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游船几乎贴着崖壁翻滚坠落,汹涌而下的水势凝成一个个短瞬的平面,被飞快地击破撞碎,一面面撞破的阻力微弱而小地减缓了游船的坠毁。 它碾过了无数百年都没有被打扰入侵的大树,这些树干穿入游船、刺破窗户、扎透甲板,就像是可怕的尖矛,但又被巨大的力量极快的扭断倾折…… 直到这艘游船的船身上被树干密集地贯穿,一棵直径足有四五米、周长足有十多米的大栗树彻彻底底地将游船横向贯穿、抵在了瀑布的崖壁间。 下坠停止了。 驾驶室里一片狼藉,殷屿趴在地上,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指,视线模糊而旋转。 殷屿勉强睁开眼试图查看四周,他率先看到的是倒立的操作驾驶台,他的大脑迟缓地反应了几秒,然后想到,他们一定是颠倒的。 然后,他看到了贺连洲,紧闭着眼趴在他一臂之遥的地方。 殷屿呼吸颤抖了一下,缓慢而痛苦地扭动头部看向别处,贝尔汗的眼睛大睁着,就这么死死盯着殷屿的方向,一动不动。 殷屿微微闭了闭眼,又看向其他人—— 德米拉尔、阿德……所有人浑身是血、失去了意识,或趴或挂在某处。 他倒吸了口气,慢慢爬向贺连洲。 每挪动一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传来钻心的刺痛,令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哭泣喘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那里有一块碎玻璃插-进脚背与脚踝的侧面。 殷屿用力闭了闭眼,没有理会,那块碎玻璃没有切到他的动脉,那不会让他流太多的血。 他努力挪动着,哪怕只是一条胳膊那么短的距离,都让他移动得格外艰难。 直到他终于能够碰到贺连洲。 殷屿寻找着贺连洲的手腕,急迫地将手指按在贺连洲的手腕上,没有,什么也没有,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跳动。 殷屿僵了僵,旋即粗暴地把手塞进贺连洲的衣服里,寻摸贺连洲的脖颈,然后按在男人的颈侧。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专注地去感受手下的触动。 “别这样对我,贺连洲……”殷屿喃喃,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话,只是昏沉地想,这是贺连洲那时候感受到的一切吗? 恐惧、冰冷、刺痛……、 他应对了太多生命在自己眼前熄灭,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让他那么茫然无措、惊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殷屿屏息着,无视脑海中的一阵阵钝痛,直到他感觉到拇指下一跳一跳的微弱触感。 他感觉到血液又重新充回了自己的胸口——贺连洲还有脉搏。 他试图将贺连洲翻过身,但头痛和眩晕让他几乎使不上力气,他尝试了几下后只能放弃,旋即很快想起寻找系统,兑换了愈合药丸,一枚塞进贺连洲的嘴里,然后又抓着剩下的,扭身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德米拉尔。 殷屿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还活着,但他总得一试。 他抵挡着眼前一阵阵眩晕和发黑的恶心,慢慢挪向德米拉尔。 接近了,快到了…… 他能做到…… 殷屿吞咽着喉咙里的血味,当他试图再往前一步时,他眼前猛地一晃,旋即疯狂的眩晕感冲击他的眼睛和大脑,令他忍不住颤抖抽搐,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直播间还没有关闭。 直播球找到了他们的游船,它飞到外围,拍下了眼前触目惊心的游船遗骸—— 整艘两层的游船上下几乎完全颠倒,船身以十五度的夹角抵倚在瀑布光滑的崖壁上,而一棵不知道怎么延生横长出来的大树,完整地横穿了游船,才叫它免于了坠入瀑布底部,悬于半空。 第229章 开局第二百二十九天 再一次…… 开局第二百二十九天· 直播球静悄悄地飞进船舱里, 它正在一片废墟中穿梭,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经历了整个搜寻。 上下颠倒的层面、被固定在底板上的家具如今成了天花板,原来的天花板则成了脚下的空间、到处是破碎损毁的玻璃、不堪倒塌的墙体、还有树。 许多的树枝,粗细不一、尖锐, 填塞了这片游船废墟的每个角落, 也让直播球的穿梭变得困难缓慢。 除此之外, 就是水。 浅浅地淹过了树枝。 随着有人-质问,弹幕开始密密麻麻地充斥起了询问搜救的内容。 骆南很快让房管在直播间挂了一条置顶声明: @渡鸦官方:已向刚达共和国领事馆寻求救援帮助,任何进展后续都将同步在直播间与官方社交平台更新! 随着越来越多人听闻了直播事故仍在进行中,殷屿的直播间涌入了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 完完全全的新观众。 等到直播球终于穿过重重障碍、来到了驾驶舱,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都呆滞了,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仿佛无人生还。 直到有人眼尖的注意到有人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骆南眼见着直播间吵架的重点开始跑偏,但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了,他正不停地给领事馆打电话,询问救援进展。 “我们仍在积极做出回应准备,但是该地区雨量激增,我们必须考虑环境因素!请耐心等待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稳定不变的回答。 骆南深吸了口气。 而另一边,勤枫和罗伊两人也注意到了殷屿的直播新状况,两人二话不说,分别派出了自家的专属医疗机飞往刚达,但刚入领空,就又被警告拦停了下来,他们的飞行搜救授权没有被批准。 仍旧是同样的理由——环境、天气恶劣。 复飞许可必须等到被航管局同意才能执行飞行任务。 直播间没有关闭,哪怕镜头几乎没有更多的变化,也没阻止直播间人数的一再暴涨。 直播球一旦跟踪找到了殷屿,便停在了殷屿的身边保持了静止,画面中几乎只能看见殷屿倒在地上。 又过了五个小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船的倾斜状态让过道里的水无法进入驾驶舱,驾驶舱是干燥的,因此保持趴伏状态的几个昏迷的人不会呛水窒息,也不会因为泡在水里而体温过低。 将游船固定住的大树足够粗壮,哪怕过了五个小时,这艘双层游船仍旧挂在瀑布上,任由瀑布的冲击却纹丝不动。 但谁也不知道这还能坚持多久,船里的积水越来越多,船身越来越沉重,意味着这棵大栗树随时都可能因为承重而折断,到时候这艘船就会陷入二次坠崖的困境,更糟糕的是,里面的人仍旧昏迷。 直播画面仍旧一成不变,殷屿的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所有观众只能看着殷屿苍白的侧脸抵着肮脏的天花板,无用地焦急着。 直到画面中忽然出现一截靴子靴尖,然后下一秒,膝盖落在殷屿的脑袋旁边空地上,一双手紧跟着颤抖地出现在画面里。 直播球缓缓转动起来,终于从水平低矮的角度缓升起来,画面中很快出现了更多—— 一具躯体,腹部的衣服上有大量的血,一截拇指粗细的树枝没进了衣服里。 然后是一张比墙壁还要苍白的脸,是贺连洲。 他压抑着剧痛,慢慢将殷屿翻身过来,让殷屿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他注意到殷屿紧攥的拳头里抓着药丸。 殷屿因为贺连洲的动作而发出吃痛的呻-吟呜咽。 贺连洲眼睛颤抖了一下,无神低喃着“对不起”,他舒展开殷屿卷曲紧握的手指,努力将药丸塞进殷屿的嘴里,然后不断抚摸殷屿的喉咙,让殷屿能够吞咽下去。 仅仅是做完这些——发现殷屿、确认他还在呼吸、撑起自己的身体、翻过殷屿的体重、喂进药丸——就让贺连洲精疲力竭。 他颤抖着又跌坐下来,一只手仍扶着殷屿的脖颈,另一只手则压在自己的腹部刺伤上。 他吐出一口气,靠着身后的重物滑落,再一次陷入昏暗。 第350章 开局第二百三十天 1:19…… 开局第二百三十天·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被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他们紧张地盯着画面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像放大镜一样找到各种蛛丝马迹,以证明这片空间里其他人也还活着。 但是,无。 除了殷屿和贺连洲, 他们看不到别人, 而在他们的视野中, 两人的肤色是虚弱不详的灰白, 而血液的颜色又太过于鲜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播间中响起了一声短浅的呻-吟, 旋即便见殷屿的手指微微弹动了一下,然后那双墨色的眼睛缓慢睁开。 殷屿先看到了贺连洲的腿,他愣了一下,像是在和自己记忆中的最后画面做拼接,但同时, 他的视线上移。 一截树枝断口没入贺连洲的肚子, 一片晕染开来的血色因为凝结干涸的缘故变得深红。 殷屿眼睛瞪大了一点,猛地抬头,用稍许恢复的气力双手撑着地面,慢但坚决地将自己支撑起来,尽可能快地匆匆挪到贺连洲的身侧,伸手检查贺连洲的伤口。 他撕开贺连洲的衣服, 露出那片创口, 就见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了,伤口似乎长合了起来, 但那截树枝仍在里面。 殷屿见状轻轻抽吸了一声,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他在昏迷之前, 将药丸塞进了贺连洲的嘴里,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让贺连洲没有在这样的伤势下失血过多,但也导致了这截树枝不该这样被保留在伤口的地方。 他的手掌贴在贺连洲腹部的其他几处,没有异常的灼热和皮肤颜色,意味着没有其他器官破裂内出血的情况。 又或者是被系统兑换的药丸愈合了。 殷屿的动静令贺连洲也慢慢转动着眼珠张开了眼,他目光很快聚焦在了殷屿的身上,对上殷屿意识分明的眼睛后,他不由咧开一点嘴角:“醒了?” “刚刚。”殷屿低低应道,他小心但快地继续检查贺连洲,同时说道,“还没来得及检查其他人的情况和我们所处的位置,但先让我看看你。” 贺连洲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与殷屿争辩什么,只是目光越过殷屿,看向了其他人。 殷屿的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贺连洲本想对此开一个玩笑,但显然不合时宜,他环顾了四周后,低低说道:“死了一个,另外三个瞧着还有呼吸。” 殷屿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然后说道:“我知道了,现在你看着我。” 贺连洲挑挑眉头,咧咧嘴笑着转动视线看了过来:“嗯?这是我现在最乐意做的事情了。” 殷屿僵了僵,无奈地微微摇头,他摸出户外衣服口袋里的拇指手电筒—— 感谢探险外套的多功能口袋,以及这一次任务中没有对携带物品的限制,殷屿将许多轻便的工具都塞进了多功能口袋里,他的战术背包也是难得一见地塞得满满当当。 他打开手电筒,照向贺连洲的瞳孔,瞳孔迅速缩小,随着光源移开又很快恢复正常。 “没有脑震荡,很幸运。”殷屿温声说道。 “需要我检查你么?你可以教我。”贺连洲闻言立即问道。 殷屿扯了扯嘴角:“不,我足够为我自己诊断。” 他摆了摆手,然后看着贺连洲,目光落在男人浑身上下最糟糕的伤口上,低低道:“这里,现在还不能动它。至少在我们处于更加稳定的环境之前,我不想贸然在这里施加压力。” 贺连洲理解地点点头,他视线又上下打量着殷屿,低低问:“那你呢?” 殷屿指了指自己肿胀且明显突兀的踝关节,这是他第一次清醒过来时就能感觉到不对劲的部位,即便是现在,也仍旧一下一下地刺痛着,随着血液的跳动而挑拨着痛感。 直播球随着殷屿的动作飞近,总算让直播间的观众得以看到两人的情况。 直播间刚恢复热情,然而下一秒,画面就花了,连同声音都一道消失得干干净净—— 贺连洲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那直播球,手掌轻轻一扬,然后看向殷屿问道:“别的呢?我醒来看到你躺在地上,没有一点意识,我把你手里攥的药塞进你嘴里了,它有用吗?” 殷屿闻言反应过来,这就和他记得的最后记忆串起来了。 他本想拿着这些药喂给其他几人,他以为他完全能够做到这些,他成功喂给了贺连洲,甚至之后很快就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和虚弱,他以为他来得及,却没想到没挪出多远就昏迷了过去。 现在想来,恐怕都是临时飙升的肾上腺素在作用。 他不知道自己和贺连洲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外面除了水声之外,天光昏暗,显然从他们坠落瀑布到现在,至少经历了一个白天——他祈祷只是一个白天——他们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来让系统的药丸发挥药效,修补他们的身体,足以说明他们当时的伤势严重性。 殷屿低头检查自己,他很幸运的是没有像贺连洲那样有一个开放性刺入式的外伤,但他一定曾经有过严重的内出血,因为他撩起衣服看向躯干,大片粗条状面积的蓝紫色瘀痕在皮肤下深刻可见。 但在系统兑换的药物作用下,他恢复得很好,至少比贺连洲遇到的麻烦小得多。 唯一还有些问题的就是他的脚踝,骨伤总是比挫伤更难愈合。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仍旧是他的那条坏腿,当初落入地狱之门的烈焰崖壁时受到烫伤更加严重的那条腿,坏运气似乎总是格外偏爱这一侧。 殷屿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气。 比起生理上的疼痛,他更讨厌应付的是幻痛,那就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哪怕理智告诉他,他的脚踝现在的程度只需要一个纠正的夹板,他完全能够应付这种程度的痛楚,但偏偏,同一侧的伤让他不得不又想起那一次的可怕灼烧。 他没有那么痛。 他没有那么痛。 他没有那么痛。 殷屿在心里恶狠狠地警告洗-脑自己的大脑。 他向贺连洲点点头,拍了拍贺连洲的手臂低低道:“谢谢。” “我得去检查其他人,你就待在这里,不要移动。”殷屿紧接着又说道,警告般地看了贺连洲一眼后,瘸着腿慢慢走向其他人。 德米拉尔、阿德、黄海…… 殷屿不能冒险擅自移动他们,以免搬动下陡然破损了任何的脏器导致急速大出血,即便是系统给出的药物也需要时间来起效,一旦大出血,那恐怕真的没有回旋的救治余地了。 他只是检查了三人有无开放性创口,避免出现贺连洲那样的情况,然后一人一粒,喂了药,便没有再移动这几人。 做完这些,殷屿又慢慢回到了贺连洲身边坐下,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直播间,一点也不意外看见熟悉的雪花屏。 “需要我恢复原样么?”贺连洲注意到殷屿在看那直播球,他挑挑眉问。 殷屿想了想,微微点头。 贺连洲见状便挥手撤下了干扰,甚至不需要殷屿对此解释什么。 他就听殷屿接着说:“骆南已经联系刚达共和国领事馆报备搜救了,保持直播有助于搜救队伍确认我们的方位,确认我们的生命体征。”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都还活着,那搜救的希望就更大一些。” 换言之,要是他们已经被假设推定死亡,以刚达共和国的资源和人力,甚至恐怕不会费力气派遣真正的搜救,顶多做点表面功夫。 每年在刚达盆地失踪的人口不计其数,有来此探险的背包客,也有往来贸易的商人,更多的,却是土生土长于此的刚达人。 这里的野蛮原始环境对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威胁。 殷屿看了看直播间,见状面色稍稍淡了一些,抿了抿嘴道:“有一个颈骨骨折,很可能坠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另外还有三人刚才检查了一下,还有生命体征。” “我们现在尽可能在这里等待救援,我们位于被外人称为‘邪神之眼’的巨大瀑布群之下,我很难准确描述我们究竟位于这片瀑布群的具体方位和所处落差高度。”殷屿捏了捏眉骨,声音低沉但没有多少慌乱,无疑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跟着安心了许多。 就好像……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所有人都为这个蹦出的念头感到纳闷诧异,但这好像就是他们从殷屿身上感受到的传递信号。 “不过既然现在我们两个都有了清醒的意识,和一定的行动能力,我们也该先行动起来,为备用计划做准备。”殷屿话锋一转。 “如果我们不得不移动,那首先,他腹部的这一截长树枝必须被固定。”殷屿虽然是向直播间解释,但目光却是看着贺连洲,这是为了让贺连洲明白他接下来要对男人做什么。 “然后是我的脚踝……嗯,它也需要一个固定的夹板,避免移动过程中让情况更糟糕。”他语速很快,轻描淡写地带过,视线在这片狼藉的驾驶舱里搜寻一切能够被利用的东西。 医疗包?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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