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人,会怎么想?会不会下意识把凶器带回来? 裴诚如果是凶手,凶器会不会在他的办公室?扔出去更危险,藏起来不是更妥善吗? 如果是真的,他办公室里能找到什么? 司琼枝问了值班护士:“裴医生今天下午有手术吗?” “有的,刚进手术室了。”护卫问,“司医生,您找裴医生啊?” “没有,我下午没什么事,想去手术室,想看看哪位医生需要助手。”司琼枝道。 她打听清楚了,就决定溜进裴诚的办公室去看看。 司琼枝知道值班护士有钥匙的,故而在值班室逗留,直到护士被叫走,她偷了一大把钥匙,一个个去试。 片刻之后,她试成功了,先把裴诚办公室的钥匙取下来,再把护士的钥匙还回去。 第1393章 凶器 下班之后,司琼枝没有回家。 今晚不是她的夜班,不过下午时她和夜班医生闲聊,说自己后天有事,想要换一换,正好值班医生说:“那太巧了,我未婚妻昨天生气了,我打算请她吃饭哄一哄。司医生,我可以跟你换。” 于是,司琼枝得到了晚上值班的机会。 她等整个科室都安静了,约莫到了凌晨,她才偷偷摸进了裴诚的办公室。 她拿了个军用小手电,那是从她阿爸的抽屉里顺来的。 打开小手电,司琼枝四下里寻找。 裴诚的办公室很简单,有个衣柜,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和茶几。 司琼枝重点翻了他的衣柜。 她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衣柜里找了半天,突然看到一件白衬衫,被裴诚叠放在衣柜的最下面。 司琼枝把他的衬衫拉出来,看到衬衫上血迹斑斑。 她一下子就站不稳了,双脚发软。 “先杀了胡峤儿,再嫁祸给裴诫,又借刀杀人除了裴诫……”司琼枝哆哆嗦嗦的想,“裴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魔鬼?” 她把血衣卷起来,跌跌撞撞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给家里打了电话。 家里有副官值夜,接到电话之后,立马过来接司琼枝。 司琼枝的双手一直在发抖,而且时不时看几眼走廊,生怕有什么恶鬼缠上她。 她浑身发愣,额头却沁出了冷汗。 她为何会怀疑裴诚? 自从胡峤儿去世之后,她这个猜测就挥之不去。 哪怕裴诚替她说话,很相信她,她为何非要怀疑他?难道她内心深处,对这个人的不信任到了如此地步吗? 而且,拿到了带血的衬衫有什么用? 这也不能确定就是他杀了胡峤儿。 “要是医学再发展几年,能通过血来确定属于谁就好了。”司琼枝想。 她在颤颤巍巍中,等来了自家的两名副官。 副官陪着她值夜,直到凌晨五点,她要下班了,这才跟副官们一起回家。 她把血衣交给了她大嫂。 顾轻舟看到血衣时,很慎重道:“裴诚可是医生,医院到处有可能接触到血。而且,这衣裳上的血迹并不多,也不像是杀人之后被溅了满身的。” 司琼枝也伸头过来瞧。 衬衫上的血迹,几乎都在背后,而不是前襟。 她顿住:“我……” 就在此时,顾轻舟房间的电话响起了,是警察局的牛怀古打给她的:“司长官,我们找到了凶器和凶手。” “胡峤儿案?”顾轻舟问。 “是,您快来看看。”牛怀古道。 司琼枝双目炯炯看过来,很想知道凶手是谁的样子,顾轻舟就问:“凶器在谁手里?” “孙瑾。”牛怀古道,“您让我们密切留意孙瑾,终于有了进展。” 他那边很是高兴。 顾轻舟怕他胡乱结案,就道:“先等我看看,再打报告。” 挂了电话,司琼枝忙问:“怎么回事?” “他们抓了孙瑾,凶器在她那里。”顾轻舟道。 司琼枝如遭雷击。 她怔怔坐了下去,一时间百感交集。 “凶手不是裴诚吗?”她喃喃的想,“如果不是他,那我这做的是什么事?” 她半晌站不起来。 顾轻舟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去了护卫司署。 审讯室里的孙瑾,形容憔悴,头发凌乱,再也没了淑女的涵养,不停的叫嚷:“不是我,我怎么会杀人?” 顾轻舟就问等待着她的牛怀古:“怎么回事?” 牛怀古道:“我们一直派人盯着她,发现她深夜拿着皮箱,鬼鬼祟祟出门,直接往码头去了。 她把皮箱丢入了海里,我们就觉得不妥,立马按住了她,把皮箱捞了上来。这个皮箱里,有一些衣裳,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 顾轻舟错愕。 “医警说了,凶手恨透了胡峤儿,才下那么重的手。而且比胡峤儿高。”顾轻舟道,“这两者,孙瑾都不符合吧?” “当时没有目击者,谁知道她是不是把胡峤儿打得跪下了,才刺死她的?再说了,女人在情急之下,力量也是很大的。”牛怀古道。 牛怀古最后又道:“她和裴诫有染,这是她自己承认的。她看上了裴诫,想要杀了他的妻子取而代之,却又在裴诫被认定为凶手的时候帮衬他。 到时候,裴家和裴诫感谢她,等案子过去一两年,她不就能嫁给裴诫吗?孙家出了名的爱钻营,我倒是觉得,这些全部说得通。” 顾轻舟沉默了下来。 牛怀古道:“司长官,您看是不是可以结案?” 顾轻舟诧异看了眼他:“怎么结案?” “孙瑾杀了胡峤儿,凶器找到了,这个案子毋庸置疑。”牛怀古道。 “那裴诫呢?” “那就是事故。”牛怀古道,“小偷偷车时紧张,分不清刹车和油门,跟此案无关的。” 顾轻舟蹙眉。 她道:“我要和孙瑾谈一谈。” 牛怀古有点怕节外生枝,他很想赶紧结案,给其他人和裴家一个交代,让他们看看警察局办事的速度。 “司长官,您不同意我的判断吗?”牛怀古问。 顾轻舟道:“不同意。” 牛怀古一梗。 “我要和孙瑾谈一谈。”顾轻舟道,“等我谈完了,我再告诉你结果。” 牛怀古没办法,只得让顾轻舟进去。 孙瑾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露出了灰白色,又急又惧:“长官,您要给我伸冤!我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顾轻舟拿起桌上的文案。 她看了眼,这才问孙瑾:“警察去调查过,这箱子是你自己买的,凶器就在你箱子里,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不不,您听我说!”孙瑾急急忙忙道,“这个箱子不是我的,而是裴诫的。” 她怕顾轻舟不相信,不等顾轻舟说话,她的声音越发大了:“裴诫去世的那天上午,他说要出去散散晦气,约我同去。 我知道他带了不少的钱,就打算用相同的箱子,然后换掉他的。我每次跟别人出去,都会拿点东西回来,这是我的习惯。” 她也是个惯偷。 不过,她是偷那些男人的。 “我们先在码头约好了,但是他忘记了拿护照,临时开车回去。我等了很久,见他一直不来,就拿了他的箱子走,顺便把我的箱子留在船上。 假如他非要去找,那么他找到的箱子,也会以为是被船上的人掉包。我原本是打算回程的时候再调换的。 没想到,等我拿回家,却发现这个箱子里居然有把带血的匕首。我害怕,怕说不清楚,而且裴诫也出了车祸,我这才想着扔掉。” 第1394章 出现在现场的司琼枝 孙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偷窃是她的习惯,她从小就爱顺手拿点什么。因她生得漂亮,男人哪怕是知道了,也装作不知情,给足她面子。 裴诫上次出去,用的皮箱是崭新的,孙瑾预料到他这次还会用,故而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果然如她所料。 “他既然是出去玩,怎么会不带护照?”顾轻舟问。 孙瑾突然定住。 她把顾轻舟的话放在脑子里,层层过滤,然后打了个寒颤:“你是说……” 裴诫这次约了她出去,就是想嫁祸给她? “不,也许他……”孙瑾努力想要找个合适的词,“我不知道,也许他真的是忘记了。他最近很慌乱,一直过得稀里糊涂。” 顾轻舟打断了她。 “孙小姐,凶器在你的皮箱里,又是警察们亲眼看到你丢弃。现在裴诫死了,你的话可信度就不高了。”顾轻舟道。 孙瑾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站起来,想要捏住顾轻舟的手。 但她是被抓过来的,一直拷着,刚站起身又跌坐了回去。 “您要相信我,您也是女人,您替我做主!我真没有杀人。”孙瑾痛哭道,“我真的没有。” 顾轻舟从审讯室里出来。 她刚走出来,牛怀古和几名警察就都围过来。 “司长官,护卫司说此事您负责,您拿个主意吧?”牛怀古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报社可是蹲了好几天,孙瑾被抓时已经泄露了细节,再不结案,咱们护卫司署就名声扫地。 英国人懒政多时,他们不会听解释,出事了只会一张被子盖过,把所有事都压下,可能会取消护卫司署的警察分局。” 他在给顾轻舟施压。 华民护卫司署,维护大多数华民的利益。 若是因为顾轻舟的决策失误,导致此机构崩溃,以后华民区的事务处理起来更加复杂,他们会怪顾轻舟,顾轻舟在新加坡就混不下去了。 而且,裴家也在等结果。 顾轻舟却道:“我不同意结案。孙小姐不是杀人凶手,如果将来凶手浮出水面,护卫司署的威信更是扫地。” “您怎么知道不是?就因为医警的结论吗?”牛怀古非常不甘心。 顾轻舟道:“没错。在华夏,医警也叫仵作。他们了解尸体,比我们更了解。胡峤儿的尸体告诉我们,杀了她的是个力量很大的男人。 一连四刀,每一下都极深,这需要凶手本身就力量很大,而不是激动下的爆发。爆发一次我相信,四次就太勉强了。 再加上,孙瑾跟胡峤儿没见过几面,就连她和裴诫的勾搭,也是最近的。她勾搭的人多了去,不会对裴诫的妻子产生如此巨大的恨意。 尸体明明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们自己查不到,随便找了个人来顶缸?牛局座,如果你是这样办事的,恕我无法尊重你的决定。” 说罢,她转身走了。 牛怀古的脸色很难看。 其他警察都问他:“局座,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牛怀古恨声道,“听长官的,收押孙瑾,继续查。” 警察们都觉得很扫兴。 好不容易查到了这点线索,又断了。 顾轻舟去而复返,对牛怀古道:“牛局座,你到我办公室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牛怀古冲手下人摆摆手,让他们各自去忙,这才跟着顾轻舟走了。 顾轻舟沉吟了下,问他:“警察分局有没有匿名举报的信箱?” 牛怀古一愣:“有、有一个。” “平时收到的信件多吗?”顾轻舟问。 牛怀古道:“不是很多。” “哪些人有钥匙?”顾轻舟又问。 “就我自己。”牛怀古道。 顾轻舟点点头:“你把钥匙给我,你自己不要动信箱。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会把钥匙交还给你。” 牛怀古不解。 顾轻舟道:“你也别着急。我跟你保证,五天之内会找到凶手的,这个案子到现在,差不多的证据都登场了,真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 牛怀古不明所以,还是把钥匙交给了她。 顾轻舟当天回家,就派了家里两名副官,让他们连夜守住警察局的举报信箱。 事到如今,她感觉线索慢慢明了,司家的人一定会被卷入,要不然干嘛千方百计将顾轻舟弄进护卫司署? 顾轻舟刚回到家里时,司琼枝又跑来问。 “我今天在走廊上遇到了裴医生,他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发现了。”司琼枝道。 顾轻舟笑道:“他看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是,他平时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司琼枝道,“万一真是他,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他吃饱了撑的吗?”顾轻舟笑道,“再添命案,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司琼枝叹了口气。 顾轻舟道:“琼枝,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司琼枝一愣。 “什么话?” “你明白的,就是胡峤儿去世的那个晚上,你确定没什么想说的吗?”顾轻舟又问。 司琼枝的脸色骤变。 “大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琼枝道,“是怀疑我吗?” “我知道不是你。”顾轻舟说,“我也不怀疑你。但你从头到尾这样心虚,这样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凶手,你肯定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司琼枝结巴了下。 她看着顾轻舟:“我……我……” “接送你的副官,是你在南京用惯了的,他们对你忠诚。你对副官们也不错,以前跟在你身边的,几年之后,你都会安排他们到军中去历练,最小也是个团长。 这也许是阿爸教你的,也许是你自己领悟到的。但在你身边做事的人都知道,只要用心和忠诚,你就会给他们一个前途。我没有去审问你的副官,也问不出来。”顾轻舟继续道。 司琼枝微微咬住了唇瓣。 顾轻舟又道:“你这些年成长的很快,学会了很多。既然你不能说,我也就不问。不过,你大概很快就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给我,而是给公众,给裴家。” 司琼枝拉住了顾轻舟。 她道:“大嫂,我不是不信任你。我答应了别人,绝不告诉其他人。我若是守不住秘密,就连你也不会高看我一眼。” 顾轻舟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我懂。” 司琼枝似乎拼了力气:“胡峤儿出事的那个晚上,凌晨两点多,我的确就在那边的码头,离胡峤儿被杀的街道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第1395章 裴诚的嫌疑 白远业邀请顾轻舟进华民护卫司署,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总好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裴家的案子。顾轻舟那时候就想过,不管兜多大的圈子,最后都要回到司家头上。 她也想到,琼枝有话没跟她说。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是信任琼枝的,才没有深究不放。 直到今天。 孙瑾被抓,凶器出现,所有的细节都走到了末路,背后人的用意再不出现就晚了,故而事情一定会牵扯到司琼枝。 她也只是猜测。 就像顾轻舟对自己的断言,她也感觉自己敏感过头了。 不成想,猜测居然对了。 “……我老师的妹妹吴小姐,您见过的。”司琼枝道,“她怀孕了,怀的是她弟弟的孩子。” 顾轻舟错愕。 司琼枝的老师姓吴,今年已经三十二岁。这次的婚姻,是她的第二婚,她之前还嫁过一个人。 吴老师娘家母亲早早亡故了,留下了她和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妹妹。后来,他们的父亲再婚,不成想再婚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 那时候吴老师已经大了,去了英国学医,继母对她妹妹很好,一直照顾她,抚养她,甚至再次改嫁时,还带着了这个妹妹。 她继母再改嫁的人,自己就有个儿子。 吴老师的妹妹,比那个男孩子大一岁,两人从小就很亲近。 后来,传出了不好听的话,继母很生气,男孩子家里人也觉得事情荒唐。 不成想,他们居然闹大了。 “家里的老人在乎名声,吴筠这事是闹大了,男方那边的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逼迫她打胎。”司琼枝道。 司琼枝顿了下,继续道:“可他们俩没有血缘,吴筠不是她继母亲生,孩子是无辜的,可以活下来。 她的事被吴老师知道了,吴老师说她这样不值得,会自毁前程,想要让她把孩子打了。她从小就依赖姐姐和母亲,现在他们都逼迫她,她走投无路想要自杀。 我劝她离开新加坡,暂时去香港躲避风头,等吴老师慢慢替她周旋。那天晚上,她乘船离开,她下午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送她。” 这件事,关乎老师的名声,也关乎老师妹妹的生命,司琼枝答应了吴筠,不告诉任何人。 吴筠就是她老师妹妹的名字。 司琼枝知道承诺的分量,若是轻易泄露,以后她的话就没什么威信力,这是父亲告诉她的。 “所以说,那天晚上你会路过胡峤儿被杀的那条路,去了码头?”顾轻舟问。 司琼枝点点头。 顾轻舟道:“好,我知道了。” 当天深夜,副官抓回来一个人。 那人是本地的流浪汉,有点油滑,被抓住了也不害怕。 “我就是拿了钱,替人放一封举报信,又不是做坏事。怎么,现在不给举报了吗?你们是警察吗?”流浪汉嘻嘻哈哈的说。 顾轻舟拿过了举报信:“谁让你放的?” “没看清脸。”流浪汉道。 顾轻舟打开,一叠照片流了出来,顾轻舟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司琼枝。 司琼枝拿起来一看,双腿顿时就发软。 “怎么……怎么会呢?”她喃喃自语。 这张照片,拍到了她的汽车路过钟楼的路口,时间是晚上二点过四分,日期是七月五号。 那个钟楼,到胡峤儿被杀的街道,徒步过去也不过五分钟。 司琼枝深夜带人路过那里,如果没有铁证,她也是嫌疑人之一。 比起自己说自己在马六甲的裴诫,司琼枝出现在现场,就更可疑了。而且,她的汽车里还有副官。 副官都是人高马大。 司琼枝想要杀了胡峤儿,让副官动手;而胡峤儿说起她大哥的去向,她也有杀了她的动机。 胡峤儿问起司行霈,肯定是她娘家授意的。现在她死了,她娘家来人,两下一对,就知道胡峤儿威胁过司琼枝。 司琼枝就有了动机。 而顾轻舟在护卫司署做事,她虽然没有栽赃孙瑾,可她说得清吗? “大嫂!”司琼枝震惊之余,把另一张照片递给了顾轻舟。 举报信里,除了司琼枝,还有裴诚。 裴诚的汽车也出现在司琼枝相同的位置,时间是三分钟后。 “大嫂,会不会……”司琼枝的脸色煞白,“这些事全部黏在一起,到底要怎么理清楚?” “是谁拍了照片,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顾轻舟道。 顾轻舟一开始就感觉,有只手在背后,推动着所有人就位,演一出好戏。 裴诚办公室藏了带血的衣裳,他又出现在相同的地点,他很有杀害胡峤儿的嫌疑;司琼枝有动机,又带着副官,而且她极力想要把祸水往裴诚身上引,她也有嫌疑。 比起他们俩,其他人的嫌疑好像都可以往后靠。 “大嫂,我愿意配合调查。”司琼枝道,“我没有杀人,只是我要先跟吴老师说一声,让她家人心里先有个准备。” “你还是有优势的,凶器不在你身上。”顾轻舟道,“你和孙瑾不熟悉,凶器是警察从她箱子里搜出来的,也不可能是我帮你混进去的。 所以说,裴家的人嫌疑更大,你别慌张。对方有举报信,就有后续的动作,你配合调查是明智之举。” 司琼枝嗯了声。 她问顾轻舟:“大嫂,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没有。”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会不会好一点?”她又道,“可我答应了吴筠,我……” “信守承诺,这是很好的品质,我很欣慰。”顾轻舟道,“如果你早说了,扯皮条都扯不清楚,我可能还需要回避。 现在,凶器出现了,光这一样,就足够你脱身的。现在我再回避,也不影响大局,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司琼枝心事重重叹了口气。 顾轻舟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二天,顾轻舟就把举报信交给了牛怀古。 牛怀古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刚锁定了孙瑾,又出来两个嫌疑犯,还能不能好了? 牛怀古一个头两个大。 “那就把裴诚和司琼枝也列为嫌疑犯,进行调查吧。”牛怀古道,“两个命案,一个都没扯清楚。” 然后,他很无奈对顾轻舟道,“司长官,你觉得谁是凶手?” “如果这是我家,我当然可以随便猜测。可这里是警察局,你们办完之后,要写个合理的报告给总督府,能靠我随便觉得吗?”顾轻舟笑道。 牛怀古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您知道谁是凶手?” “我没有证据。”顾轻舟也如实告诉他,“如果你找到了证据,我会告诉你的。” 就是她,她真可能知道。 牛怀古有点懵。 第1396章 重点的疑犯 司琼枝和裴诚很快就被请到了警察局。 这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司琼枝承认自己出现过:“我当时的确路过了那边的钟楼,凌晨两点多。” 裴诚则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照片上的人,是我吗?我怎么看不清楚?” 警察又问司琼枝去做什么,司琼枝道:“我没有违法乱纪,难道不可以出门吗?夜里太热,我心情不好,所以到海边去吹风。” 裴诚则道:“我那天晚上值班,两点的时候还没有下班。对,我三点的时候外出了,看到了裴诫,但我两点的时候还在医院。” 警察们审问了半晌。 一个是司小姐,一个是裴少爷,警察觉得他们俩都不是平头小老百姓,怕问得太过得罪人,所以一直客客气气的。 饶是这两位嘴里没半句实话。 “怀疑我?出现在钟楼那条街就算杀人犯,那晚上很多人出没,要不要一一排查?那么晚了,谁在钟楼街拍照?拍照的人,正好拍到了我的车子,以及坐在车子里的我,还有精准的时间,难道他不是更可疑吗?”裴诚问。 警察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 牛怀古站在外面旁听,听得火冒三丈,可裴诚这句话,的确是说服了他:照片哪里来的? 这样刻意的照片,一看就是处心积虑的栽赃。 为何要栽赃别人? 证明从钟楼街路过,却无法证明他们出现在胡峤儿被杀的那条街。从钟楼街过去,还有好几分钟呢。 司琼枝被拘来之后,顾轻舟就避嫌了。 牛怀古只得去问白远业。 “的确,照片太过于刻意,反而能证明这两位的清白。”白远业道。 牛怀古就差要疯了:“这两位也没罪?拿着凶器的人没罪,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也没罪,长官,那到底谁有罪?您说个谱儿,让我们底下人有口气活。” 他是真的愤怒了。 白远业倒了杯凉茶给他,让他坐下:“消消火。你这个性子,太急躁了。做警察局长如此急躁可是不行的。” 牛怀古心说长官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上司的,伸手要结果的时候就黑脸,让人做牛做马的时候就给个笑脸。 他当然得急。 他是第一负责人,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是他工作能力不行。 明明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可两位长官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这个不可疑、那个不可疑。 难道是长官自己去杀了人? 牛怀古气得要炸。 “长官,我想把杀人凶手锁定在裴诚身上。第一,他最先出来干扰视听,诬陷裴诫回了新加坡,其实裴诫就在马六甲;第二,他是裴家人,他最有可能跟胡峤儿有什么恩怨情仇;第三,也只有他能有机会,把凶器放到裴诫的箱子里,箱子又被孙瑾偷走。”牛怀古道,“您觉得呢?” “那照片怎么解释?”白远业问。 牛怀古梗住。 “长官,照片的动机我们先不考虑。这是司长官拿过来的,她说是匿名举报的人交给流浪汉的。而司长官提前跟我要了钥匙,好像她能预料到有人举报一样,她真这么神吗?”牛怀古道,“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咱们先放下。” 白远业慢慢喝茶。 牛怀古着急,继续道:“长官,哪怕是照片,也更加能证明裴诚当天晚上出现过,是不是?” 白远业犹豫了半晌,道:“那就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查裴诚的嫌疑。” 牛怀古大喜。 等牛怀古离开之后,白远业打电话给顾轻舟,告诉她:“司长官,你可以回来了,把你小姑子接回去,她洗脱了嫌疑。” “是吗?” “是的,警察局锁定了裴诚。不过,司小姐最近可不能离开新加坡,万一后续需要她接受调查,我们要尽快能找到她的人。”白远业道。 顾轻舟笑了笑:“那好。不过,白长官,你们锁定了裴诚是认真的吗?” “牛局座的主意,我也同意了。”白远业道。 顾轻舟道:“嗯,那就希望早日破案。” 她叫司机开车,去了趟护卫司署,把司琼枝接了回来。 司琼枝大大松了口气。 她已经被关了二十个小时,累得精疲力竭,衣裳被汗湿又自己干了,然后又被汗湿,浑身发馊。 得知嫌疑犯锁定了裴诚,司琼枝的表情有点落寞。 她心中五味杂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她还以为,自己有点爱慕裴诚,因为时常会把这个人放在心里想一想,有时候甚至会质疑自己,当初拒绝裴家是否太草率了。 可当事情发生时,她对裴诚的怀疑,又那么深信不疑,好像觉得他一定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 在她心里,裴诚是特殊的:很有存在感,但不是个好人。 经过这些事,她终于明白,他之所以有存在感,因为他很异类,而不是那种正派的异类。 司琼枝常思考他,是因为不了解这种异类,并非爱慕。 她的一块心病,也彻底痊愈了。 她一身轻松。 “我要用椰子奶洗个澡。”司琼枝道,“去去晦气。” 顾轻舟被她逗乐:“椰子奶还有这功能吗?你就别糟蹋东西了。” “以前用艾草嘛,现在又找不到。这边只有两家中药铺子,都是很小的,草药一点也不齐全。”司琼枝道。 顾轻舟说:“那你凑合用椰子叶煮水洗洗吧。” 司琼枝伸了个懒腰,往顾轻舟怀里靠。 顾轻舟推她:“大小姐,你都馊了你知道吗?” 司琼枝像软体动物一样任由她推,就是要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耍赖道:“不知道,我闻不出来。” 车子到了家,司琼枝去洗澡,然后就跑到了顾轻舟这边,逗弄孩子玩。 她连日来的负担,就像沉重的枷锁,不仅是吴筠的离开,还有裴诚的,压迫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她现在是轻松了,故而抱起玉藻:“姑姑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玉藻用肉呼呼的小手,捧着司琼枝的脸:“不好。姆妈说了,小孩子和女孩子都不能吃太凉的东西,肚子会疼。姑姑你又不听话了。” 司琼枝被小侄女教训了一顿,就把玉藻按在小榻上挠她的痒痒,姑侄俩笑成一团,笑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第1397章 顾轻舟的信任 翌日,司琼枝和顾轻舟都正常去上班。 司琼枝问顾轻舟:“大嫂,那个带血的衬衫,你会交给警察局吗?” “再看看。”顾轻舟道。 她到了护卫司署,才坐下就听到秘书林小姐说,裴家的案子快要结了。 “裴家来人了,这次没闹,大概是不想把事情搞大。”林小姐说,“真没想到,裴医生这样斯文的人,能做出这等恶事。” 顾轻舟笑了笑。 凶器要怎么解释? 动机要怎么解释? 光这两样,就足够牛怀古头疼的。他现在算在裴诚头上,无非是压制了裴家,让裴家不敢添乱而已。 裴家如果为裴诚伸冤,那么胡峤儿和裴诫的死怎么算? 所以,裴家上下都不敢说话了,就等警察局给个答复。 顾轻舟道:“你去忙吧。” 秘书小姐刚走,牛怀古就步履轻快从顾轻舟的办公室门口路过。 顾轻舟隔着窗口喊了他。 牛怀古就推门进来:“司长官,早上好。” “局座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您猜怎么着,我审了七月五号值班的护士,其中有个人说,裴医生一直对她们爱答不理,那晚却让她先去睡一会儿,有事他可以顶着。 护士小姐太困,就真的去了。但是她才睡了十分钟,就不太踏实醒过来,发现裴医生轻手轻脚离开了办公室,那时候正好是一点五十分。”牛怀古道。 说罢,他得意笑了起来。 裴诚那个晚上,偷偷摸摸离开,大概是去杀人了。 顾轻舟道:“动机呢?” “裴家的佣人说,二少奶奶外头是有人的,这点她们都猜测过,只是二少爷不知道。二少奶奶对二少爷的态度很不好,完全是二少爷单方面做牛做马。”牛怀古说。 顾轻舟笑道:“所以你猜测,二少奶奶的情人,就是大少爷裴诚?” “要不然呢?” “那裴诚为何要杀她?如果可能的话,杀她的人不应该是她丈夫裴诫吗?”顾轻舟又问。 牛怀古笑道:“谁知道呢?其他两位都去世了,如今只能靠咱们自己猜。不过您放心,再关押他几天,他会露出破绽的。” 顾轻舟问:“之前派去马六甲的人,找到什么了吗?” 牛怀古一愣:“只有一个人去了,还没回来。” 他都快忘了这茬。 “还有,胡峤儿的英文老师,找到了吗 ?”顾轻舟又问。 牛怀古再次一愣。 继而他想到,自己已经做了决策,白长官也首肯了,没必要再受这个临时副护卫司的盘问,故而笑了笑:“这个,还在查。估计没什么必要了,都是烟雾弹。” 顾轻舟意味深长看了眼他:“牛局座,你这样轻易做决定。万一你错了,外界不会质疑你的能力吗?” 牛怀古绷紧了脸,不想受顾轻舟的影响:“那我一力承担,多谢司长官替我操心。我先去忙了。” 说罢,他站起身离开了。 顾轻舟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已经派人去了马六甲,协助被牛怀古打发去查案的小警察,一起寻找裴诫七月五号的行踪;她也派人去找胡峤儿的英文老师,甚至派人去查撞死裴诫那个小偷。 她想,她的猜测也许很快就会得到证实。 于是她站起身,去了趟审讯室。 审讯室里,牛怀古亲自上阵,正在逼问几个关键线索:为什么杀人,凶器怎么弄丢的。 “局座大人,您既没有我杀人的动机,也没有找到我杀人的凶器,就这样定罪?”被逼问了这么久,裴诚脸色有点憔悴,神色却始终镇定。 牛怀古被他噎得半死。 如果对方不是裴诚,他几乎想要动点手段。 他正好站起来,就看到了顾轻舟。 “司长官,您来问问吗?”牛怀古道。 顾轻舟笑道:“好。” 她坐到了牛怀古的位置上,看着裴诚。 裴诚也看向她,却不是挑衅,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他道:“司太太,我看过您的传记。依照您的睿智,不会也怀疑我吧?”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你。”顾轻舟笑道,“从你第一次参与其中开始,我就相信你的清白。” 裴诚诧异。 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眸光聚焦,就连那冰凉的镜片,也好像有了点温度。 他笑道:“多谢。”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方说出了信任他的话,他都要道谢,这是他的涵养。 “所以,我私下里派人去查了裴诫的行踪,还有胡峤儿的英文老师,以及撞死裴诫的人。你再坚持坚持,也许我就有铁证证明你的清白。”顾轻舟笑道。 牛怀古震惊看着她。 裴诚淡淡笑了:“好,那我等着。司太太,多谢你,我是认真的。” 顾轻舟站起身。 牛怀古之前的笃定,在这个瞬间全部崩塌。 他第一是不够自信,第二是经过了裴诚的提醒,想起顾轻舟那个神话传说一般的传记。 那个传记,把顾轻舟塑造得像神一样睿智精明,假如是真的…… 那么,这个案子真的还有玄机吗? 牛怀古追上了顾轻舟:“长官,长官!” 顾轻舟停下脚步:“局座,怎么了?” “您派人私下里查?” “警察局人手不够嘛。再说了,我的副官拿到了证据,也会带着警察再走一遍,不会轻易口说无凭。你放心,我交给你的证据,到时候都符合警察办事的规矩。”顾轻舟道。 “不是,不是。”牛怀古道,“长官,您真的相信裴诚,还是在诈他?” “我相信他。”顾轻舟道,“但是,他知道一点秘密,还没有说实话而已。所以,我既是信任他,也是在诈他的秘密。” 牛怀古错愕看着这个女人,心想太可怕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类? “就是说,他知道本案的细节,但是他不是凶手?”牛怀古问,“谁是凶手?” 顾轻舟笑而不答。 当天下午,有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自己走到了警察局报案,说他知道撞死裴诫的内幕。 这人也是马来人,说一口听不懂的土话。 警察局立马找了翻译。 “是有人出钱,收买我替他办事,要撞死这个人。”他拿了一份英文说明和照片。 照片上,正是裴诫。 “我派了手下的小弟,去办这件事。但是他开车太次了,自己没躲过去,他命不好,也把自己赔进去了。”那人继续道,“依照惯例,他应该是撞死了裴诫之后,自己开车逃走,然后弃车逃之夭夭。” 第1398章 英文老师 顾轻舟和白远业,站在审讯室外,看着牛怀古的头更大了。 牛怀古简直要疯。 眼前这个是马来人,很显然是个混帮会的。 被人打成这样过来自首,定然是帮会的人帮忙了。 顾轻舟说,她私下里调查。牛怀古又想到,她当时刚到新加坡时,住在军火商颜家,颜家上下都认她做女儿的。 再看眼前这个自首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牛怀古用力摸了把脸,几乎要把脸皮搓皱,年纪轻轻就快要扛不住了:“是谁买凶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如果我见到他,我认得出来。”那人道。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伤处却避开了他的眼睛和嘴巴,就是需要他说话,需要他看得清楚。 牛怀古一边派人去请司琼枝过来配合调查,一边带着这人去见了裴诚。 看到裴诚之后,那人摇摇头:“不是他。来请我的人比较瘦,个子不算特别高,比这人白。” “不是女扮男装吗?”牛怀古问。 那人说不是。 旋即,那人又看到了司琼枝,再次摇头:“不是,比这位要高些,脸上有骨头,不像这位小姐漂亮。” 牛怀古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他恨不能把头皮都薅下来。 让此人签字,将他收监,等着后续的判刑,牛怀古双腿无力走出来。 他靠着走廊抽烟。 正好顾轻舟和白远业路过。 白远业问他:“怎样?” 牛怀古把烟随手在墙上按了,道:“确定了裴诫的死不是车祸,而是谋杀。但是买凶的人还没有确定。” 他又看了眼顾轻舟,不死心道:“不过,这也不能确定裴诚不是凶手。也许,他是托了其他人去买凶呢?” 顾轻舟笑了笑,不反驳。 她这样的微笑,几乎要让牛怀古吓哭。 每次她这样微笑,虽然什么话也不说,牛怀古愣是从她的微笑里,看到了“你这个智障”的意思。 他打了个寒颤:“长官,您还有什么证据吗?” “还在找。” 事情在顾轻舟插手之后,变得更加顺利,很快马六甲的警察回来了,说那天晚上孙瑾根本没有去马六甲。 孙瑾那女人口中,没一句实话。 “再提审孙瑾。”牛怀古大声道。 再三逼问和恐吓,孙瑾又是痛哭又是求饶,说自己没有杀人。 “没有问你凶器的事,就说七月五号那个晚上,你到底在不在马六甲?”牛怀古大声问。 孙瑾又哭了。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那天的确是在新加坡,我是替裴诫做伪证,希望他能给我一点好处,也希望得到裴家的感激。 你们从皮箱里搜到了凶器,我就更加不敢说了。我那天就在新加坡,还假装在马六甲,又有凶器,我还能说得清吗?”孙瑾大声哭泣道。 她太害怕了。 牛怀古几乎想要揍人:“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居然敢撒谎?” 也就是说,根本没人证明裴诫那天晚上到底在哪里。 不过,马六甲饭店里有个客人,周转被找到,说当天晚上十点多时,看到裴诫开车出去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我凌晨两点多才睡的,因为约了女伴过来玩,等结束她才走的。”那人道,“那时候,裴先生的车子还没回来。” 这个经历,倒跟孙瑾乱编的一样。 “你确定吗?” “确定。那样的豪车,我在马六甲还没见过,所以格外留心。”那人道。 警察局再次哗然。 随着时间的沉淀,证人越找越多,证据越来越足。 那天晚上,裴诫早早就离开了饭店,从柔佛长堤回到了新加坡。 他回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裴诚说他三点多看到了裴诫,应该没撒谎。”牛怀古道,“而且,裴诚当时也在那边,他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顾轻舟道:“还有个人证,我的人正在找他。” “谁?” “胡峤儿的英文老师褚如展。”顾轻舟道,“不是您说的吗,他叫这个名字。” 牛怀古几乎忘了此人。 “再耐心等几天吧。”顾轻舟笑着对牛怀古道,“我相信,等这个人找到了,案子差不多就明了了。” 牛怀古只得耐下性子。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里,大家都非常难熬。 裴家给胡峤儿和裴诫都下葬了,但胡峤儿的兄弟住在了裴家,几乎要跟裴家拼命,因为杀死胡峤儿的嫌疑犯裴诚,还在警察局关着。 裴家到了新加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投资了很多生意,可葬礼愣是办得委委屈屈。 他们不敢闹,不知最后的定论,也不知他们兄弟会不会闹得裴家四分五裂。 只是老太太偷偷约了顾轻舟,在一处饭店见面。 “我都这把年纪了,谁能想到竟然要送孙儿上路?”老太太眼眶红了,“真是裴诚杀的吗?” “不是。”顾轻舟道,“老太太,您安心吧,我既然接下了副护卫司,就不会让咱们这些亲戚朋友受人欺负。 裴诚的案子,一定会很公平的。正在查,您放心,我会给他一个公道。” “轻舟,你说实话。”老太太毫不见外的,叫了顾轻舟的闺名。 这个闺名,已经很久没有外人叫了。 “我说实话。”顾轻舟道,“老太太,我坚信不是裴诚。” 老人家的双泪顿时落下,哽咽着说:“那好,我就放心了。已经走了两个,不能再搭进去一个了。” 顾轻舟安慰她,让她别哭了。 为了这件事,顾轻舟连玉藻的功课都落下了,天天催着人去找胡峤儿的英文老师。 一周之后,他们在马来区找到了躲起来的英文老师。 与此同时,帮派的人也指认,就是这个英文老师出钱,让他派人撞死了裴诫。 “褚如展,你是胡峤儿的英文老师吗?”牛怀古亲自审问他。 “是。”男人清瘦的面颊更加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不过眼窝深陷,让他多了点英俊。 褚如展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却不及裴诫高大体面。 牛怀古有点不相信胡峤儿会看上他。 “你为何要买凶杀裴诫?”牛怀古问。 褚如展诧异:“长官,您说什么呢?我没有买凶。” 然后,帮派的人过来指认,他道:“这是诬陷。我没有。” “那你干嘛要逃走?”牛怀古又问。 “我没有逃走,那边原本就是我家。我只是在新加坡租房子住而已。”褚如展道,“我贫苦出身,所以你们可以随便诬陷我吗?” 他满口狡辩,丝毫不认账。 第1399章 破案 找到了褚如展之后,警察局的人松了口气。 “他是买凶杀裴诫的人,此事无疑了。”牛怀古靠坐在办公室里,骨头都软了几分。 从凶杀案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如此大案,半个月就能理出眉目,进度是非常罕见的。 处在案发初期,家属会难过、愤怒,警察局也会紧张。 可翻看以往的案子,紧张期也不过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家属多半是耐性等待了,警察局也少了很多的责任感,不再火急火燎。 慢慢查,有时候就不了了之了。 半个月能出现这么多的进度,牛怀古想了想,没有顾轻舟私下里调查,是做不到的。 于是他去了顾轻舟的办公室。 “司长官,这次差不多能找到凶手了吧?”他问顾轻舟。 顾轻舟这次没有微笑。 她不微笑,牛怀古就感觉自己不智障了,松了口气。 顾轻舟道:“这次,差不多。” 牛怀古道:“褚如展还要再审,他很狡猾。司长官,他为什么不找个人代替他自己去买凶,非要亲自出面呢?” 顾轻舟道:“哪有那么多可以信任的人?褚如展一贫如洗,靠给人做家教赚钱,他估计连可靠的亲人朋友也没有。 随便找个人,替自己买凶,难道不担心那人承受不住自首吗?到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还不如亲自出马。” “对对,谨慎要紧,有的人只敢相信自己。”牛怀古道。 接下来的三天,警察们对褚如展进行轮番审问。 这人穷,没底气和警察硬抗,到了第四天,当警察一边审问一边辱骂他时,他终于崩溃了。 “峤儿爱的人是我,我们不是奸|情,是爱情!”他大声道。 这句话,就奠定了本案。 褚如展所有的隐瞒,都一泻千里。 后面审问时,他差不多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顾轻舟没有回家,连夜旁听。 “......不是我给她做英文老师才认识的,是我们先认识了。我们在书局就认识了,我给她讲诗,讲文章,那时候就很熟了。”褚如展道。 胡峤儿和裴诫的婚姻,一直都不幸福。 裴诫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在南京时就到处勾搭,胡峤儿早已对他死心了。 当初和裴诫结婚,也不过是家族的联盟,她哥哥是南京军部的,和裴家算是门当户对。 裴诫说很爱她,这让胡峤儿费解。 他一边禁锢着她,不许她和任何的男人接触,一边自己又到处勾搭。 什么歌女、舞女甚至名媛,他都能勾搭上,偏偏对着胡峤儿,又是一番深情。 他的深情还不假,经常买东西讨好胡峤儿,也算是很用心的。 胡峤儿一开始,也有过幻想。后来就明白,哪怕他再好,不够专一的爱情,她也不想要了。 裴诫对胡峤儿,更多的是霸占欲,以及吹嘘。 胡峤儿的漂亮,是他朋友圈子里出名的,裴诫最爱吹嘘自己的老婆,美丽,聪颖,懂事又听话。 胡峤儿就明白,他爱她,就像爱自己的一块名表。 这名表他很珍贵,小心翼翼的呵护,戴出去可以显摆,很有面子。但是,他绝不会只买这一块表。 胡峤儿是人,她不想做表。 她一直很苦闷,直到到了新加坡,偶遇了褚如展。 这人贫穷,不会到处勾搭,也没钱去勾搭,但是对她很好,很浪漫。 这样的浪漫,符合胡峤儿的审美,她沦入了爱河里,一发不可收拾。 她对裴诫也越来越冷淡。 而裴诫,那时候正在勾搭孙瑾,对胡峤儿的看护也松懈了些,胡峤儿借助学英文,每周都能见自己的情郎两次。 直到有一天,胡峤儿受够了。 她哥哥让她打听司行霈的下落,她被司琼枝威胁时,她感觉自己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都只是工具。 于是她约了褚如展私奔。 那天,她刚刚受到了司琼枝的威胁,情绪是最崩溃的时候,她也最不理性,约了褚如展。 “我到的时候,看到了裴诫的汽车。裴诫竟然比我先到,他和她争吵,她在哭。我不敢走近,怕给她惹麻烦。 没想到,裴诫突然拿出了匕首,一连捅了她四刀。我当时吓坏了,手里又没有武器,只得躲在旁边,不敢出去。”褚如展道。 褚如展说到这里,干瘦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痛苦。 他的眼泪绵延不绝,不停的流淌。 他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怯懦,裴诫就把胡峤儿给杀死了。 裴诫杀了人,匆匆忙忙上车,离开了那条街。 他走远时,褚如展去看胡峤儿,她已经断气了。 褚如展在那个瞬间,想到了很多事。 “我害怕报警。一旦报警,裴家会遮掩,会把这件事暗地里处理掉。峤儿的父兄不在新加坡,她连正义都得不到。”褚如展道。 他的眼泪,还是不能停住。 于是他离开了。 他任由胡峤儿躺在那里,等路过的人看到她,他只是偷偷给报社打了电话。 报纸上先见了胡峤儿的遗体,裴家再也压不住了,胡峤儿的其他亲人,应该会给她一个公道。 可褚如展不甘心。 他把自己母亲留给他的两件玉器卖了,那是他的传家宝。 拿到了一大笔钱,他明明可以下半辈子无忧,等待着胡峤儿的父兄替她讨回公道,但是他害怕。 害怕裴诫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要亲自给胡峤儿一个公道:让裴诫给她偿命。 于是,褚如展穿了件破旧的衣裳,一直跟着裴诫。 他原本就消瘦,再把脸上抹黑,穿上乞丐的衣裳,简直就像是乞丐。 他跟踪了裴诫好几天,终于得到他的行踪。 “我知道他回家的路线,在他上船之前,偷了他的钱包,他的护照就在里面。然后他沿着原路返回,正好就在那个杀手的路线上。”褚如展道。 说罢,他告诉了警察,他把裴诫的护照和钱包藏在哪里。 警察去搜,果然搜到了他卖玉器的凭证,也收到了裴诫的护照和钱包,以及褚如展跟踪他的种种路线。 “除此之外,我还有当天晚上峤儿的手帕,全沾染了血。她放在胸前的,被刺破了。”褚如展道。 警察也拿到了手帕。 破洞正好就是凶器刺穿的,也沾满了血,证明褚如展当晚就在现场。 到了此处,这个案子就很清楚了。 胡峤儿约了情郎私奔,被裴诫半夜回来堵住。裴诫和她争执时,她肯定是口不择言的承认了,所以裴诫大怒之下杀了她。 而她的情郎,就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决定要让裴诫血债血偿。 结案之后,司琼枝有点糊涂,她问顾轻舟:“等一下,大嫂!是谁拍了我和裴诚路过那边的照片?裴诚的衬衫怎么弄到了血迹?还有,孙瑾呢?” 第1400章 心上人 顾轻舟笑笑,摸了摸司琼枝的头。 “我昨天傍晚给裴诚洗尘,他已经被正式释放了。”顾轻舟道。 司琼枝诧异,不知顾轻舟为何要给裴诚洗尘。 “我问了他。”顾轻舟笑道,“在这件事里,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 “他怎么说?” “他知道的。”顾轻舟笑道,“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他的确是出去了,也是去了码头,因为他看到有人留了纸条给你。 大半夜的,他不放心,所以跟过去看看。他是尾随着你,去了码头的。可等他回家,却发现了他房间的衣柜里,有一把匕首。 匕首带血,放在他的衬衫上,把他的衬衫也给沾染了。他当时拿到了匕首,心里就知道不好,却又不敢贸然去洗掉,或者丢掉,于是他带回了办公室。” 司琼枝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个闷棍。 她愣了半晌,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嗓子里,不知如何启齿。 她怔怔看着顾轻舟。 “他第二天看到了报纸,才知道是自家的弟妹被人杀了。他了解裴诫和胡峤儿,听说过他们俩的不和睦。 当时他就猜测到,是裴诫杀了胡峤儿,然后嫁祸给他。裴诫不会承认的,故而他先下手为强,直接点明自己的猜测。 那天晚上,他没有看到裴诫,但估算时间,裴诫肯定回了新加坡,所以他就直接说了。 凶器是裴诫栽赃他的,他完全可以洗掉血迹丢掉,却又担心胡峤儿的死没了凶器就无法申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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