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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外夜色深沉。 周嘉行没让仆从进来伺候, 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长袍, 随意搭在肩上, 沉声问:“都查过了?” 怀朗看着医士出去,知道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府中心怀不轨的细作,直起身,道:“查过了,宴席上并无不妥。” 出事后,他一刻不敢耽搁,亲自带人审问所有宾客,一一排查,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侍女当场就被抓住了,怀朗给她上了刑,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侍女就晕了过去。他没耐心等,让亲兵代替自己盘问,带人查侍女的同谋。 来赴宴时,诸位部将一个个满肚子怨言,现在则一个个噤若寒蝉——郎主赏罚分明,所以意见不同时他们敢和郎主起争执,但是涉及到刺杀郎主、长公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要是和这事牵连上,别说什么兵权了,连命都保不住! 众人极力撇清自己,为洗刷自己的嫌疑,他们主动要求留下来配合怀朗的调查。 至于调兵权、组建禁卫军什么的,他们不管了! 真不管了!郎主想拿就拿吧! 部将们这么顺从,要是没有发生行刺的事,怀朗肯定会乐开花,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去管部将们,他知道周嘉行此刻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到底是谁在九宁的吃食里动了手脚。 受伤的人是周嘉行,然而真正让他动怒的并不是这个,他不关心想杀他的人是谁,要怀朗先找到威胁九宁安全的人。 这一次只是在吃食里掺东西,下一次呢? 如果幕后之人下的是无药可解的毒|药呢? 只是设想,已经让周嘉行压抑不住五脏六腑间翻腾的炽烈怒火。 怀朗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他已经提审了宴席上的所有仆从,基本可以确认,有人动过九宁的甜酒。 “九娘在宴席上吃的东西和其他人都一样,只有她吃的酒是另外预备的。” 周嘉行神情冷厉,“哪些人碰过她的东西,你亲自审。天亮之前告诉我结果。” 他已近失控,没耐心慢慢查。 怀朗没敢多说什么,躬身应喏,退出隔间,先叫来多弟盘问。 “九娘的甜酒是谁预备的?谁送到宴席上去的?谁给九娘递的酒?” 多弟脸色惨白,血色一点点褪尽。 “是我。” 她颤声道。 怀朗眼神闪烁了一下。 多弟嘴唇哆嗦着,“酒是我预备的,也是我亲自递给贵主的……贵主不能饮烈酒,我为她准备的甜酒……” 她停了下来,双眼赤红,微微发抖。 屋中静得落针可闻。 怀朗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据说你擅长药理,只要闻一遍,就能闻出药里加了哪些药材,是不是?” 多弟脸色更白了,白得有些泛青。 “不是我!”她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我绝不会害九娘!” 她不是好人,为了能待在九宁身边,她故意打发走别人送来的侍女。她包揽照顾九宁的所有琐碎事情,只要是九宁的生活起居,她都要一一过问,以免让其他侍女钻空子。她没什么本事,比不上炎延能行军打仗,她也没有读书的天分,所以她只能暗地里排挤其他人…… 但她绝不会害九宁! 怀朗看着多弟,“那杯酒,是你递给九娘的。” 多弟倔强地昂着下巴,眼里浮起点点泪光。 …… 九宁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对信任的人不设防。 多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获得九宁的青睐,她何德何能? 但是九宁是真的信任她,纵容她,只要她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九宁基本不会管她私底下的小动作。 九宁教她做人的道理,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处理庶务,告诉她人有私心很正常,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从来没有人教过多弟这些。 连她的爹娘都不会这么耐心教养她,他们卖了她,只为了给她弟弟攒钱。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为弟弟取的。 九宁是这世上对她最好最宽容的人。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多弟知道,早在大明宫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跑到九宁面前去告密,说她暗暗排挤其他侍女,劝九宁赶她走。 九宁通常都护着她。 有一次多弟去送折子,听到九宁和雪庭站在廊前海棠树下说话。 雪庭也说起多弟排挤其他宫人的事,建议九宁多培养几个忠心的侍女。 九宁站在树下,踮起脚尖摘枝头上的花,笑着说:“我没打算让多弟一直待在我身边。” 听到这句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多弟呆呆地站在原地,汗水湿透重重衣衫。 天地霎时失色。 就像有人拿一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剜她的肉。 她觉得疼,哪哪儿都疼。 九娘还是讨厌她了。 她不配伺候九娘。 微风拂过,花香袭人。 九宁捧着花走回雪庭身边,脚尖踮起,调皮地把花簪在他衣襟间,含笑道:“是我把多弟带出来的,这几年不管我去哪里,她都跟着我,为我鞍前马后,劳心劳力。我得为她负责呀……我不想让她一直当侍女,她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不过已经能上手管理宫务。叔叔,以后她还会更厉害的。等时机成熟,我想办法给她一个合适的官职,让她可以和炎延一样发挥她的长处。” 开玩笑似的口吻,但谁都能听得出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雪庭眼眸低垂,望着衣襟前红艳的海棠花,没说话了。 长廊深处,多弟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刚刚心如死灰,然后又活过来了。 只要九宁不讨厌她、不嫌弃她,她做什么都行! 多弟紧紧攥着折子,手指用力到痉挛,喜极而泣。 …… “我不会害九娘的……” 多弟喃喃道,抬手抹一下眼睛。 怀朗示意她出去,淡淡地道:“那就是你失职了,九娘的衣食起居,都是你管着。” 多弟脸色苍白,木然地转过身。 她确实失职了。因为她不想其他人分走九宁的宠爱,所以总是排斥其他侍女过来服侍九宁,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可是她毕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都照顾得到。 比如那壶甜酒,就曾经离开过她的视线。 …… 别院内守卫森严,各处都有精兵把守,外人根本不可能混进内院。 细作只可能是府中仆从。 怀朗一个个盘问下来,对比所有人的自白,很快找到可疑的人。 是一个年轻的管事。 负责审问的亲随个个怒火万丈,阿山直接拔刀,一刀斩落。 惨叫声响起,管事右手的两根手指被齐齐斩断。 旁边其他管事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怀朗拦住怒不可遏的阿山:“等郎主发落他。” 他双眉紧皱,神情不大好看。 天边隐约浮起鱼肚白,府中所有人提心吊胆,一夜未眠。 怀朗让人看住管事,向周嘉行禀告审问的结果。 “郎主,是府中的管事动的手脚,他趁多弟不注意的时候往酒里掺了点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粉……” 九宁没有吃醉,她的迷糊都是药粉的作用。 屋中还点着蜡烛,烛火昏黄。 周嘉行坐在黑暗处,抬起眼帘,眼神锋利。 怀朗明白他想问什么,忙道:“这药粉不会妨害身体,九娘睡醒之后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里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嘉行立刻站起身,掀帘进屋。 怀朗不敢跟进去,踌躇了一会儿,两手往袖子里一揣,站在外面等。 …… 九宁是疼醒的。 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抽一抽的疼。 她揉揉眉心,坐了起来。 屋中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幔帐密密匝匝低垂,笼住侧间透过来的烛光,光线朦胧。 昏睡前的记忆一点一点复苏,她头晕脑胀,盘腿坐起,捂着自己的脑袋,哎呦了一声。 一双手拨开帘子,周嘉行走了进来,背着光,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九宁看着他,等他走近了些,才发现他身上只披了件长袍,系带松松挽着,走动间,衣襟松散,露出里头缠了绷带的胸膛,昏暗的微光中,肌肉线条起伏,蓄满勃发的力量。 原来他也能晒黑的呀…… 九宁有点走神。 床榻咯吱咯吱响,周嘉行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见她望着自己的身体发怔,不自觉绷紧了肌肉。 一时扯动伤口,他皱了皱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哪里难受?”他问。 九宁回过神,想起昏睡之前的事,摇摇头,眉头微蹙,收回视线,看向周嘉行受伤的地方,“这话该我问你……二哥,不要紧吧?” 周嘉行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无事,小伤而已。” 九宁记得利刃刺中的那一刻飞溅的鲜血,眉头皱得愈紧,凑近了些,手指挑开周嘉行的长袍,细看伤口。 周嘉行没有动作,乖乖地坐着,眉眼低垂,看着她圆润白净的侧脸。 绷带包扎得很密实,什么都看不到。 九宁叹口气。 他受伤了,而且这一下是帮她挡的,所以她当时直接疼晕了,现在心口还隐隐作痛。 一个人受伤,两个人都疼…… 九宁暗骂一句,给周嘉行掩好衣襟,“人抓到了吗?” 居然有人敢当面刺杀周嘉行,胆子还真是大。 幕后之人是谁?其他藩镇?李承业?跋扈的部将?鄂州的世家?还是长安的人? 一时之间,她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下巴忽然一凉。 周嘉行低着头,手指挑起她下巴。 “再有这样的事,不要管我,顾好你自己。” 九宁愣了一下,记起当时的混乱,嘴硬道:“我那个时候没有反应过来才会帮你挡的……” 可能自己也觉得没底气,声音压得很低。 周嘉行凝望着她,没说话,嘴角挑了一下,眸底浮起几丝笑意。 他目光平静,并没有压迫的意味。九宁却觉得仿佛透不过气来,有点不自在,轻轻拍开他的手。 周嘉行松开她下巴,紧紧握住她的手,扣在床榻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九宁脸更加热了,想挣开,视线落到周嘉行衣襟间缠着绷带的胸膛上,动作顿住了。 周嘉行一字一字问:“记住了没有?” 九宁不答。 周嘉行神情不变,依旧温和,但温和中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他俯身,吻落在九宁眉心。 狭小的床榻,周遭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有点冷,带着清淡的药香味。 “九宁,你别出事。” 他抱紧她,近乎喃喃地道。 如果利刃刺中的是她,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遇到危险,就在他身边,在他眼前…… 还好她没事。 他双臂在微微发抖,九宁能感觉得到。 她咬了咬唇,慢慢抬起手,搂住他的腰。 周嘉行僵了一下,眸中精光闪烁,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九宁眼睫低垂,睫毛一颤一颤的,就是不看他,动作别扭僵硬,死死地勒着他瘦劲的腰,像是要把他勒死,凶巴巴地道:“别动!” 再看就不抱你了! 周嘉行没说话,唇角微微一挑。 抱了好一会儿,九宁想收回手,刚动了一下,周嘉行用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搂住她。 九宁悄悄翻一个白眼,吃准了她会心软么? 她偏不! 她轻轻推开周嘉行,宴席上喝了好几杯甜酒,药性还没散去,手上没什么力气,动作软绵绵的。 周嘉行低头看她,轻声道:“怀朗已经抓住行刺的人了,医士说你得多休息,睡吧。” 她忙了一天,又受了场惊吓,得好好休息。 九宁摇摇头,想保持清醒,眼皮却发沉,脑袋一点一点的,眸光涣散。 “多弟呢?” 她环顾一周,窗前渐渐浮起淡青色天光,天都要亮了。 周嘉行眼睛微微眯起,“找她做什么?” 你走了我还是会疼啊,得把多弟叫来。九宁撑起眼皮,“让多弟进来陪我……” 周嘉行站起来,手放在她脖子后面,让她缓缓躺下,轻声道:“别怕,我留下来照顾你。” 九宁抓着他袖子:“你受伤了……” 周嘉行给她盖好被褥,“没事,小伤。” 九宁没力气和他争辩了,紧紧抓着他的手,“那你别走啊。” 周嘉行轻轻嗯一声,坐在床边,看着她沉沉睡去。 多弟是她的贴身侍婢,晚上会留在她房里守夜。 她平时也喜欢这样抓着多弟的手睡觉? 周嘉行眉峰轻拧。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九宁也曾这样抓着他的手入睡。 那时候仿佛很依赖他似的,抓得很紧,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然而不一会儿,她就干干脆脆松了手,没有丝毫留恋。 周嘉行端坐在床榻边,指腹轻轻摩挲九宁纤长的手指。 幔帐外响起压低的说话声,有人进屋禀报事情,怀朗和那人说了几句话,走到帘子外边,小声道:“郎主,都查清楚了。” 周嘉行挑下金钩上悬着的纱帐,笼住床榻。 “进来。” 怀朗低着头进屋,只能看到脚踏上的长靴和低垂下来的纱帐,看不清其他,晨光熹微,屋中还是光线昏暗。 周嘉行握着九宁的手,朝怀朗做了个说波斯语的手势。 怀朗会意,走近了些,用波斯语道:“那个侍女原是金州当地豪族送来的美姬,九娘让遣散所有美姬时,她坚持不肯走,多弟就做主让她挑一个管事嫁了。她在府中住了一年多,早就和一个管事有了首尾,那管事听说她愿意下嫁,欢天喜地,马上就把她接走,还安排她在府里当差,被她鼓动了几句,就在九娘的甜酒里动手脚……” 周嘉行瞳孔微张,眸光刀锋一般明锐:“报复?” 怀朗摇摇头,“不……侍女的目标是郎主您,她没有武艺,知道没法接近您,只有九娘这边出了状况,她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侍女知道周嘉行这人非常警醒,一般人根本没法近他的身,想刺杀他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数还没接近他就露了马脚。 她只能从九宁这边入手。 在府中的人看来,周嘉行被九宁迷得神魂颠倒的,唯有和九宁独处时,他才会放松警惕。也只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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