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动了手。 周嘉行野心勃勃,想结束乱世、一统中原,那他就必须杀死前朝皇帝李曦,否则后患无穷。 弱肉强食,就是这么简单。 托赖堂妹九宁,他们才能苟延残喘活到如今,不管他们落到哪一方节镇手里,下场都只有一个死。 当年长安□□,乱兵杀入内城,烧杀抢掠,鸡犬不留。乱军首领为泄愤,专杀宗室和贵族取乐。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多少世家遭满门屠戮,多少宗室贵女被乱军糟蹋…… 周嘉行从没有许诺过会放过李曦,他只答应九宁善待宗室,不会放任军士在长安内劫掠平民。 时至今日,自己有什么底气来质问周嘉行呢? 换成其他节镇,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只要宗室能保住……就够了…… 李昭沉默了许久,推开抓着自己的兵士,拍拍被抓乱的衣襟,抬起头,“玉玺已经送到周使君案头,请周使君务必遵守诺言。” 他出了一会儿神,慢慢道:“善待九娘。” 周嘉行看他一眼,示意身边亲兵。 亲兵会意,捧着诏书上前。 李昭以为送上来的会是毒|酒,没想到摆在他面前的是诏书,拧眉,视线落到诏书上。 下一刻,他手脚僵住,愕然地抬起头。 周嘉行神色平静。 “这是何意?” 李昭眼中的赤红之色渐渐消退,脸色苍白,透出几分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茫然。 周嘉行眼帘抬起,“雍王想重现祖辈荣光?” 李昭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42章 九宁走过长廊的时候, 听到廊下传来一阵喝骂声。 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豺狐狗辈……都是骂周嘉行的。 九宁微微蹙眉,走到栏杆旁往外看。 几个穿宽袖袍服的文官双手捆缚在背后,在兵士的押送下走下长阶,一边走, 一边大声骂周嘉行,骂到激动处,泪落纷纷。 她身后的雪庭皱了皱眉, 说:“是中书省的人,要不要拦住他们?” 九宁问旁边戍守的兵士这几个文官为什么会被拖出正殿。 兵士如实答了。 雪庭轻声道:“周使君行事暴戾, 此时大开杀戒,不妥。” 九宁收回视线, 摇摇头,“二哥不会杀他们。” 周嘉行真想杀鸡儆猴, 早就当着大臣的面杀了这几个人,不会拖拖拉拉让他们从正殿一直骂到广场。 这几个人是周嘉行为她预备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 铲除异己是立威的好手段,宽容地接纳反对者同样是。 他负责抓人, 而她负责放人。 他威慑群臣, 她置身事外,他讨伐诸节镇, 她安抚百姓, 他杀人如麻, 她再跳出来大赦,他一意孤行,冒着得罪世家的风险实行改革,她只需要做好平衡……这就是周嘉行的计划。 到时候,雄心勃勃的人是他,而世人眼中的她宽宏大量,迫于无奈才会接受帝位。 所以,没有人怀疑她参与了周嘉行的计划,连那几个以为将要人头落地的文官都没骂她,一心一意在那诅咒周嘉行。 夕阳收起最后一线余晖,宫阙屋宇沐浴在渐渐发暗的霞光中。 九宁站在廊下,风吹衣袂翻飞。 周嘉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可以为之牺牲、舍弃什么。 他有野心,有抱负,不管有没有她的掺和,这一点不会变。 变的只是实现抱负的方法。 九宁知道他会做出让步,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不确定他会让多少。 现在她知道了。 亲兵走过来通禀:“雍王入宫,周使君和雍王在内室谈话。” 九宁点点头。 雪庭问:“他想说服雍王?” 九宁嗯一声。 雪庭脸上神色凝重,显然不认为李昭会轻易被周嘉行说服。 九宁轻拍栏杆,“二哥会说服李昭的。” 雪庭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反应平静的九宁,他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周使君不是多话之人,这么相信他的口才?” 九宁一笑,望着广场两侧连绵一片、巍然耸立的宫宇,道:“我不是相信二哥的口才……李昭最大的执念是重现皇家王朝的辉煌,而二哥想要尽快结束乱世,他们可以合作。” 只要抓住李昭的软肋,根本不需要长篇大论,直接和他分析清楚双方的利益需求,他就会做出选择。 雪庭沉默了一会儿,眼帘抬起,看着她:“那你呢?” 九宁迎风而立,闻言,扬眉,唇角微翘,道:“叔叔,从我成为长公主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往回走。” 她主动以长公主的身份参与到这场角逐之中,改变了千万人的命运,就得担负起长公主的责任,为跟随她的人负责,不能儿戏。 她影响了周嘉行的决定,许诺认真待他,那她就会并肩和他一起走下去。 不管结局好坏,死而无憾。 …… 窗下两座鎏金百枝灯树,烛火通明,内室恍如白昼。 李昭跪坐于折叠屏风围起来的黑漆书案前,手边茶盏里的茶早就冷了。 周嘉行坐在他对面,展开一份舆图。 李昭的目光追随着他结有一层薄茧的手指,在舆图上打转。 他的手宽大,手背筋节分明,仔细看,有很多旧伤疤。 这是一双武人的手。 李昭在深宫长大,小时苦练书法,手上也有茧子,不过和周嘉行的手比起来,他的手还是过于纤秀。 周嘉行的声音响起,“ 钟权据宣武镇;李司空据河东;钱氏据镇海;朱慈据武威;黄瑾据清海……东西两川尽归九宁,鄂州、淮南、徐州已被我掌控,另幽州、檀州在内的一千多里为契丹所占。” 李昭回过神,望着舆图。 这就是现在的天下局势。 在他一次次为救李曦疲于奔命的时候,九宁已经控制整个蜀地,京畿南方诸州也尽数归附,而且她还守住都城长安,而周嘉行占据长江中游和下游大片土地,正将势力深入徐州以北。 除了契丹以外,北方只剩下河东李元宗和宣武镇钟权这两个威胁,李元宗和钟权是姻亲,两家肯定共进退,可以当成一个敌人看待。 至于南方的钱氏、朱慈……都只有称王的勇气,还不敢自立为帝。 只要啃下最难啃的骨头李元宗,统一中原,南方诸节镇必定上表臣服。 李昭有些走神。 这些年,他做了什么? 他想保李曦,保长安。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保住。 他掩下心头凄惶,冷静地道:“周使君已然大权在握,即使不拥立九娘,照样可以一统中原。” 周嘉行道:“不错。” 他抬起头。 “不过那样的话,太慢了。而且前朝、新朝牵扯不清,朝政动荡,南方节镇不会轻易顺服,契丹可能趁虚而入。” 李昭诧异地抬起眼帘。 他没想到,周嘉行这个底层长大,并未受过诗书熏陶、世家系统培育的昆奴之后竟然能考虑到这么多。 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尤其在现在的乱世,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谁也不能保证谁能笑到最后。 大部分草莽出身的军阀根本不懂怎么治理一方,他们凭武力风光一时、不可一世,醉生梦死,固步自封,然后在一场或几场溃败后迅速被其他军阀取代,下场就如丧家之犬。 周嘉行年轻气盛,但他没有被眼前的胜利绊住脚步,已经想到新朝建立以后可能出现的难题。 李昭觉得不可置信,“仅仅只因为这个,周使君就愿意拥立九娘?” 周嘉行眉眼低垂,“这是其中一个缘由。” 他可以扶持一个傀儡,娶九宁,然后以驸马的身份讨伐其他节镇,等四海皆服时,再让傀儡禅位于自己,改朝换代。 如果不是顾忌九宁,他不会心慈手软,会直接除去所有威胁。 但是崭新的王朝根基不稳,其他节镇表面上服从,私底下还是会阳奉阴违,一旦他出什么意外,势必分崩离析。 现在九宁是长公主,他要留下她,要考虑得更长远,为什么不换一条更快捷更好走的路? 用一种更平和的法子完成新旧两朝的更替,对双方来说,都利大于弊。 “九宁继位占了大义,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百姓也可以早日迎来太平。”周嘉行手指点点舆图,字字铿锵,“三年之内,我可以平定中原。” 李昭知道周嘉行并不是夸口说白话。 李元宗年老,诸子不成器,这一次他连老将樊进都拍出来了,还半路伏击,可见他有多急着除去周嘉行,这正好说明李元宗患病的传言不是无中生有。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周嘉行确实可以在三年内平定中原。 九宁为帝,周嘉行扛起新王朝需要的威势,天下太平,民间恢复生产,从上到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就算自己见不到盛世再临的那一天,也能看到盛世重现的曙光! 李昭薄唇轻抿,仿佛能听见血液在四肢间奔涌呼啸的声音。 他需要迅速做出决断。 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展开的舆图上。 “为什么不杀我?” 周嘉行淡淡道:“九宁和我说过,雍王是顾大局的人。” 李昭垂下眼睑:“周使君可有想过,你放弃的是什么?你能保证将来不会反悔?” 拱手河山,以江山为聘,他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吗?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生生和位列九五至尊擦肩而过? 要是将来九宁有了野心,不愿被他掣肘,和他反目,他能甘心吗? 周嘉行神情不变,坐姿端正,“雍王是皇族之人,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视江山为李家之物。我和雍王不同,我出身微贱,知道在乱世苟活是什么滋味。江山在我眼中,是一代代人。雍王可知道民间百姓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李昭一愣。 周嘉行接着道:“在百姓眼里,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皇帝可以姓李,也可以姓王,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子。只要这个皇帝能够让所有人过上太平日子。雍王这些年为李家奔走。而我,为权,为抱负,为早日结束乱世。” 身为乱世男儿,既然风云际会,那自当逐鹿其中。至于最后能不能当皇帝,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站起身。 李昭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 周嘉行停住脚步,背对着他,道:“雍王谨记,继位的人必须是九宁,否则我必杀之。” 继位不会改变他掌权的事实。 没有她的话,他不在乎多费点周折去改朝换代。 李昭目送他走远,呆呆地坐在书案前,望着那份舆图,眼神晦暗。 …… 周嘉行走出内室不久,两名亲兵快步穿过回廊,走到他身后,送上一份诏书。 “郎主,雍王写下他的名字了。” …… 大臣们被陆续放出。 他们相顾无言,也不知道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 一道清瘦身影杵在殿门前,挡住众人的道路。 卢公神情骤变,不顾老迈之躯,疾步走到那人身边。 其他大臣也反应过来,瞠目结舌,愣了好一阵后,悲喜交加,围到他身边。 “大王!您还活着!” 几个大臣眼圈微红,低头擦擦眼睛。 卢公满脸是笑,望着李昭,心中五味杂陈。 周嘉行居然没有杀死李昭,而且还放他和他们这群老臣见面。 李昭和众位大臣见礼,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迎着众人或疑惑或意味深长或暗暗警告的眼神,道:“先帝已逝,该准备新君继位了。” 众人愕然。 卢公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昭。 李昭坦然回望,吩咐亲随:“请太后、公主们移居离宫。” 卢公顾不上惊诧,皱眉道:“此时要太后移宫,是不是太急了?” 李昭摇摇头。 周嘉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有他和九宁的血脉能继承他打下的江山,其他人不必去想利用九宁的身份图谋什么,他不会允许。 …… 夜幕下的大明宫,灯火通明,隐约有哀乐声。 周嘉行缓步走进长廊。 门口侍立的亲兵小声道:“郎主,公主等您等了一个多时辰。” 周嘉行眼帘抬起,站在原地出了一会神,示意众人退下。 亲兵躬身退出,走到长廊另一头戍守。 寝宫内室灯火稍暗一些,周嘉行拨开幔帐往里走,目光落到朦胧烛光笼罩住的卧榻上,脚步顿住了。 九宁倚着隐囊,侧身半卧,一头浓密乌发洒满半张卧榻,眼睫交错,正在酣睡,面前书案上一堆摊开的信报、书信和卷册。 睡着也好,没法和他发脾气,不会偷偷摸摸带着侍女逃之夭夭。 周嘉行慢慢朝九宁走过去,坐下,手撑在她身侧,俯身看她。 自从她再回到他身边开始,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分歧,她没有再用消失这种办法来表达她的怒气。 生气了会直接告诉他,会和他发牢骚,倒是高兴害羞的时候会别扭。 她眉心微蹙,娇艳脸庞在烛光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泽,肤如凝脂,松散的衣襟间透出淡淡幽香。 周嘉行靠得更近了些。 九宁似有所觉,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几声轻哼,慢慢睁开眼睛。 夜风从罅隙吹进来,珠帘轻轻晃动,烛火摇曳,满室光影潋滟流动。 那双睡意朦胧的眼眸,带了几分迷蒙之意,如笼了薄雾的汪汪秋水。 周嘉行忽然按住九宁的手,低头吻她。 九宁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嗯嗯啊啊想出声,嘴巴被堵住了。 他冰凉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身上也一股湿冷凉气,唇舌却是火热的,霸道的,缠住她的,不停吮吻。 九宁头脑一片空白,被他带着整个人躺进他怀中,轻轻战栗。 良久,周嘉行放开她,气息粗重,炙热的眼神像带了力道一样落在她脸上,烧得她头昏脑涨的。 她平躺着,一时有点发懵,片刻后,猛地清醒过来,拽住周嘉行的胳膊。 “二哥……” 周嘉行眸色更深。 出声之后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声音有多娇嫩,九宁赶紧清清嗓子,坐起身,手还拽着周嘉行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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