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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手,再次滑到了她的伤口处。 那只稳固修长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栗。这种心疼,从他眼底倾泻,浓得化不开,沉甸甸落在顾轻舟的心头。 “真的不疼。”顾轻舟再次道,“我当时一直在昏迷。” “昏迷的时候,想我了吗?”司行霈眸光缠绵,“人自身的营卫,需要求生欲念的催动。我每次重伤,都会想着你。” 顾轻舟沉默。 她猛然伸了胳膊,环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想了么?”司行霈固执追问。 顾轻舟喃喃:“不知道,我那时候昏迷着........” “嘴硬!”司行霈捏了捏她的脸,倒也没继续逼迫她。 洗了澡之后,司行霈为她擦拭头发。 她的头发仍是很长,浓密乌黑。额前浓浓的刘海养了小半年,已经有点长了,低垂在脸侧,一张小脸更加莹白。 她的眉眼,越发的娇媚。 顾轻舟穿着一件绯红色丝绸睡衣,睡衣袖子有点长,她的手脚拢在里头,有点孩子气。 她反复折手腕上的袖子。 “我不能跟你去平城。”顾轻舟认真道。 司行霈继续为她擦头发,动作很轻,当她似易碎的水晶娃娃般,一点重力气也不敢使用。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师父和乳娘;我和司慕还没有正式公开离婚,我跟你去了,外人会说我私奔;你还没有跟我求婚。”顾轻舟道。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司行霈道:“借口!” 顾轻舟气结。 “不是借口。”顾轻舟道。 司行霈没有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将她掳走,甚至威胁她。 现在,他换了种更温和的方式:“轻舟,我会担心你。” “没什么可担心的。”顾轻舟道,“司慕离开了,岳城就是我的地盘,没人再敢伤害我。” 饶是如此说了,司行霈依旧不同意。 他不会再放开她。 “我去了平城,你可以每天和我在一起吗,时刻保护我吗?”顾轻舟问,“你想养只金丝雀吗?” 司行霈脸微沉。 他是很忙的,要不然也不会迟了这么多天才知道顾轻舟受伤的事。 他初到平城,一切都在草建。 那是他的地盘,以后就是他的根基,司行霈事事亲力亲为。 到了平城,顾轻舟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整日闷在家里。 而他还不能时刻陪着她。 他现在每半个月抽空回一趟岳城,到了平城之后,他就未必抽得出这个时间。 人都需要被逼一逼的。 “我给你二十人。”司行霈道,“这次,你不许再借口换掉他们。你和司慕训练的人,根本顶不上用处。” 顾轻舟道:“好。” 只要能留在岳城就行。 经过了这次的重伤,顾轻舟想明白了,司行霈才是她的未来。 可师父和乳娘的死、自己的身份,她都希望妥善解决。 顾轻舟不是逼迫司行霈,而是未来他们要走一辈子。 很长很长的路,没有相互的信任和扶持,他们如何应对? 司行霈若不肯把师父和乳娘的事告诉她,就是对她始终存下了芥蒂。 这些,都是问题。 这些问题,不是随便往箱子里一藏就可以当看不见的。 顾轻舟太珍惜他了,太珍惜自己和他的未来,才会想把一切都弄清楚。 而且,顾轻舟还需要给督军一个交代! 这一切做完之前,她不会跟司行霈走。 “那我每天给你打电话,不许不接。”司行霈又道。 顾轻舟却蹙眉:“电话是转接过来的,万一有人窃听呢?” “不妨事,这个交给我。”司行霈道,“我过几天单独辟出一条线给你。” 顾轻舟道:“这太费事了。” 司行霈却不以为然:“我来做,你不用操心。” 第502章 加密的电报 顾轻舟在司行霈怀里沉沉睡去。 司行霈搂着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心中格外踏实。 “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司行霈也在心中问自己。 如果告诉了顾轻舟,顾轻舟会怎么做? 司行霈杀顾轻舟的师父和乳娘,这件事轻舟未必真的能原谅他,因为他们对顾轻舟的感情是真的,他们没有害过顾轻舟。 可他们是纽带。 一旦他们存在,就会有人来找顾轻舟,甚至拉顾轻舟下水。 司行霈也可以悄悄杀了他们的,只是那样的话,顾轻舟会花很多时间去找寻她的师父和乳娘,她不会任由他们消失。 到时候,她还是会知道,司行霈杀了他们。那时,她依旧会把现在的仇恨来一遍。 司行霈隐瞒,只是把这种仇恨延长,延长甚至发酵。 那时候,他不仅杀了顾轻舟的亲人,还隐瞒欺骗了她,两罪并罚,只怕再也得不到她的体谅了。 所以,司行霈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一开始就把事情暴露出来。 “还是不能说。”司行霈轻柔抚摸她的头发,“轻舟,你就永远做顾公馆的小姐吧!” 永远是顾轻舟,人生会简单很多。 司行霈最擅长跟顾轻舟耗了。 他赖上了她,耗到她爱他,耗到她放弃仇恨,不久的将来,也会耗到她停止寻找真相,愿意跟他结婚。 男人需要耐心,耐心会让爱情水到渠成。 司行霈是个精明的狩猎者,他最擅长捕捉猎物了。 “轻舟!”他吻她的面颊,“要乖,不要再受伤了!” 这艘去香港的邮轮,是目前最豪华的。 顶层有餐厅、舞厅,甚至还有电影院。 顾轻舟早起时,司行霈不在屋子里,让顾轻舟微愣。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梦? 她站起来,发现司行霈的外衣还挂在衣架上,心突然就软了,也踏实了下来。 他还在这里。 顾轻舟去梳洗。 等她梳洗好了,换了件崭新的旗袍时,有人敲门。 顾轻舟开了门,司行霈推着餐车进来了,笑容俊朗对顾轻舟道:“司太太,过来吃饭。” 说罢,他牵了顾轻舟的手。 顾轻舟无奈笑了笑。 “怎么,不喜欢这样?”司行霈也笑,“过来。” 她走了过去。 被拦腰抱住,顾轻舟的整个身子都落入司行霈的臂弯。 “睡得好吗?”司行霈低声,缠绵悱恻。 顾轻舟嗯了声:“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是实话。 自从出事之后,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每次睡在司行霈身边,那种诡异的安全感,就会让顾轻舟的睡眠格外香甜。他是效果最好的宁神静心药。 “真乖,今天气色是好了不少。”司行霈端详她,轻轻落吻。 他放下她,为她布菜。 司行霈把餐厅提供的早餐,全部照顾轻舟的喜好要了一份。 顾轻舟挑选来挑选去,居然只想吃蛤蜊蒸蛋。 “你也做过的,很好吃。”顾轻舟道。 司行霈就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记得,算你有良心。” 两个人吃了早饭,司行霈想带着顾轻舟去跳舞。 顾轻舟却拒绝了。 “这船上有岳城的人,他们可能会认识我,这样不好。”顾轻舟低声。 司行霈道:“戴顶帽子。” “谁戴帽子跳舞?”顾轻舟失笑。 最后,两个人没有去跳舞,却是看了场电影。 在黑暗的电影院中,司行霈握紧了顾轻舟的手,生怕松开之后,她就会消失一般。 顾轻舟也察觉到了,她轻轻回握了司行霈的。 两个人依靠着。 中途,有副官走上前,低声跟司行霈说了句什么。 司行霈只是略微颔首。 顾轻舟则问:“出事了吗?” 他摇头:“没事。” 中午的时候,顾轻舟在房间里歇午觉,司行霈将她搂在怀里,又亲又吻。 顾轻舟任由他闹。 副官又来敲门。 一封电报递给了司行霈,司行霈看完之后,眉头微蹙。 一次两次这样,顾轻舟很清楚,的确是出事了。 “我们下去吧。”顾轻舟道,“反正我也不想真的去香港。” 司行霈道:“无妨。” “没事的,我们回去吧,你叫人去拍电报,让你的人来接我们。”顾轻舟道。 司行霈却很舍不得。 他胳膊收紧:“你要是一只猫就好了,我天天把你藏在口袋里,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你。” 顾轻舟低垂了羽睫,没言语。 很快,邮轮暂停,船长放下了小艇,顾轻舟和司行霈先下,副官们也跟着下。 他们下来之后,邮轮开走了。 约莫五分钟,后面一艘小型的船只开了过来。 顾轻舟和司行霈上船。 这艘船不大,也是蒸汽的马达,速度却慢了很多。 顾轻舟问司行霈:“是不是平城出事了?” “塌了一座铁矿。”司行霈微微蹙眉,“现在还不知伤情。” 顾轻舟愕然。 司行霈握住了她的手:“没事,我能应对。” “……会不会死很多人?”顾轻舟问。 “不会的,每次下矿都是十五个人。”司行霈道,“而且,这次塌陷有问题,我要回去处理。” 顾轻舟不再说什么。 黄昏的时候,他们俩坐在船尾处,落入的余晖把海面染得通红,到处都是海浪翻滚,一望无垠。 司行霈搂住顾轻舟的肩膀,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道:“轻舟,我们的新房建在可以看海的山上吧。” 顾轻舟笑:“有这样的地方吗?” “当然有,我知道在哪里!”司行霈道。 顾轻舟不知可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计划的越好,将来只不过是越伤感。 “能看海的房子,那自然是很好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就记在心上了。 这天的晚餐,司行霈亲自下厨,为顾轻舟做了一桌海鲜宴。 顾轻舟吃得特别饱,有点撑。 “我给你揉揉肚子。”睡觉的时候,司行霈凑上来。 “不用。”顾轻舟连忙去躲,结果撞到了头。 司行霈将她搂住,小心翼翼揉按。 最终,他还是得偿所愿。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顾轻舟的伤疤,似乎想把它抚平,想让这些伤痛不曾存在。 他都舍不得,司慕竟敢如此混账。 船只第二天凌晨四点到了码头。 顾轻舟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穹,对司行霈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很着急,我自己回去即可。” 司行霈却坚持把顾轻舟回到了新宅门口。 到了门口,顾轻舟要下车时,司行霈却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了她。 “没事的,你过些日子再来看我。”顾轻舟道,“你有急事,就先去忙吧。” 司行霈吻她的唇。 他久久不肯松开。 两个人相依偎着,司行霈道:“轻舟,给我一个期限。” “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你,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实情,我什么时候就考虑跟你走。”顾轻舟道。 司行霈沉默。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平城这次是大事,司行霈耽误不得,需得火速回去善后。 顾轻舟则回到了新宅。 她走入新宅,伤口莫名其妙隐隐作痛,耳边甚至听到了枪声。 这是后遗症,心里的伤还没有好。 “司慕已经走了,没事的。”顾轻舟如此告诉自己。 她也想知道,司行霈时常受伤,他是如何应对这样的后遗症的? 想着这些,顾轻舟就回到了卧房。 当天下午,顾轻舟接到了司行霈的电话。 “……我已经回来了,我的人今天出发,大概明天早上能到。”司行霈道,“电话也会叫人重新修专线。” 顾轻舟问:“铁矿那边,问题大吗?” “什么事也没有,别担心了。”司行霈笑道,“轻舟,我过几日叫人送图纸给你,你看着修改。” 顾轻舟微讶:“什么图纸?” “我们不是说,要盖一栋可以看到海的房子吗?” 顾轻舟了然,同时又道:“此事,没必要现在就打算,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她师父和乳娘的死,他还没有告诉她。 司督军那边,顾轻舟还没有给出合理的交代。 司慕的赡养费,顾轻舟还没有拿到,因为时间没到。 “轻舟,你有时候固执得像个孩子。”司行霈低声,“那下次再说吧。” 他匆忙挂了电话。 顾轻舟独坐沙发,略微沉吟。 第二天上午,果然有二十人,乘坐两辆大车,到了顾轻舟新宅门口。 “顾小姐!”他们给顾轻舟行礼。 顾轻舟道:“不要叫顾小姐,这是司公馆的新宅,叫少夫人吧。” 为首的副官没有丝毫迟疑。 师座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无条件听从顾小姐的吩咐。 顾小姐让他们叫什么,那他们就叫什么。 “是,少夫人。”副官们道。 顾轻舟就把这些人,替换了之前的副官。 她心中莫名的安稳。 没过两天,副官送了电报进来:“少夫人,这是从日本回来的加密电报。这是密码本。” 日本? 现在顾轻舟认识的人,只有司慕在日本。 她拿过来,自己进行简单的翻译,一个小时之后就全部翻译出来。 的确是司慕发给她的。 这次,司慕在电报里,告诉了顾轻舟一件事。 一件很叫人惊骇的事。 顾轻舟拿到电报时,神色骤变,半晌才坐稳。 第503章 容貌相似 司慕远走日本,算是跟顾轻舟恩断义绝的。 可他还念着她,故而给顾轻舟写信。 “大阪街头遇蔡长亭与一中年妇人,妇人容貌酷似吾妻,万事当心,谨慎!祝平安!” 顾轻舟看到这封电报,神色全变了。 她不是意外蔡长亭,而是意外中年妇人。 “父母双全却劳燕分飞……”郭半仙曾这样说过。 那时顾圭璋还没死。 顾轻舟心中一直存了这件事,总想知道真假。 后来,胡同贤的夫人到了岳城,错将顾轻舟视为故友,还去拜访了顾轻舟的外祖父,总让顾轻舟深感蹊跷。 一桩桩一件件,顾轻舟搁在心底,不至于日夜忧思,却始终心存疑虑。 如今,司慕在日本看到一个和她容貌酷似的女人! 司慕的电报,写着“吾妻”,看似有点问题,实则暗含了他们的暗语。 顾轻舟也怕司慕到日本出事,有人冒名给家里发电报,故而和他有约定。 电报没有问题,的确是司慕亲自所发。 “蔡长亭果然没有死,他逃到日本去了。他认识一个像我的人,是我母亲吗?” “若她是我母亲,跟蔡长亭又是朋友的话,为何蔡长亭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朋友,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蔡长亭可知道司慕去了日本?司慕看到了蔡长亭,蔡长亭看到他了吗?” “司慕在军校,蔡长亭若是有军方背景,那么……” 顾轻舟独坐,这些思绪一点点在脑海中盘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 顾轻舟不能去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就上当。 况且,那是蔡长亭,谁知道他到底搞什么把戏? “天气炎热,要注意防暑,盼平安。”顾轻舟也给司慕回信。 她的信里,同样用了暗语,让司慕能从短短几个字中,看出是她发的。 很快,司慕也给了回信:“我已入校,万事遂顺,勿念。” 还是司慕本人发的。 顾轻舟再次发出一封信:“若是吃不惯异国饭菜,趁着秋天未到及早返乡。” 司慕那边收到了,很快明白了顾轻舟的担心。 顾轻舟在问他,是否安全。 假如有生命危险,赶紧回来,不要成为蔡长亭的人质。 “吃住都好,铃木校长与我德国恩师是挚友,待我多为亲厚。”司慕给了回信。 他认识了铃木校长。 能在陆军士官学校任校长的,都是在军中地位很高的人。 司慕寻到了这样的庇护,蔡长亭根本无从下手。况且,司慕从来都不傻,他那时候只是在顾轻舟身边,失去了方向。 现在,他应该知道冷静了下来,如何应对。 顾轻舟也彻底放心了。 至于那个妇人…… 她最后去了封电报,叮嘱司慕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派人去找跟她容貌相似的人,免得上了蔡长亭的当。 “派人去日本打探,会打草惊蛇,让蔡长亭留意到司慕,还是算了。若对方真是我母亲,她既无心寻我,或许是没感情不想见,亦或许是难言之隐。我贸然去找,她处境尴尬。”顾轻舟想。 心中就断了念头,以不变应万变。 转眼间到了六月中旬。 庭院的树木浓翠欲滴,投下树荫,阳光格外的耀目,明晃晃照着大地,把一切都晒得奄奄一息。 窗外的蝉,不知昼夜的嘶鸣,盛夏格外热闹。 顾轻舟回来之后,义父把印章和钥匙送还给了她。 她白天去药铺,也研读西医;黄昏时回来,去颜公馆吃晚饭。 当然,应酬也有。 岳城的名门望族,谁家嫁女儿、娶媳妇、办寿宴或者舞会,都会给顾轻舟下帖子。 顾轻舟去不去另说,若是哪天她心血来潮去了,就是极大的体面。况且,她是军政府的少夫人,敢不请她,以后在岳城也是寸步难行。 她可以不去,但你不能不请。 对于这种应酬,顾轻舟极其有分寸。 绝大部分八成的邀请,是不需要去的;一成的邀请,是可去可不去的;剩下的一成邀请,应该出席。 六月下旬,就有一桩这样的宴席,顾轻舟必须参加。 发出请柬的是李家——二师长李明居的太太发的请柬。 “少夫人,我家长孙这个月十八日满月,请您喝满月酒。”李太太笑道。 李明居的长孙都出世了。 他是军政府的要员,是司督军的左膀右臂。 长孙是家族很重要的成员,这样的满月酒,会办得很隆重。顾轻舟不去,司家就没人出面,到时候会引发猜测,以为军政府不信任李明居。 万一李明居也如此想,就麻烦了。 李明居在军中有威望,他若是想脱离岳城,此前是个好机会,毕竟两位少帅都不在,督军也不在。 为了笼络人心,为了给李明居面子,顾轻舟是一定要去的。 “好,我一定会去的。”顾轻舟接下了请柬,就叫人准备了满月礼,先送到了李家。 她的满月礼很丰厚。 她这边刚送完礼,那边司督军也打电话给她:“轻舟啊,李师长的孙儿满月,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不回去了,你去喝杯酒。” 顾轻舟笑道:“我知道的,阿爸,我已经送过礼了。” 司督军满意道:“那就好。” 然后又问了顾轻舟的枪伤,“可全好了?” “已经全好了。”顾轻舟道。 司督军道:“那个逆子,我会收拾他的,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叫人去把他抓回来。” “阿爸,学习很重要,还是别打扰他。‘政治学西洋、军事学东洋’,我已经不止看一个主笔这样说了,看来日本的军事真的值得我们学习。”顾轻舟道。 司督军不以为然:“那些报纸的主笔,全是酸腐文人,就会纸上谈兵。倭人的军事,有什么值得学习的?” 顾轻舟笑。 司督军也笑了笑:“不过,你们年轻人的思想更时髦派,他想学就让他去学。你一个人在家,害怕不害怕?要不然,我让芳菲回去陪你?” 顾轻舟忙说没事,又道:“家里还有潘姨太呢,不是我一个人。” 司督军就不再说什么。 只是,他对司慕这么早娶姨太太的事,始终不快。 司慕结婚都没有满一年,如此快就弄了个姨太太回来,这叫不成体统! 再怎么着急,也应该等顾轻舟先生下儿子再说。 总之,想起司慕,司督军就很糟心,不愿意多谈,那潘姨太什么样子的人,司督军半句也不想问。 “在家里照顾好门庭。”司督军最后道。 顾轻舟低声道是。 她原本就打算去李家宴席的,有了司督军这番叮嘱,顾轻舟更是要去的。 她去了趟颜家,问颜太太和颜洛水可要同行:“李家我还没有去过。” “我们是要去的。”颜太太笑道,“我跟李太太有点交情,前些日子还一起摸牌呢。” “那我跟您坐一辆汽车。”顾轻舟笑道。 颜太太说好。 颜洛水和谢舜民也准备去的。 “……我开印刷厂和书局,李家的二少爷是开报社的,他想找我印刷他的报纸,我们还算有点生意来往。”谢舜民道。 颜洛水满眸含情看着谢舜民。 谢舜民悄悄握她的手。 顾轻舟全看见了,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到了六月十八日当天,顾轻舟跟着颜家众人,去了李师长家。 李家的长孙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 “少夫人,您可要抱抱他?”李太太小心翼翼问,似乎很想顾轻舟抱,又怕顾轻舟不乐意,当众不给她面子。 顾轻舟看在眼里,高兴接过来:“来,给我。” 顾公馆的四姨太生过顾纭,顾轻舟也抱过的,知道怎么抱小孩子。 果然,她很娴熟把李家的长孙抱在怀里。 众人纷纷围上来。 顾轻舟总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脸上,阴寒恶毒。 这种感觉,让她芒刺在背。 她顺着目光望过去,却又找不到。今天到场的客人,九成顾轻舟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谁怨恨她。 “……借少夫人的福气。”李太太在旁边笑道。 气氛很热闹。 顾轻舟收敛心神,笑盈盈应酬着眼前的,没有再去特意寻找什么目光。 只是,她的余光还是能感受到。 “要活泼健康,快快乐乐长大。”顾轻舟道。 抱了一会儿,才把孩子递给了李太太。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 坐席的时候,顾轻舟悄声跟颜洛水低语:“你留意下,看看可有人特意盯着我瞧。” “怎么了?”颜洛水吓一跳。 “没事,就是感觉总有人盯着我,目光不善。”顾轻舟道。 颜洛水会意:“我帮你看着呢,没事。” 宴席一派和谐。 直到宴席结束,也没人上前挑衅,说什么不好的话。 每个人都很恭维顾轻舟。 而顾轻舟,从头到尾都知道,有个人像毒蛇一样的目光,在暗中窥探她,吐着蛇信,伺机扑过来咬伤她。 顾轻舟的身份贵重,大家都会注意她,她稍微动作,都会引起猜疑,故而她也不好私下里乱找。 结束之后回家,她问颜洛水:“看到什么了吗?” 颜洛水摇摇头:“我很留心啊,还叫舜民也留心。没有的,似乎没什么人恶毒看着你。不过,大家都在看你的脸色。” 顾轻舟沉思。 她敏锐,却不是草木皆兵。 既然颜洛水没看到,顾轻舟也不想他们担心,笑道:“那是我想太多了,没事的。” 第504章 缠绵私语 暮色四合,清澈琼华从窗棂照入,地上似凝了层薄霜,添了夜的清凉。 窗帘摇曳,徐风丝丝缕缕,撩拨着餐桌上的亚麻色桌布。 顾轻舟还在沉思,电话就响起了。 司行霈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似乎不那么清晰。 “……这么热的天,吃得下饭吗?”他问顾轻舟。 这么远打电话,就是问如此琐事? 顾轻舟嗯了声,心思还在白天的宴会上,并未回神。 她情绪低落。 “吃了什么?”司行霈又问。 顾轻舟道:“你可有事?” “我没事。听你这口气,你倒是有事。”司行霈声音低醇,“告诉我,你怎么了?” 顾轻舟沉吟了下,就说了实话。 她说“我没事”等敷衍的话,会让司行霈更担心。 他有正事,顾轻舟也有,没必要让他再次赶回来,给彼此添麻烦。 她跟司行霈说起了李家的宴会。李明居家的宴请,岳城很多的巨贾名流都去了,全是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轻舟平日里交际乏乏,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她得罪的人不少,记恨军政府因此而记恨她的人也有,只是都藏在心里。 她实在找不到那个明面上记恨她的人。 “……今天没有看到董夫人,肯定不是她了。”顾轻舟道,“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沉默了下,顾轻舟叹气,“我太多心了。上次去见宋医生,宋医生说,英国的医界有种说法:枪伤之后人容易出现一种应激障碍,就是会无端夸大自己遇到的危险。 司行霈,我之前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有危险就极其警觉。可今天我让洛水去瞧,她什么也没看到,我担心是我多心了。我可能生病了,病在心里。” 她如此说,司行霈会担心。 其他人也会担心。 可顾轻舟想说一说,她憋在心中会更难受。 上次宋医生就说,让她小心应激障碍,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旦出现了,需要跟宋医生聊聊,宋医生会教她一些简单的处理策略。 电话那头沉默了。 “轻舟,我受过很多次枪伤,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幻觉。”司行霈道,“你整天提心吊胆吗?” “不啊,我很正常。”顾轻舟道,“我就生活在这房子里,司慕就是在这里开枪的,可我并没有恐慌,心里很平静。” 司行霈嗯了声:“那就是有危险了,而不是你的心中魔障。轻舟,哪怕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说你没事,你就是没事!” 顾轻舟倏然心情微微放松了。 司行霈的话,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顾轻舟的摇摆不定,其实没那么强烈,所以有个人扶她一把,她就能站稳了。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预感。 宋医生也说了,并非每个人都有这种心理障碍,随着司慕的离开,顾轻舟没有恐慌,她应该没有。 她笑了笑。 “好点了吗?”司行霈在电话那头问。 顾轻舟眉头舒展,轻轻舒了口气:“好了很多。” “乖!”司行霈也欣慰,然后低声喊她,“轻舟?” “怎么?” “很想你。”他道,声音更加低了,似乎疲倦阖眼,想象依靠着她的样子。 顾轻舟的心,微微缩了下。 “可想我?”半晌,见电话这头沉默了,他问。 顾轻舟道:“不知道。” 司行霈气笑了:“顾轻舟,你又讨打了!” 最会放狠话的就是他,最疼她的也是他了。 顾轻舟道:“我要休息了,再会。” 她挂了电话。 夜这么长,真说出什么来,只怕彻夜难眠的思念他吧? 她手按在话筒上,久久没有挪开。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顾轻舟接下来三天,都去找颜洛水和颜一源玩。 除了谢舜民要忙事业,他们四个人都很闲,故而四下里闲逛。 他们去打网球,去看电影,去骑马又去看赌马,还去了趟邮轮上吃特色晚餐;晚上则是各大舞厅。 这些纨绔公子的吃喝玩乐,颜一源门清,带着她们三个女子,很娴熟赶各种场子。 “阿静,你姆妈的坟修好了?”顾轻舟问。 霍拢静道:“早修好了。” 又道,“我这次回去,阿哥顺便让我负责修了旧院。要不,你们跟我去乡下避暑吧?” “不要不要,苏北的夏天也热,还不如岳城!”颜一源拒绝。 他主要是嫌弃乡下没什么玩乐的。 霍拢静就捏他的脸,顾轻舟和颜洛水看得乐不可支。 和上次相比,霍拢静的情绪已经完全好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回乡那段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顾轻舟等人全不知道,霍拢静也不肯说。 看得她笑靥如花,顾轻舟明白:“阿静的事情解决了。看着她松口气的样子,估计是彻底解决了。” 顾轻舟如此想着,也替阿静高兴。 这天回家,吃了晚饭,顾轻舟和霍拢静出门。 霍拢静没有上车,而是陪着顾轻舟走到她的新宅。 “你这两天,天天往外跑,不太像你的性格,你没事吧?”霍拢静问。 她很敏锐。 顾轻舟道:“我在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顾轻舟道,“我想知道是谁,为什么找我。” 霍拢静神色微凛,停住了脚步。 “没事。”顾轻舟笑,拉着她往前走。 霍拢静唇舌不由自主发干,她声音也沉:“要当心,别被人打了黑枪。你是军政府的少夫人,少帅又出去学习了,如今你是当家做主的,肯定有枪口对准了你,你不应该出门。” 顾轻舟想了想,觉得没那么复杂。 那天在场的,多半是女眷。 想对付她的,也应该是个女人。 顾轻舟笑了笑:“阿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霍拢静握紧了她的手。 她这个动作,让顾轻舟有点诧异。这个瞬间,顾轻舟感觉霍拢静在向她承诺: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帮助顾轻舟的。 顾轻舟回神,笑了笑,也握紧了她的。 “轻舟,我也挨过枪。”霍拢静道,“不止是挨枪,也挨过很多打。可是我一点也不怕,我哥哥在我后面呢。你也别怕,我在你后面呢。” 顾轻舟眼眶微热。 “嗯,我不怕!”顾轻舟道。 她站在门口,目送霍拢静离开。 路灯的光,把霍拢静的背影拉得修长。她高挑的个子,随着岁月的暗换,已经脱去了青涩,有了婀娜的曲线。 行走间,女子的风姿绰约。 临上车时,霍拢静回眸,冲顾轻舟微笑点头。 笑容灼目。 顾轻舟惊叹:“阿静这样漂亮!” 她记得从前别人评价霍拢静,总只是给个普通的印象。 可能是她那时候常愁眉苦脸吧? 霍拢静和顾轻舟告辞,回到了霍公馆。 在门口的时候,她遇到了霍钺。 “阿哥……”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她哥哥身后的男人了。 那个人很高,孔武粗壮,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似冰雕的一样。他的胳膊非常有力,将人轮起来往地上摔,挨摔的人浑身骨头都散架。 霍拢静的唇微微发白。 霍钺留意到了,却装作若无其事,笑道:“回来了?” “嗯。”霍拢静道。 她站稳了脚步,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有种凌厉。 第505章 心魔 霍拢静很害怕,霍钺看在眼里。 这样的害怕,会让霍拢静方寸大乱,霍钺觉得,她应该要克服这点心魔,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 正巧锡九出门,迎接霍钺:“老爷, 今晚有艘船……” 霍钺就对身后的人道:“送大小姐回房吧。” 霍拢静神色骤变。 那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冷若冰霜,道了句是。 霍钺和锡九一边说正事一边往书房去。 霍拢静站在大门口。 她知道,她哥哥不希望她活在恐惧里。越是恐惧的人,越要去接近他、了解他,才能无所畏惧。 霍拢静抬脚往里走。 路灯下,身后有影子投过来,寸步不离跟着她。 “你很怕我?”身后的人,突然问。 霍拢静脚步微顿。 她转过身,想要扬起脸告诉他,她什么也不怕。 若不是霍家庇护,若不是霍拢静带人去周旋,他现在已经死了,是霍家救了他,霍钺帮助了他。 他的自由身,是霍家帮他争取的。 现在,霍钺让他在身边做保镖,亦是一种器重。 他是霍家的家奴,凭什么怕他? 霍拢静扬起脸,看着他。 看到他的眼睛,那么深邃阴寒,他脸上的线条都是冰冷的,他像个杀人机器一样残忍,霍拢静的大话都咽了下去。 “滚开!”她终于道,然后拔腿就跑,气场全无。 她害怕这个人! 霍拢静不知道这个人的姓名,当然她以后也不想知道。 霍钺的父亲跟舞女一夜风流,有了霍拢静。 她一生下来,霍家就不肯认她。 父亲病逝,生母拿她换钱。 她从三岁开始就被卖,一开始是被卖在戏班里。从一个戏班被卖到另一个戏班,辗转到了很多地方。 她八岁那年,被另一个戏班买了去,却不是教他们唱戏。 他们把买来的三十几个小孩子,全是七八岁大的,放在雪地里冻。 冻死了的喂狗,活下来的才给饭吃。 霍拢静活了下来。 后来在无数的日子里,霍拢静都宁愿那天晚上被冻死。 她开始接受训练。 从八岁到十四岁,她一直接受很严格残酷的训练。 霍拢静其实比颜洛水和顾轻舟都要大三四岁,这点她自己没说过,她也知道她的朋友们不在乎。 那个男人,是她的教头。 他们是一对一的教。 霍拢静浑身的骨头,被他打断过无数次。 有一次,她实在累了。那天正好是用刀互搏。能坚持一个小时,才可以活下去。 一个小时之前失败,都可以直接被教头杀死。 霍拢静求死,五分钟就放弃了抵抗。 依照规矩,她会被处死。 结果那男人一刀扎下去,却刺偏了,没有刺中要害。 霍拢静包扎之后,两个小时就下地了。 她听到了场地里有牛皮鞭打在肉上的声音,就站在窗口看。 她看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正在挨打,因为他有意放水,故意刺偏霍拢静,训练失去了他的专业,他被打了三十鞭,鞭鞭见血,皮开肉绽。 霍拢静却感觉痛快。 原来,他也要挨打。 她做得不好,他会打她;可如果他犯错了,上面的人也会打他。 那天,她高高兴兴养伤,半夜的时候,却有人偷偷从门缝里塞了一个牛皮袋给她。 是温热的牛乳。 牛乳是他们难得一见的滋补品。 霍拢静愣在那里。 “喝下去!”他说,声音冰凉。 又过了半年,他突然问霍拢静:“你想走吗?” 霍拢静大惊,不知何意。 他却说:“我听到消息,有人在找一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你。你若是想走,我可以帮你。” 霍拢静觉得他在试探。 可最终,他还是帮助她,离开了那个魔鬼一样的地方。 霍拢静逃走了,他因为身手了得,算是最厉害的杀手,他还有利用价值,没有被处死,只是被折磨了半个月,生不如死。 他的左手,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很可怕狰狞,那是因为当初活活被一块块削去了肉。 霍拢静以前一直在想,他这种冰冷残酷毫无人性的东西,为什么会帮助她逃走? 现在她知道了,因为他也想逃。 他知道霍拢静的哥哥是霍钺,将来能帮助他,他在卖人情给霍钺。 霍拢静一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她想要杀了他,一刀毙命。 可她打不过他。 而且,哪怕他目的不单纯,他的确是救了她,他是她的恩人。 在训练的时候,她见过无数个求死的同伴,真的死在教头手下。她也有过数次求死的心,却每次都被他放过。 当然,换来的结果就是他被狠打一顿。 说起来,不管是训练中刻意的放水,还是后来帮助她出逃,他都救过霍拢静的命,霍拢静下不了手。 霍钺救了他,将他放在身边时,霍拢静整个人都要崩溃。 “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身边?”霍拢静对霍钺道,“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霍钺却只是道:“别怕阿静,每个人都有心中的魔障。你的魔障不除,迟早要被人利用。” “没有他,我就没了魔障!”霍拢静痛苦道,“阿哥,你杀了他吧,他没有感情的,他也许就是故意出逃蛰伏在你身边。你对他再好都没用,他是尸体一样的,他只会杀人。” 霍钺安静看了眼妹妹。 霍拢静额角有细汗:“阿哥,你别以为可以收服他,你做不到的。他从三岁就被卖到那个鬼地方,他的思想是麻木的,他跟畜生一样,不会被你感动的!” 霍钺问:“你怎么知道他三岁就被卖到那里?” “他自己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个?”霍钺又问。 霍拢静一愣。 为什么呢? 她脑子有点乱。 她好像记不起了。 半个月下来,霍拢静心情慢慢平复了,只是不能看到他,一瞧见他,她就不受控制想要杀人。 霍拢静急匆匆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给颜一源打电话。 “怎么了?”颜一源笑问,“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霍拢静忙不迭点头:“好!” “我去接你啊!”颜一源高兴极了,“你等我啊,阿静。” 霍拢静深吸几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这才出门。 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个人还站在树荫之下,霍拢静吓了一跳。 “大小姐。”他这样称呼她,声音冰凉,“我送您出去。” “不用。”霍拢静道。 他却亦步亦趋跟着。 霍拢静强迫自己脚步镇定,可还是一路小跑,到了大门口。 “告诉我阿哥,我有事出去了。”霍拢静道,“回去吧。” 那人却没动。 “你敢阻拦我吗?”霍拢静倏然发怒,转身厉喝。 那人高大如山,稳稳站在那里,表情也没动一下,道:“不敢。” 霍拢静找不到对手,一口气全憋在心口。 颜一源的汽车,一个小时后才到霍公馆门口。 霍拢静迫不及待上了车。 颜一源哈哈笑:“阿静,你看上去好饿啊。” 霍拢静心中,就似被照进来阳光,温暖而明媚。 就连颜一源这傻乎乎的不谙世事,霍拢静都觉得真好,他每一样都好。 “真的好饿。”她道。 从后视镜里,霍拢静还能看到那像山一样高壮的男人,站在阴影里,像个魔鬼。 颜一源去吃了宵夜,还叫人送一份给他姐姐姐夫,以及顾轻舟。 顾轻舟接到外头送过来的宵夜,哭笑不得:“一定是五哥。” 那个时候,她正在听副官回禀这几天的情况。 “是这个人。”副官道。 顾轻舟拿到了一张照片:女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银红色绣牡丹花的旗袍,秾艳俏丽。 “这是谁啊?”顾轻舟舀了一勺颜一源叫人送过来的乌鸡汤,慢悠悠喝了,问副官。 这些副官是负责情报的,也是司行霈那边的人,很干练。 他低声告诉顾轻舟。 这个女人的姓名、年纪,家庭情况,一一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听完之后,恍然大悟:“我没有见过她,却听说过她的,原来她这般漂亮!” 又问,“这几天,她一直派人跟着我?” “是。”副官道。 顾轻舟颔首。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司行霈打过来的。 顾轻舟接了起来。 司行霈问她如何了。 顾轻舟就把今天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怎样?我就说了,我的女人怎么会有心理障碍?若是有,早就该有了。”司行霈笑道。 顾轻舟没有答应,亦没有反驳,她沉默了下。 司行霈又问她:“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了。”顾轻舟的声音很轻,宛如这六月的夜风,凉丝丝的却沁人心脾。 司行霈道:“真乖!” 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在吃东西?” 顾轻舟嗯了声。 司行霈问她吃什么。 就宵夜这个问题,他跟顾轻舟扯了半天。 东拉西说,就是不肯挂断电话,为的是多听听顾轻舟的声音。 顾轻舟心中软了大半。 后面司行霈问她,想他了吗?她原本要说没有的,后来却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低声说了句:“嗯”。 司行霈大笑,说她:“真小气,半点亏也不肯吃。” “下次再聊。”顾轻舟略微尴尬,先挂断了电话。 挂了之后,惆怅了片刻。 她拿起那张照片,强迫自己把思路给转回来,不要再想司行霈了。 第506章 顾轻舟的声望 六月下旬的岳城,更加炎热了。 炎热中,带着湿闷,重重压下来,叫人透不过气。 顾轻舟每天早起出门,去趟药铺,偶然也会去教会医院。 艾诺德医生带着她熟悉西医系统。 他们正在合力完善,让中医和西医都有立足之地。 “中医的妇科,可以更深入的发展。”艾诺德道,“而且,中成药的效果非常棒,为何不放弃草药煎水这种陋习,直接全部制成成药?” 顾轻舟觉得他言之有理,可全部放弃也不可能。 “我会邀请中医名家,开一次中药大会,时间安排在十月份,不冷不热最为恰当。”顾轻舟道。 艾诺德颔首。 两个人讨论了很久。 “太闷了!”顾轻舟晚上回到家,都是一身的汗味。 更烦的是,洗了澡也热,头发吹干了还是一股子汗气,擦了半晌也是黏着的。 “去年夏天是怎么过的?”顾轻舟回想了下。 那时候,好像没这么烦。 也许心烦气躁的,是顾轻舟而已。 这种热浪覆盖之下,不少人中暑,何氏百草堂门口煮了甘草解暑汤,还加了冰糖,免费给路人解渴,又赢得了不少的口碑。 她这天回来,洗了澡之后,佣人对她道:“少夫人,颜总参谋给您打电话了。” 电话,是指楼下客厅的电话,不是司行霈单独辟出来的那条线。 若是电话响了,佣人会接。 “知道了。”顾轻舟颔首,给义父回了电话。 义父在电话里道:“轻舟,最近很热,军医解暑的药不够,你开个手谕给我,增加解暑药的军需。” 顾轻舟道:“要不要我送些甘草汤,给军营里的人当水喝?” 颜新侬自然说好。 顾轻舟就开了两份手谕。 第一是采购大批量的西药降温解暑,第二是采购大批量的甘草汤中草药,包括冰糖。 结果,甘草汤更受将士们的喜爱。 “……甘草原本就有点甜,还放了冰糖,谁不爱喝?”颜新侬笑道。 效果是极好的。 最热的四五天,驻地中暑的将士,比去年减少了七成。 这叫防患于未然。 颜新侬很高兴,告诉顾轻舟道:“驻地的将士都夸少夫人妙手仁心。” “一味甘草解暑汤而已。”顾轻舟失笑。 “既能解暑,又好喝,这叫投其所好。你给的东西再少,投其所好也会叫人感激;否则金山银山也难动人心了。”颜新侬道,“轻舟,你现在很得人心,可惜……” 可惜离婚了。 顾轻舟这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司夫人,甚至超过了司慕,她将来可以做岳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 “义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顾轻舟急忙打断他,不想他多提离婚的事。 颜新侬笑笑。 到了六月末,岳城下起了暴雨。 暴雨倾盆,落在地面上,撩起一层轻薄的水烟,水帘般笼罩着岳城,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雨滴如断珠,从屋檐下滚落。 顾轻舟坐在餐厅的餐桌前,看着副官递给她的情报。 “……医院?”顾轻舟抬眸,看了眼副官。 副官道是。 想要害顾轻舟的人,居然收买了医院的领导,那个女人这些日子时常在医院出入。 顾轻舟喃喃:“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顿时就想到了对方的下一步了。 实在太容易猜了!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对方这是想逼死顾轻舟的。 顾轻舟的处境很危险。 “少夫人,要不要提前去把人抓起来?”副官问。 顾轻舟摇摇头:“不用了,现在去抓人,出师无名。” 副官很担心。 顾轻舟则气定神闲。 既然对方用计,顾轻舟就会将计就计。 “最近几天,估计还是要去医院。”顾轻舟想。 雨声嘈杂,庭院的芭蕉树,宽大的绿叶已然被打破,坠落满地。花坛里的鲜花,亦是狼藉不堪。 顾轻舟慢腾腾喝茶。 良久,她才对副官道:“拿了纸笔给我。” 副官道是。 顾轻舟接过来,伏案写了几个名字,交给了副官:“把这些人,全部给我请到医院去!” 副官道是,丝毫不质疑。 顾轻舟继续沉思。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翌日清晨。早起时,庭院全是泥土的芬芳,空气清新宜人。不管是树叶还是屋脊,都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那翠绿的叶子,干净得能泛出光,似翡翠般。 后花园的狼藉,早已被佣人打扫干净,小路上的雨花石,越发色泽斑斓。 顾轻舟想:“今天会有事情的。” 她知道要开始了。 吃过早饭,副官进来,低声禀告顾轻舟:“少夫人,全部安排妥当。您要我请的十个人,全部请到了医院。” 顾轻舟点点头:“很好。他们如何,肯配合吗?” “他们听说是军政府的,不敢不从。”副官如实道,“有两位比较强悍,非要知道什么事,也被属下说服了。” 顾轻舟再颔首。 配合就行,甭管是否愿意了。 “办得很好。”顾轻舟再次赞许。 副官退了下去。 这天,顾轻舟刻意给对方一个机会,就在家中等待。 骄阳升起,洒在地面上,树梢泛出晶莹,积水的翠叶更加璀璨。 顾轻舟坐在沙发里,翻看西医书籍,看得很入神。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两位容貌七成相似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嘀嗒声似轻缓温柔的乐章。 顾轻舟抬眸,就看到了潘姨太,以及潘姨太的妹妹。 她从未见过潘姨太的妹妹,只因容貌太像,一看就知她们是姊妹俩。 潘姨太的继母,也是她的姨母,所以继母生的女儿,和潘姨太很像一母同胞的亲姊妹。 “少夫人。”她们俩进来,态度恭敬温顺,向顾轻舟见礼。 顾轻舟笑着起身。 让佣人端了茶,顾轻舟才细细打量潘姨太的妹妹。 潘姨太介绍道:“她叫颖儿,比我小四岁。” 顾轻舟笑道:“果然很漂亮,像潘姨太。” 一口气夸了两个人。 潘颖就悄悄看了眼顾轻舟:这位少夫人生得美丽,容貌有些妖娆,态度却很和善,丝毫没有倨傲之态。 “……带潘小姐过来,是有什么事?”顾轻舟夸完了,开门见山问。 潘姨太道:“少夫人,我可能有了身孕。” 说罢,她紧张盯着顾轻舟。 顾轻舟脸上,出现了潘姨太预料中的吃惊,却没有看到半分戾气。 “真的?”顾轻舟扬眉而笑,笑容绚烂瑰丽,给她原本就妩媚的面容,添了潋滟华采。 少夫人真好看,比自家姐姐更有风情!潘颖在旁边想。 “是。”潘姨太心中打鼓。 “真是好事,要为家里添丁增口了。”顾轻舟发自内心觉得这件事不错,笑容就越发温柔。 “我会给少帅发电报,也会给督军和夫人说一声。你安心养胎,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我。”顾轻舟道。 潘姨太瞧着她的模样,真像没有半分芥蒂的。 如此,潘姨太反而更加不安了。 “不可能的,顾轻舟怎么会不介意?”潘姨太心想,“她如此不动声色,真可怕!” 潘姨太越发肯定了顾轻舟的奸诈,一瞬间汗透脊背。 “……少夫人,我想去趟医院。听说现在的西医院,可以检查胎儿是否安稳。”潘姨太道。 “这是应该的。别说现在了。就是从前的世道,怀胎了也要请大夫诊脉安胎。”顾轻舟笑道。 她很好说话。 她越是这般从容,潘姨太越是觉得她心怀叵测。 顾轻舟也觉得,有时候真心是换不来真心的。 她的笑容没有半分减轻,道:“今日天气不错,热气还没有起来,咱们现在去?还是,潘姨太想何时去?” 潘姨太来找顾轻舟,自然就是想现在去的。 闻言,潘姨太立马道:“现在去,自然是最好的。” 顾轻舟吩咐副官去备车。 她想起什么,道:“我回头还要去何氏百草堂,给你拿些滋补的药材回来。唐副官,准备两辆汽车。” 副官道是。 潘姨太在后面道:“少夫人,去陈家桥路的教会医院,可以吗?我听人说,那家医院的妇幼科最好。” “好,听你的。”顾轻舟道。 潘姨太大大松了口气。 顾轻舟答应得这么干脆,省了很多的麻烦。 潘姨太心中安静下来。 哪怕顾轻舟再聪明,她也不可能神机妙算吧? 时间是自己选的,地点也是自己选的,顾轻舟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潘姨太可是很清楚的知道,顾轻舟跟陈家桥路的教会医院没交情的。 “应该没事的。”潘姨太对自己道。 顾轻舟就跟潘韶姊妹分开坐了。 很快,汽车准备好,大家各自乘坐汽车出门。 顾轻舟领头,潘韶姊妹俩在汽车随后,直接往陈家桥路的教会医院去。 潘颖今年不过十六岁,到底不够老练,很紧张问潘姨太:“姐姐……” 潘姨太瞪了她一眼。 司机可是顾轻舟那边的人。 潘颖立马敛声。 汽车到了医院,潘姨太的妹妹先下车,搀扶潘姨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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