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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家的地盘。后来,他们家才去了南洋,我也是听那些男生说的。”马璇道。 徐景然很是震惊。 “确定吗?” “她祖父和阿爸不好说,她姆妈却是有传记的。看一下她姆妈的传记就知道了,她家以前的确就是军阀。”马璇道。 徐景然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把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她父母对司玉藻的印象都极好,就说:“我就说她家教很好的,原来是真正的名门千金呢。你要好好跟人家学学,学得皮毛也很受用。” 徐景然的病,她家里人都知道了之后,就不再麻烦玉藻煎药了。 玉藻觉得,病痛和灾难可以让一家人更亲密,痛苦能让他们靠得更近,彼此取暖,这是好事。 她也不再帮忙了。 徐景然的病,也在一日日好转,后来她肩头的两个肿瘤先消失了,肌肤上只留下淡淡痕迹。 其他地方的,也在慢慢收敛。 不过,同学们不知道此事,玉藻也不让徐景然往外说。 玉藻依旧每天上课,有时候是理论课,有时候是实验课,很是忙碌。 至于联合会那边,普通成员没什么事,甚至不怎么需要去开会,只有会长和组委会才是需要时常商讨研究。 而张辛眉那里,玉藻也去得少了。 她每天看报纸,偶然也会看到地下党的消息,多半都是批判的,而玉藻从批判的字里行间,看到张辛眉又取得了胜利。 她心中很高兴。 “我也想做地下党吗?”她对自己的高兴不能理解,有点迷茫想。 后来她就想明白了,她不想的,她只是替张辛眉高兴而已。 她的张叔叔是个有信仰的人,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玉藻就压不下了,心里总在思考张辛眉的种种,直到他们的国文课上,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味道。 这个题目让同学们一头雾水,司玉藻的心思就暂时从张辛眉身上转移了。 午饭的时候,玉藻和班上的几名同学,包括徐景然和马璇,一起吃饭时就在讨论这个。 有个男同学很刁钻:“如果你们想要在姜教授的国文课上拿到高分,可以尝试写……” 他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道:“爱情的味道。” 同学们哗然。 大家都骂这位男同学:你缺德归缺德,就不能盼我们一点好吗? 男同学很委屈:“我是认真的。” 玉藻似乎心动了下,她追问:“为什么写这个能拿到高分?” “你们知道诗人寒浅吗?”男同学压低了声音。 同学们都说知道。 只有司玉藻不知道。 “是谁?”司玉藻问。 马璇诧异:“很著名的爱情诗人,他的诗集非常畅销,抢都抢不到,不过他本人很神秘,很少露面,报纸上也猜测不到他是谁。你居然不知道?” 大家都看向了说话的男同学。 “寒浅跟姜教授有什么关系吗?”司玉藻问出了大家想要问的,“是他的爱人?” “不!”男同学对这么一群朽木同学很失望,“不是姜教授的爱人,就是姜教授自己。” 众人再次哗然。 大家都不相信,说这位男同学胡扯。 男同学很生气:“我舅舅是出版社的编辑,他的诗集就是我舅舅编纂的,他见过寒浅,也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寒浅为人低调,再三说过不能泄露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玉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味道”这个题目太多了,怎么切题有点困难,如果真的写酸甜苦辣,肯定只是及格分,甚至会不及格。 这是国文课,又不是考食谱。 所以,“爱情的味道”是个很好的切题。如果姜教授是个爱情诗的名家,他说不定真的会偏爱这种题材呢? 那拿个高分就很容易了。 可玉藻自己没谈过恋爱,她怎么知道爱情是什么味道? 她当即去了趟书店,想买几本书看看。 她在书店里,遇到了她的师兄——三年级的卢闻礼。 “司学妹。”卢闻礼和他打招呼。 司玉藻认识卢闻礼,还是蛮戏剧化的。他们一年级的实验课老师,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医生,每到刮风下雨就不能来上课,故而他从高年级选了两名助教。 卢闻礼就是教授的助教学生之一。 一年级的实验课,多半都是他带。 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用的是小老鼠。 同学们很紧张,卢闻礼示范了一遍,问谁第一个来,一年级的同学们都往后退。 司玉藻就说:“我来吧。” 卢闻礼告诉她注意事项,还没有说完,司玉藻已经利落把老鼠给开膛破肚了,非常娴熟。 这天的实验课是混合上的,除了司玉藻班上的,还有其他一年级的学生,有个女同学当场吓得吐了。 卢闻礼就对司玉藻道:“不错。” “我用尸体练习过。”司玉藻道,“当然是别人捐给医院的,不是我自己杀人来练习的。” 此话一出,另一个男同学也吐了。 卢闻礼拍了拍司玉藻的肩膀:“学妹,你往后站一站,少说话。” 从此之后,司玉藻在一年级更加有名了,有了个“凶残”的外号,而卢闻礼每次在学校或者食堂碰到她,都要喊她“凶残的学妹”。 不过,他们平时看书都去图书馆,在书店遇到还是头一回。 “买什么书?”卢闻礼问。 司玉藻拿出一本爱情小说和寒浅的诗集给他看。 卢闻礼指了寒浅的诗集:“你知道他是你们一年级教国文的姜教授吗?” “你也知道?” “嗯,我以前猜测是他,把他在学校发表的文章和寒浅的诗对比,有了五成的肯定。于是我写了一整本寒浅的诗赏析,姜教授看了之后果然很感动,说我是他的知己,就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卢闻礼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我分析的也都是对他性格的分析。” 司玉藻听罢,只感觉这学校“凶猛”的牲口不止她一个。 她竖了大拇指:“厉害,师兄!” 这天回去时候,她看了小说和诗,还是不知道爱情的味道。 而她也看出了一点,亲吻似乎很重要。 她突然就想知道亲吻的味道。 “卢师兄那呆子肯定也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亲吻的味道,如果他想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司玉藻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第1646章 强吻 司玉藻有时候很雷厉风行。 她的想法冒出来,第二天就约了卢闻礼。 “卢师兄,放学之后去我家如何?我的女佣会做很多好吃的。”司玉藻道。 卢师兄身为兄长,并没有特别大的出息,听到说好吃的,满肚子馋虫就爬起来了,他咽了口吐沫:“我不吃素!” “没有素,全肉宴。”司玉藻道。 卢师兄顿时就觉得,刀山火海也要去的。 他不是上海人,平时住校,每天放学之后他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实验室,几乎没什么要紧事。 故而等司玉藻放学,他们俩就一起往回走。 宋游感觉司玉藻图谋不轨,好几次给她使眼色,被司玉藻置之不理了。 女佣渔歌果然按照司玉藻的吩咐,做好了一桌子全荤的菜,蒸的、炒的、炖的,满满一桌子。 卢闻礼觉得自己进入了天堂。 饱餐一顿之后,他躺在沙发里起不来了,就问司玉藻:“说,你的实验报告要几分?满分师兄都可以给你。” 司玉藻:“……” 这么好被收买的卢师兄,真的是一点原则也没有。司玉藻看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同类。 然而,这次司小姐不是要分数。 她把头发撸到了左边,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腮,风情万种看着卢闻礼:“师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卢闻礼满眸赞许道:“胆子很大,饭量也很大,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司小姐真的很美,但卢师兄眼神不佳。 司玉藻觉得这呆子不解风情没关系,她可以主动一点,凑得更近了:“师兄,你觉得我漂亮吗?” 卢闻礼还是没懂这话的意思:“漂亮啊,你没看到排行榜吗?你已经是全校第一名了。你是要我下次投票给你?我投了,上次我就是投给你了。你一刀就能宰了老鼠,真是太漂亮了!” 司玉藻:“……” 这货的注意力走偏得好过分。 她正要进一步行动时,女佣听到了敲门声,并且打开了门。 张辛眉咆哮的声音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司玉藻!” 所有的气氛都被破坏了,虽然原本也没啥暧昧的气氛。 玉藻连忙站起身。 卢闻礼诧异看着这一幕。 张辛眉立马把司玉藻拽到了身后。 副官宋游上前,对卢闻礼道:“同学,你得先走,我们家小姐的监护人来了。” 卢闻礼道:“我打声招呼?” 宋游摇摇头。 卢闻礼稀里糊涂的想:司玉藻的监护人是嫌他吃得太多了吗?那一顿饭,应该值不少钱呢。 张辛眉待卢闻礼出去,再次把司玉藻推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许她动弹:“你干嘛?” “勾人。”司玉藻不满,“我刚刚差点就成功了,你搅合了我的好事!” 张辛眉如果是个茶壶,现在他一定七窍冒烟了。 他简直是要炸,扬手就想要揍人:“死丫头,你找打吗?” 司玉藻急忙缩了脖子。 张辛眉气不打一处来:“就那样的,戴着眼镜,呆里呆气的,你看上了他什么?看上也就算了,人家还瞧不上你,居然需要你勾引,你还有自尊吗司小姐!” “什么呀!”司玉藻觉得这些成年人想法实在太过于龌龊,“谁看上了他?我就是想索一个吻。” 张辛眉和司玉藻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鸡同鸭讲之后,终于双方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对于司小姐的奇思妙想,张辛眉说她脑袋有坑:“我要发电报给你阿爸!” “我阿爸可疼我了,你发呗,我不在乎,我是我阿爸的心头宝贝。”司玉藻道。 张辛眉冷哼了声:“他的心头宝贝想要勾男人亲吻?那你等着……” 玉藻连忙拉住了他。 两下僵持了片刻,张辛眉同意不告状,但司玉藻也不准胡来。 “想要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想清楚为什么谈恋爱,喜欢他什么。”张辛眉道,“再因为想知道什么爱情的味道,亲吻的味道,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司玉藻恨恨瞪了他一眼。 然后,她猝不及防扑了上去,勾住了张辛眉的脖子,亲吻了他。 她没有经验,只是临时想要亲吻卢闻礼的时候做了点准备,但准备到底只是书面的,此刻她全部忘光了,就知道抱着张辛眉啃。 张辛眉在愣了一秒之后,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摘了下来。 “啊,疼疼疼!”玉藻的头发被他死死揪住,头皮都要掉了。 张辛眉的气息微乱,好半晌他才把胸口翻腾的情绪压下,然后把司玉藻按在沙发上,想照着她的**狠狠抽了几下,可又觉得她大了,不太适合,手就往下移,落在她大腿上,狠狠打了三下。 巴掌声清脆,副官们和女佣各自躲在房里,都没出头。 张辛眉气得呼吸都乱了:“你要是我女儿,我先要打死你!” 他下手真的很重,玉藻从小只看他阿爸打雀舫的**,自己还没有挨过,一时间竟然很想学雀舫那样哀嚎。 “最后一次,你听到了没?”张辛眉道,“这次只是打你的腿,下次我就要打脸了!你妈让我照顾你,你别以为我会留情!” 司玉藻很受伤。 她头皮也疼,腿也疼,活生生被张辛眉教训了一顿。 亲吻的滋味,有点痛。 “气死我!”玉藻趴在床上,揉揉大腿又揉揉头皮,亲张辛眉那一下是什么感受,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仔细回想,触及他的唇时,他的唇是温热干燥的,不同于她的柔软。 他唇上有淡淡烟草的气息,不浓,反正不是晚上抽的烟。 后来,司玉藻还是写了味道,她是写委屈的味道——有点恶心。 再后来,她又被张辛眉打了一顿,因为她写味道很恶心,张辛眉坚持以为她是说他的吻恶心。 “你自己扑上来,还敢说我恶心!” 玉藻再次揉着发疼的腿,心想我要是打得过,一定要打回去的! 可惜她打不过。 后来,她果然也没有再胡闹了,有点怕张辛眉揍她。 张辛眉真的一点也不客气,打她大腿的巴掌都是轮得圆圆的,下狠劲的打。 不过,他也会补偿她。 他送了她不少好吃的巧克力,司玉藻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就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第1647章 七个小时 时间过得飞快,司玉藻上学也两个多月了。 她同学徐景然的血管瘤喝了一个多月的药就痊愈了,身上的肿块消失,皮肤上的紫色也在慢慢褪去。 这算是她完全独立看的第一个病,她学着她母亲的习惯,写了一份病例。 天气逐渐炎热。 中途司玉藻去了趟岳城,陪着外婆过了周末,她又邀请外婆去上海小住,外婆说自己年纪大了,已经跑不动了。 七十多岁的颜太太,身体一天天差了。 颜新侬也退了下来,不再担任军中要职,老两口时常一起散步,但她不太好,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外婆现在没其他的指望了,只想看着你早点结婚。”颜太太道,“你结婚了,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外婆哪怕走了也安心。” 玉藻道:“外婆,我瞧着您是长命百岁的面相,您不仅可以看到我结婚,还能看到我的孩子结婚呢。” 颜太太温热柔软的手,轻轻摸过了玉藻的头。 她跟玉藻说:“除了你,外婆还担心你五舅舅,他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姆妈刚到岳城来的时候,他们才十五六岁,阿静、洛水还有轻舟和小五,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玉藻听了之后,很是伤感。 她知道霍拢静也是一个人。 她从颜家出来,说是要回上海了,却在出发之前去见了霍拢静。 霍拢静还是很高兴看到她的。 “姨母,外婆时常会说起,你和五舅舅从前那么好。”玉藻道。 霍拢静的脸色变了变:“玉藻,你不懂这些,不要说了。你想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玉藻只是摇头:“我懂的。姨母,您在和自己置气,却也把五舅舅算在其中。这么多年了,您还没有明白吗?哪怕您爱过其他人,五舅舅也是不介意的,他只想要回他的初恋。” 霍拢静撇过头去。 玉藻道:“姨母,听说您常跟洛水姨母出去,却不怎么去颜家。要不你多去看看我外婆吧,多陪陪她。我这次回来,发现她说起你们从前的事次数越来越多了。” 霍拢静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答应这句话。 玉藻明天早上还有课,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需得赶回去,从岳城到上海要开四个小时的车。 霍拢静道:“你好好念书,常到岳城来玩。” 她撇开了话题,从头到尾都没答应什么。 玉藻说不动她。 回去的路上,玉藻一开始还在沉思,后来时间太久了,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汽车停下来的时候,她问开车的宋游:“到了吗?” 车门就被人打开了。 张辛眉坐了进来,把玉藻的腿往旁边挤:“怎么才回来,已经一点多了。” 宋游说:“大小姐跟姨母吃了晚饭,聊了一会儿天。” 司玉藻这时候才发现,这里不是上海,而是城郊的官道。 张辛眉在这里等了她很久,因为她说过,吃过午饭会从岳城赶回来,他要确定她回来了才放心,结果一直不见她的影子。 如今世道还是不太平,路上的土匪太多了,司玉藻又是爱显摆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惹了什么事。 张辛眉在官道上已经等了七个多小时,才把她的汽车等到。 他也没什么脾气,只是道:“平安回来就好了,我也交差了。今晚原本是有美人约我喝酒的,都被你耽误了。” 司玉藻笑了笑。 她突然靠过来。 张辛眉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十分快捷把她推了过去。 “我就是靠靠,我不乱来,我保证。”司玉藻道。 说罢,她就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张辛眉没有动。 司玉藻很有感慨的样子:“叔叔,为什么人不肯跟自己和解呢?为什么一定要跟过去的自己较劲,怪过去的自己不够争气,不够好呢?” 张辛眉不解:“怎么了?” “阿静姨母,她是在和自己生气。”玉藻道,“她一个人挺寂寞的,也很可怜。” 张辛眉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才多大,就学着别人悲春伤秋?睡一会儿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玉藻嗯了声,依靠着张辛眉的肩膀睡着了。 后来下车的时候,她不肯动,只是张开双臂,要张辛眉抱她下去。 宋游下车:“我来吧。” 张辛眉挡在前面:“你把车子停好,我抱她上楼。” 宋游道是。 司玉藻没有睡着,她只是懒,故而她搂住张辛眉的脖子,把自己缩在他怀里。 她心中异样的踏实,因为张辛眉身上有淡淡烟草的气息,那是父亲的味道。 司玉藻的阿爸,也常抽烟,却不难闻。 张辛眉把玉藻抱上了楼,玉藻还是不愿意起来梳洗,就让渔歌端水给她擦擦脸、擦擦手。 张辛眉代劳了。 他仔细帮玉藻擦了脸,又替她抹了点雪花膏:“好好睡吧。” 玉藻却伸手,拉住了他:“张叔叔,你亲我一下,晚安吻。” 张辛眉声音轻柔:“滚。” 他帮她拉好了薄毯,这才离开了。 玉藻就这么稀里糊涂睡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时,浑身有点痒。 昨天风尘仆仆的,又出了汗,没有洗澡就睡了,人特别不舒服。 她早起洗了个澡,然后去上课。 然后,她身上就发生了一点很尴尬的事:她身上最私密的地方,有点痒,不知是湿热过敏还是怎么回事,人坐立难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玉藻夜里居然痒醒了,她实在受不了,就决定去医院看看。 可是挂妇科都是孕妇或者两口子一起,司玉藻落荒而逃,在楼下给张辛眉打了电话。 “张叔叔,你得救救我,我在医院,不是圣德保医院。”司玉藻道。 “怎么了?”张辛眉在电话里问,“你哪里不舒服?” “你快点来。”司玉藻道。 “你不是有两个副官和一个女佣,找他们不行吗?”张辛眉道,“我真没空,小侄女,我很忙。” “我在医院,妇科!”司玉藻咬了咬牙,“你不来的话,我就去找我的师兄了。” 张辛眉挂上了电话,疾奔司玉藻说过的医院。 第1648章 爱上就只能忍了 张辛眉最近在组织一次秘密活动。 有一批华侨捐给他们的物资,被政府强行扣在了海关,张辛眉需要去活动,把物资拿出来。 他正在筹划此事,就被司玉藻打断了。 “你背着我做什么了?”张辛眉一看到她就头疼。 司玉藻道:“你还说!那天晚上我在车上睡着了,你对我做什么了?我现在好痒。” 这么私密的话题,让张辛眉头皮都要炸了。 他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司玉藻:“你有点姑娘家的矜持,行不行!这种事,你找你的女佣来陪你,岂不是更方便?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简直想要爆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禽兽,对着这么小的女孩子下手! “我去看了下,妇科都是两口子,或者孕妇。我不是孕妇,自己一个人去,别人还以为我没结婚。”司玉藻道。 张辛眉唇角抽了抽:“你原本就没结婚!” “别人又不知道。” “你还有宋游!还有其他副官!”张辛眉很想咆哮。 司玉藻看着他:“你疯了?宋游是男的,难道把我哪里很痒这种事告诉他吗?丢人不丢人?” 张辛眉:“……” 他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不知是想把自己拍晕还是想把掐死司玉藻的冲动拍回去。 “我也是男的,而且我跟你,没有宋游跟你亲近。”张辛眉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病情,我求求你姑奶奶,下次这种事你放过我!” 司玉藻道:“不一样的,也许咱们会结婚,将来你该看到都会看到的,但宋游不会跟我结婚。他小时候就说,如果非要娶我,他就自杀。” 张辛眉:“……” 光听着这话,他都觉得耳朵里要化脓了。 他现在也有点想自杀。 他用力按住了司玉藻的脖子,让她把头低下去,无比嫌弃:“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看我,我喘不上来气!” 他最终还是带着司玉藻去看了医生。 女医生说司玉藻没什么病,可能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勤洗澡、勤换衣即可,保持身上的衣裳干燥。 司玉藻松了口气,出来对张辛眉道:“医生说我没有生疮。” 张辛眉生无可恋望着前方,只当司玉藻在他耳边放了个屁,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玉藻确定自己没有生疮之后,也就放心了,自己调制了几样治疗湿疹的中药,熬煮成水洗澡,也就彻底好了。 她是有点水土不服的,其他没啥大问题。 她后来再次给张辛眉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好了。 张辛眉的秘书先接了电话:“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姓司。” “长官他不在。”秘书道。 张辛眉不肯再接她的电话了。 司玉藻有点搞不懂这个叔叔。 他明明说好了要监护她的,如果她邀请其他人去,他肯定会不高兴;邀请他去了,他也不高兴。 真是难伺候。 “男人要是碰到了不讲理的老婆,是不是也这样?”司玉藻猜测。 想到了这里,她就很庆幸自己不是男的,要是讨了个这么阴晴无常的老婆,也是很痛苦的。 她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游。 宋游依旧是毫无表情:“你为何非要找个阴晴不定的老婆?你找个懂事体贴的,不就好了吗?” “这个不一定啊,你爱上了一个人是不讲理的,到时候爱上了就爱上了,又离不开她,她的小毛病只能忍了。”司玉藻道。 宋游道:“将来有个男的爱上了你,你自大又臭屁的毛病,他也只能忍了?” “怎么了,我美不行吗?我生得这么美,凭什么不能自大?”司玉藻道,“当然只能忍了。” “好可怜!”宋游想了想前几天的深夜,那个依靠着车门抽烟、等了七个多小时的男人,深深同情。 玉藻没明白他同情的点在哪里,一头雾水。 又过了一周,玉藻的学校开始期中考试。 他们班的同学说:“如果全校第一名是我们班的,我们就集体凑钱请客。” 结果,第一名是马璇。 司玉藻自己的成绩也在前二十名,她高兴坏了:“我请客,包下一个歌舞厅,咱们玩个通宵。” 她的同学都知道司大小姐是大户,吃大户毫无压力,大家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同学很担心:“学校规定不能出入歌舞厅,抓到是要被开除的。” 一瓢冷水泼下来,同学们都觉得很扫兴。 后来他们又提议了几个好玩的地方,大家都兴致乏乏。 司玉藻道:“这样吧,我去跟歌舞厅的老板商量一下,单独只接待我们,然后也跟学校打个申请。” “这要花很多钱吧?”马璇非常过意不去,“还是算了。” 司玉藻道:“包在我身上。” 她亲自去了趟交通分局,把张辛眉给堵住了。 张辛眉很头疼:“你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叔叔,你这个人好小气,上次那件事,记恨至今!”司玉藻撇撇嘴,“这次不是生病,是我想去歌舞厅。” “学生不准出入歌舞厅。”张辛眉冷冷道,“这是校规,所以你滚蛋,别想让我带你去玩。” “不是的,你听我说。”玉藻拦住了他。 她把自己的要求,都告诉了张辛眉。 她知道张辛眉名下还有歌舞厅的,这种产业最容易藏匿身份,很容易进行地下活动,司玉藻不相信张辛眉会全部丢弃。 “……胡闹,一晚上损失多少,你赔不赔?”张辛眉道。 司玉藻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张叔叔,我看了报纸,你最近一定有什么事要紧事在做吧?前些时候,华侨不是说了捐物资吗?这个时候,你难道不需要学生帮忙吗?也许会事半功倍。” 张辛眉低垂了头,看向了司玉藻。 她眼睛明亮,正一眨不眨看着他,有灼灼的光。 张辛眉瞥了视线,认真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坏笑:“如果你能拿到院长的批准表,我就让你进去。” 司玉藻大喜:“我上次救了院长的命,这点小忙他如果不帮,我就赖在他办公室不走。你等着吧,张叔叔,准备好歌舞厅就行。” 说罢,她欢天喜地的走了。 张辛眉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真是司行霈的女儿,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这么美丽的小姑娘,性格为什么不能像轻舟一点?她如果性格像轻舟,又美得如此不像话,肯定会有很多的追求者。 而现在,她一刀宰小老鼠的凶残名声在学校传开,不少男生对她望而却步了…… 张辛眉轻轻摇了摇头,把思绪甩开。 第1649章 移情 玉藻去找了院长。 她把同学们的话,告诉了院长:“我们不喝酒,只看看歌舞,体验一下……” 院长蹙眉:“这不合乎规矩。” 司玉藻就笑道:“院长,您知道劳逸结合,学生们的成绩才会更好。我有个办法,你你看行不行?” 院长其实想要还一个人情给司玉藻的,故而他在等待,等司玉藻想出个圆满的借口,至少需要通过她的口说出来。 “……最近海关衙门很紧张,进出的货物都格外严格,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咱们学校组织小规模的运动,在海关衙门门口喊几句口号,拍几张照片。 如果有人问起,一年级的学生去做什么,学校可以回答是正规的活动;如果有人拍到了我们进歌舞厅的照片,学校就说是海关衙门诬陷,我们当时只是路过,并没有进去。”司玉藻道。 民众对学生往往更加信任。 至少当政府对上学生的时候,民众会相信“迫害”这个词。 所以,哪怕有照片登报了,学校也有说辞。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更多的情况是,圣德保医学堂只是个小学校,民众和报界根本不关心学生们做了什么。 只有大人物或者名校的学生才会引人注目。 “学校同意组织抗议活动。”院长道。 他微笑看向了司玉藻,声音微微压低,“活动不可超过十一点,进出注意安全。” 司玉藻道是:“多谢您。” 虽然通宵的计划取消了,可有总比没有好。 她把院长给的活动批准表给张辛眉。 张辛眉顿时就有了个主意。 他拿着表格,笑道:“我会给你们选一个离海关衙门近一点的歌舞厅,保证你们进出不会有人拍照,附近一条街都是安全的。” 司玉藻道:“叔叔,你要感谢我吗?” “我浪费了一晚上的生意,还要感谢你?”张辛眉敲了敲她的脑袋,“小侄女,别得寸进尺。” 司玉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班上的同学。 一个班上好几十人,自然有人不忿,也有人心不轨的。 学生联合会很快就知道了。 杜溪上不动声色,只是吩咐人:“偷偷跟着他们,记得拍下证据。” 几十名学生的活动,规模不算小的,他们喊着口号就到了海关衙门门口,声称海关衙门阻挡了贸易。 海关衙门的人出来哄了半晌,说了不少的好话,才把这些小祖宗们弄走。 张辛眉的汽车停在不远处,唇角微动。 很快,学生们就转到了另一条街,进了张辛眉安排好的歌舞厅。 歌舞厅除了没客人,以及不提供烈酒,其他的跟平时一样,特别是那些印度舞姬露出纤细的腰肢时,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眼睛都直了。 除了酒水,张辛眉还特意让歌舞厅准备了小吃。 从晚上七点到晚上十点,三个小时的歌舞,让学生们大大长了一份见识,出门的时候个个满面红光。 杜溪上则在等消息。 不成想,他派过去的人打电话给他:“少爷,我现在在巡捕房……” 杜溪上一惊。 张辛眉早就说过,这条街上不会有任何照片传出去,除非是他叫人拍的。 杜家的佣人笨手笨脚,一出现就被张辛眉的人给抓了,直接送到了法国人的巡捕房里。 学生们玩得愉快之后,各自散了。 这件事,没有人主动跟联合会的人提及,一来司玉藻是联合会的成员,打她的小报告很容易露底;二来她的家庭财力惊人,她在上海看上去又很有门路,同班同学出卖她,怕是比得罪联合会的人更难混。 况且,司玉藻几乎是罩着他们的,她很护短,也让她的同学放心。 此事也闹了下,不少人问起,但都不了了之,而那晚学生们出去,是有校方书面的批准。 司玉藻很感谢张辛眉。 结果,张辛眉第二天亲自来接她放学了,他一下子就不嫌弃司玉藻了,变得热情了很多。 “叔叔请你吃饭。”张辛眉笑道。 司玉藻笑道:“你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嗯。”张辛眉道。 司玉藻突然就很有成就感。 没过几天,报纸上刊登了海关衙门仓库的照片,全部都是华侨捐的物资,被政府扣押不放。 报纸登出来之后,民众哗然。 张辛眉暗中再组织学生和工人抗议,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之后,物资终于顺利出了海关,运出了上海。 那天,张辛眉特意去火车站旁边坐了很久。 司玉藻也陪同着他。 “张叔叔,你看到这样的胜利,会不会很有幸福?”司玉藻突然问他。 张辛眉笑了下,没言语。 司玉藻又问:“但是,这些荣耀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别人说起你,仍觉得你是个酒囊饭袋,你会委屈吗?” “不会。”张辛眉道,“信仰是心底的力量,不需要任何的勋章。” 司玉藻心中一动。 她微微侧过脸,看向了张辛眉。 张辛眉跟司玉藻的阿爸一样高大,胸膛开阔、肩膀平整,是个挺拔英武的男人。他有一头很浓密的头发,有点长,偶然会掉下来盖住眼睛——他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带着精明。 这样的精明,有了信仰的支撑,是如此的睿智。 司玉藻最崇拜的男人就是她的阿爸,她也想过将来要找个像他阿爸的男人,而张辛眉无疑是最像的。 他的身材和外形、他的性格和脾气,甚至他坏笑的时候,都有点像她的阿爸。 “张叔叔,我能跟你干吗?我也能做好。”司玉藻突然道。 在这个瞬间,她想和他靠得更近一点。 她想要分享他的喜悦,减轻他的痛苦。在高兴的时候和他一起庆祝,在悲伤的时候和他拥抱,彼此慰藉。 张辛眉回头,看了眼她。 他没有拒绝,没有嘲讽,而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玉藻,邓高将军跟你家很熟吗?” 邓高是以前司行霈的副官,如今已经做到了师长,在颜新侬退休之后,他是司家那支力量的最高长官了。 “嗯,很熟。”玉藻道。 “你外公是颜新侬,他以前是军方的,对吧?”张辛眉又问。 司玉藻点点头。 “……你说你想跟着我,但将来炮口公开的时候,要对准你的外公、你的邓叔叔,还有你祖父、你阿爸的其他亲信,你能下得去手吗?”张辛眉问。 司玉藻整个人不由自主僵了下。 张辛眉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念书,傻孩子!” 第1650章 张辛眉的支持 从车站回来,张辛眉请玉藻吃饭。 他跟玉藻说起,在她很小的时候,他是见过她的,甚至想过带她回去做童养媳。 “张叔叔,你小时候很混账吗?”司玉藻咬着筷子头问。 张辛眉何止混账? 他那时候被他阿爸宠得无法无天,整个家里只有他妈能奈何他。其他人的话,他是半句也不肯听的。 然而,人都会长大。 那天他站在他父亲送葬的队伍里,想起他父亲临终的嘱托,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缓缓跑远。 过去的时光,随着那天纷纷扬扬盖在他父亲棺木上的黄土一起落下,被深深埋进了土里。 他不再是洪门的张九爷,不是张家的混世魔王。 他是个战士,行走在黑暗里,不见天日。但是他心中有一团热血,那是他父亲遗传给他的,永远滚烫,随时能燃烧他,点亮信仰。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张辛眉道。 “那你还想要我做媳妇吗?”司玉藻问。 张辛眉慎重放下了筷子,知道今天的正经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要应对司小姐的扯淡。 “不要。”他认真说。 司玉藻不解:“为什么不要?我这么美……” “极钢易折,你太过于美丽,我无福消受。”张辛眉翻着白眼说。 司玉藻想了想,深以为然:“也是,我们仙女是不能和你们凡人结婚,会触犯天条的。” 张辛眉:“……” 后来他也专门问过司玉藻,她每天正经的时间能不能稍微提高一点。 司玉藻则说她一直很正经,她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如此厚的脸皮,绝对跟司行霈一出同源。张辛眉有时候想起来,司玉藻并非司行霈亲生的,怎么会如此像他?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点:司玉藻是正经的司家人,她身上流淌着司行霈相似的血液,她像司行霈才是正常的。 他心很累的把司玉藻送回了家。 玉藻洗了澡躺在床上,想起张辛眉说“信仰”那段话,心中滋味莫名,总好像她缺一点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我缺什么呢?”她自己审视自己。 她是司家的大小姐,她父母将她捧在掌心里,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世上最珍贵的食物她吃过,最美丽的风景她见过,她还缺什么? 她想不通,然而她知道有个地方空了。 特别是知道张辛眉的秘密之后,心里就腾出来一块空地,总想要装点什么进去,否则就不踏实。 这样的念头,也没有困扰司玉藻很久,因为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们班同学全部凑在一起议论。 “五校合并?” 司玉藻只听到了这个词,她很是不理解,回头问徐景然和马璇。 “好像是我们学校要跟其他四所学堂合并,成立公立性的综合大学。”马璇道。 司玉藻觉得匪夷所思:“可咱们学校是法国人的。” “早就把一部分卖给政府了。”徐景然道。 司玉藻问:“真的吗?” 徐景然又不是很确定:“我也是听说的,今天大家都在讲,好像是才开始,还没有正式文件。” 另一个男同学凑过来,把他听到的八卦分享:“机械学校已经在传了,他们要从机械学堂变成机械系,消息就是从他们学校传出来的,五校合并是真的。” “南明路那个机械学堂吗?他们不是教会办的吗?”马璇诧异,“我阿哥以前就是机械学堂毕业的,我四弟还说要考呢。” 马璇家里条件比徐景然还要差,她家有兄弟姊妹七人,只有她父亲一个人工作。 她家里辛苦培养了她大哥,结果大哥一毕业就结婚了,有了孩子,再也没钱贴补家里了,还需要她父母照顾一点孙子。 如今,她家里也等着她毕业之后补贴一点家用。 但如果合并成了综合大学,他们跟圣德保医院就不是专门对口的,马璇想要找到好的工作就要靠运气。 学堂里很多人跟马璇一样,把未来的事业寄托在医院上。 可政府成立的公立综合大学,再也不可能像圣德保医学堂这样好就业了。 “就是那个机械学堂,他们那边都闹翻天了。原来,政府早已买走了他们学校六成的股份,他们原本一毕业就能进美国人开的机械厂,但是成为公立大学的学生之后,一毕业只能拿个毕业证,工作再也没保障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们就去考其他公立大学了。那些大学,名气比较大,分数还比我们的低。”男同学道。 玉藻第一次看到,这些快乐无忧的学子们,露出了他们的愁容。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这些孩子早已打算好了前途。 “往长远来说,假如我们有了公立大学的文凭,还是更好的。”司玉藻试图安慰他们。 马璇道:“不是的,医院更加偏好医学堂的学生,哪怕不在圣德保工作,也更有前途,更受青睐。” 司玉藻就沉默了。 她回家之后,一个人默坐了很久。 她给张辛眉打了个电话。 “……从长久来说,综合大学更加有利人才的培养,对国家和社会更加有利。而且政府的公立大学,师资更有保障。”司玉藻道,“但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们,他们其实不关心大局,不关心政府对教育事业的长远发展和统筹,他们对此前失去的利益很愤怒。” 张辛眉难得听到她说正经话,有点欣慰:“玉藻,你很有远见,也很睿智。” 司玉藻没心情贫嘴,苦笑了下:“我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辛眉道:“很多政策,的确会在短时间内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学校恐慌是正常的,对你们学校这部分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很不公平,他们的命运就会像历史车轮下的蚂蚁,被碾压过去了。” “我怎么办?”司玉藻问,“我很想站在我同学这边。” “那就站过去!”张辛眉道,“人要有自己的立场,否则东摇西摆不成事!” “哪怕我的立场是错的?” “你怎么知道对错?一滴水,它到底是洪水灾祸,还是灌溉庄苗?还没有到时候,谁能说政策一定就是对的?”张辛眉道。 司玉藻挂了电话之后,终于踏踏实实睡了。 第1651章 全班的英雄司玉藻 翌日,骄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司玉藻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外面的明媚。 她大大伸了个懒腰,就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张辛眉的声音。 她微讶,睡衣都没有系好就出来了。 果然见张辛眉坐在餐桌前,跟女佣渔歌有说有笑的。 “你怎么来了?”玉藻问。 张辛眉一回头,啧啧打量她:“衣裳扣好,胸前都没三两肉,敞给谁看?” 她只是露出了沟,并没有敞开前胸。 她把睡衣重新系住,伸手就想要打张辛眉的脑袋,被张辛眉背后长眼睛似的,提前捉住了她的手。 他把她拉了坐下:“你还敢以下犯上?反了你!” 司玉藻:“……” 自从被他自认了叔叔,司玉藻就处处受他的挟制。看在他昨晚安慰了自己的份上,司玉藻才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她对渔歌道:“别犯花痴了,给我盛一碗粥。” 渔歌觉得玉藻是迁怒,笑嘻嘻去端粥了,临走时还特意瞥了眼司玉藻的胸。 司玉藻说不上多平,但宽松的睡衣下面,的确看不出什么料,不像渔歌,鼓鼓囔囔的随时彰显存在。 “死丫头!”玉藻作势要打她,“你也要造反吗?” 宋游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渔歌端了米粥,司玉藻抓起勺子就要吃,宋游立马夺了她的勺子:“去刷牙!一大清早不刷牙就吃饭,你恶心不恶心?” 渔歌也说:“换好衣裳,这睡衣好显胖,张少还在呢,别这么不讲究。” 司玉藻:“……” 张辛眉发现,司玉藻被自己带过来的人吃得死死的,她贱贱的样子也只能跟他耍而已,顿时就乐不可支。 他大仇得报,笑得前仰后合。 他是担心她心情不好,特意过来送她去上学。 没想到,她的心真的很宽,自己已经调整好了。 张辛眉也对玉藻道:“有人推动五校联合,背后的目的,也不都是那么纯粹。国立综合大学的校长、院长、主任等等,又是一大批官职,更别说经济拨款,后头的利润很大。长远来说,自然是不错的,但谁知道我们还有没有长久的未来……” 玉藻知道,张辛眉是并不拥护南京,一些牺牲短期利益换取长期发展的政策,也得政府的寿命够长才行。 否则,就是白白牺牲一批人。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想通了。我又不是教育部局长,我站在我的同学和朋友身边。五校联合,目前至少有上万学生的前途会受到影响。”司玉藻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直接联合,对学生的利益损害最大。” 张辛眉道:“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注意安全。一旦学生们反对此事,就会有示威,可能会跟警察起冲突。 你又爱显摆,万一你冲到了前头,被误伤了,我没办法跟你父母交代,你可听明白了?将军需要勇敢,却不是敢死队。” “这位叔叔,你真的是越来越啰嗦了。”司玉藻道,“你是不是老了?” 张辛眉敲了她一下:“没大没小!”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张辛眉就停下了脚步,让司玉藻自己进去。 司玉藻在大门口,又遇到了卢闻礼。 卢闻礼这二货一根筋,有时候做事特别执拗,叫人哭笑不得,不过他跟司玉藻倒是建立了深厚的交情。 司玉藻辞别了张辛眉,就跟着卢闻礼往里走。 “你叔叔还送你上学?”卢闻礼问。 他上次在司玉藻家里见过这位更像是司玉藻哥哥的叔叔,觉得那人浑身煞气像是要吃人。 “他顺路。”司玉藻道,“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五校联合吗?”卢闻礼略微蹙眉,“大家都在说,不知真假。我怀疑这是政治把戏,一旦合并之后,谁担任校长都有大油水,再从校长跳到教育局长,也名正言顺。” 司玉藻也微微蹙眉。 其实,她也有卢闻礼这样的想法。她家庭的情况,父母时常谈论局势和政治,并不会避开她。 她也知道,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牺牲很多人。 比如说战争,真的正义吗? 她耳濡目染能知道,不稀奇,但卢闻礼也如此敏锐,就让司玉藻刮目相看了。 她记得她的同学说过,卢闻礼家好像是徽州乡下的,但徽派出过很多大军阀…… “有些大人物,视人命如草芥,更别说学生们的前途了。”卢闻礼继续道。 司玉藻说:“我也觉得有阴谋。不过,还没有正式发文件呢,未必就是真的,人云亦云的事情太多了。” 卢闻礼心事重重点点头。 两个人分开,各自去了教室。 司玉藻刚坐下,就有同学跑过来,大声站在教学楼门口说:“学生联合会紧急开会,成员九点之前大会议堂集合。” 教室里躁动了起来。 司玉藻也是联合会的,不少同学把目光投向了她。 她站起身,看着同学们殷切的目光,表情很认真:“我也反对五校联合,如果联合会是说这件事,我会替大家争取。” 有人拍掌,班上爆发了一阵喧哗的掌声。 正好三年级的潘落英和另一名联合会的委员杨犹自路过,从窗外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司玉藻,特别爱出风头,偏偏这么漂亮。咱们学校男生占九成,她这样很容易蛊惑人心。”杨犹自低声道。 潘落英没接话。 “她看上去很有野心,咱们得提防她。”杨犹自继续道。 潘落英这时候才淡淡开口:“杜溪上很喜欢她。” 杨犹自好像被震惊了下,她一时间脸色微白。 潘落英回眸,看了眼她:“你很意外吗?她这么美丽,家世又显赫,不是跟杜溪上很般配吗?” “可以前杜溪上明明很喜欢你。”杨犹自咬唇道。 潘落英说:“我对他不奢望,倒是你……” “学姐,你说什么呢?”杨犹自声音猛然一提,“我可没有!” 说罢,她快步往前走,心里汩汩冒着什么,搅和得她很不舒服。 潘落英落后几步,看了眼走出来的司玉藻,发现她班上的同学居然在送她,好像送战士出征一样。 杨犹自没有说错,司玉藻玩弄政治很有一套,她在班上的权威很高,哪怕她只是小小成员,还是被她的同学们寄予了厚望。 第1652章 我很崇拜你 玉藻往联合会的大会议堂走去,路上又遇到了卢闻礼。 卢闻礼也是联合会的人,甚至是委员之一,但他很少出席。 “师兄,你怎么成委员的?”玉藻好奇问。 不是说,联合会是学校有权有势学生们的乐园吗?还说,非要家庭显赫才有资格入联合会的委员。 “我写申请的啊。”卢闻礼道。 玉藻差点脚下一个踉跄。 写申请就能加入吗? 那她和卢闻礼在的,是同一个联合会吗? “还可以写申请?”司玉藻好奇,“写给谁,会长吗?” “当然不是,你傻吗学妹?我是写给勒戈夫先生,也就是咱们学校创始人的儿子。学生们都不会法文,但是我会。勒戈夫先生亲自回信,我就成了委员。”卢闻礼道。 司玉藻不由竖了个大拇指:“师兄,您老真是书呆子里的极品。” “过奖过奖。”卢闻礼拱拱手,又问司玉藻,“你想加入吗?我也可以帮你写申请。” “不用了师兄,你可能没发现,我跟你不一样。我家里有钱,等我上了二年级,我自然就是委员会成员之一了。”司玉藻道。 卢闻礼:“……” 这位学妹像一朵玫瑰,很美丽,也很扎人。 被扎到良心的卢闻礼,率先一步进了大会议堂。 他们委员会成员坐在第一排。 从第二排到第四排,已经坐满了人,自从司玉藻进来,他们就投注目礼,然后第三排一位男生脸微红问司玉藻:“你要坐这里吗?” 司玉藻立马道:“要的。” 男同学面红耳赤,其他人纷纷起哄,司玉藻妩媚一笑,丝毫不遮掩。 她觉得应该让张叔叔看看她的魅力,顺便治一治他的眼瞎。 杜溪上进来之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果然如同众人所料,会议说了“五校联合”的事。 “……诸位做好表率。第一,严禁任何班级组织活动,反对五校联合;第二,严禁任何校刊刊登反对联合的文章;第三,任何班级的黑板报,禁止反对联合。”杜溪上道。 他说完,众人默不作声。 他们这些人,家庭条件都不错,五校联合对他们的冲击不算大。况且,他们是联合会的,毕业之后联合会先保证他们的工作。 哪怕是五校联合之后,他们的利益也不会变。 故而大家态度都很平常,对此事心中有数。 司玉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看到一张张冷漠的脸。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卢闻礼站了起来。 他淡淡扫了眼会议堂,然后走上了高台,对杜溪上说:“师弟,能让我说句话吗?” “我还没有讲完。”杜溪上保持着他的微笑,谦和对卢闻礼道,“卢师兄稍等。” 卢闻礼却好像没听到,他推开了杜溪上:“诸位,我不同意会长的话,我反对五校联合。教育应该百花齐放,国立综合大学、专业学堂并不相互冲突。 如今的医学堂,是专门培养医护人员,于国于民都是大计。一旦成了综合大学,就会失去了专门性。 咱们学堂,除了学医也有其他的课目,也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比如咱们学校的国文课,在整个上海都很有名。” “卢师兄……” “我还没有说完!”卢闻礼挡住了杜溪上,“不说其他人,单说咱们联合会,咱们成天操控学校、欺凌同学,一旦成了综合大学,你们确定我们联合会在整个学生会里还有地位吗?你们想失去你们的优越性吗?你们走到路上,坐在教室里,哪个同学不露出敬畏的目光,你们想失去这么美好的待遇吗?” “卢闻礼!”杜溪上脸色骤变。 其他人多少有点尴尬。 卢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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