝福他。”顾轻舟慢慢道。 她低垂了羽睫。 浓郁似墨色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里,起了一层水光。 颜新侬道:“不需要你的祝福。” 顾轻舟诧异,不知义父说话怎刻薄了起来。 “……他没有结婚。”颜新侬继续道。 顾轻舟一怔。 她眼眸微动。 颜新侬解释道:“程稚鸿要把女儿嫁给香港督察,是个英国人。” 顾轻舟错愕。 书房里气氛微静,风吹起窗纱摇曳,簌簌轻响。 颜新侬眸光深邃看着她:“轻舟,你现在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吧?哪怕你的亲人死了,你仍未放弃过他。你的心还在他那里。” 顾轻舟沉默坐着。 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其实也没那么久,却是恍若隔世般,她问司行霈:“想娶程小姐吗?” 他说:“不会,我不会娶她。” 历历在目。 程渝爱司行霈,程夫人将他视为救了女儿性命的恩人,也很满意这个女婿,程督军长子羸弱、次子太年幼,正缺个左膀右臂。 司行霈逃难去昆明,程家人接纳了他,就可以看得出,他们愿意把程渝嫁给他。 程渝自己也想嫁给他。 娶了程渝,得到了程稚鸿的资助,司行霈统一大业很快就要实现了。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顾轻舟不相信是什么程渝爱上了英国人,更不相信是程督军和夫人愿意把女儿嫁去香港。 肯定是司行霈使用了什么计谋。 远在天边的他,仍记着对顾轻舟的承诺。 他选择了最不利于自己的局面! 顾轻舟的眼泪,簌簌滚落。 当着颜新侬的面,她痛哭流涕。 “义父,我恨他!”顾轻舟哭道,“他走了,他明知道我一无所有,他把我丢在这里! 他知道我不会真的跟别人结婚,他知道我永远无法变心去爱别的人。他笃定了,吃定了我,却把我丢在这里受孤独! 我可以为了他不忠不孝,只需要他给我一个谎言,让我能明面上安慰自己。偏偏他不肯。 他要我原谅他,哪怕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原谅他!他想要我的虔诚,剥开了皮肉,赤,裸,裸的把心给他! 他可以娶了程渝,将来统一江南江北,实现他的理想。可他不这么做,他就是要逼死我!” 顾轻舟哭得厉害,言语不清。 她的话,颜新侬只听懂了三成。 在这三成里,他也明白了顾轻舟的意思。 司行霈杀了顾轻舟的亲人,他要做的不是哄她,求她原谅,而是等待她一步步放弃仇恨,放弃原则。 他先这么做了。 他放弃了自己的筹划。他为了顾轻舟,他说不娶程渝,他就绝不会去做。 任何难题在司行霈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在司行霈的世界里,没有“不得已”这三个字。 他不会娶了程渝,再假惺惺告诉顾轻舟说,他当初有多么“不得已”。他只会告诉顾轻舟,给她的承诺,他再苦再难也能做到。 他用行动告诉顾轻舟,她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义父,我真的很迷茫。”顾轻舟哭道,“他要是死了,我反而能坚定自己一辈子为他守着,成全了我对他的忠贞;又能报了师父和乳娘的仇,报答他们十几年的养育之情。亦或者我死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轻舟觉得,她与司行霈之间,似乎只有死亡这条路可以走。 颜新侬大惊:“轻舟,你别太过于悲观!” 良久之后,顾轻舟的情绪才平复。 从颜家离开之后,她专门去了趟百货公司。 顾轻舟买了很多雪茄回来。 司慕不许她用他的,故而她买回来。 一根根的点燃,屋子里全是雪茄的气息。 她没有再哭,只是沉思着。 她半睡半醒间,似乎陷入了某个梦魇里。 与司行霈的点点滴滴,都浮上了心头。 往事一帧帧在眼前回放,他的无赖与笑容,近在咫尺。 顾轻舟哭着醒了。 远在昆明的司行霈,正在与程稚鸿演练一部新的大炮。 这种大炮,是程稚鸿高价从德国买回来的,可惜他身边的人不会用,而德国跟过来的工程师,心高气傲,似乎想要敲诈。 程稚鸿不缺钱,却独独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摆谱。 结果,司行霈道:“这种大炮,别说使用了,就是拆了我都能给你重新装起来。” 于是,他让士兵装了炮弹,对程稚鸿说:“让对面哨楼的全部出来,我把那哨楼炸了给你看看。” 德国工程师旁边还有翻译,一听司行霈大放厥词,在旁边冷哼道:“射程没那么远!” “要看操作了。”司行霈云淡风轻。 程稚鸿倒是来了兴致。 哨楼的人全部出来。 司行霈瞄准了之后,放出炮弹,顿时就把哨楼给炸飞了。 德国工程师惊愕得嘴巴都合不上,用德语激动说着什么,翻译都跟不上他。 程稚鸿在旁边得意哈哈大笑。 督军府的将领们也感觉出了一口气,个个神色得意。 “这洋鬼子吓到了。”司行霈在旁边道。 后来,程稚鸿才知道,司督军早就派了间谍,偷过这种大炮的核心部件,司行霈的军火基地生产了三十门。 他不仅会用,还会造、会修。 “那你帮我演练几天。”程稚鸿道。 程稚鸿是很信任司行霈的。 正如顾轻舟猜测的,程家接纳了司行霈那天开始,就是把他视为女婿。 程夫人有这个意思,程渝更是对司行霈爱慕不已。 熬到了司行霈的伤情复原,程督军也跟司行霈谈了:“你怎么看?” “不错啊!”司行霈当时不冷不淡道,“我这个人有野心,您是知道的。先做了您的女婿,进入您的家庭,获得军中少数的支持。 不用一年,我就能笼络好人心,到时候想个办法让您被刺杀,再扶持您的长子程艋做了督军。 程艋身子骨弱,军中一半不信任他,我更加大力拉拢人心。程艋依仗我的扶持,逐渐变成了傀儡,甚至病逝,整个程家都是我的。 这么好的事,我如何能不愿意呢?假如您和夫人是真心的话,那就结婚吧,反正程小姐那么漂亮!” 程稚鸿当时大怒着站起身。 旋即,程稚鸿也清醒过来。 司行霈假如包藏这样的祸心,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取信于程家。 程渝和程夫人已经非常器重他了,程稚鸿也满意,司行霈的狼子野心,明明可以以后再爆发。 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程稚鸿冷静下来,沉默看着司行霈,眼底杀意顿现。 “程督军,您一直把我视为晚辈,觉得我是程渝的朋友、是程艋的朋友。可在我心里,真正有资格与我建立友谊的,只有您而已。 我在仓促中逃难到昆明,目的很明确,我需要安身立命的地方。作为您的朋友,我可以帮助您,但是我不会娶您的女儿。”司行霈道。 程稚鸿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坐不住,急匆匆走了。 第395章 顶天立地的司行霈 司行霈的副官和参谋都很着急,担心看着司行霈:“团座,程督军会不会半夜把咱们给抓起来?” “你们不了解程稚鸿。”司行霈笑道,“你以为我鲁莽,随便说说的?” 参谋们不解。 司行霈研究了程稚鸿很久。 程稚鸿的性格、程家其他人的性格,司行霈全部摸透了。 司行霈道:“每个人都有缺点,程稚鸿的缺点就是多疑。我一旦把他的疑点挑破了,他反而不会再怀疑我想要争夺他的家业。” 也就是说,司行霈的野心直接暴露给程稚鸿,程稚鸿反而觉得他没野心。 只要程稚鸿放松了警惕,司行霈的计划就能得逞。 几架飞机就想要司行霈娶程家的女儿?想得美! “他程稚鸿兵强马壮,我难道没有吗?他府库富足,我将来也可以。我眼馋的,只有他的飞机。 至于他那个闺女,刁蛮任性,天真愚蠢,不及我的轻舟万分之一。”司行霈平静道。 程稚鸿想要拿捏他司行霈,真真可笑。 只有司行霈算计别人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能被人算计了去? “团座,飞机还没有到,听闻要到三月中旬,还有一个多月,您打算怎么办?”参谋们也着急。 司行霈出来很久了。 他在程家也磨蹭了很久。 在觊觎程家飞机的同时,司行霈也派人去了美国、德国,想要购买飞机。 可惜,对方对这种机器极其的严密,技术透不出来,飞机也不对外出售。 司行霈花尽了关系,也无法动摇。 程稚鸿的飞机,听闻是美国人想要从昆明打到越南等地去,在这里建个飞机场。 “程稚鸿迟早要沦为傀儡,我们得赶紧把他的飞机抢走,断了他与国外的关系,兴许还能保住他的民族气节。”司行霈道。 参谋几乎要吐血。 他觉得程稚鸿听到这话,也要吐血了。 “您偷人家的东西,还是为人家好?”参谋道。 司行霈道:“可不是嘛!你别目光短浅,再过几年,程稚鸿一定要感激我!” 至于程稚鸿的女儿,始终对司行霈贼心不死。 程稚鸿跟夫人商量:“我看司行霈的意思,他真无心与程渝。” 程夫人很担心:“我总觉得,他是条中山狼,咱们庇护他,未必就有好结果。” “无妨的,司行霈是很有能力,但是他为人坦荡,这点我信任他。”程稚鸿道。 正如司行霈所言,程稚鸿多疑。一旦疑惑被打破,他就不再多心了。 司行霈那席话,反而得到了程稚鸿的信任。他信任司行霈到昆明没有坏心,却再也不敢把女儿给他了。 程渝却哭闹不休。 为此,程渝拿了把枪,到了司行霈的房间:“我知道,你一直当我是小孩子!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不娶我,我就死给你看!” 一下子,惊动了军政府所有的人。 司行霈站在沙发后面没有动。 副官急忙去把程稚鸿夫妻给请了过来。 程家的长子程艋也来了,看着拿枪的程渝,他们都吓到了。 “司少帅,你先答应她!”程夫人最宝贝这个女儿,慌得手足无措,又对程渝道,“你小心点,枪容易走火!” 尊贵高雅的程夫人,此刻面无人色。 程稚鸿又气又怒,此刻看到这情景,竟只剩下担心了:“快把枪放下!爸爸什么都答应你,快放下!” “那你同意我和霈哥哥结婚!”程渝哭道。 “好好好,你放下枪,我现在就去写婚书!”程稚鸿疼女儿疼得没了边。 就在程家兵荒马乱,众人商议如何让小姐放下枪的时候,司行霈一个箭步到了程渝跟前。 “枪给我!”他冷漠道。 “不!”程渝哭了,“你不娶我,我宁愿死!” “行,我可以亲手杀了你。”司行霈英俊的眉目,动都没动一下。 他不生气,也没有厌恶,静静看着程渝,眼波深邃。 程渝突然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把手里的枪给了司行霈:“来啊,你杀了我啊!” 程稚鸿和程夫人大大松了口气。 终于没事了。 却见司行霈举起了枪。 程渝退了下,旋即想到司行霈是故意吓退她,当即挺了胸站直:“你不杀我,就要娶我!” 声音一落,砰的一声枪响。 屋子里瞬时静得可怕,可怕到那枪声还有回音荡漾。 每个人都震惊,只感觉全身的血脉都停止了。 司行霈身后的副官和参谋们,连气都不敢出:团座杀了程家的小姐,程家要把他们拆骨剥皮! 程渝睁大了眸子,缓缓倒了下去。 程夫人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喉咙里哽咽一声,也昏死过去。 程稚鸿家的副官,立马全部拔出枪,只等程稚鸿一声令下,就把司行霈打成筛子,个个愤怒看着司行霈。 这人太过分了,当着程督军的面,杀了程小姐! 况且程小姐只是爱慕他,他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慢着!”只有程艋出声了。 他疾步走过去,蹲在程渝身边,查看了伤情:“爸爸,妹妹是被吓晕的,她只是被打穿了肩膀。” 程稚鸿慢慢透出一口气。 程渝被送到了医院。 这次之后,程渝大受惊吓,再也不敢动不动寻死觅活,甚至对程夫人和程督军道:“妈,爸爸,我真死了就不能孝顺你们!这世上,只有你们对我最好了!” 程渝的伤不重,也不伤及腑脏,静养些日子就无碍。 反而是这次的事,让她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懂事了。 她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就明白了父母养育她不容易。 “哎哟,这孩子终于开窍懂事了!”程夫人欣慰道。 程督军也说:“看看,我就说孩子要严厉管教,才能懂事!我得给司行霈送份重礼,谢谢他帮我管教了女儿。” 程夫人还是生气的,程渝到底是受伤了。 不过,这伤受得也值,于是程夫人道:“送他一辆汽车吧,我看他从岳城开过来的汽车,不怎么样。” 程督军失笑。 司行霈伤了程渝,反而让程督军花了巨资送了他一辆斯第庞克汽车,让军政府所有人都震惊。 程艋嫉妒死了:“这车我要了很久!” “等我父亲气消了,接我回家的时候,这车就送给你吧。”司行霈很大方。 程艋高兴极了:“说话算数啊!” 到这天,司行霈就差不多拿下了程家所有人。 他就等着偷程家的飞机。 用他的话,这飞机放在程稚鸿这里,他迟早要被人利用,做汉奸的事,毕竟这飞机可不是白便宜他! 洋鬼子比程稚鸿精明多了。 飞机被偷,程稚鸿在洋鬼子眼里,落下个“无能”的印象,他们也许会放过他。当然,肯定要折腾一番的。 不过,程稚鸿还是很有能耐的,司行霈相信他死不了。 程稚鸿的民族气节,司行霈就决定帮他保住了,免得他百年之后被人骂成“汉奸”。 程家二小姐程渝伤情康复之后,香港新上任的督察想要与程家结姻亲。 对方是个中年英国人。 说是中年人,其实不过三十五六岁,身材健硕高大,又是金发碧眼,非常的英俊不凡。 程夫人不太满意,没想到程渝的心乱跳。 “我要嫁!”程渝道,“就是要让司行霈看看,没有他,我嫁得有多好!” 她这个“好”字,顿时让程稚鸿和程夫人明白过来。 女儿觉得这个英国人好。 甚至觉得他能媲美司行霈。 原本就是政治联姻,程稚鸿很感激英国人成为他的后盾,女儿又乐意,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程渝和香港督察的婚事,就算先订下来了,程家安排了订婚宴。 只有程家的大少爷程艋略感遗憾,他对司行霈道:“还以为你会做我妹婿呢。” “我可没这个福气。”司行霈笑道。 程艋打量他,问:“你是不是还念着你的女人,就是给你织毛衣的那个?” “是啊。”司行霈提到她,唇角微动,深邃的眼眸里,立马涌动一泓柔情。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非常爱那位小姐。 “司行霈,你这个人很磊落!”程艋道,“你没有辜负家里等你的女人,也没有欺骗我妹妹。 男人都说,感情和婚姻多少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是借口罢了,或者自己无能,或者贪心,但是你没有,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的话,司行霈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思绪早已飘得很远。 他想起了他的轻舟。 不知这个时节,轻舟在做什么。 当天晚上,司行霈接到了一封密报,密报是写了岳城的情况。 司行霈看完了电报之后,神色骤变。 “邓高!”他喊了亲信的副官,“你立马回岳城去。” “怎么了?”邓高一头雾水。 司行霈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你亲自回去,把这个交给霍钺,让霍钺替我办妥此事。假如他办不到,我第一个拿他妹妹开刀。告诉他,我知道有人在找霍拢静。” 邓高不敢再问什么事了。 他拿住信,恭敬叩靴行礼,急匆匆离开了昆明。 第396章 长亭的来历 二月中旬,岳城的天气越发温暖,春景明媚。 庭院的梨树,已经开了满树的花。洁白梨蕊清雅,初绽的花蕊比雪还要晶莹娇嫩。暖风缱绻中,洒了满地。 顾轻舟带着木兰和暮山散步,随手摘了一枝,别在头发里。 司慕正巧要出门,立在门口的丹墀上,瞧见了这一幕。 顾轻舟的头发是又浓又长,她肌肤胜雪的白皙,又是月白色的衣裙,黑白分明,对比强烈中,那点缀在发间的梨枝,竟有些凛冽。 她察觉到了司慕,抬眸微笑:“要出门啊?” 不经意的眸光,艳潋逼人,充满了媚态。 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娇媚,游离于女孩的纯真与女人的妖冶,能把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幻想具体化。 司慕心头乱跳。 良久,他才道:“嗯。” “快去吧,开车小心点。”顾轻舟随口叮嘱。 她自己则带着木兰和暮山上楼。 顾轻舟上午在家里伏案写规划,中午时阳光金灿温暖,天空没有半缕浮云,顾轻舟就想着给木兰和暮山洗个澡。 每次她带着它们回房,都要替它们一一擦过爪子,可惜被褥上,还是时不时落下鲜明的痕迹。 让女佣准备好热水,顾轻舟将木兰叫过来,兑了温水,坐在门口的台阶下,把木兰放到小木盆里。 木兰一开始还不适应,摇头摆尾的,弄了顾轻舟满身的水。 “别闹别闹。”顾轻舟笑。 司慕中午回来,就看到走廊上铺满了阳光,顾轻舟套了件佣人的围裙,正在给木兰洗澡,水弄到了她脸上,水珠泛出晶莹,她眉目绚丽。 阳光给她笼罩了一层金韵,她长发快要曳地,亦有淡淡清辉。 他怔怔看着。 顾轻舟也看到了他。 露出几分惊讶,顾轻舟问:“怎么回来了?”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半。若是没有大事,司慕很少这个时间回家。 况且他昨天还说要去驻地,需得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司慕回神。 他走进来,立在她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进来说。” “急吗?”顾轻舟问。 司慕道:“不是很急。” “你吃饭了吗?”顾轻舟又问。 司慕摇头。 “你先去吃饭,我帮它们洗完,再进去和你说话,免得它们受了风寒。”顾轻舟指了指她的狼。 司慕眯了下眼睛。 水盆也沐浴着阳光,粼粼波光反映着顾轻舟的脸,在她面颊上荡开波影,看得人心神驰骋。 司慕忙收敛了心绪:“也行。” 顾轻舟将木兰洗完,仔细用很大的巾帕给它擦拭,又指了指旁边铺好的被褥:“去站好。” 木兰是通人性的,当即走到了被褥上,任由阳光将它半干的毛发晒干。 顾轻舟又对它说:“不许走下来,知道吗?” 她比划了半晌。 木兰侧卧着没动。 顾轻舟又替暮山洗。 暮山不像木兰那么活泼,随便顾轻舟折腾,它都是酷酷的没动静。 这倒是很方便,顾轻舟不费劲就帮暮山洗完了。 蹲了半晌,顾轻舟只感觉腰酸背疼的,很不舒服。 司慕慢腾腾喝汤,看着门口的光影微动,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哪里。 顾轻舟进来时,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你看我这一身水,你若是不急,我先去更衣。” “快去吧,别冻了。”司慕很礼貌道。 顾轻舟上楼换衣,又拿了条巾帕,把沾水的头发擦干。 等她忙好了坐下来,司慕一顿饭已经吃完了。 “给。”司慕递了个文件袋子给她。 顾轻舟倒出来,首先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佐瑞格在火车的包厢里被人割断了喉咙,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因为是火车,一路要经过很多的地盘,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下手。 当然,也会怀疑到司慕头上,可惜没有证据,怀疑又能如何? 顾轻舟从前很怕血腥,也怕死人,现在有点麻木,望着这照片眉头都未动一下,道:“做干净了吧?” “很干净!”司慕道。 顾轻舟略微沉吟。 她拿出剩下的文件看。 这些文件,是关于周成钰的。 顾轻舟一直猜测,周成钰的背后,还有主谋。 到底谁才是那个牵线的人,顾轻舟和司慕都没有头绪,就从周成钰查起。 然后,他们就查到了周成钰与岳城财政总长的大女儿贺晨茹暗通款曲,而这个贺晨茹是有丈夫的。 就是说…… “怪不得周太太恨周成钰!”顾轻舟道。 司慕颔首:“贺晨茹的丈夫也知道,只可惜他自己官位比较低,财力又很有限,没办法管束妻子。” 说罢,司慕看了眼顾轻舟。 顾轻舟有心病,这一眼看得她脸色微沉。 她知道,司慕接下来要说“奸,夫,淫,妇”,然后又会提到她和司行霈。 顾轻舟没有动,后背紧绷。 司慕也察觉到了她的低落,心中明白,话却是没说。 两个人静了一会儿,司慕先开口了:“我又派人去问了周太太,周太太知无不言。不过,没什么可用的资料,周成钰看上去毫无破绽。” 顾轻舟却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个人。 “长亭!”顾轻舟道。 司慕蹙眉:“长亭?” “有个男人,他叫做长亭,来过我们家两次,你记得吗?”顾轻舟道。 司慕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个长亭,喜欢穿一整套的黑色衣裳,像是服丧一样,不知道他是死了爹妈还是死了全家。 长亭生得极其漂亮,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没几个比得上他。论起姿色,魏清嘉也要输长亭三分。 这很奇怪,长亭一个男人,完全可以拿来跟女人比美貌,却又不娘里娘气。他漂亮干净,精致极了。 长亭的左手大拇指,戴一只昂贵的翡翠扳指,有点像满清遗少。 “他怎么了?”司慕问。 顾轻舟回想:“长亭第一次到我们家的宴会,说他是跟着贺家的公子来的;第二次,他说是董家的表亲。” 司慕一下子就坐正了身姿。 现在,周成钰也跟贺家有关。 这中间,有没有什么隐情? “你怀疑他?”司慕问。 顾轻舟迟疑。 她闷声问自己:假如长亭是个普通人,或者稍微不那么漂亮,自己会怀疑他吗? 不会的。 顾轻舟的怀疑,其实很牵强。若不是长亭那么漂亮,她甚至都记不住他第一次是跟贺家的公子来的。 顾轻舟对长亭没有爱慕,却对这样漂亮的人印象深刻,就好像众星捧月里,长亭就是那月,让人一眼只能看到他。 周成钰的背叛,是为了得到军政府,跟贺家大小姐没关系;而长亭只不过是贺家大少爷的同学,更沾不上关系。 董晋轩的夫人害顾轻舟,也只是为了挑拨颜新侬与司慕,从而操控军政府。长亭是董家的表亲,他在这里说不上话。 至于魏清嘉和李文柱害司慕,也是有迹可循,有他们自己的理由。 “我之前说,一定是有个主谋,目的就是军政府。”顾轻舟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这个人很有妄想症。假如真有这么一个人,咱们又见识过的话,能把这些事串起来的,我目前只能想到长亭。” 顿了顿,顾轻舟又道,“不是他多可疑,而是他很醒目,叫人很难忘记他。你看,别人家有多少亲戚,我都不记得,却独独记得他是跟谁来的。况且,我没有与他深交,也许他就只是个简单的年轻人。” 司慕蹙眉看着她。 同时,他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愤懑与酸涩。 就这样光明正大告诉他,她又爱上了其他男人? 当他司慕是什么人? 司慕的呼吸顿时粗了起来,极力控制自己没有翻脸。 顾轻舟回眸,瞧见了司慕的异样,笑着解释:“你以为我钟情他?不会的,这点你放心。” 司慕心口的窒闷与苦涩,慢慢褪去几分:“他很漂亮,你钟情他也很正常。” “你也很漂亮。”顾轻舟道。 司慕一顿。 他心中倏然照进些许暖阳,那点醋意,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顾轻舟却在心里想:全没有司行霈漂亮。 “他很醒目,你不觉得吗?见过他的人都会很难忘记他。况且,他特意打扮得不合时宜,一袭黑衣,更是叫人印象深刻。”顾轻舟道。 “不错!他穿黑衣干嘛,家里死了人?”司慕情绪平复,将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开,恢复了理智。 “也许吧。”顾轻舟倒没想到这点,“难道军政府害死了他的家人?” 说罢,她和司慕一起陷入沉思。 司督军有今天这庞大的地盘,几乎是南京政府三分之一的江山,绝非吃斋念佛得来的。 挡路的人不计其数,于是被司督军灭了全家自然也不计其数。 遗孤来报仇,这可以理解。 但是,能有这般手段,把司慕和军政府一次次陷入这等危机,就不多见了。 “派人去查查长亭的来历。”顾轻舟道,“我们怀疑背后有人主谋,暂时的嫌疑人是长亭,先查他。若不是他,就排除他继续往下查。” 司慕沉吟:“能查到的话,都是他想告诉我们的,没意义。” 真正的身份,只怕早已被隐藏了吧? “任何信息,都是有意义的。”顾轻舟笑道,“精心编织过的谎言,仔细分析也能说明问题。” 司慕颔首:“好,我派人去打听。” 第397章 帮个忙 司慕进书房,去给军政府打了个电话。 军政府的情报系统,就会去查长亭的背景。 “……这次你帮我渡过了危机,我还没有感谢你。”司慕道,“我请你吃晚饭,好吗?” 他目光殷殷,又解释道,“我不喜欢欠人的。” 顾轻舟略微沉吟,道:“好。” 司慕去订了餐厅。 离晚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顾轻舟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的,很是用心。 司慕下午打了好几个电话,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也准备休息一下午。 他的余光,瞥见顾轻舟的两匹狼,正在门口铺好的被褥上,或抖抖身子,或侧卧,十分的听话。 “这是狼,还是狗啊?”司慕好奇,站在门口打量了片刻,“如此听话,倒是头一回所见。” 驯养得如此通人性,是花了一番大心血吧? 司慕略微站了站,快到四点的时候,他上楼去敲门。 “请进。”顾轻舟在房间里说道。 房门没有反锁,司慕进来。 “等一会儿,我马上更衣梳妆。”顾轻舟道。 司慕则道:“不是的,还不着急走。你在做什么?” 顾轻舟面前,一个偌大的本子,她正在伏案疾书。 “我在写教案。”顾轻舟道,“我最近一直在想,中医要发展,就必须改掉‘秘方’的狭隘,需要把自己的知识传承下去,告诉更多的人。” 司慕不懂这个,他静静听着。 快到五点,顾轻舟才更衣梳妆,他们俩六点出门,去了餐厅。 他们去了家西式餐厅,灯火葳蕤,气氛很暧昧。 顾轻舟坐下,先点了菜。 司慕则点了两支葡萄酒。 吃饭的时候,顾轻舟正在切牛排,就想起一桩往事。 她微微笑了。 “笑什么?”司慕正要为她倒酒,瞧见了她的神态,好奇问道。 顾轻舟道:“我想起从前有一次,你、我、魏清嘉三个人吃饭,你一上来就为她切牛排。” 司慕的手一顿。 他手中的红葡萄酒,泛出潋滟的波纹,缓缓注入顾轻舟的高脚杯里。 放下醒酒器,司慕沉默坐了片刻。 顾轻舟已经切好了牛排吃。 “对不起。”司慕突然道,“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 顾轻舟笑:“我知道的,你故意与魏清嘉恩爱,想要让我知难而退。” 司慕却摇摇头:“不是的。” 他缓缓喝了一口酒。 葡萄酒有点酸,也有点甜,缓慢入喉,司慕才道:“在那之前,我很想跟你约会,但是你拒绝我了。 我没有想过解释清楚,反而一味的故意气你、闹脾气、言语刻薄。现在想来,我真是有点愚蠢。” 顾轻舟微讶。 司慕这番话…… 顾轻舟用力又切了一块牛排,对司慕道:“这牛排不错,快尝尝。” 她想要不着痕迹转移话题。 司慕却很坚持:“那次的事,很抱歉,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轻舟笑笑:“我没有生气,只是此情此景,想起来了而已。没事的,吃饭吧,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司慕坐着没有动。 顾轻舟余光瞥见了他,故意装作看不见。 司慕仍是坐着,静静望着她。 顾轻舟挨不过去,心想她太嘴贱了,平白无故说什么蠢话! 她抬眸,与司慕的眸光撞了个正着。 司慕眼眸深邃,似乎像要把她看透,顾轻舟叹了口气:“我原谅你了。” 话音一落,顾轻舟的神色突然微敛。 司慕诧异。 顺着她的目光,司慕转头。 西餐厅没有开大的吊灯,只有每桌放了两个烛台。桦烛影微,媚而迷蒙,透过这光线,司慕看到一个异常漂亮的男人,正含笑看着他们。 是长亭。 西餐厅人人华衣锦服,长亭的西装面料考究,裁剪合度,那通体的黑色毫无突兀,反而像最适合的映衬,把长亭的神采全部衬托出来。 满室的男男女女,都不及长亭。 司慕转回脸。 顾轻舟已经冲长亭微笑。 长亭就走了过来,立在旁边打招呼:“少帅,少夫人。” 司慕眼眸冷峻,扫视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毫不理睬他。 顾轻舟则态度和蔼:“长亭先生,真是有幸遇到您。” “少夫人和少帅是贵人,今天是我有幸了。”长亭笑道。他一笑,眼角眉梢的神采似叠锦流云。 司慕重重将酒杯顿在桌子上。 顾轻舟站起身,和长亭握手:“回头再聊。” 长亭却不是握住,而是行了个吻手礼。 他的唇,轻轻落在顾轻舟的手背:“少夫人,告辞。” 放下顾轻舟的手,他又对一脸冷漠的司慕道:“少帅,告辞。” 司慕一动不动,就像没听到。 长亭不以为意,脸色都不变就离开了,笑盈盈回到了他女伴那边。 他的女伴,也回头看了眼顾轻舟。 是一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名媛,圆嘟嘟的小脸,可爱中又有几分纯真。 顾轻舟收回了视线。 “你说得对,这个人很有鬼!”司慕声音冷得能凝结成冰,“直接剁了他!” 顾轻舟失笑。 “别生气。”顾轻舟笑道。 司慕又狠狠灌了一杯酒。 他觉得自己应该处理得更加得体。若是司行霈在场,他肯定要把长亭气死,司慕却做不到。 他只会对自己发脾气。 “帮我切牛排吧!”顾轻舟突然把碟子递了过来。 司慕一愣。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他很绅士的,认真替她切好了,又为她倒了酒。 “谢谢。”顾轻舟笑道。 司慕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上甜点的时候,他拿出了礼物给顾轻舟。 顾轻舟说,她想要钻石的首饰,除了戒指。 司慕就给她买了一条钻石手链。 打开盒子,钻石的璀璨在烛火下格外闪耀。 顾轻舟估算着,卖了能值不少钱,况且这是她应得的,她帮了司慕。 “谢谢!”顾轻舟收下了。 她想要关上盒子,司慕却拉过了她的手:“试试看。” 他亲自为她戴上了手链。 司慕的指端温热,钻石冰凉,一冷一热落在顾轻舟的肌肤上,她倏然有点愣神。 她在这个瞬间,情不自禁想起了另一个人。 司慕低垂的侧颜,真像司行霈! 记忆疯狂冲击着,就像澎湃的海浪,一下下击打着壁垒,快要把顾轻舟所有的防卫击破。 幸而灯火浅淡,司慕看顾轻舟时,她眼底的异色被遮掩住了。 顾轻舟垂下纤浓的羽睫,看着这钻石,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了哪里。 “……我看到你喜欢钻石戒指,这个给你玩……” 顾轻舟摩挲着钻石的界面,沉默了起来。 “很喜欢!”就在司慕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顾轻舟低喃,“我很喜欢钻石,哪怕只是玩的。” 司慕微微笑了下:“喜欢就好。” 顾轻舟有点失态,她不想被司慕看出来,更不想扫兴,就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一直低垂着眼帘,不看司慕。 司慕不知她的情绪。 她并非无动于衷。 也许,她想司行霈了…… 司慕心中,不免充满了苦涩。这苦涩一圈圈的泅开,让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凝重起来。 顾轻舟去了趟洗手间,沉默了片刻,又略微涂了一层薄粉,才将情绪敛去。 出来的时候,顾轻舟听到了后门处有动静。 长亭正在往外走。 顾轻舟顿了下。 “长亭?”她有点吃惊,不知他这是要去干嘛。 紧接着,顾轻舟听到了“啊”的一声,有人呼痛。 顾轻舟的手袋里,随身放着勃朗宁和短刃。 她犹豫了下,把短刃藏在袖底,悄无声息往后门口站了站。 不远处,长亭正手脚迅捷与一个人打了起来。 他擅长的是东洋拳法,速度很快。 对方也不弱。 顾轻舟看到那人抬脚就往长亭的肩头踢去。正是这一脚,落了破绽,他重重被长亭拽倒在地。 长亭上前,一把脱下了这人的外套。 顾轻舟诧异。 对方穿得也是西装,长亭利落脱了下来,罩住了对手的头。 寒光微闪,一把短刃刺入对方的喉咙里。 血全被西装的外套挡住。 对手使劲挣扎。 长亭却稳稳按住了他,将他抵在墙壁上。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 “少夫人。”长亭没有回头,手里不动按住他的敌人,却轻轻喊了声顾轻舟,“帮个忙,关上后门!” 这是连通洗手间,常有人来往。 顾轻舟愣了下。 四下里无人,长亭与被杀的男人都没有带帮手。 顾轻舟侧身,彻底从门后站了出来,关上了后门。 “过来!”长亭道。 顾轻舟蹙眉。 “过来,帮我一个忙!”长亭又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 顾轻舟走上前。 对方已经死透了。 血慢慢渗透了对方的西装,落在地上。 长亭松开了他,缓缓拔出插在对方喉咙里的匕首。 顾轻舟眼眸安静,看着他。 长亭微笑,不像是刚刚杀了一个人,而是像走在鲜花着锦的舞台,他的笑容绚丽。 “你很紧张。”他淡淡道,“怕我杀了你灭口?” 顾轻舟微笑。 笑容很浅。 “别怕!”长亭放轻了声音,哄她般。 顾轻舟的笑意敛去。 “岳城是法制的城市,你这样杀人是要坐牢的。”顾轻舟表情收敛,几分肃然就透出来。 “无妨,没人会抓我。”长亭笑了笑,“帮帮忙。” “帮什么?”顾轻舟蹙眉问。 第398章 缉凶 长亭与人打斗,并非顾轻舟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的右边胳膊脱臼了。 “我知道你是中医,内科会,接骨会不会?”长亭问。 顾轻舟道:“会。” 长亭将肩膀往她这边靠了下:“帮我接上,我饭还没有吃完。” “我凭什么帮你?”顾轻舟表情已经放松,带着几分戏谑,望着他。 “你走了进来,说明你对我这个人有兴趣。”长亭道,“那么,你自然愿意帮我。快点,一会儿有人来了。” 夜色晦暗,后院暂时无人,四下里寂静得可怕。 顾轻舟和长亭的面容笼罩在夜色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表情。 长亭素来温柔的面容上,有了一层稀薄的严肃。 “刀放下。”顾轻舟沉吟道。 长亭果然将刀小心翼翼放在对手的尸体上。 “身上还有武器吗?”顾轻舟又问。 长亭摇摇头。 “那好,你跟我去见官。”顾轻舟道。 长亭又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顾轻舟却冲着后门处高声喊了句:“来人!” 两个侍者受惊般,推开门走了出来。 顾轻舟斜睨了一眼长亭。 他难道不知有人偷窥? 是设局,让顾轻舟和他绑在一条贼船上吧? 长亭没有动,顾轻舟亦没动。 两位侍者犹犹豫豫的,司慕就冲了过来。 那声“来人”,声音很高,司慕一直在洗手间门口等顾轻舟,他觉得顾轻舟离开太久了,还以为她在洗手间不舒服。 瞧见这一幕,司慕神色微敛。 “阿慕。”顾轻舟喊他。 司慕就阔步走了进来。 一具尸体,摆在顾轻舟和长亭的面前。凶器在死者身上,是谁所杀? 长亭眸光安静,像尊不喜不悲的雕像。 “去,通知警备厅!”司慕指了指那个正在股栗发颤的侍者。 侍者点头应是。 警备厅的人很快就来了。 “长亭,长亭!”跟着长亭的女伴,急得大哭,“这是怎么回事啊?” 长亭道:“无妨,一点小事。” 女孩子去拦军警:“你们放开他!我阿爸是财政部的贺总长,他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抓他!” 顾轻舟和司慕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对视了一眼。 原来是贺家的人。 长亭柔声安慰贺家小姐。 临走的时候,长亭扬脸,就看到顾轻舟站在司慕身边。她轻抬皓腕,撩拨她似青稠般的长发,肌肤胜雪,那钻石手链在灯火下,泛出一圈圈的光。 璀璨的光芒映衬着她的面容,她娇媚的眉眼格外动人。 长亭唇角微动,有个浅浅的笑意。 “你跟着去警备厅,看看那个死者。”顾轻舟道。 司慕道:“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我去打个电话给副官,他们会来接我。”顾轻舟声音更低,几乎凑在司慕耳边,“小心有诈。” 她身上总有玫瑰的清香,说话的时候,气息清淡如兰,又温热撩人。 司慕身子有点酥,半晌才回过神。 “好。”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你就在这里等吧。” 顾轻舟颔首。 她进去给副官们打了电话。 很快,就有副官开车过来,将顾轻舟接回了新宅。 司慕差不多晚上九点才到。 他一回来,脸色不善:“你猜死者是谁?” 顾轻舟失笑:“你去看了,干嘛还要我猜?” 司慕脱了外套,将领带拉松,人彻底轻松了之后,他坐下来喝水。 “去年冬月的时候,岳城有一起入室抢劫案。” 此事当时引发了震怒,那时候你可能没关注过。凶手是住在他们楼下的租客。男主人擅长潜水,会憋气,身中数刀,憋气装死逃过了一劫。 那个凶手,男主人有了他的照片,是从凶手租房的地板下找到底片洗出来的,放在各个报纸上。 阿爸当时也很生气,贴了告示,悬赏缉拿凶徒。全城男女,不管是谁抓到了凶手,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一律奖赏两根小黄鱼。”司慕道。 此事,顾轻舟不知道。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顾轻舟的乳娘和师父去世,她正在度过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后来,她稍微好转,却也不会有人拿无关紧要的八卦去打扰她。 再后来,事情过去了几个月,看客的兴趣慢慢减退,热情散去,就连报纸也懒得追踪后续。 “……那个人?”顾轻舟倒没想到,诧异看了眼司慕。 “是的,长亭杀死的,就是那个歹徒。苦主家的男主人已经来认了,说就是他,面容与照片吻合。”司慕道。 顾轻舟略微沉吟。 长亭这是故意的。 凶徒怎么会在那里,而长亭为什么在顾轻舟面前杀人? “这么说,长亭不是凶手,军政府反而要嘉奖他?”顾轻舟蹙眉。 司慕亦蹙眉:“是的。” 顾轻舟怀疑长亭。 长亭让她接骨,她想着将此人投入监牢,试试看他背后有什么势力,谁会来救他。 军政府的监牢,顾轻舟说了算。 长亭杀人案,顾轻舟可以一拖再拖,直到把长亭的背景全拖出来,亦或者确定他是无辜的。 所以她当时就出声喊了。 不成想,最后却给长亭做了嫁衣。 此事一闹,长亭算是个“英雄”,只怕会小有名气。 “我记得当时那个人颇有点身手,好像是东洋武艺。”顾轻舟道。 这点,倒也符合死者。 司慕道:“那个凶徒,就是东洋武官打杂的,后来好像是玷辱了主人家的大小姐,逃到岳城,有点功夫,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顾轻舟沉默。 如此,就是天衣无缝了。 “轻舟,我们是不是被长亭耍了?”司慕问,“怎么如此凑巧?” 是啊,太巧了。 巧到像极了长亭的试探。 顾轻舟略微沉思。 长亭为什么这么做? 若他就是那个主谋,为什么不躲在暗处,非要把自己暴露出来?若他不是,那么今天这事只是巧合? 顾轻舟不说话。 司慕也默默点了一根雪茄。 “轻舟,我有个担忧。”司慕道。 顾轻舟闻言抬眸,不解看着他:“怎么了?” “若长亭不是那个主谋,我们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会不会被背后的人得逞?”司慕道,“长亭是否就像其他人那样,也只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棋子?” 顾轻舟坐正了身子。 “你担心的,也正是我担心的。”顾轻舟笑道。 这一点,他们俩不谋而合。 司慕唇角微动,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觉得,不要试探长亭,将他放在那里。”司慕道。 这点,又跟顾轻舟不谋而合。 “我也同意。一旦试探他,我们就先露底了。”顾轻舟道,“不过,今天的事,我们也没有暴露什么。长亭杀人,我喊了警备厅来抓他,是最自然合理的反应。假如我不喊人,反而有点奇怪了。” 司慕又笑了下。 顾轻舟没有在长亭的美色前昏头,没有去帮他,而是主动喊了人。 司慕很满意。 夜色渐深,女佣端了宵夜来。 “……我让厨房做了海鲜粥,吃点吧,晚饭的时候都没怎么吃。”顾轻舟道。 顾轻舟和司慕的晚饭才吃了一半,就发生长亭那件事。 “嗯。”司慕坐到了餐桌旁。 他打了一碗粥,先递给了顾轻舟。 顾轻舟喝粥的时候,司慕也慢条斯理吃起来。 他不经意道:“明天让厨房做点鲜虾馄饨吧,我看这虾仁还不错……” 鲜虾馄饨是岳城比较普通的小吃。 顾轻舟的手,却突然停顿了下。 她再也不敢吃鲜虾馄饨了。 曾几何时,她身体不舒服,司行霈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粥的热气,蒸得顾轻舟眼睛发疼。 “别了,还是吃粥吧,粥更暖胃养胃。”顾轻舟道,“睡前还是别吃馄饨了。” 司慕随口一提,被拒绝了也没放在心上,道:“也对。” 回房之后,顾轻舟一会儿想到钻戒和鲜虾馄饨,就想起了司行霈。 远在云南的他,拒绝了一门最适合他的婚事。 一会儿,顾轻舟又想到了长亭,心想这个人只是过客,还是劲敌?亦或者是朋友? 她看不透长亭。 翌日,岳城的报纸,铺天盖地报了长亭缉凶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民众当时沸腾,事后就不太关心了,甚至有的人都忘记了这案子。 新闻的轰动,是具有时效性的,过时就没了意义。 当然,长亭还是被很多人知晓了,毕竟他照片上的容貌,有倾国倾城之姿,比那天下闻名的名伶还要漂亮。 “这是奖金。”司慕亲自给长亭颁发了两根小黄鱼。 长亭与司慕握手,态度恭敬。 这件事落定,岳城的一个大案告破,司慕也打电话给督军,禀告了此事。 同时,司慕接到了司琼枝的电话。 他们兄妹俩之前的小罅隙,早已消除了。 “二哥,你知道阿姐做什么了吗?”司琼枝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告诉司慕,一个关于司芳菲的小八卦。 说完之后,司慕倒是怔了怔。 晚饭的时候,司慕又把这个八卦,告诉了顾轻舟:“芳菲她……” 第399章 伶牙俐齿 “芳菲交了新的男朋友,好像快要订婚了。”司慕在饭桌上,跟顾轻舟分享小八卦。 “这么快?”顾轻舟也有点意外。 司慕同样意外,要不然他也不会告诉顾轻舟了。 “……对方是新任政治部副部长的公子,他为人高调,很仰慕芳菲。”司慕道。 顾轻舟失笑。 这是交男朋友吗?怎么感觉像是拉拢盟友? “是真的,还是传闻?”顾轻舟问司慕。 司慕道:“目前还是传闻,是琼枝告诉我的。改日我打电话问问阿爸,若阿爸也肯定,才是真的
相关推荐:
全能攻略游戏[快穿]
将军男后(修改版)
[综穿]拯救男配计划
永乐町69号(H)
呐,老师(肉)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
长夜(H)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医武兵王混乡村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