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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女友 顾轻舟和司行霈还没有儿女。 虽然决定要养玉藻,却从未真正尽过父母的责任。 父亲对儿女们的感情,他们俩是模糊的。 司行霈没心没肺的话,轻飘飘的落下,也没有在顾轻舟心中引发太深的涟漪。 她只是随口道:“岁月不饶人,阿爸是一年年老了……” 旋即,顾轻舟又明白,司行霈这是阴测测的骂司督军,当场反击他:“别说阿爸,就是你,眼瞧着也要一年年老了。” 司行霈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下:“放屁,老子年富力强。” 顾轻舟捂住额头:“年富力强的人,才不会害怕被人说‘老了’。” 司行霈:“……” 这媳妇不能要了。 和司行霈料想的一样,总司令府上的确是忙忙碌碌。 佣人们早已收拾好了客房。 客房里什么都准备齐全了,就连顾轻舟和司行霈的睡衣也准备了,洗干净整整齐齐叠好。 顾轻舟:“……” 这个瞬间,她承认司行霈那张刻薄嘴里说出来的话有道理,阿爸真的老了。 他对孩子们过度的细心,让人心酸。 “瞧着瘦了。”司督军端详顾轻舟,“最近很苦?” 顾轻舟摸了摸自己的脸。 胖瘦的问题,她很少考虑,不成想居然真有点消瘦。 可能是冬天太冷了。 “不苦,我前些日子长胖了,特意少吃了点。”顾轻舟道。 司督军微微蹙眉:“胡闹,你都快瘦成麻杆了,还需要少吃?” 司行霈:“……” 说自己儿媳妇是麻杆,你确定是想做个慈父吗? 顾轻舟笑起来。 总司令府上,管事的人是五姨太。她话少,恭敬又尽责,替众人安排好了一切。 司琼枝则带着顾轻舟,见了不少的人。 正好颜洛水也在南京。 颜洛水和谢舜民没有住在谢家大花园里,而是单独买了一套公寓房。房间三室,有个专门打扫和做饭的女佣,其他一概从简。 小公寓是乳白色的装修风格,处处雅致清新,又时髦温馨。 “只有我们俩住。”颜洛水道,“简陋了一点,你们随便坐。” 司行霈就坐到了沙发上。 颜洛水带着顾轻舟到处看看,然后留顾轻舟:“今晚住我这里吧?” 顾轻舟道:“好。” 她们是儿时的友谊,牢固且真挚,隔得时间再久,也不会有生疏感。 谢舜民道:“胡嫂不巧生病了,我去打电话让饭店送菜来。” 颜洛水道:“叫几样海鲜,我记得轻舟爱吃。” 顾轻舟道:“在太原府没有太多新鲜的海鲜,的确是想吃。” 谢舜民会意,去打电话了。 顾轻舟和司行霈、颜洛水坐在沙发里闲聊。 两个女人谈得热络,司行霈也插不上话,起身出门去抽烟,她们竟然没察觉。 晚饭之后,顾轻舟和颜洛水出门散步。 瞧着司行霈,顾轻舟道:“要不,你先回总司令府上吧,我今晚住在洛水这里。” 司行霈跟谢舜民不熟,他也不是爱东拉西扯的性格,想起自己还有几个朋友要见,就道:“那行,我明天来接你。几点来接?” 顾轻舟想要回答,颜洛水抢先道:“下午五点吧。我和轻舟估计要聊很久。” 司行霈颔首。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和颜洛水坐在客厅,围着暖炉说话。 话题是说不尽的。 太原府的事,顾轻舟都告诉了颜洛水;而南京这边的事,颜洛水也告诉了她。 她们聊到了凌晨四点多。 “……真不睡吗?”顾轻舟虽然也没什么睡意,却问了这么一句。 颜洛水还以为她困了:“那睡吧,明天再聊。等你回来了,咱们少不得天天一处,还跟从前一样。” 还跟从前一样? 这话甫一说出口,顾轻舟和颜洛水都愣了下。 她们全想起了霍拢静。 也许,再也不可能跟从前一样了。 顾轻舟整顿了心绪,道:“是,还跟从前一样。” 她们也没有提颜一源。 这件事,突然就变成了禁忌。一旦提到,所有人心头有迷茫着无能为力,会压垮他们。 顾轻舟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 颜洛水半个小时前就醒了,正在自己熬煮米粥。 “喝点粥,咱们去逛街吧?正好赶上午饭。”颜洛水道,“吃了午饭,我再带你去工厂瞧瞧。” “好。”顾轻舟拉开椅子坐下。 一碗米粥垫底,顾轻舟和颜洛水更衣出门。 两人直接去了一家餐厅。 餐厅刚刚开门营业,顾轻舟和颜洛水是最早的客人。 可等她们吃完,餐厅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外头还有排队等候的,可见生意不错。 “轻舟,那就是徐小姐。”颜洛水突然悄声对顾轻舟道,“穿红色毛衣的那位。” 昨晚和颜洛水聊天,顾轻舟知道了顾绍曾经女友的名字。 她叫徐歧贞。 颜洛水也见过顾缨。 听顾缨的意思,阮家之所以找到顾绍,是因为徐家从中间推波助澜了。 不成想,前不久顾绍就跟徐歧贞分手了。 “是吗?”顾轻舟好奇,微微侧眸。 她看到了一位很漂亮活泼的女孩子。那女子一张苹果脸,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肌肤白皙,眼眸清湛。 又漂亮又甜美。 她穿着红色的毛衣,那鲜艳的颜色更添了她的秾丽。 “长得真好。”顾轻舟低声道。 颜洛水点头:“是的啊。我若是男孩子,我也会喜欢她这样的。看上去很甜美,又乖巧,是不是?” 顾轻舟颔首。 “你知道顾绍为何要分手的吗?”颜洛水又问。 顾轻舟还以为她知道。 “为何?” 颜洛水愣了下:“你也不知?” “我怎么会知道?”顾轻舟道,“我都没见过我阿哥几面。这次回来,先来看你了,也没去找他。” 颜洛水有点失望。 顾轻舟笑道:“你还是这样八卦?” 她们这边说话,颜洛水已经喊了侍者,说记账。 她跟这家餐厅很熟,每个月会有人按时送账单给她。 她们准备离开时,徐歧贞却突然站起来,朝她们走了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顾轻舟身上。 “我认识你,你就是轻舟。”她突然道,笑容仍是那么甜美,有点意外,上下扫视着顾轻舟。 顾轻舟微愣。 “你还不认识我。”徐歧贞性格开朗,自己说着就笑开了,“我叫徐歧贞,以前是顾绍的同学。” 分手了,她就以同学自居,进退有度。 “你见过我?”顾轻舟问。 “见过很多次。”徐歧贞笑道。 顾轻舟略微蹙眉。 第1268章 最愚蠢的模样 徐歧贞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她笑靥如花,说完寒暄了两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没提在哪里见过顾轻舟。 颜洛水一头雾水:“你们认识吗?” “阿哥出国之前,曾经自己玩弄相机,我想他定然是带了我的照片的。”顾轻舟道。 颜洛水咀嚼这话,问:“这有什么不能说?” 带着家人的照片,实属正常。 顾轻舟苦笑了下。 “不知道。”顾轻舟不知如何启齿,索性敷衍了几句。 她从眼角眉梢都流露“不想多谈”,颜洛水闻音知雅意,果然换了话题。 这点小插曲,并未影响到顾轻舟和颜洛水的心情。 两个人逛到了下午。 司行霈来接顾轻舟的时候,笑得怪模怪样。 “你在冷笑什么?”顾轻舟问。 司行霈轻哼了声。 他这副神态,顾轻舟是见过多次的:这是掉到了醋坛子里。 “我阿哥去了总司令府?”顾轻舟问。 司行霈又哼一声。 “为了你,我没有将他打出去,你如何报答我?”司行霈问。 顾轻舟乐不可支:“司师座,你幼稚不?” “人格羞辱,再添一层。”司行霈慢腾腾算账。 这种时候,他油盐不进。 顾轻舟道:“说真的,真那么难释怀吗?你对其他人,哪怕是当初的司慕,都没这样过。” 说起来,司行霈吃顾绍的醋是最多的。 “嗯。” “为何?”顾轻舟问。 “你扪心自问,你喜欢他吗?”司行霈道。 顾轻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 司行霈对这种感情的笃定,是因为他曾经很疼爱芳菲。换个角度,他就知道这感情的重量。 它是另一种情,和爱情不相冲突,不会因为顾轻舟多爱司行霈就减少一分。 而顾轻舟和顾绍,毫无血缘。 “我不见他。”顾轻舟道,“我说到做到。” 司行霈捏了捏她的脸。 “那好,我们回岳城去,我想看看玉藻。”他说罢就调转了车头。 他果然把车子开出了城。 顾轻舟阖眼打盹。 司行霈精神却不错,一路上开车还哼了点小曲儿。 跟着司行霈的副官,早已回去报信。 顾绍愣在原地。 “混账东西!”司督军也生气,“轻舟是回来看我的,我到现在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这儿子从来就没靠谱过,现在大义灭亲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顾绍则是怅然。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声,出门去了。 他的汽车,开得很慢,似乎怕撞了谁,也似乎是心不在焉。 到了阮府门口时,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阿绍。”女子声音俏丽婉转,似蜜糖般甜美。 她走到了灯火下。 腊月的寒风,将她面颊冻出一片绯红,双颊更显得可爱,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格外潋滟动人。 是徐歧贞。 “你怎么来了?”顾绍微微退缩了下。 他和徐歧贞分手时,那样仓促,就好像火烧了屁股,一定要赶紧甩掉她。他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只说他配不上。 徐歧贞是个热情的姑娘。 她看上去甜美可爱,实则不粘人、不娇气。在国外的时候,甜美的她更像是同伴们的大姐姐。 她经常照顾旁人,擅长统筹,大家都爱听她的安排。 顾绍的分手,没有换来她的怒斥和哭泣。 她当时很冷静,只是笑容没了,静静问他:“真想好了吗?” “是。” “那好,我会跟家里解释。”徐歧贞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相互照应,哪怕做不成夫妻也是好朋友。 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我也不勉强。在外头那么多情侣,就咱们俩是清清白白的,你从不肯留宿。”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是她追求顾绍的。 一开始顾绍并不搭理她,后来不知是哪一根筋被触动,她当时不知说了句什么,顾绍愣在那里,然后俯身亲吻了她。 他们的关系,从那天开始了。 然而,少男少女们都对彼此很好奇,顾绍却不。 他活得清心寡欲般。 他刻苦学习,努力钻营,他甚至学会了一身武艺和枪法,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文弱,实则早已脱胎换骨。 有次机会很好,他明明可以睡徐歧贞的,徐歧贞也准备好了,他却临时止住了。 徐歧贞不傻,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等这一天来临时,她格外的镇定。 他们和平分手。 徐歧贞没有再找过顾绍,哪怕见到了,她也只是礼貌一笑,既不寒暄也不躲开,她在顾绍的世界里不留痕迹。 真是分手恋人的楷模。 然而,楷模今天突然来了,天已经黑透了,她站在路灯下,没有穿大衣,一件红色毛衣将她浸染。 “我见到了她。”徐歧贞很冷,牙齿在打颤,声音也透出几分霜意,“她很漂亮,和照片上不一样。她的照片很可爱,而她本人却很妩媚。” 顾绍略微蹙眉。 他脱了风氅,披到了她身上。 “你在哪里见到了?”他不该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的,可内心早已出卖了他。 他情不自禁。 他还没有见到轻舟,轻舟就被司行霈带跑了。 好些日子不见,她瘦了还是胖了,顾绍全不知道。 心像堕入了火海,他煎熬得厉害。 此刻的徐歧贞,像一枚炸药,他带着火的心不应该靠近,因为会点燃她,让她爆炸。 然而,不舍身处境,不知他的痛苦。哪怕是飞蛾扑火,他也认了。 “餐厅。”徐歧贞看着他的脸,他眼睛里有浓浓的期盼,等着她的回答。 她笑了下。 笑容被寒意染透了,看上去有点阴惨。 “阿绍,我想问你,你当初为何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在那个时候,我一定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很像她,是不是?”徐歧贞问。 顾绍的表情扭曲了下。 他们在国外念书,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就背井离乡。 他们需要依靠。 很多人结伴,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在异国他乡的寂寞,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言喻的。 徐歧贞知道,顾绍看上去是为了排解寂寞和她作伴,实则不是。 他太过于冷淡,对她,对爱情。 她的朋友们都看得出来,顾绍的感情是有的,却没有给徐歧贞。 “告诉我。”徐歧贞缓缓道,“阿绍,我想要个答案。” 顾绍却微微抿唇。 他没有扼杀徐歧贞最后的幻想,于是他撒谎了:“不是因为她。那天,你很美,我当时心动了……” 徐歧贞愣了愣。 她站在寒风里,突然就像被人扒了一层皮,手足无措尴尬立在那里,又疼又冷。 她最后的软弱,被顾绍踩断了。他又一次羞辱了她,把她当个傻子。 而徐歧贞,早已厌倦了在他面前的痴傻模样! 第1269章 撒娇 顾轻舟和司行霈深夜到了颜家。 颜家是被吓了一跳的。 “……这么近,你们打个电话,又不是难事。”颜太太拍着心口,“半夜叫门,真是吓死人。” 只有出事了,才会半夜登门。 顾轻舟赔笑:“对不起姆妈。” 然后她果断把司行霈给卖了,“都是他,突发奇想,我怎么会这样冒失?” 司行霈:“……” 唉,夫纲不振。 司师座哀伤的想了好一会儿,发现夫纲从来就没正过,更伤心了。 他们的到来,颜太太是非常开心的。 她叫人准备大餐。 到了岳城,全是地道的岳城名菜,颜家的厨子手艺不输大饭店的。 顾轻舟和司行霈还带着玉藻去了趟公园。 公园里很冷,阳光却明媚,不少小孩子玩皮球,司行霈也给玉藻买了一个。 “我小时候没有玩过皮球。”司行霈道。 “阿爸,我教你。”玉藻很乖。 司行霈的心一震。 阿爸两个字的份量,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心头。 他浑身的血液里,都充满了父爱。 “好。”他道。 玉藻不满两岁,小皮球玩得却是很好。 她也教顾轻舟。 他们一家三口玩到了黄昏,司行霈带着玉藻去吃好吃的,也给她买了很多礼物。 晚上,他们俩拜访了霍钺。 霍钺这些日子忙,看着他们倒也不惊诧,笑道:“回来过年了?” “您很久不去了。”顾轻舟道,“如此看来,你白给司行霈飞机了。” 霍钺笑起来。 “过了年还是要去的。我预感,阿静一定在西北。”霍钺道。 这是顾轻舟回来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起了阿静。 他们都避开那个话题。 “嗯。” 霍钺也问起了程渝。 顾轻舟和司行霈在岳城逗留了两天,然后他亲自送顾轻舟回南京。 到了总司令府,顾轻舟去给琼枝送礼物,那是颜太太给的。 副官上前:“师座,有太原府的电报,是程小姐发给太太的。” 司行霈道:“她能有什么事?” 程渝无非闲了,寂寞了。 他把此事放到了脑后。 当天夜里,司行霈准备回平城。他反复交代顾轻舟,不许她去见顾绍。 “这样,除夕的时候我过来,我们一起去拜会他。”司行霈道,“算我仁义吗?” “算。”顾轻舟搂住了他的脖子,亲吻了他。 司行霈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副官又送了封电报。 “太太,程小姐的电报。”副官道。 顾轻舟点点头。 电报还没有译。 这不是公文,而是私人电报。 顾轻舟也没觉得程渝会有什么大事。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程渝依依不舍,大概是很想念她了。 她准备译电报,佣人进来说:“太太,阮少爷来了。” 顾绍…… 顾轻舟想到了司行霈的话,犹豫了下才说:“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太舒服,过几日去看他。” 佣人问:“太太,您哪里不舒服?” 顾轻舟摇摇头。 佣人这才懂了。 顾轻舟沉思了片刻。 就在此时,五姨太将熬煮好的燕窝粥端了进来。 “少夫人,喝点燕窝。”她笑道,“这一趟很忙吧?” 顾轻舟跟五姨太花彦,算是熟人。以前在岳城的时候,她还给五姨太看过病。 当初司行霈说,五姨太和顾轻舟有点像,约莫两三分,顾轻舟还气得半死。 她那时候很敏感,患得患失,生怕司行霈那混账要她做妾。 她太过于看重身份和尊严,怕得厉害,如今想起来,她真是误会了司行霈。 司行霈从来都舍不得让她陷入低声下气的境地。 “还好。多谢您。”顾轻舟道,“请坐。” 五姨太就坐下。 她和顾轻舟闲聊,态度很热络。 顾轻舟也不是轻易给人拉脸的性格,就陪着五姨太聊了很久,直到佣人说开饭了。 “一块儿过去吧。”五姨太笑道,“您都饿了吧?” “真有点饿。”顾轻舟摸了下自己的胃。 喝了一碗燕窝粥,把胃给喝开了。 饭桌上,司督军和司琼枝早已入座,就等着顾轻舟。 五姨太是不上桌的,她就在旁边安箸布菜。 家里不够热闹,司督军对五姨太道:“就像平常一样,没什么忌讳,你也入席吧,轻舟又不是外人。” 五姨太这才笑着,坐到了司督军旁边。 饭桌上没什么声音,偶然司督军问一两句,顾轻舟也答一两句。 饭后,司督军说起了一桩事:“明天裴家的老太太做寿,请的是女眷,琼枝你带着你嫂子去。” 司琼枝脸色变了下。 她试探着看向了司督军:“阿爸,怎么要我去?我一个小孩子……” 司督军看向了她,带着一点啼笑皆非:“你还当自己是孩子?”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好像在说:闺女,要点脸,多大人了还把自己当娃娃呢? 司琼枝:“……” 顾轻舟笑出声。 司琼枝立马就撒娇:“阿爸,你不会真想把我嫁到裴家去吧?裴家那孩子,可讨厌了。” 顾轻舟就问:“是上次那个同学吗?” 司琼枝回忆了下。 上次顾轻舟回来,他们逛街时的确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对司琼枝很热络。 “不,不是同一个裴家。”司琼枝道,“正好是同姓而已,他们俩家没关系。” 司督军逮住了话音,问:“怎么,你交了男朋友?” “没!”司琼枝否认。 “那就行。”司督军道。 司琼枝不满:“阿爸,什么年代了,您还要包办我的婚姻吗?我不想和裴家有什么来往。” 司督军道:“试试看,又不会吃人。” 琼枝委屈极了。 “我不想结婚。”司琼枝心里话脱口而出,“那些男的,哪一个没有姨太太?” 五姨太顿时如坐针毡,同时尴尬得脸通红。 司琼枝也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顾轻舟装作若无其事,在中间调停:“你大哥就没有。再说了,婚姻是靠自己经营的,你怎么这样悲观?” “听听你大嫂的话!”司督军难得好脾气没发火,循循教导,“你是总司令的女儿,谁敢给你房里添姨太太?” 五姨太彻底坐不住,起身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顾轻舟安慰了司琼枝半晌。 等司琼枝冷静下来,顾轻舟回房之后,看到了桌上的电报,这才想起什么。 程渝的电报,她还没有译。 她顿了下,决定先去洗澡,洗好了躺在被窝里,慢慢译。 她先去梳洗。 等她换了睡衣坐到了床上,把电报译出来时,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手里的笔,不由自主掉到了地上。 顾轻舟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她大声喊佣人:“去,叫副官准备飞机,要快!” 她的声音,不成了样子。 第1270章 小产 顾轻舟心急火燎。 她穿好了风氅,急急忙忙去了司督军那边:“阿爸,有急事,我得回太原府。” “什么急事?”司督军诧异,“这都快要过年了……” “等处理完,我就回来。”顾轻舟道。 她也顾不上再解释,转身往外走,飒飒寒风灌了她满头满脸,她无知无觉的疾行,身后司督军追出来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到。 她脑子里炸开了,此刻还是嗡嗡作响。 虽然冷,天气却算晴朗,飞机一路上顺利,连个强气流都没有遇到。 天亮的时候,顾轻舟回到了太原府。 她的副官看出太太的焦急,一路把车子开得飞快。 顾轻舟进了家门,奔向了西跨院。 她突然出现,让躺在里卧休息的程渝愣了下。 继而,程渝笑了:“你怎么回来了?” 顾轻舟看向她。 程渝明白过来,问:“辛嫂给你发电报了?我早就告诉她,让她别耽误你过年,她非不听。” 辛嫂站在旁边,眼圈突然红了。 顾轻舟呼吸不匀,半晌才尚未平息几分:“真的……” 最后的话,似乎在她舌尖冻住了,她的舌头又冷又沉,陡然失去了全部的作用。 程渝好似无所谓:“嗯,没了。” 顾轻舟的脸色又惨白了。 她离开不过这么几天,程渝就小产了。 她走之前,明明特意给程渝把过脉,她这胎不至于自然出事。 然而电报上寥寥几个字,也讲不清楚前因后果。 为何程渝会小产,顾轻舟不知道。 她再回来的途中,仔细把辛嫂以程渝名义发的电报在脑海中咀嚼了数次,幻想程渝只是住院了,只是见红了。 直到此刻,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顾轻舟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她结婚两年无子,对孩子的期盼很重。程渝怀孕,她虽然气程渝不负责任,却也对她的孩子充满了希冀。 不成想,就这样没了。 “辛嫂,你去给我煮点吃的。”顾轻舟道。 辛嫂会意,退了出去。 顾轻舟坐到了程渝的床边。 程渝立马打了个哈欠:“这么早,我还没有睡好呢。顾轻舟,你别一惊一乍的,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人生岂能事事如你意,意外是不可避免的。” 顾轻舟很想用“一惊一乍”四个字啐程渝一脸。 “怎么回事?”她问。 程渝大大咧咧,浑然没放在心上,自己慢慢躺了回去,闭目养神:“什么怎么回事?你别烦了,我要睡个回笼觉。” 顾轻舟看着她。 程渝果然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睡着了,呼吸都轻了起来。 顾轻舟:“……” 她退了出来。 辛嫂在外头忙碌,吩咐佣人赶紧去准备早膳。 顾轻舟喊过她:“辛嫂,你跟我来。” 她们俩去了小耳房。 小耳房里有两个暖炉,都是冬天熏衣裳用的,屋子里暖和干燥。 “太太,我给您发了三封电报,都是以程小姐的名义发的,想着您能早点看到。”辛嫂叹气。 顾轻舟的心,沉了几分。 她想,肯定是司行霈没留意,放到一边去了。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顾轻舟不接茬,只问,“我走了之后,是有什么变故?” 辛嫂也不是很清楚。 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把蛛丝马迹都回忆一遍。 同时辛嫂又想: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种无力感弥漫了她的心。 辛嫂有自己的尊严和责任,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她要照顾好程小姐,可没过几天,程小姐的孩子都没了,辛嫂只感觉脸皮都被自己踩入了泥里,一生的体面全没了。 “太太,您刚走的那天,卓少就来了。他和程小姐说了几句话,程小姐就咆哮了起来,我隐约听到了戒指二字。” “戒指?” “我没听清,我猜了猜,好像是卓少问程小姐戴多大的戒指,程小姐就恼火了。”辛嫂道。 顾轻舟乍听不可思议,旋即又想到,程渝是很爱美的。 怀孕会变胖,她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到了这层,又因为顾轻舟离开了,她一个人寂寞,心情奇差。 卓莫止撞了个枪口。 在这个枪口上,别说谈及了她即将可能发胖的现实,就是简单的问候,也会导致程渝大怒。 “然后呢?” “我劝程小姐,不要动怒。怀孕的时候母亲总是生气,将来小孩子身体不佳,容易闹夜啼。 程小姐就说,‘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小野种’。卓少的面色很难看,他说……”辛嫂唇色哆嗦了下。 她算是老练的人。 可卓少帅的话,吓得她三魂七魄全无踪迹。 卓少帅当时说:“住口,你不许这样说他的骨肉!” 辛嫂眼前发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谁的骨肉? 难道不是卓少的骨肉吗? 别说辛嫂懵了,就是程小姐也明显怔了下。 辛嫂腿肚子转了半天的筋,脚上有点脱力,困难重重里想起自己是司太太的亲信,卓少帅不敢杀她灭口,才稳定了心神。 “……他当时说那句话,我并不知道,就杵在那里。”辛嫂打了个寒颤,“程小姐她……” 辛嫂也形容不出程渝的表情。 亦或者说,辛嫂不敢去看程渝,尽可能想把自己的肩膀往回缩,缩到他们俩都看不见她。 同时,她又想出声,提醒他们屋子里还有个人,别再往下说了,辛嫂不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一时间,她不知是该沉默还是该出声,挣扎了很久,就听到程渝道:“我偏要打了这个孩子。怀在我肚子里的,你管得着吗?” 卓莫止就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许任性,否则你知道下场!” 辛嫂看着卓莫止,总感觉他想要掐死程小姐。 真是奇怪。 不是他的孩子,为何他那么慎重,想要让程小姐生下来? “就是吵了这一架……”辛嫂道。 这算是开端。 “程小姐很不开心,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很久,然后就天天出去。我劝她多休息,她不同意;我要跟着她出门,她又发火。”辛嫂道。 后来,辛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副官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程小姐已经住到了医院。 她出了很多血。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拉着医生,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她哭得很厉害。”辛嫂道。 辛嫂也是那个时候,急急忙忙给顾轻舟发了电报。 然而,顾轻舟去了岳城。 程渝在医院保胎,可惜孩子太小了,才两个多月,最是孕相不稳的时候。 那天晚上,程渝上厕所,一个小小血团一样的东西掉了下来。 第1271章 泼妇打人 程渝在医院住了两天。 此事,卓莫止不知道,辛嫂吓坏了,光顾着程渝,以及通知顾轻舟,却忘记去告诉卓莫止了。 也主要是因为卓莫止的话,让辛嫂不确定是否要告诉他。 正巧卓莫止心情也不好,回了趟北平。哪怕辛嫂通知他,他也不在。 程渝回来之后,并不像她口中说得那么轻松。 辛嫂还记得,她当时拉着医生,痛哭流涕,一向爱美的她,把自己哭得狼狈不堪:“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做善事、吃斋念佛,求您了。” 可孩子真没了,她又变得麻木不仁。 辛嫂试图安慰她,她就不咸不淡的说:“原本它就来路不正,没了更好,省得将来受苦。” “来路不正”四个字,成功震惊了辛嫂,让辛嫂不敢往下接,只说:“程小姐,您还这样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别太难过。” 程渝说她没事。 可是夜里,辛嫂在她小榻上值夜,听到她闷在被子里呜呜的哭。 “她哭得很厉害,却一点声音也不透,我不敢说话。”辛嫂对顾轻舟道。 顾轻舟只知道了前因,以及结果,可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程渝的情绪是不稳定的。 她把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心底,表面上若无其事。 顾轻舟这个时候去追问,无疑是在捅她一刀。 “我知道了辛嫂。”顾轻舟道,“卓少还没来吗?” “还没有。”辛嫂道。 顾轻舟颔首。 她喊了副官。 “你去找卓少,就把程小姐小产的事情告诉他。”顾轻舟道。 辛嫂忙问:“太太,这样行不行?万一卓少怪程小姐,那......” “他总要知道的。他和程小姐的关系,牵扯两个家族,此事不能瞒住他。辛嫂,你去厨房里,程小姐这边都交给我。”顾轻舟道。 辛嫂一下子就卸了重担。 这些日子,她实在太煎熬了。想到太太经常要处理这些事,而且她这般年轻,还能把所有事安排得妥帖,辛嫂不由敬佩她万分。 不亲身经历,都不知道旁人的辛苦。 “是,太太。”辛嫂退了下去。 顾轻舟在屋子里晃荡了一圈,心中的主意还没有成型。活了二十几年,自觉事事都能掌控,直到遇着程渝。 程渝总能把最好的牌打烂。 然而,她有个很好的性格,就是好牌、烂牌她都不在乎,程家大小姐根本不在乎输赢。 出身显赫又年轻漂亮的程渝,赢了是光彩,输了也输得起。 顾轻舟一辈子不知“恃宠而骄”是什么滋味。 程渝任性挥霍,顾轻舟却是步步谨慎,不敢松懈半分,程渝的生活是顾轻舟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故而顾轻舟埋怨程渝的同时,更多的是羡慕她。 这样的羡慕,就像看着自己求而不得的人生轨迹,她情不自禁会自己消化对程渝的怨恨,留在她身边,贪婪围观着她无法触及的另一种生活。 听到了程渝出事,顾轻舟千里迢迢赶回来,也是如此。 半晌,她重新走进了程渝的院子。 程渝阖眼假寐。 顾轻舟在她床侧的小墩子上坐了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辛嫂真不该惊动你。依照我的想法,等你过完年回来,我的小月子也坐完了,大家开开心心继续混日子,岂不是都好?” 顾轻舟略微蹙眉。 她修长的柳叶眉几乎入鬓,略微蹙起时,不是在生气或者不耐,而是在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顾轻舟没有理会她的扯淡。 顾轻舟走之前,她的胎相还是很好的,不至于流产。 “意外。”程渝轻描淡写。 就在此时,卓莫止冲了进来。 他刚回到太原府,就听说了程渝的事,心急火燎赶到了这边。 他似乎看不见顾轻舟,只走到了程渝床边。 他居高临下看着程渝,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似乎不知该捡了哪一句来说。 程渝扬眸,和他对视,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你没有听错,这个小野种没了。” 卓莫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的手紧紧攥住,问:“怎么没的?” “小产。”程渝道,“我出去玩了一趟,肚子不舒服,就没了。” 简单的口吻,几乎让卓莫止癫狂。 他用力死死捏住了自己的手,遏制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你故意的?” “不是,是意外。”程渝道。 卓莫止的呼吸,在空旷的房间里,变得粗重滞涩。 他呼入的,不再是救命的空气,而是粘稠的血腥,他满口都是腥甜的气息。 从前的程渝还算坦荡,如今变得怯懦了,就连实话也不敢说,还推卸责任。 他突然转头,看向了顾轻舟。 他想要询问。 然而顾轻舟还没来得及询问缘故,此刻她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顾轻舟也道:“卓少,的确是意外。” 卓莫止后退了数步。 他慢慢靠着桌子,让自己无路可退,他沉默站着,盯着程渝。 程渝和他对视了数秒,移开了目光。 “司太太......” “我知道,你们自己谈。”顾轻舟道。但是怕卓莫止发疯,顾轻舟就走到了外面的客厅坐下,甚至没有关门。 她没关门,卓莫止也没有走过来关。 顾轻舟在沙发里坐下了,就听到卓莫止问程渝:“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去见了高桥荀?” 程渝道:“见了。” 屋子里的空气,再次沉默。 良久之后,卓莫止冷冷笑了起来:“好,你的确是心肺全无。碰到你这样的女人,也只能算我们倒霉......” 我们? 顾轻舟听到心惊肉跳。 “你一直想要甩开,让我滚。”卓莫止一个字一个字狠戾说道,“我滚就是。咱们,从此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顾轻舟站起身。 程渝的脸上,漠然浮动了几分颜色。她愣了一愣,才说:“那多谢你。你黏了我这么久,终于自觉要滚了,我求之不得!” 卓莫止转身就往外走。 顾轻舟叫住他:“卓少!” 卓莫止不理会,继续大步走出去,甚至带着几分小跑。 顾轻舟急忙去拉,见他想要甩开她,差点被他推了个踉跄,堪堪站稳了之后,顾轻舟拉紧了他,趁着这个空隙,她扇了他一巴掌。 “你冷静一点了吗?”顾轻舟声色俱厉,“她刚刚小产,你就说这样的话,你还是个男人吗?” 卓莫止的半边面颊被震麻了。 他良久回神,依旧是讥讽的冷笑:“她巴不得!她故意把孩子弄掉,为的就是这个结果。这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肯要,我算个屁!” 说罢,他疾步而去。 顾轻舟再也追不上他。 她在身后大骂:“卓莫止,操|你|娘的,不是说了意外吗!” 卓莫止已经消失在顾轻舟的视线里。 顾轻舟跑出一身汗,此刻被寒风一吹,差点成了冰渣子,四下的寒水将她裹住,她浑身发僵。 她慢腾腾回了屋子。 程渝在里屋捡乐:“顾轻舟,你跳起来打人和骂娘的时候,真像个泼妇。” 顾轻舟:“......” 第1272章 实情 顾轻舟这个旧历年,怕是过不好了。 她让佣人重新去买了很多的年货。有各种吃食,还有水仙、炮竹和对联,到处都弄得喜气洋洋。 不管怎么说,年都是要过的。 程渝却催她走。 “我没事的,别矫情了。”程渝道,“咱们这样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你家里老父亲需得早点孝顺。” 顾轻舟道:“你这些话里每个词,我都能拿出来甩你一脸!” 程渝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又实在不想吵架,气哄哄躺下不理她了。 关于小产,仍是不提半个字。 顾轻舟到了太原府就派人给司行霈发了电报,司行霈也回了。 “等我,初五归。”他道。 顾轻舟也给南京发了电报,只说朋友急病,她需得留下来照顾,不能回去陪司督军过年。 等年后闲暇,她再去探望。 她原本就是第一神医,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司督军和司琼枝却能顺着思路,脑补出神医悬壶济世的细节。 “吾儿医者仁心,救苦救难,家中安稳,不必记挂。”这是司督军的回电。 顾轻舟把电报放在眼前,看了好几遍才慎重收起来。 叶妩也知顾轻舟归来,大喜。 叶督军也道:“你到我这边来过年,正好陪陪阿妩。” 顾轻舟就说:“程小姐生病了,我得照顾她。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的。” 叶督军不知程渝怀孕又小产的事,只问:“程小姐怎么了?” “一点小顽疾,最近发作。”顾轻舟道。 到了除夕,顾轻舟一大清早安排佣人扫尘。 她去了程渝那边。 顾轻舟瞧见了程渝正在看电报,表情怔怔的。 电报挺长,似乎是什么密件。 “怎么了?”顾轻舟问。 程渝抬眸,静静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电报递给了她。 顾轻舟扫了几眼,一颗心就逐渐凉透了。 电报是云南程家发过来的,以程督军的名义,说程、卓两家的联姻暂时终止,又问程渝何时归家。 顾轻舟的手指,略微僵硬。 “卓莫止这人的心,果然挺狠的。”顾轻舟想。 亦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太满意。程渝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酝酿了一肚子的火,随着程渝小产而点燃。 他不相信程渝是意外。 而程家接到这个消息时,就知道是程渝的孩子出事了。 程家不敢贸然在电报里询问程渝,怕程渝伤心,只问她何时回家。 程渝怀孕,原本要避人耳目,是不会回云南的。 顾轻舟问:“需要我帮忙吗?” 程渝似回神般,摇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一切回归正途,皆大欢喜。” 顾轻舟想要劝说几句。 可程渝不想提。 “程渝……”顾轻舟的舌尖,一时间也是千斤重。 程渝看懂了她的面色,这次没有敷衍她,而是冲她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床侧的位置:“上来吧,地上冷。” 顾轻舟果然脱了鞋子,钻入了程渝的被窝。 被窝柔软温暖。 顾轻舟和程渝半坐在床上,程渝跟她聊天。 程渝告诉了顾轻舟,她为何会小产。 “我考虑了很久,特别是和卓莫止吵架之后。这孩子来得不恰当,将来它的身份和前途,都难以言喻。”程渝道。 顾轻舟没有反驳,不打断她,只是轻轻嗯了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天吵架,我就想通了,我不能要它。”程渝道,“我去找了一家小中药铺子,想要弄点打胎药。” 顾轻舟的心,猛然一缩。 她微微攥紧了手指,似若无其事:“然后呢?” “大夫给我把脉,说才上身两个月,孩子的好坏全不知道,现在就不要了,有点可惜。”程渝叹气。 她在药铺里坐了很久。 “我当时心里一酸,难受得厉害,就想要转身离开。可下了决心,总是摇摆也不好,我就对大夫说,我不要了。 大夫写了药方,小伙计给我取药。我站在柜台上,看到旁边有人取安胎药,我……” 程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她当时心中酸涩得厉害。 她很想要哭。 在那个瞬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想要这个孩子! 哪怕卓莫止是个疯子,这孩子她也想要。 真相在千钧一发之际,浮上了心头。 “……我拿了药,给了钱,出门就把那些药给丢了。”程渝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想好了,这辈子我要跟卓莫止好好过。 从前浑浑噩噩,那天却突然拨开乌云。卓莫止他只是病了,我应该救他;孩子哪怕没有名目,我也爱它。” 顾轻舟错愕看着程渝。 程渝深深叹了口气。 她就在那个时候,把自己前些年的迷茫给扫空了。 她抓住了明亮的前途。 “我之前过得不如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那时候我知道了。”程渝道,“我第二天再次出门,是想去医院,买些安胎的药。 路上的时候,我突然口中犯酸水,我闻到了羊肉的香味,就特别想吃饭。” 于是,她停下来吃东西。 她那几天出门,全部都是乘坐黄包车,并非家里的司机。 因为她之前去打胎,不想让顾轻舟知道,所以算是偷偷摸摸,后来就习惯了。 “……我吃饱了出来,在街上看到了高桥荀。我当时下意识想要避开他,就往旁边街上一躲,没想到遇到了一帮小地痞打架。”程渝道。 顾轻舟脸色一敛。 “他们没有打我,你别担心。”程渝道,“可是他们推搡中,把我推到了。我倒地之后,有个人踩了我一脚……” 顾轻舟只感觉呼吸凝住了。 她口鼻间呼出来的,是寒霜般,将她凝固住。 程渝的声音,就在此刻哽住了:“肚子疼,我爬起来去了医院。我吓坏了顾轻舟,这辈子没这样害怕过。 我当时拉着医生,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我,我也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 医生尽力了,孩子自己落了下来,都没有成型。没李子大,就没有了。” 屋子里的空气,寒冷如冰。 顾轻舟的身子有轻微颤栗。 她的舌尖好像被封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馋嘴,就不会上街去;如果我不招惹高桥荀,也不会好好走路就躲开他。 如果我没有天天骂我的孩子是野种,它也不会那么生气,气得不要我这个娘,重新去投胎了。”程渝说到这里,终于泣不成声。 第1273章 除夕的烟火 伤口不能捂住,否则就容易溃烂、化脓,最后引发高烧,要了人的命。 程渝把她的剜心之痛,展露给了顾轻舟。 孩子让迷茫的程渝找到了前路,她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在幽黯中摸索了这么久,她才算长大了。 然而一场意外,她什么都不剩了。孩子没保住,卓莫止离开了她,两家的联姻正式终止。 好不容易建好的路,一场暴雨将它冲断,眼前又是一片废墟和狼藉了。 她哭得几乎断了气。 哭得太累了,她趴在顾轻舟的怀里,沉沉睡着了。 顾轻舟好不容易哄睡了她,这才起身。 她一边给北平的卓大帅府上发电报,请卓莫止到太原府来一趟,另一方面让佣人继续准备年夜饭。 “太太,督军府打电话给您,您和程小姐要不要去督军府吃年夜饭?”辛嫂问。 顾轻舟摇摇头:“不了。” 程渝还没心情去应酬。再说了,顾轻舟和程渝到底不是叶家的人,平白去打扰人家过年作甚? 辛嫂犹豫了下,又道:“平野夫人也请您……” “我不会去的。”顾轻舟道,“你去准备吧,记得多预备几个红包。” 辛嫂道是。 程渝痛哭了一场,醒过来时眼睛已经红肿了。 “拿个帕子给我冰一下眼睛。”程渝道。 “小月子里,别冻伤了。”顾轻舟道,“反正家里没有外人,你眼睛看得见就行,其他不妨事。” 程渝想着,就点点头。 顾轻舟把年夜饭设在程渝的西跨院。 佣人们在客厅摆了两桌,又在程渝的房间里摆了一桌。 “你不能见风,咱们就在屋子里吃,让他们在外头吃。”顾轻舟笑道。 她叮嘱辛嫂,让佣人和副官们都别拘谨,好好的玩乐,气氛活跃起来。 “程小姐这里,需要一点喜气。”顾轻舟道。 佣人们不知程渝的情况,只当程小姐是生病了。 开饭之前,顾轻舟给他们全部发了红包。 果然,年夜饭的气氛热络又愉快,欢声笑语从未断过,时不时爆发出大笑,让程渝跟着也弯了弯唇角。 外头鞭炮阵阵。 “来,新年快乐。”顾轻舟用红糖水兑了一点红酒,让它看上去稍微有酒味却又不伤身。 她和程渝碰杯。 “甜的。”程渝笑了笑,“不错,挺好喝。” “过年嘛,就是要吃点好的、喝点好的。”顾轻舟道。 程渝撇撇嘴:“红糖水兑红酒,不配叫‘喝点好的’。” “闭嘴吧你!”顾轻舟道,“你一个病患,懂什么好坏?” 饭局到了末尾,佣人们也出去放鞭炮,屋子里飘进来淡淡的硫磺味,程渝吸了一口,说:“过年的味道。” “是,虽然简单了点,到底还是过了个年。”顾轻舟笑道,“明年大吉大利!” “顾轻舟,你明年也要大吉大利!”程渝和她碰杯。 顾轻舟道谢。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露出一颗小虎牙,有点小丫头的娇憨,毫无往日从容干练的模样。 程渝道:“顾轻舟,你想念司行霈吗?” “如果我估计不错,他明早就会到。”顾轻舟笑道,“除夕他是要在营地的,等吃完年夜饭,他会过来的。” “他不是初五才来吗?” “他能有那份忍劲就好了。”顾轻舟笑起来,“说不定他这会儿多心急如焚呢。” 程渝也笑了。 年夜饭还没有吃完,叶妩就过来了,她来给顾轻舟和程渝辞岁。 顾轻舟掏了个大红包给她:“阿妩,最后一年了啊。” 叶妩的脸悄然染了红霞。 明年三月她就要和康昱结婚了,这是她作为小姑娘的最后一年了,以后再也收不到老师的红包了。 出嫁之后,都是她散红包给晚辈。 “多谢老师。”叶妩道。 然后,顾轻舟又拿出一个:“这是你程姐姐的。” 两个红包都是顾轻舟准备的。 程渝吃了饭,重新坐到了床上,闻言笑道:“拿好了,也是最后一个了。” 叶妩笑起来。 她知道顾轻舟去而返回,是因为程姐姐,然而程姐姐到底怎么了,她没去打听。 程渝是住院的,若真想知道,去问问也不是难事。 叶妩来了之后,蔡长亭也来了。 他给顾轻舟和程渝送了新年礼物,把旧历年当洋节日来过。 寒暄了几句,顾轻舟起身送蔡长亭出门。 庭院处处悬挂了艳红的灯笼,满地红光,越发喜庆红火。 满室的灯火通明,远处还有时不时炸开的烟花,除夕夜格外热闹。 “夫人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蔡长亭道,“今天是除夕,去给她辞岁,如何?” 他几乎是循循善诱。 顾轻舟笑了笑:“不了,我答应了程渝,要陪着她守岁。再说了,之前的十几年没有我,夫人也过得好好的。” 蔡长亭微笑了下。 他笑着用日语说:“真狠心啊。” “你错了,我是没有心而已。”顾轻舟道。 蔡长亭又苦笑了下。 “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街尾?那边有一家炮竹店,大除夕还开着门呢,我想起买一些来放。”蔡长亭道。 顾轻舟点头:“好。” 他们俩出了门。 果然,街角的炮竹店里的确没有关门,经营此店是一位孤苦无依的老人,除夕万家灯火,不过是让他陷入没有生意的另一种寂静里。 顾轻舟和蔡长亭买了店里最贵的一个大烟花,又买了一大堆小烟花。 “先生,太太,过年好。”老人道。 他把顾轻舟和蔡长亭当成了一对。 顾轻舟正在收拾烟花,没听清,蔡长亭却含笑摸出一大把钱,给了老人:“您也过年好。” 说罢,蔡长亭就把大烟花筒子放在了街头的空地上。 他抽出烟,自己点燃了一根,然后再去点烟花。 在烟火腾起的瞬间,顾轻舟眼前炸开了流光溢彩。 “轻舟,许个愿。”蔡长亭突然往顾轻舟身边一凑,在她耳侧说。 他说话时,带着几分香烟的清冽,像司行霈。 他平时不抽烟的。 “……我不是三岁的小丫头。”顾轻舟道。 这个烟花,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才放完。 剩下的小烟花,蔡长亭也全部点了。 结束之后,顾轻舟和他告辞。 她的副官不远不近跟着。 顾轻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远远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声,炮竹烧完空气里硫磺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酒香。 这个除夕,总算是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第1274章 钻戒 顾轻舟最了解的,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的丈夫。 司行霈大尾巴狼一样装腔作势,官腔打得厉害,说要初五才回来,要跟将士们一块儿过年。 结果,大年初一一大清早,顾轻舟就被伸入被窝里的一双凉手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屋子里的光线不是那么足,影影绰绰里,司行霈眉目似染了一层霜,外面很冷。 他也不管不顾,手伸到了她的被褥里取暖,还凑过来亲吻他。 顾轻舟感觉哪里不对劲。 然而才想起,这人身上的气息清冽得过分。 他在军营过除夕,不可能不沾烟酒的。他哪里顾得上洗,肯定是迫不及待结束,就奔向了机场。 然后,飞机顺利到达太原府。 “你换衣裳了?”顾轻舟眯起眼睛问。 到家之后先洗漱,一看就不安好心,顾轻舟啼笑皆非。 “嗯。”司行霈笑道,“怕熏了你。” 顾轻舟掀起被子。 司行霈立马钻进来,将柔软的她抱了个满怀。 “冻死我了。”他嘟囔道。 这话的尾音,逐渐淹没,他拉过被子,罩住了他们的头脸,两个人藏在黑暗温暖的被窝里,踏实又隐秘。 而他要做的事,就更加隐秘。 叶妩早早起床,先去给她父亲拜年,发现父亲在六姨太那边,居然还没起来;她也没多想,转身来了顾轻舟这边,又被佣人挡住,说顾轻舟也没起。 叶妩看了眼手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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