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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因为听过很多,也渐渐不再放心上,像陶冶替我打抱不平,说大部分家长都偏心老二,不关心老大,其实我爸也是这样,我能感觉出来,我和小宇,他更喜欢小宇,像很多时候其他人都有家长陪同,我却只有我自己,我也不感到难过。 因为委屈受得多了,就不再觉得是委屈了。 我从来不拿自己和其他人比较,因为我没有童年,没有童心,没有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幻想,我能很快接受现实带给我的一切负面情绪和影响。 所以我有时候看小宇,看他对玩具或者生活物品的钻研,都感觉他很可爱。毕竟这最起码说明世界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他也乐于探索和追寻。 但我不行,我是一个木讷,无趣,灵魂老旧的人。 哪怕就算这样,他对我有其他想法,我也不能抛弃他。 我独自坐在花坛边想了很长时间,然后回家了。 我爸问我是不是和小宇吵架了,我说不是,他说小宇在储藏室,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吃晚饭,让我去看看。 储藏室大部分时候是小宇在用,用来钻研他所感兴趣的东西。 我很少进去,也很少打扰他,因为怕他不开心。 在这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其实我和我爸对他的关心都很少,这种关心不是对他的嘘寒问暖,而是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和观念。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小宇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也从不闯祸,在学习上也不需要人操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关照的呢?我陷入沉思,猛然惊觉这种堪称隔阂一样的东西是避免不了的,因为我们,我爸,我,小宇,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很少,我们甚至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完全不知道交流什么。 正如我爸所说,小宇把门反锁了。 我只能敲门,喊他的名字。 两秒后,小宇把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不可避免地和他对视,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甚至想往后退一步。 但我忍住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不吃饭饿不饿。” 他冷笑了一声,站直身体。 我才意识到他已经快和我一样高了。不免思绪抛锚,现在的小孩儿长得是真高,还是因为我营养不良?我高中的时候估计比他得低一个头。 回神看到他盯着我,我笑笑:“想不想吃火锅。” 我很少带小宇出来吃饭,因为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吵闹,恰好我又懒。 我选了一家不太近的火锅店,还没进店就闻到浓郁的火锅香气,不免胃口大开。 我们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菜选锅这种都是我的活,小宇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异议。 他全程都在看我,我知道。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等我开口,等我说话,等我批评。 但我不会。 我只是在他想要低头的时候和他说:“你永远是我弟弟。” 他抬眼看我,我给他倒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啊,奇妙的事,比如阳光有多明媒,阴影就有多黑暗,很多时候人们都觉得这是敌对的,把阳光比作明亮,光明,幸福,把黑暗比作阴暗,潮湿,不堪,对于一个热爱光明的人来说,太阳无疑是他的追求,但对于一个忠诚于黑暗的人来说,阳光就是匕首。” 他低头摸索着茶杯,没什么表情。 我有些尴尬地笑:“但实际上我觉得他们是共生的,水至清还无鱼呢,这说明鱼也有自己的小秘密需要掩盖,那人呢,每个人都是千奇百怪的,也会有自己千奇百怪的小秘密,只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罢了,所以大家其实都很奇怪,你不用……觉得自己是例外的。” 他的手指一顿,轻声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小宇会对着我勃起。 但我知道他一定比我更迷茫。 因为他的堕落,他所说的回不去了,他看着我说还不跑吗,以一种像揭开伤疤一样让我看他的生理反应,最后我跑出去时他一动不动,静默的像一幅画的身影。 小宇很聪明,他一定比我还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他会把自己当成小怪物,当成被人唾弃的那个,所以他强吻我时眼底是笑着的,那是一种孤注一掷到甚至有些绝望的笑,而不是洋洋得意,阴谋得逞的狂妄。 我是想跑,如果可以,我可能直接买了车票就远走高飞了,但幸亏我留下来了。 否则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我。 无论小宇有多离谱,他永远是我弟弟。 像我小的时候抱着他寻求安慰,像我现在开导他。 只有他能救我,也只有我能救他。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提出走一走消消食,小宇没有拒绝。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任何要求。 走了五分钟后,我让他伸出手,然后牵住他。 “你很小的时候,我这么牵过你,但你不愿意,总是甩开我的手,自顾自往前跑,不管前面有没有车,有没有行人,我每次都会吓一跳,赶快跟到你身后,生怕你出一点危险。” 说完我停下,看着他,认真地询问:“小宇,你……有感觉吗?” 他轻轻蹙眉,像是不懂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随后摇摇头。 “我牵你的手。”我晃晃我们两个人的手:“你的心会跳的很快吗?”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我笑笑,心里长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牵着他的手继续走:“你小时候腿就长,跑得快,我当时就感觉,你将来肯定是一个大个子,果不其然啊。” 他停住,看着我,声音低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停住,看着前面的霓虹,然后转身:“小宇,青春期的男孩儿躁动很正常,关于生理方面的知识因为我,我本身就很欠缺,爸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所以我也忽略了对你的引导,但我到底比你大几岁,知道关于性的喜欢是荷尔蒙作祟,这种喜欢是以心动为前提的,而不是肢体接触,我的意思是,你只是误会了,误会你自己了。” 有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他直接想清楚,想明白,关于小宇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也思考了,但他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能幸福。 就是不能喜欢我。 小宇看了我很长时间,松开手。他动动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又闭上。我重新牵住他的手,告诉他希望他能表达他内心的想法,不要再一个人憋着。 他低头看着我们牵着的手,轻轻问:“为什么我会想吻你。” 我一愣。 他握紧我的手:“没有人愿意当怪物,哥。你告诉我我不是怪物,告诉我哪怕我是怪物我也永远是你弟弟。” 他猛然松开手凑近我,我心里咯噔一声,他用力地将拇指摁着我的下唇,我皱眉,他松手,后退两步,淡淡地看着我,舔一下大拇指指腹。 我的脑门嗡的一声,感觉脸热的都要蒸发了。 他笑笑。 “哥。” “怪物的可怕不是因为他和别人不同。” “是因为他是要吃人的。” 第6章 我到底还是和小宇分卧室了。我开始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以为他会放心上,但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或者怎么主动提起这件事。 这就好像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可如果是什么小打小闹,嚷嚷过后也就算了,但我有种感觉,就是河面风平浪静,但河面下的泥土有了裂痕。 这件事不是小打小闹,它没有过去,最起码在我这里。 我开始警惕。 但我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地留意小宇。 小宇很少再缠着我了,他现在上高中,学习任务重,放学时间晚,回家也直接回卧室,我们基本零交流。 我在本地上大学,我爸觉得没必要掏住宿费,所以我依然回家住。 只是开学后我和楚澜陶冶的联系就少了,我有预感,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不会再联系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会在大学遇见我的初中同学金金。 他全名叫石金,听说是拾金子的意思,但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般喊他不昧。 拾金不昧。 他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我小,拍着我的肩膀感叹,说初中毕业后我就不联系他了,他找我也找不到,心想着我肯定都把他忘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他说你弟现在也得高中了吧?我点点头,没想到他还记得小宇,石金拍拍胸脯子:“我记性好着呢。” 我们两个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起走着聊着,他说他还记得我面红耳赤的和他争辩我最喜欢小宇的事儿,说真羡慕我们的兄弟感情,我笑笑,内心复杂。 星期天下午的时候我爸加班,小宇要开家长会,我爸嘱咐我让我去,我犹豫片刻,主动找小宇想和他说一声。 他在卧室拼乐高,戴着卫衣帽子盘腿坐在地上,我下意识皱眉,脱口而出:“地上不凉吗?” 他的手一顿,我才猛然收声。 小宇的手很好看,因为他是大骨头架子,所以手也大,又不胖,就看起来修长有型,有力却不失美感。 因为他低头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刘海和高挺的鼻梁,以及睫毛垂下的阴影。 他应该是抿着唇的,我想,视线移到他身后的窗帘。 他总是喜欢处于不那么光明的地方,有阳光的话一定要把窗帘拉上,最起码拉一半,而他坐在阴影里,像一副明暗关系十分明显的插画。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将手里的旗帜放在城堡的最上方。然后站起身,拉下帽子,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朝我走过来,我喉结滚动,心没来由地突突跳,直到他走到我面前,站定,没什么情绪地问:“有事?” 我让自己不那么僵硬地笑笑:“就,你的家长会,爸说让我给你开……” 他似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转身就走,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小宇……” 他停住,我松开手。 我突然委屈地想,我是努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什么变化,或者对他有什么看法的,但很明显小宇主动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这种生疏、冷淡、沉默,像一把刀捅在我的心上,让我很难过。 到底应该怎么办?难道我和小宇的关系就这么僵化了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没事,就,你忙吧。” 我给小宇开家长会,他不用来学校。小宇成绩好,坐位也靠前,我没有心情和其他家长攀谈,因为坐到小宇的位置上总让我有种奇妙的自豪感和好奇。我看着他摆地整整齐齐的书,书上记录得清清楚楚的笔记。 小宇的字像他人,沉稳、内敛,但不失锋芒,颇有气势。 高二,十七岁,多么美好的年纪。 我下意识用食指描了描,然后放回原位。 我想看看他的抽屉,但我不敢,也知道自己不能。 然后我发现一个被夹在最后面,有些奇特的本。 是个密码本。 这孩子,什么东西都上锁,也不知道有多少秘密。 本的封面是牛皮的,质感摸着非常好,估计不便宜,不知道是他用来记什么的,可能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正想放回去,忽然感觉背面最下方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 什么情况,不是我搞的吧?我莫名其妙,这么好的本,划烂了多可惜啊。我翻过来看,仔细观察,发现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是由小孔组成的,而这些小孔连起来组成了一个图案,准确地说是一个字。 哥。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颤了颤。 为了确认我还专门反复摸了几遍,没有摸错,就是哥。 有一股神奇但容我不得不相信的力量告诉我,这个本上记的,应该是跟我有关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地摸上密码锁。 会是什么?可以看看吗? 我的内心在天人交战。一方在我告诉我可以看,大不了看了以后当没看过,另一方告诉我不可以,宁愿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有些事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但或许这里面有答案呢?有解开小宇变成现在这样的答案呢?有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转变的答案呢? 成佛成魔就在人的一念之间,我摒除心中的杂念,默默说了三遍对不起。对不起小宇,我这么做真的不应该,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我在心理安慰自己,或许我连密码都猜不到。 我试了试小宇的生日日期,不是,又鬼使神差地试了试我的。 开了。 我差点失手把本扔出去。 为什么就开了!为什么!为什么! 开了我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发现这是一本日记,但又不像,准确地说是一本没有时间的记录。 -哥,不要再给我买小内裤了,勒。 -哥,蛋疼。 -哥,又买小了,你是不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哥,你肯定发育不良,你再买小我就生气了。 -哥,我买把新剪刀。 -哥,周围的人都很蠢。 -哥,白天没意思,只有晚上你才会和我在一起。 -哥,我的世界不只有你一个人,但我想只有你一个。 -哥,我想吻你。吻为什么不是永恒的。 -哥,我想和你说,你今天亲我,明天也要亲我,但你今天没有,我就找不到明天的理由,但我没机会。 -哥,我第一次听他们讨论喜欢这个词,想的就是你。 -哥,我只想和你更亲密,当这种行为被冠上喜欢这个词,那我就是喜欢你。 -哥,为什么心动才是喜欢,我明明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你在躲我。 -为什么躲我。 -应该在你的脑子里输入一串编码。你变了,我就把你矫正回来。 -有人递我情书,内容我会背,原来你们抄的是同一个网址。 -小骗子。 -想当你男朋友。 -你怕我。 -你不适合当演员。 -梦遗,在梦里操你。 -没梦够。 -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雾雾。 铃声响的刹那我看着本上的字瞪大眼,心如擂鼓,瞬间合上,大脑乱作一团,几乎要抓狂。我手忙脚乱地将本子合上,塞进去,平复自己的心跳。 怎、怎么会这样……这到底…… 根本不容我多想,家长就开始陆陆续续出教室了,我慌的紧紧捏着衣角,感觉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站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缓慢地蹲下来抱着自己。 可最后我还是回了家。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我到家时家里没人。 我长出一口气,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的广告发呆。 事情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和控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也没有能够求助的对象。 我咬着下唇,感觉最好还是先当不知道,按照小宇本里所说的那样,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 我打定主意,心里轻松许多,晚上九点多,我爸和小宇一起回来,进家门时他们还说着什么。 我爸笑着问我吃饭了没,家长会开的怎么样,老师都说什么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才发现自己有些饿了,然后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和小宇应该在外面吃过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我笑笑,说吃过了,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进屋了。 等我洗完澡洗漱完换上睡衣,准备躺床上睡觉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一愣,下床开门,小宇站在门外看着我。 我对上他漆黑的瞳孔,心中不免浮现白天看到的本子内容…… 我头皮发麻,手脚也发麻,他朝我走近,我就不受控地后退,直到他走进来,一脚踹上门。 我张张嘴,还没说话,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头上,然后伸手,摁下一缕倔强的发丝,却像摁着我,让我动弹不得。良久,我听到他淡淡地说:“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是一个好习惯。” 随后伸手掐着我的脖子就吻了上来,粗鲁又强势,我推他没推动,猛地咬他的舌尖,反手甩他一巴掌。甩完我自己都震惊了。他的舌头抵着唇角,紧紧盯着我,随后释然似的:“晚安。” “雾雾。” 第7章 揭开:使某样东西暴露出来。 垂涎:因想吃到而流下口水。 嘴脸:面貌、面目、容貌、模样;丑恶的面目、猥琐的模样;犹言面子、脸面、脸色,指脸上的表情或对人的态度。 欲望:由人的本性产生的想达到某种目的的要求,欲望无善恶之分。 欲望是世界上所有动物最原始的、最基本的一种本能。 从人的角度讲是心理到身体的一种渴望、满足,它是一切动物存在必不可少的需求。一切动物最基本的欲望就是生存与存在。 简单的来说就是:爱与不满足。 爱与不满足,不满足与爱。 所以想和你更亲密。 哥。 “为什么排斥我?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和最爱的人做最亲密的事情,不应该吗?” “还是你爱的不是我?你又骗我是不是?” 我猛然惊醒,看着一片漆黑咽唾沫,额头冒着冷汗。缓了缓,我拉开床头灯,微微眯眼,开始发呆,然后抱住膝盖,埋着脸。 我无从知道小宇是怎么知道我动了他的东西的,但我知道他不想装了,或者懒得装了。 我真后悔,我后悔到恨不得让我和他都关于这些事统统失忆,我希望能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婴儿,而不是现在一米八五的个子,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压迫感比什么都强。 我心里很沉。不知道该怎么纠正他的想法和扭转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我给了他什么不好的错觉或者暗示吗?我开始从自身找问题,细细回忆之前,忽然瞪大眼。 如果说一件事的到来是有预兆的,那么在小宇叛逆之前有几次,他就已经有些奇怪了,但我神经大条,根本没有注意到。 第一次,我在半夜的时候醒了,因为感觉有些热,不是闷热,而是被人扒着的热,睁眼看到小宇紧紧贴着我。其实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他一直是这个姿势,因为小时候都是我搂着他,他小,缺乏安全感,就会挨着我,后来长大点了估计成习惯了,我和他说过几次,他都说知道了,但也没改。我看他改不掉,也就算了。 我往旁边移了移,他瞬间睁开眼,我实在太困了,再加上视线昏暗,没有多仔细地看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根本没睡着。因为我当时随手撸了把他的头发,和他说没事,睡吧,他没有回答我,我闭眼以后也能感到他一直在看我,然后凑过来很轻很轻地亲我。 我任他亲了。 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像小猫一样,亲亲我的额头,亲亲我的鼻子,简直比催眠曲都管用,像按摩一样,我直接睡死过去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次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很认真地问我,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我想着他这么小就知道找对象了,但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他四年级就收到情书了,又聪明,所以早熟也理所应当,我想着反正他是随口问,我就随口说:“大学吧。” “大学?”他低头重复。却没有再问其他的。 但后来他又问过我两遍,像是反复确认:“哥大学就找女朋友吗?”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羡慕又或者是好奇,就和他说:“对,大学就可以找了,因为成年了。” “然后呢?”他问。 “然后。”我挠挠头:“然后就,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他一直沉默,我就揽揽他的肩:“怎么啦。” 他很淡地笑,没有说话。 第三次的时候是跟陶冶和楚澜有关。有一次他俩不知道在哪儿疯,结果出车祸了,还拍照片分享给我,我打电话给他们问有没有受伤,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们就这么唠起来了。我站在阳台上听陶冶说楚澜是个大傻逼,听楚澜说陶冶缺心眼儿,两人互不相让,疯狂吐槽,俏皮话和荤话一个劲儿往外蹦,心情激动的很,也互相嫌弃的很,我听着感觉好玩,就一直乐,感觉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结果一转身,看到小宇安静地站在我身后。 我当时就愣了,然后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我皱眉,和俩人说有点事先挂了。小宇不看我,他总是不看我,或者低着头,然后说:“哥,我也想和你一起旅游。” 我摸摸他的头:“会有机会的。是不是想出去玩了?那我和爸说——” “想和你。”他打断我,摇摇头:“只想和你。” 其实只想和我一起也正常,毕竟我爸可能会管的比较多,我说那我就带你去周边转一转呀,结果他话音一转,突然问我:“陶冶和楚澜是情侣吗?” 我感觉挺好玩的:“他们只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噢了一声:“那不去旅游了。” 我没听懂,问他,他不解释,就不了了之了。 思绪被铃声打断,我才恍惚地意识到天已经亮了。我揉揉酸涩的眼,甚至想要逃避。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时时刻刻关心小宇内心的想法,就算他不说我也要让他说,但根本不可能重来,我也无法忽略自己的过错,因为细想下去会发现,其实我们之间有很多细节都不对劲,只是我太忽略他了。 从某种角度说,我忽略的最根本原因不是不在乎小宇,而是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腻歪,习惯他的性格。我的忽略是一步步退让养成的习惯,是我想让他开心,其他都无所谓的溺爱,所以我意识不到那些细小的事件,因为我太爱他了,爱到任由他自己发展,只要看他不受委屈,就万事大吉,爱到不想让他受一点委屈,看不得他生气,难过,和痛苦。 就像哪怕他掐着我的脖子侵犯我,我也在后悔不该一时手快扇他一巴掌。 这是一种无奈到极致的无力。 是,或许我应该义正言辞地去批评他,指责他,呵斥他,告诉他不能这样,这是错的,有悖伦理的,甚至是变态的,但这能让他改正吗?他已经十七了,再有一岁就成人了,不是会任我摆布的小孩儿了。或许他会离我原来越远,但我不怕这个,我怕的是他那么执着偏执的一个性格,再直接回到之前的叛逆期,不好好上学,结交一些社会上的人,被人哄,被人骗,把自己的前途毁了,一辈子都毁了。 小宇是有错,但这都怪他吗?我和我爸难道就没错吗?我们给他一个好的引导和教育了吗? 我疯狂捶床,郁闷又绝望。 然后门就被敲响了。 很轻的两声,和昨晚一模一样。 我浑身一僵,知道敲门的是小宇。 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深吸一口气,揉着眼,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开门,他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敢和他对视,就装作打哈欠,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他静默片刻,伸手将我的睡衣往里拉一下,我一顿,他的食指指尖划过我的锁骨,笑一声,语气很淡:“我说过,你的演技很差。” 我尴尬地推开他的手,有些挂不住:“我要换衣服了。” 他嗯一声,理所应当道:“我不能看吗?” “你。”我一时被噎住:“你。” 是,都是男人,还是兄弟,但是,但是现在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却堪称绅士地后退一步:“我等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变了。小宇变了,他已经完全准备放飞自我了,我能感受到。 胡乱地换好衣服,我洗漱完毕去客厅,发现桌上放着两份不一样的早餐,我爸坐在老位置已经吃上了,而他对面的小宇和他的一样,是白粥和土豆丝,而我的位置上却放着豆浆和包子还有面包,以及一小盘炒牛肉和一包沙拉以及一个水煮鸡蛋和一盒纯牛奶。 什么情况?这什么搭配? 我愣在原地,我爸看着我笑,夸道:“这都是小宇给你准备的,说以后你的早餐他都包了,快坐下吃吧。” 我下意识看向他,他没什么表情,察觉到我的视线,嘴角微微勾起。 我僵硬地坐下,如坐针毡。 我压根不想坐这儿,我一想到面前的食物是他准备的,我就不想吃了。 不是排斥,也不是厌恶,是一种说不了的感觉,这算什么?这像什么?我是以什么身份吃他准备的东西的?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他的这份好?还装作他只是把我当哥哥吗? 小宇没有一直看我,而是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早餐,然后起身,准备去学校。 他一站起来,我也坐不住了,只想拿着书包就跑学校,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却在一瞬间被他摁住肩膀,我还没来得及扭头,就听见他说:“你今天是上午十点的课,可以送我上学。” “不是,我。”我错愕地扭头:“你怎么知道?” 他松开手:“你的课程表我会背。” “行啊,那让你哥送你吧。”我爸摸着肚子:“我就不用那么赶了。” 我咬着后槽牙,只能答应。 没事的,送上学而已,这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的。 是我天真了。 小宇腿长步子迈的大,我在他身后拦他,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自顾自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走,我抓住他的胳膊,有些怒了,厉声道:“你干什么?!” 他看我一眼,反手握住我的手,近乎是以拖的形式把我领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我瞬间警惕起来。 他松开我的手,把我逼至无路可去的巷尾,大言不惭道:“吃人嘴软,你不该让我尝尝吗?” 我瞪大眼,终于忍不住爆发出质问:“小宇你是不是疯了?!” 他毫无波动:“这两者有关联吗?” 我更震惊了,看着他云淡风轻,甚至是从容不迫的模样,我感觉自己要吐血,我推开他想走,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往他跟前一带,反手将我的两只手钳制在背后,一只大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我咬着牙挣扎,他纹丝不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看着我,像是语重心长地说:“你改变不了我,我也不想被改变。” 我咬牙切齿:“陈宇,我是你哥。” “我知道。”他另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那哥,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他低头,凑近我:“还是告诉咱爸?你觉得他有办法吗?”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他忽然笑了:“我要吻你,你不要咬我,否则我会很兴奋。” 我瞬间慌了:“你唔——” 小宇的舌头很热很湿,到我嘴里一通乱舔,我被他亲的难受,挣扎着想脱身,他松开对我的限制,把我抵在墙上,我胡乱地推他,错开脸,他一口咬到我脖子上,我疼的闷哼,随后听到咔嚓一声,我瞬间回头,只见他拿着手机,见我扭过来,又吻上来,我卯足了力气推他,他往后踉跄两步,舔着下唇,看看手机,又看看我。 我心里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过去想抢走,他用胳膊勒住我的脖子,主动将手机拿到我面前翻相册。 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收握成拳,恨不得摁着他打一顿。 他松开我,温柔地理理我的衣服,牵着我的手。 我盯着他,尽量冷静:“删了。” 他摸摸我的脸,又凑过来吻我,我僵直着身体,伸手想推他,他的舌尖舔我的嘴唇,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雾雾,不要拒绝我。” 我揪住他的领子,近乎崩溃:“陈宇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眼眶都是红的,真是可怜的很。 他静静地看着我,说:“相比在一起和上床,我认为接吻你会更容易接受。” 我不敢置信:“你威胁我?!” “是。” “我他妈是你哥!!!” “我知道。” 我猛地推开他:“滚,你给我滚!!!” 他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有些话其实不用问那么明白。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颓然地靠着墙。 我一直觉得他没长大,或许他早就长大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比我懂得多,比我想得多,比我成熟的多。 我还能教给他什么道理?他还会听什么道理? 他有自己的主见和选择,哪怕是不被允许的他也不要改,他的做法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 我应该知道的,通过看他对研究事物的执着与专注,他就不会轻易放弃,或善罢甘休。 但不可以,我不允许。 我不能让他越来越失控。 第8章 我开始抗拒回家,甚至是抵触回家。我知道我不该逃避,应该面对,可是我完全想不到办法,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所处于的主动地位只是小宇没有动真格的,他现在认真了,我被动的就像被他牵着走,我只想跑,只想逃,离他越远越好。 可就像他说的,这事儿能让我爸知道吗,我爸会信吗,就算他信了他又该怎么面对?我们这个家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看对方?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又无处寻求帮助,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上网搜,网上不是说这是臆想症就是心理不健康,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看着心理医生四个大字,感觉到了一线希望,又觉得毫无希望。 小宇会和我去看心理医生吗? 可他直接扬言我改变不了他,也不想被我改变。 一整天,我什么课都没听进去,心情也莫名烦躁,放学后干脆喊着金金跑网吧去了。 他激烈兴奋地打着游戏,我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然后就睡着了,直到手机震动把我震醒。 是小宇的电话。 我看着小宇两个字真的是感到头大,一点也不想接,干脆不接了,摁了静音放到一旁。 电话消停后我拿过来看,发现我刚放学的时候他就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但我在发呆,没留意到。 他提醒我晚上记得吃饭。 他连我什么时候放学都知道!!!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这种被看的清清楚楚,掌控的严丝合缝的感觉没人会懂。 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疯狂揉头发。 金金取下耳机看我一眼,问我:“咋了老陈。” 我摇摇头,手机又来一条短信。 -接电话。 我看一眼时间,他现在应该在上晚自习的。 我心情复杂,还是不想理他。 金金问我想不想吃啥,他要点外卖了,我说没胃口,他说别啊,哥给你点,看着你就蔫儿了吧唧的,再不吃点东西补充补充能量,出去就给刮走了。 我说我真的没胃口,他看我不像说谎,手背碰碰我的额头:“咋脸色这么差啊,你该不会再这儿睡一觉生病了吧?” “没有,哪有弱到这种地步。”我笑笑。 “那你就是晕机!”他自以为自己开了个很好玩的笑话,乐的呵呵笑。 我也跟着笑笑,继续趴桌子上睡觉。 但网吧的环境实在是太嘈杂了,我的意识朦朦胧胧的,耳边全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我真的很想跳起来大吼一声闭嘴,闭嘴,都他妈给我闭嘴! 耳边传来呼唤,我勉强睁开眼,感觉上眼皮和下眼皮粘在一起了。 金金担心地戳戳我:“不是吧你,我真感觉你可能生病了,你去看看吧,还有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深吸一口气,才意识到天已经黑透了。 我爸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小宇给我打了八个,还发了几条短信。 -接电话。 -怎么不回家。 -你先回来。 -雾雾,听话。 -九点我去找你。 我看到这条瞪大眼,刚想返回桌面看时间,他的下一条短信就来了。 -你还有十分钟。 我瞬间感到一阵胆寒。 隔着屏幕我感受不到他的语气,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就是感到莫大的威胁和恐慌,这六个字好像一阵阴风缠着我。我近乎仓惶地站起来和金金说我先走了。 “靠,这么突然?也行。”他拉着我:“你回去看看啊,多喝热水——” 我根本听不了那么多了,连忙说知道了,出了网吧就开始打车。 我不知道我慌什么,按道理说我是哥啊,我不该这么慌啊,我为什么会怕他啊? 打车打的我急躁,等终于坐上车,还没喘口气,手机又叮咚一声。 我听到这个声音真感觉头皮发麻,然后点开短信。 是一条彩信。 图片缓慢地加载完毕后,我看到一张图。 一张3D导航图。 一个淡蓝色的圆圈圈住了一片区域,最中间有一个红点。 标着刚才的网吧名字。 我呆住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高科技吗?黑科技?这什么东西?跟踪器?监控?我拿手机的手都发抖,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咽口唾沫,怕他找过来,颤着手指头和他发短信。 -我坐上回去的车了。 他很快回过来。 -接电话。 然后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接了。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十分安静。 我揪着衣服,过了片刻,他才像是想起来似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晚上吃饭了吗?” 我下意识咬着下嘴唇:“没有。” 他没有丝毫惊讶,低低地嗯一声,导致再开口声音有些哑:“想吃什么。” 我摸不透他的意思,就顺着说:“什么都行。” 他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但我也不敢挂。直到到地方,我该下车付钱,他把电话挂了。 卡得是真准。 我进屋后,我爸正在看电视,看到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回来啦,去哪儿玩了?” 我叹口气:“没去哪儿。” “我才不信嘞。”我爸笑呵呵的:“对了,这是小宇给你点的外卖,你拿去吃吧。” “噢。”我接过外卖,看了一眼订单,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唉。 我站在客厅犹豫,手机又传来短信。 -过来。 我理理衣服,却猛然发现身上一股子烟味儿,难闻的很。算了,就这吧。 我敲响小宇的门,停了两秒门开了。 他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个睡裤,头发有些乱,手里还拿着笔。 估计在写作业。 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桌前。 我咽口唾沫,跟着他进屋,轻轻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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