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 第26章

第26章

太软语相求,几乎要哭出来,句句都是为了轻舟考虑,让司行霈动容。 这世上有人爱他的轻舟呢! 他答应会考虑,就从颜家离开了。 话虽然如此,他并没有考虑的打算,他只是宽慰颜太太。轻舟是他的,司行霈只进不出。他的东西,他何时丢过? “轻舟只能是我的!” 回去的路上,司行霈买了六枝白玫瑰,又买了只水晶花瓶,带回去给顾轻舟。 他到别馆的时候,女佣告诉司行霈,顾轻舟吃了午饭,正在午睡。 司行霈微笑,吃了就睡,睡醒了再吃,他的轻舟像只慵懒的猫! 他将花装瓶,养在清澈的水里,拿到了楼上,摆在顾轻舟的床头。 顾轻舟午睡醒来,就闻到了玫瑰的清香。 睁开眼,数朵冰肌玉骨般的白玫瑰,花瓣晶莹如雪,层层叠叠的盛绽,开得丰神凛冽,芬芳馥郁。 她莫名笑了下。 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一抬眸,司行霈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临窗的藤椅上,翻阅文件。 司行霈穿着铁灰色的军装,炎热的盛夏,他的军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就连最上面的纽扣,他也是紧扣的。 这是军人对军服的敬重。 他虽然变态,但穿上军装时,他总有份责任感。 顾轻舟翻身。 她翻身的动作,轻微细小,还是惊动了司行霈。 “醒了?”他坐到了她床边。 顾轻舟醒了,身体却慵懒,她斜倚着枕头不想动。 想起司行霈去颜家,此刻不知道义父义母怎么想她,也不知洛水和五哥如何看她。 这层关系,只怕是分崩离析了。 顾轻舟顿时没了起床的动力,她的心堵得难受,沿着丝绸床单,滑到了里头,不想起来了。 司行霈却翻开了她的薄被,将她从一堆枕被间捞出来。 “我和颜总参谋谈了一上午,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司行霈问。 顾轻舟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良久,她喃喃问:“谈了什么?” 司行霈就把颜新侬的话、颜太太的话,都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微愣。 “……他们都很疼你,都知道我不是东西!”司行霈轻轻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道,“轻舟,在你面前,我的确不是东西!” 顾轻舟眼睛却微湿。 “义父和义母没怪我?”顾轻舟眨了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泪就顺着眼眶滑落,落到了腮边。 “没有,他们都知道你,只说我不好。”司行霈道。 他轻轻吻她凉软顺滑的头发:“轻舟,我只怕要恶人做到底了!” 顾轻舟没有理他。 她赤脚下楼,去给颜家打了个电话。 颜太太在电话里安慰她:“轻舟你别怕,司少帅答应过你义父,暂时不害你。你义父和我都在想办法,我们会救你的,轻舟……” 顾轻舟就哭了。 她哽咽着说好。 “别哭,轻舟。”颜太太叹气,“咱们会想办法的,少帅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她嗯了声。 挂了电话,顾轻舟一双手捧住脸,呜呜的哭了。 有人信任她! 司行霈跟着下楼,拿了双尼泊尔拖鞋给她换上。 他轻轻擦她的脚,只见她的足嫩白细长,脚趾都是圆嘟嘟的,指甲粉润,灯光下有珠光色。 上次被咬伤的伤疤,已经褪去了紫红色,仍是可以瞧见。 现在,胳膊上又留下了疤痕。 司行霈叹了口气。 顾轻舟回过神,问他昨晚杀人的事:“那位小姐的家里人,怎么说?” “我已经派副官去处理了。”司行霈道,“放心,会处理妥善的。” 顾轻舟仍是打了个寒颤,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 司行霈吻她的唇,犹豫了下:“这个没法子保证,但是我尽量!” 他搂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顾轻舟道:“换衣裳,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顾轻舟挣扎,“我不去!” 司行霈微笑,“你敢?不听话,我就要办了你!” 第128章 我们照个相 顾轻舟想去趟颜家。 虽然打过了电话,顾轻舟仍是想当面去和颜太太谈谈。 特别是颜太太的信任,让她心中感激。感激之余,她其实也害怕颜太太和颜新侬的目光。 司行霈却非要带着她出门。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颜家。”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放:“听话。你听话,我明天就放你回去,要不然我就把你锁在别馆里,直到你开学。” 顾轻舟气得发抖,骂他变态,甚至踢他。 “我不想去!”她哭。 她不喜出门,尤其是跟司行霈出门。 顾轻舟往沙发里一靠,心想装死好了,也许真死了更好。 她不想动,司行霈的手就沿着她平坦的小腹往下,吓得顾轻舟跳起来。 她无可奈何。 司行霈从衣柜里给她选衣裳,特意拿了件桃红色绣百蝶穿花的旗袍,色彩繁盛。若是中年女子穿,可能会庸俗,年轻的小姑娘,却是俏丽可爱。 “穿这件。”司行霈丢在她面前。 顾轻舟嫌弃:“这衣裳颜色太花俏了,穿上跟新媳妇一样!” 乡下姑娘家嫁人的时候,才穿这么鲜艳的衣裳。 司行霈大笑。 他却没有接这句话。 他在顾轻舟面前,贫嘴贫舌的,唯独提到了结婚有关的,他立马就沉默。 顾轻舟心中,沁入几分凉意。 他绝不会娶她的,这是他一开始就告诉过她的。在这件事上,司行霈从来不骗她。 她心灰的时候,往往也只是低垂羽睫,情绪收敛,没什么表情。 拿起司行霈选的旗袍,顾轻舟去洗手间换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得艳俗,的确像个老式人家的新娘子。 可惜,她不会有新郎倌。 司行霈不会娶她,他只想玩弄她,当宠物一样;而司慕,他和他母亲恨死了顾轻舟,更不会娶她。 明明有婚约的,顾轻舟的前途却一片渺茫。 她出来的时候,司行霈怔愣了下。 顾轻舟满头长且浓郁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雪肤剔透,红衣黑发,她的姿容潋滟,像个妖精,轻盈盈站在司行霈面前。 她真好看! 他的轻舟,每一样都好看! 司行霈上前,挑起她纤柔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这么打扮,喜气洋洋的。小姑娘家的,不要总是那么素净。” 顾轻舟不答,只是问:“咱们去哪儿?” 司行霈卖关子:“自然有好去处。” 已经是半下午了,日影西斜,绿荫之间的阳光,似织金点翠,浮华都敛去了,只剩下眼前的静谧。 司行霈心情极好,搂住顾轻舟的腰下楼。 副官低声,对司行霈道:“少帅,已经办妥了。” 司行霈略微颔首。 他自己开车,没有带副官和司机,却给了顾轻舟一把枪,希望再出意外时,顾轻舟能自顾。 顾轻舟则蹙眉。 饶是蹙眉,她仍是将枪关好保险,放在自己的手袋里。 上了车,徐风暖暖潜入车厢,顾轻舟问司行霈:“你的副官说办好了,是不是昨天那位小姐的死,已经处理妥当?” 司行霈摇摇头,笑道:“那件事,我已经托付给人去办了,应该要几天才能。他说办妥,是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已经清场了。” 顾轻舟尴尬。 她现在跟着司行霈,每到一个地方,都透出浓郁的难堪。 因为,他们需要清场。 顾轻舟对偷偷摸摸的出行感到羞耻! 她不图司行霈的钱,也不图他的势,为何她要冒如此低贱的风险? 只因司行霈看上了她? “你义父说,让我行事小心点,别叫人看见了,传出谣言。”司行霈笑,“所以我很小心。”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人知道,到时候我更难堪。”顾轻舟望着后退的街景,冷漠道。 颜新侬说,这个世上能杀人的,不止是刀枪,还有人言。 他伸手,握住了顾轻舟的手,道:“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顾轻舟冷冷哼了声,抽回了手。 司行霈却考虑了很久。 督军和她自己都知道,司行霈是有本事的,军政府的天下,七成是他司行霈打下来的。 可外人会不会觉得他和司慕一样,是个靠父亲吃饭的纨绔? “你义父说,让我带着你离开华夏,去国外生活,这句话倒也不错。”司行霈道。 “你不是拒绝了吗?” “我是拒绝了,可这思路挺好。”司行霈略有所思,“也许,我该考虑考虑,自立门户!” 司行霈没有离开岳城,因为岳城的军政府,是他们父子俩打下来的。 督军的那一半,是司行霈的。军政府的七成势力,都应该给司行霈。 司行霈从未将司慕放在眼里。 这是个强权的世道,没有兵,没有军火,没有人心,司慕再擅长耍把戏也一事无成。 可督军还没有死,现在分家不太妥当。 不过,他倒也可以为了轻舟,放弃那三成,只带走属于他的,和顾轻舟换个地方去生活。 他把她藏得紧紧的,他的敌人不知道她,世人也不敢嘲讽她。 “轻舟,你愿意跟着我走吗?”司行霈问她。 顾轻舟道:“不愿意!” “调皮。”司行霈笑,抽空捏了下她的脸。 她的肌肤很滑溜,像上等的绸缎,指间会留下一段柔腻的触感。 顾轻舟将头偏向另一侧,不看他。 汽车开了片刻,终于到了地方。 司行霈带着顾轻舟来的,是一家照相馆。 照相馆挂了歇业的牌子,大门紧闭着。 瞧见司行霈的车,有个穿着黑色便服的副官,打开了照相馆的门。 馆内的伙计和师傅都被请走了,司行霈自己的亲信负责照相。 司行霈解释道:“照相馆的背景是现成的,更加庄重些,我需要一些正式的照片。我的副官都会用相机,只是临时借借照相馆的场地。” 他想和顾轻舟照几张相。 有这个念头,是因为司行霈在颜新侬的书房时,发现颜新侬的书房里摆放了几个相框,其中就有他和他太太十五岁相遇时照的、二十岁结婚时照的。 一开始是两个人,后来慢慢添了孩子;孩子们大了,又添了孙子。 颜新侬和颜太太始终肩并肩坐着,笑得一脸喜气。 司行霈就很羡慕,他也想要这样的照片。 以后,每隔五年和轻舟照一次,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坐好了。”司行霈先把顾轻舟按在椅子上。 顾轻舟就坐得端正,一动不动,眉眼收敛着。 司行霈先钻到了相机里,去看了看,深感太严肃了,颜太太年轻的时候比现在早了快四十年,那时候她都不拘谨,顾轻舟在拘谨什么? “笑一点。”司行霈指挥顾轻舟。 顾轻舟道:“我笑不出来!” 司行霈看了眼旁边的副官。 副官说:“照相就是要严肃的,少帅。” 司行霈眼风带过,眉梢挑锐,副官不敢再说话了。 “轻舟,你笑出来,否则你知道我怎么对付你。”司行霈威胁道。 这一威胁果然有用,顾轻舟就开始笑了,虽然笑得很惨,有点诡异般的惨笑。 饶是这般惨,司行霈也觉得不错。 他指挥好了,又给顾轻舟的牵了牵衣裳,这才坐到了顾轻舟身边。 她穿着旗袍,他穿着德式的军装,一柔一刚,镶嵌得很完美。 顾轻舟仍在惨笑着,司行霈则板着脸,男人应该严肃。 副官按了快门,镁光灯噗嗤一闪,差点闪瞎了眼睛。 两人并肩坐着的合影照完,司行霈让顾轻舟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身后:“我的轻舟像个公主。” 他是侍卫。 觉得有趣,司行霈又反复让顾轻舟摆了几个姿势。 最后,他单独给顾轻舟照了两张。 照片照好了,司行霈让副官留下来:“赶紧洗好给我。” 副官道是,立马就去准备。 临走时,司行霈把照相馆的相机带走了,让副官重新去买一部还给老板。 离开照相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落日的余晖似火,晚霞旖旎,给顾轻舟脸上渡上了层稀薄的光,让她的皎皎眉目更加柔嫩美艳。 司行霈越看,越觉得他的轻舟好看。 “去吃饭,好吗?”司行霈站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腰问。 她胳膊上的伤痕已经结痂,看上去没什么严重的,故而她围上了一条轻薄的长流苏披肩。 “随你。”顾轻舟道。 “想去哪里吃?”司行霈又问。 顾轻舟看着迷茫的前路,似乎每条路都很宽敞畅通,可是她该往哪里走,她不知道了。 “随你吧。”她百无聊赖道。 这次,他们去吃了西餐。 雅间里很安静,司行霈不时给顾轻舟切肉,喂金丝雀一样小心翼翼喂她,好像颇有乐趣。 外间有白俄人的钢琴师弹琴,琴声飘渺。 “是《梦幻曲》,我们也学过。”顾轻舟低声道。 司行霈就说:“你时常要练琴吗?” “练得少,家里的钢琴是大姐的,不好总用。”顾轻舟道。 司行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饭后,他就带着顾轻舟出城。 四周一开始还有路灯,而后慢慢变得漆黑,只有车子的远光灯,照出一束束刺目的光,将道旁的柳树照得像鬼魅。 顾轻舟问:“这么晚了,咱们去哪里?” 司行霈照例卖关子,先不说,要给顾轻舟惊喜。 顾轻舟就没有再问了。 她阖眼打盹。 第129章 少帅添了新的财富 车子一路出城,顾轻舟阖眼打盹。 司行霈带着顾轻舟,到了城外很近的一处寺庙。 夜里的寺庙没有人,大门紧闭。 “少帅。”开门的小沙弥却认识司行霈,立马给他开了门,请他进来。 檀香的气息,让四周景象森严。 顾轻舟的脚步也放缓了。她穿着一件很庸俗的旗袍,司行霈觉得好看,她很不舒服,走得很慢。 “我们上山。”司行霈笑道。 整个山脉都归寺庙所有,庙宇布满了全部。 山脉并不高。 顾轻舟走了几步,就腿软了,司行霈则弯腰背她。 “不行,太重了。”顾轻舟拒绝。 “你才几斤啊?我负重一百二十斤跑二十公里都没问题。”司行霈道。 顾轻舟无法,只得趴在他肩上。 司行霈脚步很快,陡峭的山路,他背着顾轻舟,气都不喘一下,片刻就到了山顶。 放下顾轻舟的时候,司行霈呼吸平稳,顾轻舟就想:这个人身体很好,她等不到他自然死亡。 “这就是望梳台,是整个岳城风景最好的地方。” 寺庙的望梳台,地势宽阔,可以将整个岳城一收眼底。 一株古老的槐树,树冠如宝盖,投下了阴凉。 树下是石桌石椅,还有很结实的栏杆。 顾轻舟趴在栏杆上,吹着凉爽的夜风,看着远处灯火葳蕤的城市,心中的郁结终于减轻了很多。 司行霈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拢在怀里,指着远处告诉她:“瞧见没,那是咱们的别馆。” 是你的别馆而已。 顾轻舟腹诽,心中的话没有说出来。 司行霈又指了另外的地方,告诉她哪里是颜公馆,哪里是顾公馆,哪里是司公馆,哪里是督军府,哪里是市政厅。 整个岳城,他了如指掌,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轻舟,你喜欢岳城吗?”司行霈问。 顾轻舟道:“我不知道,我才来不久。若是没有你,我会很喜欢这里的。” 司行霈就轻轻咬了下她的耳朵。 顾轻舟躲避,他的咬就改成了舔舐。 “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地方?”司行霈道。 “我喜欢!”顾轻舟立马道。 她不想离开这里,她还没有拿到外祖父的家产,她还没有让害死她母亲和舅舅的人服罪。 司行霈亲吻她的后颈。 下山的路有点长,顾轻舟也走得脚酸,司行霈依旧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他背着她下山。 他走得很慢,山路的风又凉,不时将她的发丝缱绻,撩拨到了他的脸侧。 脸侧有点痒,心里却踏实极了。 他们回到别馆的时候,顾轻舟就看到别馆的正对面窗下,摆放着崭新的钢琴,琴键黑白相间,温润似玉。 “呃……”顾轻舟微愣。 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他就把钢琴买回来了。 “什么时候买的?”顾轻舟问。 “吃饭的时候。”司行霈道。 他吃饭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是去给副官打电话,让副官赶紧弄一架钢琴到他的别馆。 给得起的东西,司行霈从不吝啬。 “弹一个你熟悉的曲子给我听。”司行霈道。 “都这么晚了。”顾轻舟不愿意。 司行霈轻轻捏她的鼻子,说:“懒!你越发懒了!” 顾轻舟不理他,她先上楼了。 她的胳膊不能沾水,司行霈帮她洗澡,然后抱着她睡觉。 顾轻舟心中有事,她睡不着。 她在想颜新侬和颜太太。 要不要当面去颜家,说点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顾轻舟心中胆怯,到时候义母的一个眼神,她可能承受不住。 想去,又不敢去。 迷迷糊糊的,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司行霈早早起床,亲自做了早膳。 副官买了小笼包,司行霈做了米粥,调制了白萝卜丝,酸甜可口,给顾轻舟下饭。 顾轻舟下楼的时候,司行霈一边吃早膳,一边看东西。 凑上前去,才知道是昨日下午拍的照片,已经洗好了。 “轻舟,你看!”司行霈把并肩合影的照片给顾轻舟瞧。 当时顾轻舟记得,自己被迫微笑,笑得很诡异且凄惨,但是黑白照片上,捕捉不到那么细微的痕迹,反而觉得她笑得很甜美,很幸福。 倒是她身畔的司行霈,一脸肃然,好像有点紧张。 “还不错。”顾轻舟客观道。 司行霈则爱不释手,反反复复看着这张照片。 他的目光看不到他自己,只能看到他的轻舟。 她的笑容甜甜的,眼睛微弯,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小糯米牙,还是有点孩子气。 不过,这样很好,像青梅竹马,以后老了就是无尽的回忆。 “轻舟很上相。”司行霈道。 除了这张,他们还有另外两张合影:司行霈坐着,顾轻舟站在他身后;另一张则相反。 合影看完了,还有顾轻舟的单人照,每一张都带点笑容,虽然是司行霈逼迫她的,但照出来的效果都很好。 她很年幼,脸上的线条不会僵硬,笑容总是甜的。 “真好看!”司行霈道。 他的副官一样洗了两份,司行霈给顾轻舟一份。 “我不要!”顾轻舟道,“被人看到,我说不清。” 她只要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放在自己手袋里。和司行霈的合影,她一张也不肯要,全部留给司行霈。 司行霈就道:“那也好,我要框起来,摆在客厅,再摆在书房。” 而后想想又不妥,万一有人闯到家里,看到了怎么办? 那不就暴露轻舟了吗? 他最终还是裱了起来,他在家的时候就放在书桌上,不在家就锁在保险柜里。 这样,他和顾轻舟有了第一次合影。 司行霈将照片放在保险柜,留一张顾轻舟的单人小相,放在自己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这次照相,司行霈很满意,就放顾轻舟回家了。 回到顾公馆时,顾轻舟躺在床上,心中思虑要不要去一趟颜公馆。 最终,那点胆怯被她强行压下去,她起身去了趟颜公馆。 颜太太接了顾轻舟。 此时,颜太太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知晓顾轻舟没有错,司行霈什么性格,颜太太是最清楚了。 而顾轻舟脑子清晰,她是不会上了司行霈的当。 “……此事,就我和你义父知道,别告诉洛水和一源,他们小孩子家,沉不住气。”颜太太道。 顾轻舟点点头,眼眶微红。 颜太太又道:“少帅也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们。你在火车上救他,乃是你的善念,人人都会有善念,你也没想到他这么混账不是?” 顾轻舟又点点头。 “姆妈知道你委屈。”颜太太说,“你义父会说服他的。好孩子,你别害怕。” 顾轻舟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哭了。 “您不怪我?”顾轻舟道。 世人对女子都很苛刻。 哪怕是被施暴了,舆论也要让人反思,是否自己穿得太暴露,言行是否不得体。 可意外就是意外,跟女人本身是没有关系的,错只在施暴的男人身上。 男人不会体谅女人,而女人更会苛责其他女人! 顾轻舟以为,颜太太和颜新侬肯定会想:一个巴掌拍不响,或者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归也要劝她,说她,让她反思等。 可颜太太没有半句怪罪,也不把事情放在顾轻舟身上。 错是司行霈的。 顾轻舟哭得厉害。 颜太太搂紧了她,说:“傻孩子,女人多不容易,我还不知道吗?你有什么错,你才十几岁!别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添罪过,这就太傻了。” 顾轻舟哭得更狠。 颜太太搂紧了她,这个时候真想去找司行霈拼命! 太无良了! 司家从上到下,真是没一个好人! 颜洛水进来时,瞧见顾轻舟哭得满脸是泪,也是一阵糊涂:“怎么了?” “说起了她姆妈,她想她姆妈了。”颜太太道。 颜洛水也搂住顾轻舟的胳膊。 前天顾轻舟失踪,颜太太和颜新侬都说,是他们提前送轻舟走了,因为轻舟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了枪杀,她很害怕。 “轻舟吓坏了,我让副官先送她回去。”颜太太是这样说的。 现在,顾轻舟情绪失控,颜洛水也只当她是想起了前天晚上的枪杀。 当时,要是她没有去陪一源喝酒,而是跟着轻舟,轻舟也不至于被吓到。 颜洛水很自责,抱着轻舟的胳膊,说:“不要害怕,轻舟,没事的。” 见她胳膊受伤,颜洛水又问:“是不是前天划的?” 颜太太怕顾轻舟说漏嘴,就解释道:“可不是嘛?那对姊妹俩打架,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了枪,轻舟路过时,还被划了下。” “你也太倒霉了,我们应该去拜拜佛!”颜洛水说。 顾轻舟这伤痕,远比颜洛水上次的轻多了,已经开始结痂,没什么要紧的:“下次再去吧。” 可颜洛水打定了主意要出去玩一趟的,就撺掇颜太太带着她们去舟山拜佛。 “好好,先准备准备,过几天去。路挺长的,还要过海。”颜太太道。 颜洛水计划得逞,笑道:“姆妈,我能邀请拢静吗?” 霍拢静是个乖巧安静的孩子,颜太太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并不因她是霍钺的妹妹就轻待她,故而同意了。 颜五少很快就打听出,霍拢静要跟着他姆妈和姐姐去拜佛,当即道:“我也要去!” 第130章 霍钺的呼喊 颜洛水说要去拜佛,祛除身上的霉运,颜太太同意了,顾轻舟就也挺想去的。 颜家五少爷颜一源,他不信佛,也非要去,因为霍拢静会去。 他最近号称他爱上了霍拢静,让他父母去提亲。 颜太太和颜新侬都知道这个儿子还没有定性,朝三暮四的,都警告他不许胡闹。 颜一源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大概只有司督军的女儿司琼枝了。 其他人,是今天招惹一下,明天又丢开了,典型的风流公子。 现在还想招惹青帮龙头的妹妹,这不是作死么? “你不许去!”颜洛水义正词严。 “姐,你就让我去吧!”颜五少只有这种时候,才心甘情愿喊姐姐。 顾轻舟在旁边笑得不行。 颜五少又求顾轻舟:“轻舟,你帮忙说句好话啊!” “五哥,我很公平的说,你还是不要招惹霍龙头的妹妹比较稳妥。要不然霍龙头将你点了天灯,义父也救不了你。”顾轻舟道。 颜五少气得骂她们狼心狗肺。 而后,颜五少去打听,颜家定了什么船出海,总之是非去不可。 “他太胡闹了。”颜洛水说,“他打小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十二岁就知道偷偷亲人家姑娘,小流氓!” 颜太太笑,轻轻拍颜洛水的手:“别这样说你弟弟。” 颜五少的性格,既不像他的父母,也不像他的兄长,颜太太也替他发愁。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所以寻寻觅觅。”顾轻舟难得说句公道话,“五哥将来一旦定下来,肯定是个痴心的。” 在颜家玩了一天,插科打诨,顾轻舟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没有再想司行霈。 颜新侬夫妻对司行霈也避而不谈。 暗地里,颜新侬两口子都在想办法,帮顾轻舟脱身。 顾轻舟很感激他们。 过了两天,顾轻舟再次到颜家,商量去舟山拜佛的事时,单独去找义父义母,问了汤家五小姐的事。 她觉得汤家小姐的事情,应该会有个结果。 “怎么处理的?”顾轻舟问。 “已经解决了,汤家很好说话。”颜新侬道。 汤五小姐死在司行霈的枪下,只因她误伤了顾轻舟。 顾轻舟的胳膊一出血,司行霈就疯了,立马有了大杀四方的冲动。 当时他太利索了。 他扶稳顾轻舟,顾轻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枪就上膛了。从上膛到开枪,不过两秒钟,直到汤五小姐倒地,顾轻舟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司行霈说,若顾轻舟敢嫁给司慕,他就会杀了司慕。 顾轻舟以前不太相信,现在她信了。 司行霈不会把任何人的命当回事。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 而汤四小姐吓坏了,好像吓过了头,回去之后就神志不清。 “汤家五小姐已经下葬了,四小姐住到了教会医院的精神科病房里。”颜新侬又道。 四小姐吓疯了。 顾轻舟这时候才觉得,原来她害怕死人,并非她的孱弱,正常的女孩子都怕。 汤四小姐只是看到汤五小姐被杀,然后被司行霈枪指就精神失常。 和她相比,顾轻舟算是镇定多了。 “可怜的,就那么被吓疯了,司少帅太作孽。”颜太太惋惜叹了口气。 司行霈派了副官去和汤家交涉。 汤老爷说,司行霈给他一张为期四年的码头通行证,以后汤家的船舶经过岳城二号码头时,可以免检查,汤家就既往不咎。 司行霈的副官答应了。 后来,汤家只说五小姐遇到了劫匪,不幸遇难。 汤家上下,没人有半分伤心,汤老爷反而高兴极了,终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通行证。 “女儿的一条命,只值一张通行证吗?”顾轻舟问义父。 颜新侬也略有感叹,说:“轻舟,现在这世道不成体统,咱们老祖宗的父慈子孝,早已成了糟粕。如今钱是天皇老子,人都是钱的孙子。” 旧式的社会道德早已崩溃,而新的社会秩序尚未建立,所有人都过的浑浑噩噩,任何的荒唐,都成了新风尚。 颜新侬这种老派的人不懂,顾轻舟这种小年轻人也不懂。 社会早已面目全非了。 什么是伦理,什么是道德? “总要变的,世道哪里能一成不变?”颜太太反而比颜新侬看得更透彻。 汤家是小门小户,汤五小姐死了,一点风声也没有。 一切静悄悄的。 顾轻舟就明白,这个世上混账的父亲,不止是顾圭璋。 转眼就到了中元节。 颜太太安排好了司机,再雇好了船,带着孩子们去舟山拜佛。 颜一源还是跟着去了。 顾轻舟很虔诚,一路跪拜。 她的虔诚,似乎很感动霍拢静,于是霍拢静也很虔诚的跪拜。 顾轻舟希望佛光能洗去她的孽障。她自己不够善良,而司行霈又带给她数不尽的冤孽,顾轻舟希望一一洗脱。 “轻舟,你很信佛!”回去的时候,霍拢静对顾轻舟道,“我没有想到你会信佛,现在很多人信基督。” “我没什么信仰。只是来都来了,总要好好拜一拜。”顾轻舟笑道。 饶是她这么说,霍拢静还是感觉她深谙佛道。 霍拢静自己是信的。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有个白玉观音像,一直保佑着她,让她逢凶化吉。 认定顾轻舟乃同道之人,霍拢静就下意识更偏向顾轻舟。 霍拢静下学期想复学了,霍钺已经帮她办好了手续。 只是,下学期就是圣玛利亚高年级的最后一个学年了,功课很吃力。离开学还有二十来天,霍拢静希望顾轻舟能帮她补补课。 “怎么不找洛水啊?”顾轻舟有点为难,“阿静,你也知道我的,我是插班生,我的功课一直就不太好。” “上次去拜佛,我听洛水和她弟弟说,想要去学射击和骑马,下学期学校也有骑术课,我怕耽误她。”霍拢静道,“况且,你的功课不好,我也没压力,我们就当一起复习。” 然后又道,“我给你家教费,好不好?” 霍钺曾给过顾轻舟一根大黄鱼,而霍拢静也送给顾轻舟钻石手链,都是很昂贵的礼物。 再要她的家教费,顾轻舟就太不要脸了。 “咱们别这样见外,我帮你辅导就是啦,你不要嫌弃我。”顾轻舟笑道。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顾轻舟假期的最后二十天,都要跟霍拢静一起温习功课。 顾家的人也知道顾轻舟认识霍龙头的妹妹,一听她要去给霍拢静补课,顾圭璋双目都放光。 看到他这个表情,顾轻舟仍是想起那个去世的汤五小姐。 若不是顾轻舟幼年和司慕定亲,那么顾圭璋肯定也会像汤家送女儿一样,把顾轻舟送到政要的床上去。 “她运气太好了!”顾缃是气得不轻。 顾缃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运气,能好到这种程度! 顾轻舟巴结几句,就得到了司督军的承认;她再巴结几句,就认识了颜家;如今不过是再巴结几句,就和青帮龙头的妹妹成了好友。 “青帮少不得有刺杀和争斗,她迟早要被人枪杀了的!”顾缃狠狠诅咒她。 她咬牙切齿的时候,顾缃的妹妹顾缨,反而沉默了。 自从顾维离家出走,顾缨就和她母亲、姐姐慢慢生疏了。 顾缨从小由秦筝筝养大,耳濡目染,自然都是秦筝筝那套为人处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现在,她长大了,也困惑了。 顾轻舟知晓她的姐姐嫉妒她,也没放在心上,整理好书包时,霍家的汽车就来接她了。 乘坐汽车到了霍公馆,顾轻舟在门口遇到了霍钺,他正要出门,汽车就停在旁边。 霍钺一直都是穿长衫,儒雅温润,今天却不知怎么,突然换了套西装。 他的外套拿在手里,穿着丝绸白衬衫,两颗纽扣松开,鬓角裁剪得很整齐,发如墨染。 天气有点热,霍钺挽起了袖子,黑曜石的纽扣,泛出温润的光。 他穿西装,亦是俊朗不凡。 “霍爷。”顾轻舟打了招呼。 霍钺摘了眼镜,眸光仍是精锐:“轻舟来了?” 他知道轻舟要来给他妹妹补课,却不知道是今天。 “您这是要出门?”顾轻舟问道。 “是啊,有个朋友的喜酒。”霍钺笑道,“快进去玩吧,外头这么热。” 顾轻舟道是。 她往里走了几步,却听到霍钺突然喊她:“轻舟?” 他喊得有点急。 顾轻舟微讶,回头却见霍钺停在原地,似乎在考虑说什么。 犹豫了下,他说:“上次送你的手链,怎么不见你戴?你不喜欢钻石首饰吗?” 顾轻舟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首饰的装点。 她习惯了。 从前年纪小,不适合戴;如今也就不太喜欢戴,总感觉累赘。 “我很喜欢啊,那么贵重的首饰,万一弄丢了怎么办?”顾轻舟笑道,“我存起来了。” 霍钺微笑。 他转身走了。 顾轻舟有点狐惑,总感觉他不是要说这句话的。 继续往里走,顾轻舟的余光却感觉暗处有双眸子,带着愤怒的光芒,一寸不让盯紧了她。 她心中一愣,停步望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人。 第131章 霍龙头的过往 霍公馆的大门口,有一处精致的池塘,池塘中央修了凉亭。 夏末时节,满池荷叶亭亭,一陂碧水绕荷身,艳波涟涟。 远处的凉亭,雕梁画栋,倒映在水波里,锦鲤一跃而起,泠泠水声不绝于耳。 顾轻舟感觉有目光似利箭,正从那个方向射过来。 她望了过去。 有个女子坐在凉亭,一双美目全是锋芒,紧紧盯着顾轻舟,以及和顾轻舟说话的霍钺。 她斜坐在石椅上,一段嫩白修长的美腿,从旗袍底下伸出来,腰身格外妖娆,眉梢就暗携了几缕妩媚。 “哦,是她。”顾轻舟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姨太太!” 盯着顾轻舟看的,是霍钺的小妾梅英,让她的目光让顾轻舟芒刺在背。 之前顾轻舟登门看病时,梅英说了很多阻拦的话,顾轻舟并不在意。当时不太舒服,过后就忘记了,毕竟梅英也是关心霍钺。 可梅英一直放在心上。 她看顾轻舟的眼神,透出顾轻舟无法理解的诡异,好像顾轻舟是个入侵者。 入侵哪里? 难道姨太太担心顾轻舟抢了霍钺,分夺了她的宠爱吗? 她不知顾轻舟是督军的准儿媳妇、司慕的未婚妻? 这就有点不知所谓了。 梅英的敌意,让顾轻舟稀里糊涂。 “顾小姐,好些日子不见您。”姨太太听到顾轻舟喊她,缓缓站起身,斜长美目一转,已经是风情款款的娇媚,远远回答顾轻舟。 她朝顾轻舟走了过来。 霍钺有事出门,早已乘车离开了。 梅姨太太朝着顾轻舟来了,顾轻舟也不好擅自离开,显得不礼貌。 她立在原地等梅英。 梅英是霍公馆的小半个女主人,顾轻舟对她不礼貌,就带着挑衅的成分,更是叫梅英误会。 她不想被误会。 来霍公馆,顾轻舟是坦坦荡荡的,不需要遮掩什么。 而梅英的敌意,顾轻舟也看得很淡,她不太在乎陌生人的看法。 梅英穿着软绸旗袍,步履婀娜,倩影款款。 “顾小姐,您是来看老爷的,还是看大小姐的?”梅英笑问。 梅英平常称呼霍拢静为阿静,可在外人面前,她好似很敬重霍拢静,直接叫“大小姐”。 顾轻舟把梅英当小半女主人,其实是抬举了她,霍钺和霍拢静从未这么想过。 在霍家人眼里,梅英只是霍钺恩人的女儿,霍钺重情重义,给她一个容身的地位和身份。 她都不算霍钺的女人。 霍拢静是大小姐,她邀请朋友来补课,是不会知会哥哥的小妾的。 又不是她嫂子。 梅英是真不知道顾轻舟的来意,只当顾轻舟是平常做客。 “是来看阿静的。”顾轻舟盈眸柔软,看上去稚嫩无害,没什么攻击性。 姨太太仍是紧张盯着她。 “好像昨儿您也来了,大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姨太太问。 说罢,她就挽住了顾轻舟的胳膊,想跟顾轻舟一起去看霍拢静。 盛夏穿着短袖旗袍,顾轻舟的胳膊贴在梅英的胳膊上,她特别不舒服。 陌生人这样贴着肌肤,实在太怪了,顾轻舟微微用力,抽出胳膊抚摸了下头发,装作不经意离梅英远了几分。 “大小姐是不是生病了?”梅英追问,同时也对顾轻舟抽出胳膊感到恼怒,心想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愿意贴着你吗! 她把顾轻舟当行医的。 “不是,阿静快要复学了,我来陪她温习功课。”顾轻舟说。 梅英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下转,情绪遮掩不住:“温习?” 这姨太太是欢场出身的,最擅长尔虞我诈,待人都带着三分警惕。顾轻舟的话,已经在她心中过了上百遍。 来温习功课? 那也不是一两天能温习完的,顾轻舟会在霍家呆很长一段时间! 姨太太脚步微顿:“是不是要温习很久啊?” “大概二十天吧。”顾轻舟道,然后故作疑惑,停步看着她。 姨太太心中震撼。 二十天! 那霍钺岂不是常能见到她? 姨太太心中煎熬,半晌才勉强挤出温柔笑容:“顾小姐,您先去吧,我想起厨房还炖了燕窝,我去瞧瞧火候,佣人总是笨手笨脚。” “那我先过去了。”顾轻舟微笑,和姨太太挥手告别。 看着她的背影,梅英的表情越发阴沉。 梅英已经快二十七了,她很讨厌年轻的女孩子:明明满腹心机,可世人只当她们是天真娇憨。 越是年轻的少女,勾搭男人越是卖力,失败了也有遮羞布,世人只当她们不懂事。 姨太太雪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看来,我要提前做点什么了。”梅姨太太心想。 顾轻舟的眉头也蹙起。 一路缓步而行,顾轻舟到了霍拢静的院子时,已经一身的薄汗。 女佣准备好了温水。 “我以为你会提前半个小时到。”霍拢静道,“是不是司机有懈怠?” “这倒不是,方才在门口遇到了霍爷,也遇到了姨太太。”顾轻舟道。 霍拢静就不再说什么。 打开课本,她们先温习了圣经。 半个小时之后,女佣端了茶点进来,提醒她们:“大小姐,顾小姐,歇息一会儿吧。” 霍拢静大概是念不进去,闻言轻轻舒了口气,少女的娇憨一展无遗。 顾轻舟失笑。 女佣端进来的是果汁,其中就有西瓜汁。 顾轻舟倒了半杯,慢腾腾啜着。 想起那位姨太太,顾轻舟问霍拢静:“阿静,你们家的姨太太,进门多少年了?” 霍拢静很不喜欢梅英,闻言微讶,没想到顾轻舟会谈起她。 想了想,霍拢静道:“四五年吧。阿哥将我从孤儿院接出来,我到了家里,听佣人说,姨太太来一两年了。” 霍拢静的孤僻,只是对陌生人。 她早已跟顾轻舟混熟,很信任她,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了。 她跟顾轻舟说起了霍钺和梅英的关系,甚至说起了她自己的身世。 “……霍家是苏北望族,我是我父亲到岳城风流时跟舞女生的。我还没有出生,我父亲就被家里的太太拉了回去,不许他再出来交际。 我姆妈没存什么钱,遇人不淑,后来房租也交不起,生病之后将家里的口粮都留给我,自己活活饿死了。 她死的时候是冬天,我才两岁。听人说她死了五天,我还趴在她胸口睡觉,是房东来要债,发现了我们。 房东良心发现,捐了几块钱,将我送给孤儿院养,又将我姆妈用薄棺材埋了。 我父亲被拉回家,没过半年就病死了,他太太也生病,好像是瘟疫。那个太太,就是我阿哥的姆妈。 父母双亡,我阿哥才十岁,混在族里吃饭。可是族叔伯们狼心狗肺,将他的家产都夺了去,说要族里养他。 过了几年,又借口生意难做,不给我阿哥饭吃。我阿哥受不了闲气,十五岁就从家里跑到了岳城。 他刚到岳城的时候,年纪小,身无分文,重活做不了,轻巧活又轮不到他,差点饿死街头,是梅姨太太的父亲救了我阿哥,用几个烧饼贴他。 我阿哥从十五岁到十七岁那两年,找不到门路,今天这里混混,明天那里混混,总没个定数,时常饿肚子,就去梅家的烧饼摊子。 梅家的阿叔是个实心人,他生活也艰难,死了老婆,只有个女儿,每日出摊没挣几个钱,还贴我阿哥吃。 那时候梅英年纪不大,见我阿哥总是去蹭吃的,拿烧火的铁棍打我阿哥。有次是夏天,打得狠了,我阿哥被她打得皮开肉绽,高烧不退,差点就死了。 从那之后,我阿哥再也不敢去梅家的摊子蹭吃的,后来就巴结上了青帮,开始能吃上饭。 我阿哥机灵,做事又有本事,慢慢就做上去了,龙头很喜欢他。十来年的功夫,他自己就成了龙头。 不过,他一直都不喜欢梅英,若不是梅家阿叔临终托付,让我阿哥给梅英一口饭吃,我阿哥也不会收留她。” 霍拢静一口气说完。 她说话的时候,顾轻舟没有打扰她,而是沉默喝着果汁。 殷红的西瓜汁,将她柔嫩的唇染得艳丽透亮。 听完这席话,顾轻舟就明白,为何梅英对其他女人防备这么紧! 她心中肯定清楚,霍钺是绝不会爱她的,对她只是一点恩情而已。 将来有个女人进来,就完全会压倒她,她那点恩情,完全不是她立足的根本。她需得伏低做小,才能继续在霍家生活。 而养尊处优的梅英,不想去谄媚讨好另一个女人。 连顾轻舟这等小丫头,她都要防备。 梅英争的,不是不知所谓的宠爱,而是生存的地位。 生存之争,是残酷而激烈的。 明白了这一点,顾轻舟觉得,她应该小心翼翼,免得着了梅姨太太的道。 既然梅姨太太认定顾轻舟是入侵者,那么她就会对顾轻舟下手。 “对霍爷有恩的,是她的父亲,不是她。”顾轻舟喃喃说了一句。 霍拢静立马将她引为知己:“正是正是,我也是这么说的。你不知她有多过分,去年有件事,我至今还介怀!” “何事?”顾轻舟问。 第132章 姨太太的阴谋 说起梅英,霍拢静是一肚子的苦水,都要跟顾轻舟倾诉。 她可讨厌梅英了! 霍拢静和梅英并非姑嫂,却也有千古姑嫂难题,两个人很不和睦。 霍钺自然是偏袒霍拢静,也训斥过梅英。 不过,他的底线是训斥,从未想过赶走梅英,或者将梅英挪居别处。 他的理由是:“阿静,咱们家太冷清了,就你和我。多一个人,多些热闹气。梅英不是好人,我也不是……” 你也不是。 这句话,霍钺没说出,霍拢静却明白。 孤儿院的生活,让霍拢静擅长做一些不动声色的小把戏。 这些小把戏,霍钺不介意,他知晓那是霍拢静曾经求生的手段,更是以后防身的本事。 世道这么乱,青帮更是朝不保夕,谁知道明天他会死在哪里? 因为霍拢静并非软弱的小丫头,梅英对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会怀疑霍拢静千方百计要赶她走。 霍拢静的确是很想赶走她,甚至尝试过几次。 结果,都失败了。 因为霍钺不肯。 “阿叔死的时候,抓住我的手,让我给梅英一口饭吃。阿静,这是临终托付,没有反悔的余地,因为阿叔已经死了,我没办法去拒绝他。”霍钺说。 这些,霍拢静没告诉顾轻舟,她不想顾轻舟知道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她只是说起去年的一桩事。 那桩事,曾让霍拢静伤心很久。 “……去年在我家里做工的,有个阿嫂,三十出头吧,倒也不漂亮,不苗条,敦厚结实的一个人,像个母亲似的。 梅英原本不留心她的。后来,阿嫂见我总是闷闷不乐,就说她家里养了小奶狗,要送我一只。我想这世道人也养不活,还养狗,实在怪费劲,就没说话。 阿嫂自作主张,抓了一只送给我玩。是一只棕黄色的小狗,眼睛像琉璃一样好看,会摇尾巴,又会舔我的手,我喜欢得不行,对那位阿嫂也很感激。 阿嫂也是苏北人士,她擅长做些家乡的小吃,又跟我阿哥乡音相似,阿哥让她负责做他的宵夜,甚至打扫阿哥最隐秘的书房。 有次阿哥回来晚了,心情很不错,就跟那位阿嫂聊了几句,说起家乡的一些风俗。说得高兴,阿哥笑声爽朗,正巧被梅英看到了。 梅英正巧卖乖,给我阿哥煮了燕窝粥,我阿哥最讨厌燕窝了,当时脸色不太好看,只是让她快回去休息。 她从此就记恨上了那位阿嫂,诸般刁难,还让家里的下人去恐吓阿嫂的丈夫和孩子。 恐吓的人不懂轻重,将那位阿嫂的丈夫推到街上,差点让车子给撞死了。阿嫂不敢告诉我阿哥,只告诉我,她吓坏了。 那位阿嫂怕了梅英,主动辞工,两口子带着孩子们回了乡下。阿嫂一走,我身边的佣人不会伺候,我那条狗不吃饭,后来就病死了。 我知晓是梅英搞鬼的,告诉了阿哥,让阿哥赶她走。阿哥沉默了很久,说以后再说吧,这件事他记住了。从此也没了下文,他可能忘了,只有我一直记得。” 顾轻舟听到这里,也是颇为瞠目结舌。 这梅姨太太疑心病未免太重了。 连一个做工的阿嫂,她都要防备着,怪不得用那种目光看顾轻舟了。 “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顾轻舟心想。 梅英估计一直提心吊胆,她小时候打过霍钺,现在霍钺又不肯进她的房,她没有子嗣,也没恩情,就靠她去世的父亲那几个烧饼,能维持她锦衣玉食的日子多久? 她没有自信,同时又非常不愿意失去现在的富贵。 梅英做舞女的时候,看惯了世态炎凉,稍微有权有势的,都能欺负她。 可现在呢? 她是霍钺的姨太太,不管她走到哪里,岳城上下表面上都要露出几分恭敬。 霍拢静无心功课,就跟顾轻舟抱怨梅英姨太太。 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更深了点。 快到五点的时候,她们俩其他的书都没有翻,只是坐着说话。 顾轻舟回到家,连夜拿出手工课上的针线和布料、丝絮。 缝缝补补的,一直忙到了凌晨两点,顾轻舟才完成了一件手工品。 第二天上午,她去给霍拢静补课时,将东西带给了她。 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棕黄色小奶狗。 “你看,这种小奶狗,永远都不会生病。”顾轻舟道。 顾轻舟的手工课做的很好,甚至用了两粒墨色宝石点缀小奶狗的眼睛。 霍拢静又高兴又感激,同时还有点小伤感。 她紧紧抱住小布偶狗,对顾轻舟道:“轻舟,我非常喜欢,是我近来收到最好的礼物。” 顾轻舟就笑了笑。 差不多到了时间,顾轻舟就说该温习功课了,今天是英文和算数,既是霍拢静的薄弱,也是顾轻舟的。 正预感很吃力的时候,姨太太梅英却来了。 姨太太端了煮好的红茶,做好的奶酪蛋糕,笑容恬柔明媚:“怕你们念书吃力,给你们做了些糕点。” 霍拢静毫不客气,说:“姨太太,请你不要打扰,我们要开始学习了。” “我不打扰啊,你们快学你们的。”姨太太笑道,“记得吃点东西啊。” 顾轻舟微笑,说了句:“多谢姨太太。” 梅英放下了东西,转身就走了出去。 可一上午,她进进出出的,一会儿送点吃的,一会儿送盆花卉,一会儿又送些清凉解暑的药物,忙碌过不停。 霍拢静是气死了,道:“这个人太烦了,不许她再来!” 下次梅英再来时,霍拢静就让女佣将她拒之门外。 晚夕,顾轻舟回家了,梅英就跟霍钺告状,说:“大小姐都不许我去她的院子,我也是担心她呀。” 霍钺情绪深敛,倒了一杯水,不疾不徐喝着,说:“她们念书,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知道,我就是不太信任顾小姐。”姨太太委屈道,“我上次听到她说,邀请阿静去她家玩。” 霍钺表情不变,道:“阿静出去交际,不是好事么?” “我也不太懂。”梅英笑了笑,“老爷,您知晓我素来仔细的,也是白担心阿静。” 霍钺挥挥手,道:“出去吧!” 梅英倒是,这次很听话的转身出去了。 从霍钺的房间出来,梅英唇角有个淡淡的微笑。 第三天,顾轻舟再次来给霍拢静补课,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女佣进来对顾轻舟道:“顾小姐,你哥哥来了,说接你回家。” “我哥哥?”顾轻舟反问。 霍拢静微微蹙眉,她不太喜欢异性。上次颜洛水的弟弟很热情,弄得霍拢静至今都不开心。 怎么轻舟的哥哥也来了? “阿静,我出去看看。”顾轻舟道。 霍拢静颔首。 外头的烈日明晃晃的,刺得眼睛微疼,霍拢静的女佣拿了把纸伞给顾轻舟遮阳。 到了门口,看到顾绍满头是汗,穿着一件家常的背带裤,衬衫的后背汗透了。 “阿哥,你怎么来了?”顾轻舟很意外。 顾绍看到顾轻舟时,大大松了口气:“方才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说你不太舒服,让我来接你回家。你现在感觉如何?” 顾轻舟蹙眉:“我没有不舒服啊。” 顾绍疑惑。 正在这时,一

相关推荐: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剑来   妇产科男朋友   [综漫] 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   罪大恶极_御书屋   逆战苍穹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有只按摩师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医武兵王混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