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 第52章

第52章

,“记住了吗?” “嗯。”顾轻舟颔首。 “要相信我。”司行霈说,“我不骗你。” “好。”顾轻舟的心情稍微好转。 车厢里沉默了片刻。 顾轻舟却总想说点什么,她实在是佩服魏清嘉。 “她好有手腕。”顾轻舟道。 “擅长心机的人,生活得都不幸福,需要处处去算计,有什么可羡慕的?”司行霈道,“再说了,她那些手段都是勾引男人,小智慧而已。你比她更有智谋,而且都是大智慧!傻姑娘,你是身怀巨宝,却去羡慕别人衣着绫罗!” 顾轻舟心里暖暖的。 司行霈是随时随地捧着她,能夸她的地方,他都要夸大十倍来赞扬她。 被甜言蜜语浸泡久了,心里总是能沁入丝丝蜜意。 “你油嘴滑舌。”顾轻舟将头转向了车窗外,轻轻缭绕自己的头发。 司行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这件事我没有撒谎。轻舟,魏清嘉的智慧,只是用在勾搭男人身上,你的智慧用在医学,用在其他方面,你这样很厉害,明白吗?” “我也想勾搭男人。”顾轻舟强词夺理。 司行霈掐她的胳膊。 他居然掐,像小孩子一样,掐得似蚂蚁咬过般的疼:“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顾轻舟抱着胳膊,低下头笑。 他们寻了一处荒山。 这个时节,没有放养的猎物,实在找不到什么。 顾轻舟和司行霈在山上逛了一上午,才猎到了一只兔子。 上次司行霈教过顾轻舟,如何给猎物去皮毛。 顾轻舟上手很快,利落将这只兔子的皮剥了。 司行霈站在旁边,直直看着她,半晌没有动。 顾轻舟费解:“怎么了?剥得不对吗?皮毛去掉了,内脏也挖干净了,还有什么?” 司行霈双目熠熠:“顾轻舟,你脸上有字。”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还说很奇怪的话,顾轻舟愕然。 她用胳膊去擦。 没有墨迹,顾轻舟道:“什么字?” “司行霈的女人。”司行霈道,“这几个字,都写在你脸上呢。” 顾轻舟微愣。 她看了眼手里的兔子。 她的枪法,她行事的狠辣,除了保存了她原本的习惯,其他都是司行霈教的。 她十六岁遇到他,她成长的过程,是他在谆谆教诲,她身上打着他的烙印。 顾轻舟惊恐,手里的兔子落地。 她疾奔而去,坐在山泉旁边洗手。片刻之后,司行霈拎着兔子过来了,将它洗得干干净净,准备就在这里烤了吃。 “害怕了?”司行霈问她。 顾轻舟不回答。 她洗干净了手,抱着小腿坐在旁边,头枕在膝盖上,看着司行霈架上火,去烤那只兔子。 透过闪跃的火光,顾轻舟仔细看司行霈的脸。 看罢,她歪头继续沉默。 司行霈也洗了手,坐到了她身边,笑道:“不高兴?”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吃兔肉,会不会开心点?”司行霈笑问。 顾轻舟嘟囔:“也许吧。” 司行霈俯身,轻轻吻了下她的唇,道:“又闹小孩子脾气。” 他温柔照顾她、教导她、栽培她、宠爱她,顾轻舟看着他这个人,就有点舍不得挪开眼。 遇到司行霈,是她最糟糕的一段经历;而和他相处,又有她最美好的部分。 他给顾轻舟喂饭,替她洗澡,好似她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将她培养成人。 他之前疼爱她;现在不仅疼她,还信任她。 当然,他还是会索取,将顾轻舟按在床上,这点永远让顾轻舟无法释怀。 他也只有这一点不好,其他都好! 他将烤好的兔肉递给她,顾轻舟慢慢咬着,嫩滑多汁,鲜美异常。 “好吃。”顾轻舟道。 司行霈得意:“当然好吃,也不看看是谁烤的!” 回去的时候,顾轻舟躺在后座睡觉。 到了别馆,司行霈也不吵她,直接把她抱到了楼上。 顾轻舟平时念书很辛苦,一到周末就要睡很多,像个婴儿。 晚饭的时候,顾轻舟睡醒了,神清气爽。 她想起某件事,对司行霈道:“你不许动顾缃。” 司行霈蹙眉。 “这件事,能不能都交给我?”顾轻舟道,“顾缃最好不要死,她死了就太便宜了她,而且我希望她能把顾维引回来。 顾维当初是陷害我不成,反而被开除,离家出走的,她对我充满了恨意。她好像悬在我头顶的剑,我希望早点看到她的实力。” 司行霈想,他可以也杀了顾维。 不过,顾轻舟从来没吃过亏,她有自己的打算,司行霈不打扰她。 “当心点。”司行霈道。 接下来的生活,没什么大事。 四姨太新生的女儿也不再闹腾,顾轻舟吩咐的事,四姨太也在着手准备。 顾缨如今只剩下自己,势单力薄,很乖,从来不敢惹事。每次吃饭的时候沉默,甚至会讨好二姨太几句。 学校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周五的早上,顾轻舟随口问了句:“周末有空吗?” 她想找颜洛水补习功课。 “舜民周末过来。”颜洛水道。 顾轻舟又问霍拢静:“你呢,要不要周末一起温习?” 霍拢静却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她支吾道:“我不想学习,我周末没事,就想在家里睡觉。” 她刻意强调自己无事,让顾轻舟和颜洛水有点狐疑。 没约到人,顾轻舟就打算周末自己温习了。 放学的时候,顾轻舟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司慕。 她微讶。 司慕倚靠着车门抽烟,灰色风氅衬托着修长背影,引得很多少女面红耳赤的讨论:“是谁?” “他好帅!” 司慕是很帅的,除了司行霈,他比绝大多数的男孩子都要英俊。他气质很好,不像那些纨绔子弟油头粉面,而是长腿宽肩,气度倜傥雍容,又带着几分阳刚。 “来找我的?”顾轻舟走上前,问。 “嗯。”司慕道。 “什么事?” “祖母让你明天过去吃饭。”司慕熄了烟,“我过来告诉你一声,顺便送你回家。” 顾轻舟想:不可以打个电话吗? 邀请吃饭这种事,打个电话去顾公馆就可以了,为何非要到学校找她? 顾轻舟心中起了警惕,司慕是不是又有事? 司慕的事,都跟魏清嘉有关? 他那么喜欢魏清嘉,知道魏清嘉在他眼皮底下,给他哥哥写那么暧昧的信,还寄到了他家里吗? 顾轻舟眼底闪过一抹同情和怜悯。 “不用送,我乘坐电车就可以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信任她,她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不喜欢顾轻舟和司慕来往。 司慕站着没有动。 夜风吹拂着他大衣的衣袂,似落寞。 “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司慕道。 “不必麻烦,我家里也有车,坐过去很方便。”顾轻舟道。 司慕颔首:“也好。” 他打开车门,重重关上。 顾轻舟以为他要走,不成想他坐在车子里,低垂着脑袋,并没有发动车子。 略等了下,顾轻舟就先走了。 后来坐在电车上,她总感觉司慕的车子就在身后,好几次拐弯时,她都看到了。 顾轻舟心中越发费解。 “司慕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顾轻舟想。 第26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轻舟心中略带疑惑。 司慕最近的表现,加上他之前说过的话,好似都在暗示,他有点喜欢她。 这就神奇了。 一个人看惯了魏清嘉的美艳,怎么会喜欢顾轻舟这等青涩稚嫩的小女孩? 除了司行霈。 司行霈的品位一向变态。 况且司行霈也不是因为顾轻舟的外貌而喜欢她,而是因为她第一次救过他的命,从此视她不同。 那司慕又是为什么? 因为顾轻舟治好了他的病? 这更不可思议。 “明天跟他谈谈。”顾轻舟想。 若是自己误会,大不了略微尴尬;若是没有误会,就要趁机敲诈司夫人,答应她今年冬月一定会退亲的话,告诉司慕。 他没必要投入感情,迟早是要退亲的。 顾轻舟周末出去交际,已经成了必备。 “……司督军未必肯帮忙,我想去见见老太太,能否说动老太太,去求求情。”顾轻舟对顾圭璋道。 故而,顾圭璋更加不会阻拦她的出入。 吃过早饭,差不多到了八点,顾轻舟喊了司机老李,让他开车送自己去司公馆。 司公馆门口一株梨树,斜枝旁逸,晶莹如雪的梨花落了满地,似雪锻般精致漂亮。 顾轻舟敲开了大门。 老太太这两天心情很好,正在带着儿媳妇和孙女们打麻将,见顾轻舟来,更是高兴。 “今早两只喜鹊落在窗棂上,我就说有好事,原来是轻舟要来!”老太太高兴,让顾轻舟坐到了她的下手边,帮她看着牌。 顾轻舟见状,老太太根本不知晓她要来。 什么邀请,是司慕编造的,他想带她过来看老太太。 顾轻舟必须和他聊聊。 他这样下去,对自己和顾轻舟没好处,甚至会惹恼司行霈。 约莫过了五分钟,司慕就到了。 今天天气晴朗,顾轻舟换了月白色的中袖斜襟衫,翠绿色澜裙,俨然是单薄的春装打扮,司慕也脱了风氅。 他穿着一件灰色马甲,同色条纹西裤,雪色的衬衫挽起袖子,露出精壮有力的胳膊,袖口的黑曜石纽扣,泛出温润的光。 他鬓角整齐,双眸深邃,背着阳光走进来,身上像带着几分灿烂的暖金色。 司慕和司行霈是不同的,司慕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貌,都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明媚,不像司行霈,外表漂亮华贵,内心阴暗复杂。 “慕儿也来了,你们俩一定是约好的!”老太太更高兴了。 司慕道:“是啊,很久没有过来看祖母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也不想解释。 “知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老太太笑呵呵的,“你也坐下。” 二太太已经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顾轻舟,她下去吩咐置办午膳。 司慕就坐在老太太和顾轻舟中间的桌角,不时看看老太太的牌,再看看顾轻舟的牌。 顾轻舟的数学不怎样,不代表她不擅长心算,相反她心算和记忆很厉害,牌桌上打过什么她都记得。 每次老太太缺什么牌,都是顾轻舟放冲。 司慕忍不住笑了下。 哄得老太太更开心了。 吃了午饭,老太太有点累了,想去睡一会儿。 “你们俩先去看看电影,再回来吃晚饭,吃了晚饭回去。”老太太打着哈欠道。 顾轻舟和司慕道是。 两个人从司公馆离开,中午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缩的很短,身上暖融融的。 顾轻舟道:“我们寻个僻静的咖啡店,去说说话,好吗?” 司慕点头:“嗯。” 他素来不会反对什么。 他开车,顾轻舟坐到了后座。 中途司慕也没有打算和她聊天。跟顾轻舟相比,司慕有点拘谨,他有事情和顾轻舟谈,在心中打好草稿。 选了咖啡店僻静角落坐下,顾轻舟的位置靠窗,阳光暖暖照进来,桌上一支白玫瑰,开得风神凛冽,幽香馥郁。透明玻璃瓶里的水,被阳光照透,在桌上落下小小淡淡的虹。 司慕端着骨瓷咖啡杯,修长手指沿着咖啡杯的描金牡丹的纹路来回摩挲着,没有开口,也没有看顾轻舟。 “少帅,我有件事想问你。”顾轻舟开门见山,说了她的问题。 她打破了沉默,对司慕来说是稍微有点轻松。 他道:“你问。”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顾轻舟问。 司慕那口咖啡,顿时就梗在喉咙上,上下不得。有点香醇,也有点甜,再细细品位,还带点咖啡的苦涩。 各种味道混合,复杂浸润着他的味蕾。 司慕似乎很用力,才将这口咖啡咽下去,唇齿间有醇香。 “为何如此问?”司慕反问她。 顾轻舟就把自己的理解,一一解释给他听。 她是背着窗户坐下,背光的地方,她的面容有点暗淡,反而是那头长发,有淡墨色的清辉,映衬着她的眸子,眸光格外清透。 “……你若不是稍微喜欢我,就是别有所图。”顾轻舟道,“我其实可以装傻,接受你对我的好,但是对你不公平,我要问清楚。” 司慕从她的话风里,听出了一个信号。 她想要拒绝他。 若是他说喜欢她,她一定会回绝。所以她不装傻充愣,不接受他的追求。 她如此干脆利落,司慕是很欣赏的。顾轻舟不跟他玩暧昧,是个负责任的女孩子,她有种大丈夫般的智慧和心气。 “你误会了。”司慕道。 他否认了, 不想把这条路堵死。 他和顾轻舟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明明是上苍眷顾的一对,不可能是以退亲收场,他需得留条后路。 他不愿意听到她拒绝的话。 “……我母亲不惜陷害我们,她希望我多跟你接触。我以为,你不会讨厌多个朋友,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困扰。”司慕道。 顾轻舟双颊微红。 她尴尬的时候,喉间发紧,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问清楚了,总比稀里糊涂的要好,顾轻舟对司慕的答案,有种松口气的轻松。 “对不起,我有这样的误解,也是挺不要脸的。”顾轻舟自嘲。 “不,是我没有说清楚。”司慕道。 顾轻舟埋头喝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了,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司慕放下咖啡杯,沉吟良久问她:“若是我愿意了解,试图去喜欢你,你愿意回应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尖微微发颤,只是面上看不出半分。 “我不会!”顾轻舟道,“我希望我的丈夫从头到尾只爱过我。” 司慕感觉一瓢冷水,兜头泼下。 她很介意他和魏清嘉的过往。 他曾热恋过魏清嘉,整个岳城的人都记得,他不可能简单说他会忘记,让顾轻舟也忘记。 忘不掉的,哪怕到了他们七老八十,都会有人提起。 魏清嘉实在太惹眼了,司慕又是权贵之子,一段风流佳话,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况且,我到岳城的时候,拜托夫人承认我的身份,是有条件的。我答应她,两年之后会去退亲,就是今年冬月,我不会失言。”顾轻舟道。 她很想解释,不是她不喜欢司慕,而是配不上他。 可这种假惺惺的安慰,没什么作用。 在司慕看来,她就是拿他前女友说事、拒绝他好感的人。 顾轻舟的任何安慰语,对司慕来说都没有意义。 “原来是这样。”司慕良久开口,声音冷得像寒冰。 他开始了,顾轻舟拒绝了,司慕的心就阖上了。 他对顾轻舟,只是有很懵懂的好感,还没有发展到爱情的地步。他以为他们会结婚,所以试图去培养。 况且他见到了魏清嘉,发现自己曾经的爱情,早已远离,他心中有点孤寂,想要另一段爱情的慰藉,所以他对顾轻舟略有好感。 这点好感很薄弱,很快就能消散。 他倒是很感谢顾轻舟,把事情掰开来说清楚。 虽然他不高兴。 回到司公馆的时候,司慕借口军政府还有点事,提前离开了。 顾轻舟笑盈盈的,老太太自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当司慕是真的很忙。 在司公馆吃了晚饭,顾轻舟乘车回家。 路过一家电影院门口时,发现镁光灯几乎要把整个夜空照亮。 “这是拍谁啊?”顾轻舟疑惑,“记者们这么用力?” 她还没有看清楚,车子就开走了。 顾轻舟略带好奇,又回头看了几眼,隐约瞧见了红毯上,一个聘婷身影缓步而行,具体是谁,顾轻舟不认识。 “可能是某个电影女明星吧?”顾轻舟想。 和司慕聊过之后,很长时间,顾轻舟都没有再见过司慕。 转眼就到了三月底。 三月的小考,顾轻舟成绩很不错,取得了班上的第十一名,算数课到了中等,她毕业应该不成问题,顾轻舟暗暗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没有白辛苦。 小考结束是周四,学校放一天假,连同周末,就是三天休息。 “我带你们去南京玩吧,我的新房快要准备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颜洛水高兴道。 顾轻舟和霍拢静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答应了。 她们往外走,突然有人喊顾轻舟:“顾轻舟小姐?” 这声音很陌生,顾轻舟微讶。 她回头,看到了一张既陌生又略感熟悉的脸。 第266章 同行是冤家 顾轻舟放学,有人突然喊她。 一回头,顾轻舟愣了下,不太认识对方。 是颜洛水在旁边道:“密斯朱好。” 原来是密斯朱。 顾轻舟每次见密斯朱,她都是盛装浓抹,妩媚妖娆又贵气十足。 现在的密斯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外头罩一件天蓝色的绒布外衣,穿着平底布鞋,头发挽成低髻,低调清雅,很漂亮精致,却跟顾轻舟记忆中的密斯朱对不上号。 她这般打扮,顿时就没了杀伐之气,似个小家碧玉。 “颜小姐。”密斯朱跟颜洛水颔首。 而后,她对顾轻舟道,“顾小姐,有点事想麻烦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从秦筝筝算计顾轻舟,利用密斯朱给顾轻舟下绊子之后,顾轻舟还以为密斯朱很讨厌顾家的人,平素见到了也是躲着她。 她主动来找,还是一派温和客气的样子,顾轻舟有点吃惊。 是什么事? 难不成是顾维从南京回来了,找密斯朱的麻烦,密斯朱想让我去说情? 不至于啊,密斯朱有美国教会的背景,别说尚副部长的姨太太,就是正头太太,也不敢伸手去碰朱家吧? “好。”顾轻舟心里胡乱想着,嘴上就答应了密斯朱,跟着她边走边说话。 两人往回走,到了教学楼的屋檐下时,夕阳余晖映照着这栋小楼。梧桐树的枝叶茂密,点点碎芒从树叶缝隙里落地。 “顾小姐,我和陈太太有点交情,她说你的医术很好,向我引荐了你。”密斯朱开门见山,没有绕弯弯。 顾轻舟才知道,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怎么可能跟顾维有关? “是陈三太太?”顾轻舟问,“船舶陈家?” “正是。”密斯朱道,“桑桑的头发,已经生得很浓密,扎两只小辫子,陈三太太别提多高兴。她很少夸人的,却对顾小姐赞不绝口。” 顾轻舟笑了笑。 陈三太太是挺感激顾轻舟的,毕竟桑桑头发的问题,算是恶疾了。若是不能治好,桑桑以后嫁人都难。 这年头,名媛不能做事业,会被视为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只有嫁人一条路可以走,所以顾轻舟拯救了桑桑的前途。 像密斯朱这样的事业女性,少之又少,不知承担了多少的流言蜚语。 “陈三太太过誉了。”顾轻舟道,然后在密斯朱脸上打量了几下,“密斯朱,您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母亲。”密斯朱道,“我母亲痢疾,已经八九天了,越来越严重,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带血吗?”顾轻舟问。 “是啊,带血。”密斯朱轻轻叹了口气,“痢疾最难治了,要不然也不会求到顾小姐这里。” “那咱们现在就去?”顾轻舟道。 密斯朱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痛快,心中挺满意的。 顾轻舟不拿乔,密斯朱跟她说话很痛快,密斯朱又问她:“你需要拿行医箱吗?” “我不拿。”顾轻舟道,“带着太累赘了,况且你想要什么药材,我指个药铺给你,你都能买到。” 她颇为自信。 密斯朱和陈三太太有点私交,她见过桑桑之前的光头,对顾轻舟的医术是不应该怀疑的。 但她就是疑惑,怎么如此小的女孩子,会有那等厉害的本事? 到了学校门口,颜洛水和霍拢静还在等顾轻舟。 “你们先走吧,朱家的老太太有点小疾,我去看看。”顾轻舟对她们道。 密斯朱不是找麻烦的,颜洛水和霍拢静也就放心了。 “密斯朱,您别太担心,老太太会康复的,轻舟是神医妙手,总能药到病除。”颜洛水安慰了几句。 她们先离开,顾轻舟也上了朱家的汽车。 华灯初上的岳城,最是热闹繁华,很多人出来应酬,路上的汽车堵塞了片刻,霓虹的灯火落入车厢里。 密斯朱问了她学校里的事,功课怎样等。 顾轻舟一一告诉她。 “胡修女很喜欢你,她说你算数很用心。”密斯朱道。 顾轻舟微讶,没想到密斯朱居然会知道她的事。 当初秦筝筝闹得那么尴尬,密斯朱没有趁机刁难顾轻舟,顾轻舟是蛮感激的,觉得她这个人心地磊落。 “胡修女很照顾我。”顾轻舟道。 车子到了朱公馆门口时,只见一群人正在往里走。 领头的男人四十来岁,很胖,穿着条纹西装,看上去像只排球般,几乎要滚来滚去了。 他是密斯朱的大哥。 “这是什么人?”见兄长领着几个人往里走,密斯朱问。 她打量这群人,其中一位六旬老者,身后跟着两名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背着只古朴、夸大的行医箱。 “这是马老先生,我从武汉请过来的。”朱家大老爷说,“马老先生是做过御医,他的医术精湛,请他给老太太瞧瞧。” 御医? 顾轻舟也看了眼此人。 能在太医院任职的,医术肯定是极佳,涵养也极好,只是这位马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好似孤傲得很。 “哦。”密斯朱反而有点尴尬。 怎么办,她还请了顾轻舟。 难道两医同时看吗? 别说重视规矩和传统的中医,就是西医,也挺忌讳自己的病人去找其他医生吧? 早知道大哥请了马老先生,密斯朱就明天再去请顾轻舟了。 “这是你的学生?”朱家大老爷也瞧见了顾轻舟,问密斯朱,只当顾轻舟是来探病的。 “她就是陈太太说过的那位顾小姐。”密斯朱直言道。 “那位神医?”朱大老爷讶异,转头细细打量顾轻舟。 顾轻舟不知道,她在岳城的上流社会,其实已经很有名气了。 稍微打听都知道,督军府未来的少奶奶是位神医,不过医术的真假,就众说纷纭了。 旁边有个人笑出声:“神医?” 忍俊不禁的,是帮马老先生背行医箱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跟着马老先生学习中医数年。 到现在为止,这位年轻人还摸不准脉,他知道中医很难,没有十年八载不能出师,可这位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居然被人称为神医! 都说南边世道变了,尤其是岳城,灯红酒绿很是奢靡。 可没想到,岳城变得如此可笑,将一个奶娃娃奉为神医。 疯了吧这位朱大老爷? “对,顾小姐的医术不错,回头可以向马老先生请教一二。”朱大老爷笑着打圆场。 这会儿,朱大老爷也挺尴尬的,怎么一下子请了两名中医来? 怎么解释? 是他们不信任马老先生,还是不信任顾小姐? 朱大老爷猜的不错,马老先生的确是恼了。 “不敢当啊,老朽十岁学医,苦学二十年,三十岁才敢出师;而后行医三十年,在太医院供职十五年,从来不敢自称神医,今天是开了眼界了。”马老先生静静道。 他声音很平静,语气却句句带刺,讽刺顾轻舟的同时,又讽刺朱大老爷。 将一个奶娃娃称为神医,你们是眼瞎心盲了吧? 顾轻舟则没想那么多。 她是来治病的。 既然对方请了御医,老太太的痢疾,自然能痊愈。 顾轻舟始终遵从师门规矩,尊敬同行的长者。 两医同请,在古代并不是忌讳的事。在古代,医者乃是医匠,士农工商里,勉强算“工”,地位低下。 大户人家请医,每次都是一口气请七八名大夫,让他们“辩症”,谁的辩词得到了病家的认可,谁就可以出手整治。 所以,辩症是学医人必须学会的手段,顾轻舟的师父曾单独教过她。 只是到了今天,中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留下来的人不多,名家更是少之又少。 很多西医无法治愈的病痛,病家会转而求中医。 这求的不是治病,而是最后救命的希望。从而这十几年来,很多的老中医傲气,绝不容许其他中医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医案里。 他们再也不接受“辩症”这一几千年的传统了,因为这一传统,对医者充满了轻视。 “朱小姐,要不我先回去吧。”顾轻舟敬重前辈,更不想因为两医同请而不愉快,影响朱老太太治病。 所以,听到了马老先生的讽刺,顾轻舟主动避开。 她这点敬意和仁慈,并未得到马老先生和他徒弟们的理解。 “不战而退?”马老先生的徒弟笑道,“这位小妹妹,你平时是怎么招摇撞骗的,怎么今天见到了我师父,就吓得要躲开?” 朱大老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年轻人,你得罪了军政府的少奶奶,还想活着走出岳城吗? “我没有招摇撞骗。”顾轻舟淡淡道,说罢,她转身还是要走。 马老先生却刻意想给晚辈一点教训,免得这个小姑娘再冒充神医,败坏中医的声誉。 中医现在如此差,便是被这种人败坏了。 “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吧。”马老先生倨傲,微扬起脸,通过鼻孔看顾轻舟,“免得以后有人说我倚老卖老,打压后辈。” 他就是要逼顾轻舟留下,然后狠狠羞辱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用中医行骗,算是为中医行业清理门户了。 第267章 戳穿假神医 顾轻舟感受到了挑衅。 她不害怕挑战,尤其是医术上的。她从小就自信,都是师父和乳娘对她的栽培。 对于医术,顾轻舟是很有信心的。 她之前的退让,是她不想搅合病家的治病,也是敬重前辈。既然马老先生非要她留下,而且说话难听,顾轻舟也不躲避。 她从来不给师门丢脸,今天也要会会御医了! “朱小姐,那我就献丑了。”顾轻舟笑道,她同意留下来。 既然他们想要她试试,那就试试吧,顾轻舟的师门没教过她露怯。 众人继续往里走。 马老先生的两位徒弟很没有素质,他们一路上小声嘀咕,说顾轻舟的坏话,却偏偏能让顾轻舟听到。 他们是故意说给顾轻舟听的。 “《金匮要略》背完了吗?就敢出来行医。” “什么行医,我看是行骗还差不多。别说《金匮要略》了,只怕《大医精诚》都没有背熟。” “现在人骂中医,都是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顾轻舟全听见了。 他们给她添堵,她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对付他们。 顾轻舟转头,冲他们微微笑了下,问道:“你们学了几年,现在会切脉吗?有人把我当神医,有人把你们当大夫吗?” 路灯的光暗淡,顾轻舟穿着校服,笑容璀璨明媚,及腰的长发摇曳着,映衬得她的眼眸越发乌黑透亮,似乎能映到人的心里去。 她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不让前头的人听到。 “你……”这位年轻人顿时气炸。 顾轻舟的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他们入行晚,哪怕师父格外器重,也还是不能独立去看病,连简单的小病也没人请他们。 就这方面,顾轻舟比他们强多了。 这两个人神色全变了。 顾轻舟微笑,跟上了密斯朱,不再管他们。 而后,那两位小徒弟再也没说话了。 “都是捡了软柿子捏。”顾轻舟想。 一行人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进屋的时候,顾轻舟有点吃惊。 和想象中不一样。 朱家这位老太太,不像司老太的念旧,这位老太太屋子里全是崭新的家具。 宽敞的屋子,高高的屋穹垂着水晶吊灯,一张西式大床,屋子里的其他家具,也全是西式的。 朱老太太今年七十岁了,穿着真丝睡衣,身上披着貂皮大衣,坐在沙发里抽烟,微白的头发是烫得蜷曲的,还细细描了眉,涂了个深红色的唇。 枯瘦、脸色蜡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端庄美丽,甚至时髦。 青烟从她红唇里溢出,枯瘦却修长的手指,优雅夹住香烟,有点妖艳。 顾轻舟突然很喜欢这位老太太。 谁说只有年轻人时髦派? 谁说老太太一定要老气横秋? 这位老人家对新生活的热切,顾轻舟很欣赏,哪怕她带着病容的脸上,也有三分矜贵,更是打动顾轻舟。 “我老了也要这样漂亮,不能叫年轻人小瞧了我,以为我过时老旧。”顾轻舟想,一下子就给自己树立了标榜。 这是顾轻舟的感触,马老先生却丝毫不觉得。 看着朱老太太的做派,生病了还涂抹妆容,特别是那红嘴唇更是显眼,一向守旧的马老先生在心中骂:“为老不尊!” 他的两个小徒弟,立马敛声屏气,心想:“这位老太太肯定严厉,不慈祥。” 这模样的老太太,浑身上下透出精明和犀利,气场太过于强大,一般人不敢靠近。而她又上了年纪,更是叫人害怕。 他们进来,老太太也有点吃惊。 “请了这么多大夫?”老太太蹙眉,脸上的线条僵硬,的确有点苛刻阴冷。 这不怪她,人老了,面部曲线不及年轻人那么灵活。 “不是的,姆妈。”密斯朱没了在外头的雷厉风行,也无素日的苛刻严厉,在老太太面前很温顺,她柔声细语对老太太道,“只有这两位。” 她指了指顾轻舟,又指了指马老先生。 老太太微讶:一个太老,一个太小。 这都是请的什么人! 尤其是顾轻舟。 老太太细细打量顾轻舟,有点好奇,甚至有点喜欢:这小丫头生得漂亮,眉眼不算特别的精致,却有点媚气。 顾轻舟年纪小时看不出来,现在眉眼越发长开了,她偶然凝眸的时候,别有风情。 朱老太太不喜欢一板一眼的女人,顾轻舟投了她的眼缘。 “姆妈,让大夫给您把把脉吧。”朱大老爷说。 老太太拉了九天,人痛苦不堪,后肛都脱落了,她也想能赶紧治好。对于大夫,老太太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那劳烦大夫了。”老太太。 大老爷就给马老先生使了个眼色。 这位马老先生叫马冼。他瞥了眼顾轻舟之后,不声不响坐下来给老太太诊脉。 痢疾是不太好治,需得用到一个巧字。有时候取不到这个巧,总是久治不愈。 马冼诊脉,约莫十分钟,他又看了眼老太太的舌苔和面色,站起身道:“顾小姐,您是神医,也过来给切脉看看。” 朱老太太抬眸,看了眼顾轻舟。 “你是不是陈三太太说的那位顾小姐?她说你是神医。”朱老太太突然道。 顾轻舟道:“陈太太过誉了,我其实也只是跟桑桑有点医缘。” “你过谦了,我听说你还将一个死去多时的人治好。”朱老太太道。 马冼的徒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真是太夸张了! 西学东渐多年,人们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愚昧了。人死了之后,是身体的每项器官停止了工作,不是灵魂离体。 什么把灵魂招回来,死而复生,都是骗人的把戏! 这位顾小姐,不知怎么弄了这些传闻,居然还有很多人相信! 愚昧、可笑! 朱老太太目光严厉,瞪了眼这位小徒弟。 小徒弟立马敛声,心里更加瞧不起顾轻舟。 “老太太不嫌弃的话,我就献丑了。”顾轻舟道,“我先给您把脉吧。” 朱老太颔首。 顾轻舟把脉,也是约莫十分钟,才将脉象探视清楚。 她收回了手,道:“我看好了。马老先生先看的,请他先诊断,我再说吧。” “顾小姐,您是神医,不如你先说,让我们也长长见识。”马冼道。 他这席话,讽刺味十足。 马冼脸上,有种不怀好意的表情,似乎想看着顾轻舟出丑。他绝不是谦让,而是不想顾轻舟照抄他的诊断。 若是马老先生说完,顾轻舟跟着说:“就是这样,我也是如此看的”,然后再借机去宣扬她治好了朱老太,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马冼绝不让她占这个便宜。 “那我就先说了。”顾轻舟道,“老太太脱肛了,脉沉而细,应该是久病导致的元虚邪恋、脾虚已极,不能再用任何攻下的药了,应该用温补的药。” 马冼在这个瞬间,目瞪口呆。 他见过庸医,却没见过这等庸医! 学医的人都知道,“痢无止法”,痢疾一般都是湿热过重造成的,需得清热排湿,凉血解毒,切不可用温补的药。 一旦用了温补的药,肠道固涩,所有的热毒还留在肠道里,痢疾只会越来越重,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这就是神医? 岳城人捧一个小姑娘,就是捧这种医术的? 马老先生觉得荒唐,这等败类,居然敢言医? 简直是把病人往死里治! 马老先生觉得,是时候戳穿这个假神医,让她颜面扫地,让世人知道这个女娃娃的骗术了! 他心中生了一计。 当顾轻舟说完,朱大老爷问马冼:“马老先生,您的诊断呢?”,马冼却沉吟一瞬,问:“你们信任顾小姐吗?” “当然信任。”密斯朱在旁边接话。 顾轻舟是她请过来的,她当然很信任她。 马冼又看着老太太。 朱家的老太太很有智慧,性格也练达,马冼眼底的轻瞧,朱老太早就看到了,她不喜欢这个老头。 她更加喜欢顾轻舟,愿意给顾轻舟面子。 “我也信任顾小姐。”朱老太道。 马冼微笑:“既然这样,我的诊断和顾小姐有点出入,你们信任顾小姐的话,我就不多言了。” 朱大老爷急了:“马老先生,是不是顾小姐看错了?” “顾小姐可是神医。”马老先生答非所问,阴阳怪气的。 朱大老爷就知道,这位老爷子跟顾轻舟较上劲了。 可是不能拿他母亲的病较劲啊! “老先生……” 马冼打断了朱大老爷的话:“朱先生,令堂说了,她信任顾小姐。为人子者,应该遵从母亲的话,还是让顾小姐给老太太治吧。” 气氛有点僵。 朱老太和密斯朱不高兴,心想这位老头子闹什么脾气? 顾轻舟却笑盈盈站起来,眸光温柔:“那多谢老先生承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马冼冷笑,转身就出去了。 他的两个徒弟连忙跟上。 朱大老爷追了出去,哀求道:“老先生,您既然来了,千里迢迢的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诊金都好说,我们盼着你救我母亲的命呢!” “我是那等不顾人生死的庸医吗?”马冼微笑,“朱大老爷,我们暂时住在五国饭店,等老太太不信任那位女娃娃时,她才能信任我,到时候您再来请我。直到老太太康复之前,我都不会离开岳城的。” 第268章 自打脸 “老先生,您怎么也要开个方子再走啊!”朱大老爷很胖,追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恳求这位马老先生。 朱家是花了钱,托了人情请马冼来治病的,既然都来了,怎么如此不负责任,和一个小女孩子怄气? “大老爷,大夫和病家之间,最需要那点医缘。若是无缘,仲景在世也治不好风寒。老太太信任顾小姐,她跟顾小姐更有医缘。”马冼道,“我暂时无能为力。等顾小姐认错了,您再去五国饭店找我,我不离开岳城。” 认错? 难道顾小姐的诊断不对吗? 朱大老爷急了,还要追上去,怎奈这位老爷子太执拗。 “这叫什么事!”朱大老爷懊恼,“这位老先生,脾气也太大了,不顾病家的死活啊这是!” 对马冼,也多了份怨言。 马冼则不管,他就是要教训教训那个狗屁伪神医。 马老先生带着他的徒弟们,住到了五国饭店,在楼下留了口信:“若是一位姓朱的老爷找我,就直接告知他门号。” 五国饭店奢华昂贵,两位徒弟第一次住这等豪华之所,不免心中惴惴。 “师父,咱们到岳城来,不治病还住这么好的饭店,钱怎么办?”年长点的徒弟问。 马冼却很有信心:“放心,朱家会送钱给我们的,住饭店的房钱,肯定也是从他们家身上出。到时候,诊金我要他们翻倍的给。” 两个徒弟听着兴奋,问马冼:“师父,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马冼就趁机教徒弟,以后出去行医,切不可犯这么大的错误,给师门丢人现眼。 “痢不可止,温药是大忌。痢疾腹泻,但是你不能止泻,懂吗?你得排。导致痢疾的,都是肠道湿热,这湿热若是被止住,会越积越深,最终危害病家的性命。”马冼道。 两个徒弟恍然大悟。 “可那位顾小姐用温药,她要害死朱家老太太啊?”小徒弟不忍心,“师父,您应该救朱家老太太,不能任由那女孩胡闹。” “糊涂!”马冼侧眸冷瞥徒弟,“病家和医者,讲究医缘。老太太亲口说,她信任顾小姐,你去跟她争,争得面红耳赤,有什么体面?只会引起病家的反感,更加不信任你。 你保留几分尊严和体面,让病家吃了庸医的苦头,她才会知道你医术的价值。放心,我看过那老太太的脉象,她一两天死不了,让那女娃娃折腾她一回。 那个女娃娃,居然是岳城的神医,以后还不知多少人遭殃!为师这次就要教教她规矩,为中医清除败类!哼,痢疾用温补的药,她师父是哪里来的草包,这样教她的?” 马冼是气得不轻。 中医为何举步维艰?就是因为这种骗子太多了,伤害的人也太深,导致人人不信任中医,中医落寞。 很多人说,世道变了,中医成了骗子,这本身就是糊涂话。 从来都不是中医去做了骗子,而是骗子冒充了中医,诋毁了中医的名声。 像顾轻舟这种的,就该折了她的双手,让她再也不能诊脉。 马冼这边气得半死,顾轻舟却给朱老太太开了药方。 “这叫‘保元化滞汤’,您之前的痢疾,的确是肠道湿热。我师父说过,痢疾用清热凉血的寒凉之药,将热毒排解出去,切不可用温药。 但是,一旦病家脉沉而细,体内的热毒已经排泄干净了。那为何痢疾还是不止,而且更加严重呢?是因为寒凉之药攻下太猛了,导致极度的脾虚,犯‘虚虚之戒’,这种情况最容易出现在老年人身上,因为老年人的五脏六腑不及年轻人恢复快。 这种情况很罕见,数百名痢疾患者,才可能出现您这样一例,所以有的大夫看错了,还用攻下的药,让您更加严重。 有的大夫可能也看出来了,但是他们为了自保,不敢用温补的药,怕出事。医者艰难,不求大功但求无过。 您若是信任我,我用温补的药下去,您明早起来,痢疾就能止住。我看过很多的病例,希望您能给我十二分的信任。”顾轻舟道。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又说:“您身体已经极虚,再攻下的话,只怕……” 朱大老爷听得愣住。 密斯朱对顾轻舟是深信不疑的。陈三太太多谨慎的人,她推荐顾轻舟的时候,那等语气和神态,非常推崇! “她真是华佗在世。你别看她年纪小,中医就是这样的,天赋比什么都重要,我估计她背后有个很神秘的师父。” 密斯朱也是精心调查过,才去找顾轻舟的。 朱老太微眯眼睛,细细打量顾轻舟,然后笑道:“你这个丫头,投我这刻薄老太太的脾气。” 她同意了。 老太太同意了,朱大老爷什么多余话也不敢说了。 顾轻舟给她开了药方:“诃子肉三钱、炮姜一钱、白术三钱、甘草一钱、党参三钱。” 药方开好,她递给了密斯朱,说:“这药用来煎水服用。我再开个食疗的方子,放在饭面上蒸,直接吃就好了。” 她开了人参一钱、南枣一枚、莲肉三粒。 顾轻舟还告诉密斯朱:“去何氏药铺抓药,那是我家的亲戚,他家的药我信得过,也照顾他家的生意。” 密斯朱和老太太失笑。 照顾生意这种话,顾轻舟说得理所当然,倒是没有遮遮掩掩把病家当傻子。 密斯朱连夜派人去取药。 何梦德雇了个小伙计,夜里住在大堂,听到敲门声,说是顾小姐开的方子,把何梦德叫起来抓药。 药抓好了,朱家的佣人替老太太熬好。 朱大老爷在旁边说:“姆妈,就吃两贴,若是不行的话,再去请马老先生。我听马老先生那意思,顾小姐的方子只怕没用。” “同行是冤家,他诋毁顾小姐呢。”老太太笃定道。 朱大老爷不敢违逆母亲,应诺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马老先生早早起床,哼着几段戏词,心情很好的收拾行医箱,把朱老太的药方写好,药材从行医箱里拿出来。 想到顾轻舟,马老先生不觉又好笑:“一个女娃娃,自称能起死回生,连行医箱也没有,居然有人相信她是神医!可笑,世人居然可笑到这等地步!”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忧国忧民了。 他心情不错的吃过了早饭,剔牙的时候心想:“朱家那老太太,昨儿肯定拉了一整夜的痢血。” “师父,朱家什么时候来请咱们啊?”他的小徒弟沉不住气。 马老先生看了眼墙上挂钟,气定神闲道:“不出九点。” 刚到九点的时候,就有人敲门。 马老先生面容上,有了个笃定且从容得得意的微笑。 两个小徒弟大为赞服:“师父好神算!” “旁的事不敢说,中医用药这方面,你们师父称第二,华夏就没人敢称第一,除非他是慕家的传人。”马冼得意,从容不迫笑道。 徒弟们一边恭维师父,一边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时,却吃了一惊。 不是朱大老爷,而是五国饭店的经理。 “贵客,今天9点房间到时了,您还住几天?请您移步大堂,把房钱交了。”经理客客气气道。 马冼的徒弟愣住,马冼自己也有点失望。 在徒弟面前吹牛,当场被打脸。 “再去交两天的房钱。”马冼咬牙,对徒弟道。 他脸色不太好看。 徒弟也不敢说话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朱家并没有来人接马老先生去看病。 “不可能啊!”马老先生自己也有点吃惊,“他们家老太太的命不救了吗?昨天温补,今天应该发作,不可能拖这么久!” 他又想,“是不是朱大老爷没听清我住的地方,或者没有找过来,楼下的人忘记告诉我?” 马老先生饭也顾不上吃了,对小徒弟道:“你去趟朱公馆,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的命,他们如此不当回事吗?” 小徒弟道是。 这一去,来回要一个半小时。 马冼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哼,温补治痢疾,荒唐!”马冼再次笃定道,“肯定出事了,是不是老太太死了?” 若是死了,朱家肯定不会再来找他了。 马冼觉得自己应该出面,去把这件事闹大,证明就是顾小姐治死了朱老太太。 想到这里,马冼坐不住了,带着另一名徒弟:“走,我们也去朱家。” 等他们到了朱家时,路上和之前的小徒弟错过了。 “马老先生,您徒弟回去了。”佣人告诉他道,“大老爷说了,辛苦您跑一趟,诊金还是会给您的,您不必来催,大老爷现在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晚上抽空去见您。” 马冼见这佣人从容,没有半分焦虑,问:“你家老太太的病怎样?” 佣人一听就大喜:“全好了!老太太昨日夜里喝了药,只起了两次夜,平时要起十七八次的。从早上到现在,一次也没腹泻,真真全好了!” 马冼只感觉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全好了? 怎么可能全好了? 温补的药治痢疾?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医术? 不可能! 马冼眼前直冒金花,只差要晕倒,他不敢置信。自己学医从医几十年,从未发生过这等怪事。 痢疾,他少说也看了七八十病例,怎么会有差错? “那个顾小姐呢?她是哪里人?”马老先生神色惨白,问佣人。 好像他要去找顾小姐拼命一样。 佣人被他吓一跳,退后一步关紧了大门,骂道:“发神经啦,吓死我!” 第269章 神医顾轻舟 马冼神色恍惚回到了饭店。 虽然佣人很不礼貌,后来还是给马冼开了门。 马冼进了朱家的正院,那老太太坐在桌前吃饭,还是那么刁钻,为老不尊,穿着一件貂皮大衣,涂着红嘴唇。 见马冼进来,朱老太太用雪白的餐巾一抹唇,鲜血溅落在餐巾上,开了朵鲜艳的花。 “昨儿不肯诊断,今日是来偷师学艺,想要顾小姐的药方?”老太太气定神闲看着这位马老先生,言语刻薄。 她的病是真的好了,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她吃了两次米粥,肚子里有点闹腾,却没有排泄。 马冼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他的两个徒弟,看他的表情,充满了怀疑。 他当场拂袖而去。 回到酒店之后,两个徒弟偷偷跑到楼下抽烟。 他们议论起这病例,说:“到底是师父太不行了,还是那个顾小姐太厉害了?” “你没听朱家的人说她是神医吗?” “我听到了,可是我不相信,还以为是吹嘘她的。现在看来,她真是神医。师父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温补大忌,全说错了!看看,人家顾小姐居然真的用温补之药治好了!” “之前朱家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没有治好老太太,说明这病得取巧,不能用平常的思路去治。神医就神在常人不能及的地方了。” “朱家不是说,顾小姐能起死回生,只怕也是真的吧?” “我看是真的!岳城这么繁华的城市,人都鬼精鬼精的,没本事就能被人称呼为神医?很难。师父这次栽在小女孩子手里,太冤枉。” “我觉得不冤枉!咱们一直学不会,或许是他根本没什么本事。” 朱大老爷为人厚道,客客气气送了三十块的诊金给马冼。 马冼居然厚脸皮收下了。 朱大老爷虽然给得诚心,但是心里也不太舒服,毕竟马冼没有出半分力,连一句诊断都没说。 他好意思收这么一大笔诊金,脸皮忒厚。 他的两个徒弟,看师父的眼神就多了份轻蔑。 医术不行还贪财,他到底是不是做过御医的人,怎么眼皮子如此浅? 回去之后,两个徒弟纷纷辞了师门,一个去了药圃做药农,一个去了北平拉车,再也不想跟这个师父熬资历了。 这是后话。 痢疾这种病,一旦止住了,后面就没什么大事,来得快去得快。 周日的下午,顾轻舟再去复诊的时候,朱老太太就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有个美国人牧师来探病,朱老太太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牧师侃侃而谈,顾轻舟坐在旁边,很是仰慕她。 朱老太七十岁了,衣着华丽得体,妆容端庄。 这位老太太真是精致了一辈子。 谁规定老了就一定要慈祥,做个老太婆的模样? “你这丫头,使劲盯着我瞧,是看老妖怪?”朱老太太笑道。她知道很多人看不惯她,在背后说她老而为怪。 年轻的时候还会在乎流言蜚语,现在已经压根儿不放在心上,甚至能借来调侃。 “不不,我是觉得,您这样真好,一辈子都高贵美丽。”顾轻舟艳羡道,“我很羡慕您。” “只有老太婆羡慕小姑娘年轻的,没听说过小姑娘羡慕老太婆的。”朱老太太哈哈大笑。 调侃归调侃,顾轻舟的话,还是让她开心极了。 密斯朱给了顾轻舟诊金,顾轻舟收下了。 “以后常来玩。”密斯朱笑道,“我母亲很喜欢你,你投她的脾气。之前咱们有什么过节,你莫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顾轻舟笑道,“只要老太太不嫌弃,我会常来打扰。” 等顾轻舟再上学的时候,同学拿出一份校报给顾轻舟看。 原来,密斯朱授意学校写了一份赞扬顾轻舟的长文,配上了顾轻舟的照片,说她乃是神医,妙手仁心等。 顾轻舟一下子成了学校

相关推荐: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逆战苍穹   妙拐圣僧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九品道士   恶女嫁三夫   病娇黑匣子   女儿红   将军男后(修改版)   试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