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说?”顾轻舟又问玄冲。 玄冲的下颌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他努力想要张口,偏偏每句话都塞在喉咙里,让他像个哑巴般,愣在哪里。 “真人,我是否通过了天罚?”顾轻舟再次开口,隐约是咆哮,而就在此时,一声滚雷猛然炸开。 其他人和道士们几乎同时在想:神女发怒了。 是的,被人诬陷成妖孽,她发怒了。 故而,天雷为她添了威严。 “通过了!”玄冲真人回答。 顾轻舟就站起身。 哪怕她站起来,也没有铁管高,故而她不用太担心,却也小心翼翼。 她小心翼翼往下走,在众人看来,这是极其端庄的。 同时,军政府的一名副官,躲在紫微阁的后面,用一根橡胶绳子,套住了铁管。 这名副官穿着连体的橡胶衣裤,又带着橡胶手套,装扮非常奇怪。 等顾轻舟走下了紫微阁,位置比那些道士们还在低的时候,副官用力一拽,然后火速跑向了对面,那根铁管就倒了,然后直直朝山涧里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为何要弄丢那根铁管?” 众人看着这一幕,似乎很好奇。 顾轻舟则走到了场地里,见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又对铁管很奇怪,顾轻舟解释道:“那是我的护身铁管。我既然通过了天罚,我的护身铁管自然不会留在哪里了。 现在,铁管上都是闪电,才将它推入山涧,免得不堪重负而折断,从而伤了无辜之人。” 听到的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在世人的眼里,若降下天罚,任何人都不可能避免的。 顾轻舟能用护身铁管躲过去,意味着老天爷不想惩罚她。 没听到的人,都询问说了什么,于是听到的人就转身告诉了他们。 一下子就传开了。 天上的闪电不及方才那般密集,也不再使劲往紫微阁上积聚了,这个山头的雷声也逐渐小了。 顾轻舟就问:“金家的三少爷呢?既然我接受了天罚,他也是自愿接受天罚的。” 金千潼此刻,正吓得浑身发软,趴着绳索桥,要挤到云霞阁去。 顾轻舟看到了,就对军政府的副官们耳语了几句。 副官立马要去抓。 金太太早已上前,大声呼喊儿子:“快过来,快过来!” 金千潼逃命一般,爬向了金太太。 金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儿子去紫微阁上。 现在雷电虽然少了,偶尔会有一点打过来,已经开始下雨了。 这个时候,金太太早已明白:能让顾轻舟幸免于难的,是那个铁管。 铁管被推倒,金千潼只要上去,就是一个死。 雨越下越大。 冬天的雨,打在身上冷极了,淋雨的人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纷纷去找避雨的地方。 紫微阁上,空空荡荡的。 雨水一遍遍浇下来。 顾轻舟走到了云霞阁。 能在云霞阁里的,除了金家众人和叶家姊妹,还有其他一些名流贵妇。 “顾小姐,您真是有天神保佑。”他们都上前,和顾轻舟打招呼。 顾轻舟接过叶妩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道:“侥幸而已。” 他们说着话,玄冲真人也下来了,走到了云霞阁内。 大家看玄冲真人的眼神,有点复杂。 他能引来雷电,这无疑非常了不起了。哪怕不是他引来的,他能预测到,也是能耐。 可他说顾轻舟是“妖孽”,这就彻底得罪了叶督军府,如今证明顾轻舟不是,这个人只怕没活路了。 到底是该恭维几句,还是该讽刺几句,让众人拿不定主意,他们就默默站在旁边,都不言语了。 云霞阁内,安静得吓人。 玄冲真人面色煞白,犹豫了下,他走到了顾轻舟身边,故意高声道:“顾小姐,你接受了天罚,的确是贫道看错了天机。你绝非灾星妖孽,乃是天生福运昌盛之人。”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现在说顾轻舟有福气,带着巴结和讨好的意味。 同时也证明,顾轻舟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人精一样的名流们,依旧和顾轻舟寒暄,说:“顾小姐,方才您真像是神女莅临。” 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不太好意思说什么鬼神之说,故而他们只用了像。 那景象,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极深的痕迹。 非常像! “过誉了。”顾轻舟笑道。 她上前几步,走到了玄冲真人面前,低声道:“真人,督军说您有些本事,以后就别装神弄鬼了。这天下,照样有你一碗饭吃。对了,别再和我作对,曾经有个术士,说我天生富贵命。” 她顿了下,继续道,“他叫郭七,你认识他吗?” “郭……”玄冲真人立马屏住一口气,似乎接不上来,下巴再次僵化,舌头亦不能灵活。 他愣住。 在这个瞬间,他的心神激烈碰撞,让他无法言语。 郭七郭老先生……他还活着吗? 顾轻舟见他被震惊的样子,问:“你还认识他?” 玄冲真人却不言语,猛然转身往外走。 他几乎是冲了下去,冲入茫茫雨幕里,脚步快速往山下走,哪怕是撞到了人他也不停歇。 他像是逃命般。 在云霞阁里,除了顾轻舟和叶家姊妹,还有金家的人。 雨越发大了,金家众人也走不了。 “金太太,真不让你儿子去接受天罚?他可是亲口答应的。”有人看不惯,问道。 金太太眼神阴冷,扫视过来。 “金太太,您别生气啊,又不是我逼迫您的。”这位说话之人,根本不怕她,继续笑呵呵调侃,“什么妖孽、天罚,不是你们府上提出来的吗?” 众人都不由自主离金家远了几分。 那些人中,还有两位军方团长,正在冷嘲热讽,意思是金千潼不是男人,金家包藏祸心。 他们七嘴八舌,将金千潼骂得狗血淋头。 激将法终于起到了作用,金千潼双目赤红,大叫道:“老子不是妖孽,也不是懦夫!好,你们想要看热闹,就看个够!” 说罢,他跑了出去。 外头的闪电,依旧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天边炸开,暴雨倾盆,山涧似起了烟雾。 金千潼到底年轻,抵挡不住那些闲言碎语,而且他见顾轻舟没事,就不把这些闪电放在眼里。 他脚步速度,走过了天桥,到了紫微阁上。 金太太和金家众人急忙追出去。 还没有过天桥,就看到金千潼激动爬上了紫微阁,张开双臂大呼:“贼老天,你若是有种……” 一道亮光。 闪电劈将下来。 云霞阁里的众人,震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看金千潼被闪电击中,瘫软倒地。 其他躲雨的人,也瞧见了这一幕。 顾轻舟站在云霞阁的窗棂后面,寒冷的雨水都浇到了她身上。 她也清清楚楚瞧见了。 她想:“金千潼死了。” 顾轻舟不知该如何形容,若是她,绝不会受了那些无谓的闲言碎语,就如此冒险。 金家的人哭天抢地,却不敢靠近。金太太想要去紫微阁,被她的长子死死抱住:“娘,那里有天罚!” “娘,您不能过去!” 整个云霞阁里乱了,整个三清观也乱了。 蔡长亭看了眼顾轻舟,她立在窗前,黑发被风撩拨着,摇曳生姿。 他又看了眼,似乎牢牢记住了,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雨还在下,蔡长亭脚步稳健,踩着湿滑的青石山路,下山而去了。 第951章 迟到 叶督军在傍晚时分,见到了自己的两名副官、一名师长和两名团长。 他们是上山去围观的。 他的女儿们也回来了,三个人围着炉火取暖,叶督军没有去打扰她们,只是把副官和下属叫了过来。 他问起情况。 “的确是天雷滚滚。”师长先开口了,“看来二小姐和三小姐说得不错,那个道士擅长天象。” 叶督军道:“如此,倒也是个人才。” 师长点点头。 他开始讲述。 讲到顾轻舟立在天雷之下,黑发舒展,浑身洁白,又被电光衬托得光芒万丈,师长的声音有点轻。 “……很受震动?”叶督军听出来了,问他。 师长点点头:“不止属下,那些百姓更受震动,他们当时都跪下磕头,口称神女了。督军,您是没瞧见……” “的确,当时的样子,真像是神仙。”团长插话。 副官也说:“顾小姐实在勇敢,那么近的雷电,谁不害怕呢?她镇定自若,眉头没皱一下,确实有天人之姿。” 听他们的形容,对顾轻舟推崇不已。 叶督军就顺势教导自己的下属:“顾小姐她是知道引雷针的作用。她一直说,若有五分把握,就要拿出十二分的信心,这天下的事,哪有十分肯定的?” 众人思索这话,只感觉顾小姐勇敢得很,纷纷点头。 顾轻舟接受完了天罚,回到了云霞阁。 云霞阁里,几乎是太原府全部的上流社会代表,每家都有人去看热闹了。 在那些熙熙攘攘的人中,金千潼只看到了自己地位相等的人,找不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些和他地位一样的人,全部鄙视他,顺便鄙视金家,他年轻的内心不够强大,无法承受那么巨大的压力,就跑了出去。 “当时那些人说话难听,不过金少爷实在撑不住事。他跑上了紫微阁,可能是老天爷想要他的命,正好一个雷过来。”师长有点惋惜。 金千潼后来变成了焦尸。 他被闪电击中,一点余地也没有,金家的人当时还不敢去救他。 等金家的人过去时,他的整个头颅已经被烧焦了,毫无生还可能。 “督军,金家的人够狠的。”副官道,“从金千潼的遭遇就可以看得出,那个紫微阁是极容易招惹雷电的。 顾小姐若是不答应,就要背负灾星、动乱的骂名,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只要答应,就必死无疑。” 团长和师长点点头。 在雷雨天上紫微阁,没什么可侥幸的,就是必死。 金家通过舆论,逼得顾轻舟就范。 “顾小姐肯定也知道,却敢如此冒险。”副官又道,“她果然很勇敢。” 叶督军笑了笑:“是阿妩和叶姗帮她做了引雷针。” 几个人对那个引雷针,是赞不绝口。 引雷针可以用在很多地方。 不少的地方,常年遭受雷劈,如今终于有了转机。 叶督军听完了这些话,只是点点头。 顾轻舟又赢了。 蔡长亭也把山上的情况,告诉了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大喜过望。 “这下子,没人再怀疑她神女的身份了。”平野夫人道,“长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号召力。 顾轻舟既是皇室公主,又是神女,她复国是天命所驱,这种噱头足够招来无数的追随者。 平野夫人一开始非常恨金太太,现在,她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我真应该感谢金太太,她花了巨资请道士,又赔上了自己的儿子,替轻舟赢得神女的名头,简直是太无私了。”平野夫人道。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下。 这件事,实在可笑得很。 顾轻舟赢了,赢得轰轰烈烈。当时看过她的人,心中对她的崇敬,轻易无法撼动。 蔡长亭说,他当时都受到了影响。 平野夫人是不忍心见顾轻舟惨死,要不然她也去了。 可惜,她错过了那么精彩的一幕。 太原府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有好几位记者,都拍到了照片。照片无法复原当时情景的万分之一,那些照片,看上去还是那么震撼人心。 “绝对是神女,要不然你打雷的时候拿铁管去山上试试看?” “金千潼他不信啊,他以为那些雷电无用,结果他就被打死了。” 有人则反对这句话。 他神神秘秘道:“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雷电都不在这个山头了。等金千潼上去,雷电突然就来了,你知道因为什么?” 听的人一脸紧张。 “……因为他就是灾星了。” “这么说,灾星除了,动荡也就消了?”有人低声问。 “是的。” 大家在谈论这个神秘的话题,同时又欣赏那张照片。 照片上,闪电把镁光灯给刺花了,其实不太清楚,到处都是白点,可经过无数的渲染,他们都知道那就是闪电了,故而这照片更加神秘。 有人甚至放大了顾轻舟的照片,放在自己的祖祠里。 各种夸张的传闻都有。 金千潼确实是死了,死得人心所向。 金太太一直不言语。 她还记得,把金千潼抱下来,她去找玄冲真人,玄冲却指天保证,自己也不敢跟顾轻舟作对,否则就不得好死。 “你知道什么人给她批过命吗?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没资格知道。”玄冲真人神秘,又有点癫狂。 “不要和她斗,你们都会死的,因为她福运厚。”玄冲真人恶狠狠警告金太太。 “……我要去找寻我的大道。这个世间是有大道的,他成功了,我也可能会成功。”说罢,玄冲真人就离开了金家。 跟着玄冲真人一起来的聂老板,再也没找到他。 发电报回北平,北平的人也说不见了真人。 玄冲真人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说什么自己要成仙去,就没了踪迹。 金太太回想起这些,就面无表情。 悲伤过头了,她整个人像雕像般,失去了神采。 到了冬月初,太原府再次下雪了。 关于那天的传说,从来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演越烈。 顾轻舟在下雪的第一天,就在暗中祈祷,希望司行霈能早日回到她身边。 结果,司行霈并没有回来。 他还在云南。 这次的雪,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一连下了七八日,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屋脊都快要压断了。 不少地方受灾,军政府拿出钱财赈灾。 到了冬月初八,是顾轻舟的生日,她还在想司行霈会不会回来,结果收到了司行霈的电报。 电报很简单,是通过军政府发给顾轻舟的,写着“生日快乐”。 于是,叶督军等人,都知道了这是顾轻舟的生日。 平野夫人倒好像挺意外的,她不知道顾轻舟的生日。 一听说是初八,她就让蔡长亭去买了礼物,同时准备了宴席。 她怕顾轻舟看出破绽,故而解释道:“你在我身边的第一个生日,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单独过。” 这就是为何她没有大肆操办的原因了。 顾轻舟笑道:“冬月初八,是真正的顾轻舟的生日,应该不是我的。夫人,这些我都知道,您不必遮掩。” 同时她又道,“不是大生日,我准备和叶妩、叶姗两姊妹一块儿过。我们自己随意些,不讲究。” 平野夫人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把礼物给她,道:“那好,你开心就行了。” 她的礼物,是一串蓝宝石的手链,其中还有一颗大的,宛如鸽子蛋,在灯光下光华流转。 这一串的蓝宝石,价格昂贵,平野夫人是下了血本的。 顾轻舟就知道,神女的身份,让她的地位更高了,平野夫人更要求着她了。 “多谢。”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表情有点伤感,道:“你不是今天生的,可是我常常会想起生你的那天……当时……” “都不容易。不过,我不懂,我又没孩子。”顾轻舟笑嘻嘻的,把平野夫人试图打感情牌的心思全搅合了。 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平野夫人气结。 顾轻舟真的非常像司行霈,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无论如何用力,也抓不牢她。 她简直无懈可击。 拿到了礼物,顾轻舟去了叶妩和叶姗那边。 “真漂亮!”叶姗眼睛都亮了。 顾轻舟笑道:“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叶姗忙道:“这可不行,这是平野夫人送给你的。” “既然是我的,我就有资格处理它。”顾轻舟道。 叶姗和叶妩都看得出,顾轻舟对平野夫人很有意见。 不过,礼物太过于贵重,叶姗没有收,劝顾轻舟好好保存,将来可以换钱。 叶家的酒菜很对顾轻舟的胃口,顾轻舟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她还梦到了司行霈。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叶妩的床上,司行霈并没有回来。 顾轻舟开始有点担心了。 司行霈错过了她的生日,该不会出事吧?依照他的性格,不至于这样啊。 她在忧心中,给云南发了封电报,问司行霈什么时候来看她。 电报的回复很短,说:冬月初十。 顾轻舟拿到电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判断。 她就熬到了冬月初十,司行霈终于回来了。 顾轻舟一下子就扑到了他怀里。 “你吓死我了。”顾轻舟搂紧了他的脖子,“你怎么才来?” 司行霈也抱紧了她,道:“很抱歉轻舟。” 第952章 抱我 司行霈抱紧了顾轻舟。 她的头发里,仍有玫瑰香波留下来的淡淡清香,闻起来心旷神怡。 他心中有愧,错过了她的生日,不知她是否难过。 她背井离乡的,生日只怕更加凄苦。而如此重要的日子,司行霈却不在。 带着这样的忐忑,司行霈迟迟不肯松开她。 顾轻舟被他越抱越紧时,就透不过来气,用力推开他。 司行霈顺势松了手臂,却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一番激情的吻,点燃了火苗。 火不停的加剧,两个人就顺势滚到了床上。 顾轻舟亦不知过了多久。 她随着司行霈折腾,浑身薄汗,搂着他汗湿的鬓角。 顾轻舟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就会惊觉自己不是对手。 体力敌不过,耐力也敌不过,在司行霈身下任由他予取予求。 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顾轻舟恍惚了下,她记得司行霈回来时正值午后,后来他们就鏖战不休...... 睡了十几个小时么? 绒布窗帘外,明媚阳光筛过疏疏虬枝,一簇簇落在梳妆台上。 顾轻舟下床,浑身酸痛,她忍不住又缩回了被子里。 “混蛋司行霈。”她低声抱怨,这才慢慢起身,一步一挪到了梳妆台前,拿起摆放在旁边的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润,双颊秾艳,还是盛年光景;而锁骨及以下,零零散散有很清晰的吻痕。 顾轻舟喝了水,披衣下楼,浑身就像散架了。 这种情况她常遇到,需得多走动,一味躺着更加难受。 千辛万苦下楼,就看到司行霈坐在客厅沙发里,一张脸黑得不能看,已然没了半点好神色。 顾轻舟一瞬间似醍醐灌顶:昨天他那么卖力,半句不提天罚之事,感情是根本不知道,并非不在乎? 她恨不能拔腿就跑。 司行霈慢悠悠抬了眼:“过来。” 语气冰冷,两个字像两座冰山,直接压倒了顾轻舟。 顾轻舟总感觉落荒而逃不优雅,故而笑着走向了他。 司行霈不动,万年冰山一样的阴冷,指了指报纸:“解释一下。” 报纸上,既有照片,也有文字描述。 看似玄乎的表达,让司行霈胆战心惊,整个人都僵持在沙发里,半晌没有知觉。回过神来,恨不能掐死那小女人,免得她真被雷电劈死了。 这是多大的胆子,才敢这样放肆胡为? 不能拒绝吗,不能逃走吗? 当然可以! 但是她没有,可见她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从前敢走过大爆炸,如今就敢玩雷电。再这么下去,她就敢用肉身去堵大炮筒了。 司行霈心慌得不行,气得不行,额角冷汗都流出来了。 想起她还活着,活生生躺在自己的床上,司行霈才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他伸手触摸了顾轻舟的鼻息,她还嘟囔了句别闹,然后软软缩在被褥里,司行霈彻底放心了。 他当时眼眶都湿了。 如今这幅冰冷模样,是他刻意而为,因为那股子撕心裂肺的惧怕都过去了。 “......就是想试试引雷针的效果。”顾轻舟笑着,向牛皮糖一样扑到了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他们各有对策。 司行霈决定生一场气,让她长点见识;顾轻舟就决定撒撒娇,保不齐她还可以哭一场。 总之,两个人都拿定了主意。 可顾轻舟坐到了他腿上时,司行霈这毫无原则的男人,顿时就没了主意。 搂住了她的腰,用力在她后面打了两下,他气愤问道:“还敢不敢?” 顾轻舟道:“真不敢了。司行霈,我当时就后悔了,我想到了你。万一我没了,你肯定懊恼死了,取个媳妇还没享用几回呢......” 司行霈忍俊不禁。 他掐她的腰:“临死了都觉得我是个色鬼?你这个坏东西!” “你不是吗?”顾轻舟挑起柳叶眉,看着他道。 司行霈哈哈笑了起来。 “还真是。”说罢,司行霈又将她按在沙发上。 顾轻舟这会儿彻底完蛋了,连散步的心思都没了。 等司行霈酣畅淋漓结束之后,顾轻舟似浸在汗水里,浑身骨节都酥软了,道:“抱我......” 司行霈将她抱上楼洗澡。 两个人重新回到了被窝,司行霈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话。 他之前并不知这件事,因为消息是传回了云南,而他不在云南。 他回到云南后,立马乘坐飞机到了太原府,没有去见程家和自己的人,直到今早醒过来,才知道顾轻舟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不在昆明?你回平城啦?”顾轻舟抓住了他这句话,问道。 司行霈摇摇头,道:“我去了香港。” 顾轻舟又问去做什么。 司行霈道:“程渝的丈夫听说程家又起来了,而他遭到了上司的排挤,隐约是要调他回英国。 他在香港享福惯了,不太愿意回去,又念着和程渝的旧情,想要夫妻和解,依旧接程渝回去过日子。” 顾轻舟诧异。 程渝不会答应了吧? 长辈们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顾轻舟每次想到这句话,都毛骨悚然。 两个人组成家庭,可以产生感情,也可以产生怨气。一概而论,简直不负责任。 程渝和她丈夫感情破裂,顾轻舟很担心她迫于母亲和兄长的压力,以及社会的流言蜚语,真的回到她丈夫身边。 这不是程渝想要的,她会非常憋屈。 “......然后呢?”顾轻舟问,“你去做什么?” “程渝让我处理掉此事。除了我,没人愿意帮她。”司行霈压低了声音,“我和她商榷了一番,达成了协议,我就去了趟香港。” “处理掉了吗?” “嗯,离婚书办好了,程渝彻底自由了。”司行霈道。 他搂紧了顾轻舟,亲吻了下她的面颊,又问她,“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岛屿吗?我这次去香港,也顺便安排了探险队。就是这件事,耽误了我的行程。” 那个岛屿,是顾轻舟和司行霈最后的退路。 他想要收拾回来,不管做什么用,都能为他们谋一处栖身之所。 “你真想去做野人啊?”顾轻舟犹豫着问,“司行霈,这样不太好......” 顿了下,她又道,“万一其他军阀以为你是占山为王,将来反攻华夏,你岂不是要落个千古骂名?” 司行霈顿了下。 顾轻舟又道:“那边离新加坡很近,干嘛不派人和英国商量商量?变成了英国的领土,我们再去经营,就消除了外界的疑心。” 司行霈眉头蹙起。 顾轻舟又道:“这是我的见识。你也知道,我对局势把握不够通透。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若是真去做野人了,我也只能跟着你了。” 司行霈哈哈笑起来,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下。 顾轻舟在他身边,总像是睡不够似的,不过片刻又进入了梦乡。 司行霈想到,她不管是在从前的顾公馆,还是在平野四郎的府邸,夜里睡觉都是用心的,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过来。 那个时候的她,非常自保。 只有在司行霈面前,她才会彻底放松,完完全全把性命交给了他,故而她睡得香甜。 司行霈又亲吻了下她的面颊。 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司行霈其实没那么生气。可不生气的话,又显得太纵容她胡闹。 司行霈骨子里爱极了冒险,他也欣赏顾轻舟的这股子狠劲。 只是,他不能说。 他们以后就是两个人了,生命不再只属于自己,也属于对方。顾轻舟死了,他司行霈活不成,反之亦然。 他们都应该学会收敛,学会自保。 顾轻舟这一觉很浅,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她就清醒了。 外面极冷。 太原府的冬天,比顾轻舟想象中更加寒冷。 她习惯性缩在炕上,不肯冒头。 “......我觉得自己像蛇,一冷脑瓜子都僵住了,别说行动,思考都成问题。”顾轻舟依偎着司行霈,说道。 司行霈立马来了精神,道:“等我们去海岛的时候,那边没有冬天。” 顾轻舟就笑了。 他念念不忘的海岛,顾轻舟竟生出真和他去做野人的心思来。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会毫无立场。 “那真好。”顾轻舟道,“你如此一说,我迫不及待想去了。司行霈,我要研制一些驱走蛇虫的药粉。” 司行霈搂紧了她。 顾轻舟在闲暇时,问起了周烟。 周烟去了昆明,她是否习惯。 “她挺好的,程夫人将她视为程渝的恩人,自然会礼遇她。况且是我带过去的人,程家会好好照顾她的。”司行霈道。 顾轻舟就彻底放心了。 他们磨蹭到了下午,起来吃饭后,司行霈带着顾轻舟去散步。 路过一条街道,看到一户人家穿戴整齐,还拿了不少的工具,似乎要开车出去玩,司行霈停下了脚步。 顾轻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没瞧见什么,就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第953章 滑雪 司行霈饶有兴趣。顾轻舟问话,他也没回答,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顾轻舟再次朝那儿看过去,瞧见了一家四口,穿着新式的外套,尼龙布料,防雨防风,像是去骑马。 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大的约莫十岁,小的七八岁,全是兴奋不已。 女人生得温婉可亲,男人带着眼镜,有点时髦派。 “爸爸,快点儿。”坐在后座的男孩子,不停催促。 男人则一趟趟回屋,把几根木棍搬出来。 司行霈就对顾轻舟道:“你等一下。” 他大步跨过马路,和男主人闲聊了起来,甚至还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院子,说他是新搬过来的,算是这条街上的街坊。 男人也很热情,和他攀谈。 然后,男人从驾驶座上掏出纸笔,写了个纸条给司行霈。 司行霈接了,和对方作辞。 顾轻舟再次问:“是谁啊?” 司行霈就把地址给顾轻舟。 是一个很普通的地址。顾轻舟偶然跟叶妩逛街,知道这个地方多是商铺,就问司行霈:“是什么铺子吗?” 司行霈则道:“你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么?” 顾轻舟摇摇头。 “他们是去滑雪。”司行霈笑道,“连日的大雪,城西的滑雪场开了。那边比较安全,适合全家去玩。” 顾轻舟诧异。 她回想起来,那男人搬上车的,好像就是滑雪橇。 顾轻舟拉了下司行霈的袖子,未语先笑:“我们也去玩吗?” 很期盼,像个孩子似的。 司行霈搂了她的肩膀:“当然了,要不然我跑过去问人家那么多作甚?” 他又问滑雪场在哪里,又问买滑雪橇的地方,又问场地是否安全,就是想带着顾轻舟去玩。 “你会吗?”顾轻舟不着痕迹推开了他的手,问道。 这是街头,被人看到了有伤风化。在家里可以亲昵,在外搂搂抱抱就不成体统了。 “我可以学。”司行霈道。 顾轻舟一听他也不会,顿时就来了精神。 “还有你不会玩的?”顾轻舟道。 “当然了。”司行霈说,“难道我全能么?” 他顿了下, 道,“轻舟倒是挺全能的。” 顾轻舟知道他想说什么,佯装板起脸:“又来挤兑我?雷电劈的,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司行霈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她的面颊冰凉,虽然围着围巾,仍是被寒风吹得发红,司行霈又伸手捂了下。 顾轻舟最受不了他这样了,跟逗猫似的:“哎呀!” 她往后退了几步。 那户人家的汽车,掉了个头,路过顾轻舟和司行霈时,突然刹了车。 女主人伸出头,仔细看了顾轻舟,然后笑道:“你是顾小姐?” 顾轻舟道:“我是。” “顾小姐很厉害,连避雷针都会用,也很勇敢。”女主人笑道。 他们夫妻是留过洋的,满腹学问,故而知道满城沸沸扬扬的“神女”是怎么回事。 不过,顾轻舟那般勇敢,他们也是敬佩的。 “您过誉了。”顾轻舟笑道。 “咱们也算是街坊,下次一起喝茶。”女主人道。 汽车走远了,司行霈转过头,去看顾轻舟的时候,表情有了几分异色。 顾轻舟知晓不好,转身就跑。 残雪未消,顾轻舟跑了几步,足下就打滑,差点摔了个底朝天,是司行霈稳稳接住了她。 司行霈扶稳了她,又捏她的脸:“看把你能耐的,再跑啊?” 顾轻舟笑。 司行霈又道:“最后一次,知道么?” 最后一次冒险。 顾轻舟心想:挑战是来源于外部,而不是她自愿的。是否最后一次,根本轮不到顾轻舟做主。 不过,漂亮话还是要说的,故而她认真道:“知道了,先生!” 她第一次叫他先生。 司行霈随手就想要搂她,顾轻舟又跑,这次很稳当,一路跑回了自家的院子。 进了门,就被司行霈按住了。 他用力将她抵在门上,亲吻着她,半晌停歇,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上,呢喃:“再叫一声‘先生’!” “有什么好听的?”顾轻舟面颊微烫。 司行霈却不依不饶,非要她再叫一句,给他听听。 顾轻舟就凑在他耳边,低低喊了句“先生”,司行霈回应了句“太太”,两个人就像傻子似的。 还想要说什么,二宝下楼了。 二宝眼睛看不见,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早已将屋子里的一草一木探寻清楚了。 他有点疑惑对顾轻舟道:“师姐,你们昨天晚上打架了吗?” 顾轻舟只感觉一阵热浪,澎湃着袭向了她的面颊,她从双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喃喃道:“没事……” 二宝却往前走了两步,问:“师姐,我听到你哭叫了,要我帮你吗?” 顾轻舟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司行霈则哈哈大笑。 “二宝,我们没有打架。你过来,我告诉你,两口子……”司行霈一副坦然。 顾轻舟急忙阻止:“司行霈!” “这么大的男孩子,若是他眼睛好好的,都可以逛窑子了。他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通,你真把他当傻子养啊?”司行霈睥睨她。 二宝接话:“我不是傻子,晗晗说了,不许叫我傻子。” 司行霈哈哈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你跟姐夫过来,我告诉你。” 顾轻舟想要阻拦,又感觉这种事忒奇怪,整个人愣在那里,任由司行霈把二宝带走了。 她心中只想着司行霈和自己,竟把二宝忘了。 顾轻舟感觉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司行霈一边说教,一边吩咐副官,去一趟店铺,买来滑雪用的外套,以及滑雪橇,另外去场地瞧瞧,是不是真的安全。 顾轻舟就上楼躲起来了。 一个小时后,司行霈拿了件外套上楼,是之前他们见过的。 司行霈把外套放在床上:“过来试试。” 顾轻舟坐在壁炉前,不肯动一下。 “还羞着?”司行霈从背后搂住了她,笑道,“这有什么呢?” 顾轻舟道:“我没你那样的厚脸皮。” 司行霈就磨蹭着她,说:“那不行,脸皮得赶紧练厚一点,要不然吃亏的。” 顾轻舟莞尔。 那点尴尬,很快就消失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都很雀跃。 司行霈会说很多的甜言蜜语,这些话他张口就来。虽然顾轻舟听着挺假,司行霈却是发自内心的,自有一股子真诚。 厮闹了一会儿,顾轻舟就靠着他,开始看书了。 她很享受此刻的安静。 司行霈则下楼,处理一些事。 他回来告诉顾轻舟:“明日还是晴天,我们早上就去滑雪场,我找了一名熟练的,他会教我。” “那我呢?” “我教你啊。”司行霈道,“怎么着,你还想跟别人搂搂抱抱?” 练习滑雪时,需得有人在身后扶着,的确很亲昵。 顾轻舟笑道:“那你好好学。” 她期盼不已。 这天早早就睡了。 翌日醒过来,瞧见旭日东升,将璀璨的金芒投入大地,天空湛蓝,没有一缕云彩,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顾轻舟很开心。 司行霈早已起床。 等顾轻舟梳洗好下楼,楼下已经做好了早膳。 顾轻舟看到二宝时,没了昨天那股子尴尬。 她还问司行霈:“带二宝去吗?” “有点危险,二宝又看不见,不太妥当。”司行霈道。 顾轻舟颔首。 二宝也乖乖听话,说:“师姐,我不去,晗晗会来找我玩。” 顾轻舟摸了下他的头。 吃了饭出门,顾轻舟和司行霈直接到了滑雪场。 看到滑雪场时,顾轻舟突然愣住。 司行霈不解,问她:“怎么了?” 顾轻舟眼眶微热,微微咬了下唇,笑容却明媚,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多人。” “你不喜欢人多吗?”司行霈问。 顾轻舟摇摇头,她扬起脸,看着司行霈:“我从前跟你出去玩,总是我们两个,我一直盼望着可以和你融入人群里。” 司行霈心头微痛。 他曾经带给她屈辱,带给她不安定,那些都是存在的。 他也不会道歉,若重新来过,他仍是会要她的。 “以后不会,我们结婚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用力点点头。 滑雪场是个天然的陡坡,坡上很多人,坡下亦然。 顾轻舟和司行霈带着墨镜,穿着防风衣,带着精致的滑雪橇,其实很异类。 在场的人,多是半大的孩子,他们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根破板子绑在脚上,嗖得一声滑了下去,很是轻巧灵便。 顾轻舟看得眼馋。 也有中年人,似乎是在教孩子滑雪。他们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生计,冬天需得走雪路的地方多。 也有人摔倒。 顾轻舟和司行霈进来的地方,就是高处,她看了眼坡下,问司行霈:“等会儿如何上来?” “我背你。”司行霈轻轻巧巧道。 顾轻舟的任何顾虑,在司行霈看来都不叫事儿。 “好。”顾轻舟抿唇微笑。 顾轻舟没有过去,而是先在旁边等。 司行霈请过来的人,也已经到了,和司行霈握手之后,就带着司行霈先滑了下去。 顾轻舟等待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司行霈就上来了。 他的动作,比其他人都要快,故而四周不少人在看他。 他已经浑身冒汗了。 “轻舟,我再尝试两次。”司行霈道。 他学了一遍,就开始独自往下滑,顾轻舟瞧着胆战心惊。 第954章 夫妻约个会 顾轻舟是关心则乱。 司行霈学东西很有技巧,他独自往下滑,中间差点翻了,停的时候也没停稳。 他又爬上来。 爬上爬下的,像只猴儿般灵巧,顾轻舟在心中赞许,同时又觉得好笑。 一连滑了四次,司行霈就彻彻底底跟那些娴熟的老手一样了,可以自如掌控。 他走到了顾轻舟身边,先脱了外套,又开始脱里面的毛衣。 顾轻舟瞧见,他穿了件很丑的毛衣,袖子还残了半支,想要说:“这是谁的旧……” 毛衣二字未出口,她就想起,这好像是自己给他织的。 顾轻舟哪怕再自吹自擂,也觉得这毛衣丑死了,针脚都不整齐,袖子还没有完整,顾轻舟不太想看。 司行霈笑道:“好看吗?” 顾轻舟回答不了。 太丑了,丑到说好看二字,都像是反话。 司行霈身上在冒汗,不等顾轻舟回答,他对顾轻舟道,“先脱下来,免得被汗浸湿了。毛衣浸了汗,就洗不干净了。” 顾轻舟心中忒惭愧。 她满怀内疚对司行霈道:“我再给你织一件吧?” “行。以后要过一辈子呢,你也不能指望我一件毛衣穿一辈子。”司行霈笑道。 顾轻舟的内疚之意,稍微转轻。 她想赶紧把新的毛衣织好,送给司行霈换上,免得他穿着这件招摇过市,被他的下属们瞧见。 这多损害长官威严啊! 顾轻舟不知道,司行霈的下属们,该见识的人都见过了,很清楚知道这是师座的心爱之物。 没人敢嘲笑。 司行霈把衣裳脱下来,交给副官,让他拿好了,弄丢了要副官的脑袋云云,重新把外套穿好。 他又半蹲下,给顾轻舟绑好滑雪橇。 顾轻舟说:“我自己来。” “等下一趟。你要是绑不紧,半路上掉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就任由他。 她低垂着眉眼,静静去看他。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有一缕贴着面颊,越发的俊朗。 顾轻舟伸手,替他扶了下鬓角。 司行霈帮顾轻舟穿好了,自己又去穿自己的。 到了山坡上,顾轻舟瞧着蜿蜒向下的地势,心中莫名兴奋。 也许,她内心深处也是爱冒险,也许她是被司行霈带坏了。 “准备好了没有?”司行霈在身后问。 顾轻舟嗯了声。 司行霈把棍子给顾轻舟,让她捏在手里,用来掌控身形,然后就扶住了她的腰,两个人一起滑了下去。 风从耳畔而过,带着呼啸般,顾轻舟内心深处的激动,全部被勾起来,她越发快乐。 在他们面前,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也在学滑雪,却不小心栽倒了。 司行霈道:“避开她。” 顾轻舟的动作不娴熟,心中又发怯,在避开的过程中,把自己和司行霈就带到了旁边的堤坝上,两个人摔了个结结实实。 司行霈立马爬起来,检查顾轻舟:“摔疼了吗?” 有点疼,但是疼得有限,无关紧要。 顾轻舟抿唇笑了,对司行霈道:“没有,真好玩。” 司行霈拍了下她身上的雪,啼笑皆非:“你还摔美了?” “我小时候看着其他孩子在田埂里跑来跑去的,摔得满身泥,可羡慕了。那个时候,我就会走神,然后被师父打手板。”顾轻舟笑道。 提到了她师父,司行霈精神一凛,不知她是否会再次怪他,然后又伤心。 顾轻舟的情绪,却只是微动了下,张开手臂对司行霈道:“再上去,这次我要当心点。” 精神很好的样子。 司行霈背起她,她背着滑雪橇,又上了坡。 这次,司行霈亲自握住了她的手,换了个姿势。 中途又有人跌倒,司行霈避开了,他们顺利到了山底。 上去的时候,仍是司行霈背顾轻舟。 饶是这样,顾轻舟也出了满身的汗。 下午回到家中,顾轻舟洗了个澡,居然没觉得累,反而是兴致勃勃。 “……太辛苦你了,要不然更加尽兴。”顾轻舟道。 司行霈刮了下她的脸,说:“你还没有麻袋重呢,辛苦什么?” 洗了澡,顾轻舟和司行霈依偎着炉火,说起滑雪的趣事。顾轻舟精神抖擞,司行霈又开怀。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了顾轻舟。 接了电话,是叶妩打过来的。 “老师,你这几天都在司少帅那边么?”叶妩问。 顾轻舟不在平野四郎的府邸,肯定就在司行霈这边。 顾轻舟道:“对啊,怎么了?” “无事,就是不见了你,我有点担心。”叶妩笑道,“老师,那个……” 她欲言又止。 顾轻舟笑了笑:“你说啊,无妨的。” 叶妩深吸一口气,道:“老师,苏鹏约了我吃晚饭,我要去吗?” 那个苏鹏。 顾轻舟对他印象深刻,叶妩亦然。 “为何不去?你反正是要选一个人的,除非你确定不选他,否则就应该多接触。”顾轻舟道。 叶妩又道:“老师,你能陪我吗?” 顾轻舟想了下,笑道:“我陪着你不适合。不过,你们约会的餐厅,我和司行霈也可以去约个会……” 不坐在一起,却也能鼓励到叶妩。 叶妩高兴了起来,道:“如此就太好了。” 挂了电话,顾轻舟问司行霈,明晚要不要约会,司行霈欣然同意了。 听说叶妩的未来赘婿,司行霈八卦之心顿起,笑道:“我也想瞧瞧,看看叶督军到底什么眼色。” 他又问顾轻舟,“你不是说,叶三小姐和康家的孩子……” “那个啊?”顾轻舟也觉得一言难尽,“我也说不好。这种事,我能有什么经验吗?你倒是很有经验,可以教教阿妩。” 司行霈就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下,道:“混账话,我有什么经验?我就和你谈过恋爱而已。” 然后他又说,“我追求你的经验,你觉得可以帮到叶三小姐?” 顾轻舟打了个哆嗦。 想到她吃过的苦头,顾轻舟就磨刀霍霍扑向了司行霈,说他在她小时候虐待她。 司行霈笑哈哈的,任由顾轻舟上下其手。 两个人从打架变成了厮闹,最后双双陷入柔软的被褥里。 夜,如此静谧。 第955章 贤惠 顾轻舟一大清早起来,就拖着司行霈去逛街。 司行霈热衷于陪伴顾轻舟,哪怕是再无聊。 “要买什么?”坐在汽车里,司行霈打着哈欠。 昨晚又是一番忙碌。 忙了私事又忙公事,顾轻舟睡着之后,他还去处理了一些事,见了几名下属,到凌晨三点多才睡。 顾轻舟在他身边,毫无警惕,他何时起床何时回来,她都不知,反而问他怎么没睡饱。 “买毛线啊。”顾轻舟回答他。 那件半成品的毛衣,让顾轻舟汗颜。当初打成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丑。如今再看,简直是不能见人了。 她想要多练习。 身在太原府,她难得有空闲,若不赶紧学起来,司行霈真要天天穿那件丑不拉几的毛衣招摇过市。 这是打顾轻舟的脸。 顾轻舟从不以“贤惠太太”自居,关起门来过日子,她是否能干,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毛衣却实实在在能提供口舌。 司行霈还得意着呢。 顾轻舟想一想:他对我的要求到底有多低啊? 一想到这里,顾轻舟就满头黑线,有点想撞墙。 她一辈子的贤名,都被司行霈给毁了。 司行霈却不在意,觉得像顾轻舟这样的女人,跟内宅、贤惠这些词都不沾边的。她是他的妻,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他供奉在心中神坛的仙女。 仙女都给你织毛衣了,还敢嫌弃么? 总之,两个人对“太太”这个身份定位完全不同,第一次矛盾无法调和,想要打架。 “去吃西餐好么?突然想吃牛排。”司行霈问,一边说话,手一边利落穿过她敞开的貂皮大衣腰侧,环住了她的腰。 顾轻舟道:“先买毛线。晚上要去餐厅陪阿妩,那边就是西餐厅,到时候给你点两份牛排,好不好?” 司行霈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了句好,又道:“打毛衣急什么?慢慢来。” “不行,我得赶紧把你那件毛衣换下来。”顾轻舟道。 她的神态,非常励志。 司行霈忍俊不禁,阖眼打盹:“这样疼我?” 他说着话,声音就轻了。 车子穿过了半个太原府,终于到了百货公司。 司行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太原府阴寒的空气,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回头就见顾轻舟恨不能把自己缩在貂皮大衣里。 她非常怕冷。 司行霈又想去搂她,被她拒绝了。 百货公司也冷,好歹没风,两个人去了卖毛线的柜台,顾轻舟买了天青色的毛线,又买了灰色的。 司行霈道:“我喜欢黑色。” 顾轻舟想了下,顿时就想到了蔡长亭,那人总是通体的黑色。 她立马摇头:“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挺庄重的。”司行霈道。 顾轻舟说:“你织,还是我织?” 司行霈就彻底没了脾气。 顾轻舟又补充道:“我成天见蔡长亭穿黑衣,总感觉黑色不太友善。” 司行霈彻底释怀,道:“天青色也挺好看的。” 他看到天青色,总是能想到霍钺。 霍钺就爱这么一身。 顾轻舟一开始欣赏的男人,好像就是霍钺那种斯文人。 司行霈倏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穿衣偏好。 看来,以后只能任由顾轻舟折腾他了。 买好了毛线,顾轻舟和司行霈就回家了。 她理毛线的时候,让司行霈帮忙,伸出两条胳膊。 司行霈一开始觉得新鲜,后来就觉得无聊,故而把毛线套在自己两只脚踝上,把脚踝搭在茶几上。 顾轻舟觉得不成体统,应该生气的,可想着这样做事,他既能看文件又不至于冷落顾轻舟,一举两得,就不说什么了。 佣人进来时,瞧见了这一幕,心中好笑,对司行霈道:“师座,还是我来吧。” 家里的佣人,都是从平城带过来的,忠心耿耿。 在佣人眼里,太太是通俗务的,师座则是把太太惯得像宝贝一样。 “不用了,你去忙吧。”司行霈道,“中午饭要有鱼。” 佣人道是,出去买鱼了。 顾轻舟把毛线挂在他的脚踝上,一圈圈的整理好,团成一个个小毛线球,整整齐齐码在旁边的笸箩筐里。 到了中午,顾轻舟就把毛线都理出来了。 她问负责打扫的辛嫂:“您会不会织毛衣?” “会,太太。”辛嫂笑道,“您想要个什么?我给您织,我手快。” “不,我想请您教我。”顾轻舟笑道,“我先尝试着织手套,再学织毛衣。” 她用小东西练手。 上次那件毛衣,织了大半年,这次顾轻舟也是做了旷日持久的准备,不仅是要成衣,还要美观。 “太太,您还要学这个?”辛嫂挺好奇的,“买一件不就可以了吗?如今机器织出来的,又好看又暖和。我们是为了省下一些钱,这才要自己织。” 成品毛衣比较贵,毕竟算是新鲜物件儿。 自己织成的毛衣,若是刨去了时间成本,根本不比买来的便宜。只是妇人们时间不太值钱,故而看上去很节省。 顾轻舟笑道:“我想给师座织一件。” 辛嫂心领神会,笑道:“太太最是疼师座。” 顾轻舟莞尔。 下午时,顾轻舟坐在壁炉前,还是学着织毛线。 二宝去见了康晗,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他坐在顾轻舟身边,默不作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轻舟给他盖了件薄毯,又把炉火拨得旺些,满屋子暖融融的。 司行霈吃完饭就出去了一趟,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顾轻舟已经织好了一只手套。不好看,也不够整齐,顾轻舟却高兴极了。 这只手套很小,只有顾轻舟自己能戴。 司行霈笑道:“你还真是下了苦功夫啊。” “那当然,我答应了你。”顾轻舟说,“我说话算数。” 下午五点半,顾轻舟和司行霈穿戴整齐,去了叶妩说过的那家餐厅。 叶妩已经订好了席位,顾轻舟和司行霈的位置,就在她的斜对角。 顾轻舟落座,眼观八方看了下,就瞧见了康昱。 她有些日子没遇到康昱了。 康昱身边,也有个年轻的女郎,两个人看上去很热络。 叶妩和苏鹏还没有到。 第956章 醉意 司行霈顺着顾轻舟的目光,也看到了康昱和他的女伴。 他饶有兴趣,道:“今晚这顿饭有意思。” 完全是看戏不怕台高。 顾轻舟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道:“收敛一点,我们就是来吃饭的,别说话。” 司行霈道:“我们是来约会的,司太太。” 顾轻舟抿唇笑了。 两人坐定,开始点菜。 依照司行霈的性格,每次点菜先上一桌子,这次却格外节省,只点了两个人份,然后要了一瓶威士忌。 司行霈对顾轻舟说:“你也喝点酒,驱驱寒气。你最近冷得都不能动弹,像冬眠的蛇。” 顾轻舟道:“什么比喻!” 司行霈笑道:“那就是像一只冻傻了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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