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是周家人,这样做,也许可以报复周家。” 周五娘愣了许久,一笑。 “对,我就是想要一个了断。” 抛弃一切和情郎逃走,结果却被欺骗,辗转来到鄂州,本以为否极泰来……噩梦还是找来了。 周五娘想过死,也尝试过。 可她怕呀! 她没有亲手了结自己的勇气,几次在湖边徘徊,刚走到水边,又退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周嘉行回来了。 周五娘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知道自己杀不了周嘉行,即使她对着周嘉行的心口扎下一刀,那刀尖也不会刺得太深,但是这足够了,这样,她肯定会被周嘉行的部下处死,然后,周嘉行永远不会认祖归宗。 十郎想要的东西,永远、永远得不到! 九宁沉默地聆听五娘的讲述。 在听周嘉行说完五娘的遭遇后,她就猜到五娘刺杀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求死。 也许五娘自己也没想清楚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急切需要纾解心中的怨苦和绝望,抱着必死的决心,孤注一掷。 不管结果是什么,这是她死之前最后的挣扎。 九宁转过身,“你可以找我,或者找二哥。” 周五娘笑得凄然:“没有用的……十郎是我弟弟,还有我娘……只要我活着,我就逃不了。” 只有死了,才能彻底摆脱十郎。 沉默了半晌后,周五娘嘴角扬起:“九娘……你知道吗,以前我很嫉妒你,我嫉妒你房里有那么多古董珠宝,嫉妒你漂亮……” 她顿了一下,停顿了很久。 “后来我吃了很多苦,遇见很多恶人……忽然发现,以前那个嫉妒你的我真是幼稚啊。” 经历世事,回头再看,小时候姐妹间的嫉妒和纷争是那么可笑。 那么微不足道。 周五娘呵呵笑了一阵,看着九宁,“九娘,对不起……那晚我不想伤你的……我只是想利用你引来二郎,让二郎分心……我知道二郎那样的习武之人不会受太重的伤,我那一下是朝着他扎下去的……” 她差一点就重伤九宁,还好周嘉行是真喜欢她,挡了那一下。 九宁回过头,看着五娘。 目光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只是平静。 这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却叫五娘心头大震,嘴巴张了几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呆坐在墙角,鼻尖发酸,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 九宁转过身,弯腰,和她平视。 周五娘嘴唇哆嗦着,突然觉得这些年来的委屈、痛苦、恐惧全都涌了上来,像铺天盖地的巨浪,朝着她扑过来,她透不过气来,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快沉到底的时候,以前曾嫉妒过、欺负过的堂妹忽然出现了,站在她面前,仿佛能理解她的所有痛楚,没有一丝轻蔑,没有耀武扬威。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啊……” 周五娘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向九宁,紧紧抱住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我想活啊……” 九宁没有躲开,任周五娘抱着自己大哭。 门槛处,怀朗垂首侍立,一声不吭。 …… 听到门吱嘎一声开了,多弟立刻迎上去。 九宁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怀朗跟在她身后,关上门。 门缝合上,多弟听见里面隐约传出周五娘的哭声。 她没有问什么,默默地跟上九宁。 九宁有点魂不守舍,脚步虚浮,回房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身前温热的胸膛靠过来,坚实的臂膀绕过她腋下,不由分说,直接揽住她,半扶半抱,将她送到卧榻上。 她轻声道:“有点冷。” 周嘉行让她半躺着,坐在她身边,闻言,手臂舒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扯过锦被,把她从头到脚包起来,裹粽子似的。 “还冷不冷?” 他低头吻她的头发,柔声问。一边轻轻摩挲她的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九宁摇摇头,枕着他的肩,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觉得踏实了点。 那些久远的记忆只是梦而已。 榻前有微微的明黄火光,盆中炭火静静燃烧。 九宁手脚渐渐暖和起来,脸色红润了些,出了一会儿神后,坐了起来。 周嘉行很喜欢刚才她依赖自己的感觉,不过他更喜欢看到她恢复平时的活泼神采,见她坐起,松开手,让她能坐得舒服些。 九宁盘腿坐着,整个人缩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张雪揉霜砌的小脸。 “二哥,你的伤……” 刚才好像是周嘉行抱她进来的。 周嘉行摇摇头,侧过身,让她看包扎好的伤口,“没事。” 九宁确认他的伤口没有崩开,松口气。 她用平淡的语气说了周五娘的事。 周嘉行没有打断她,听她说完,道:“我可以不杀她,不过她不能留下来。” 九宁一笑,“我还没开口,二哥怎么知道我会求情?” 周嘉行也笑了一下,笑容浅淡,摸了摸她的脸。 “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道,“她毕竟伤了你,以后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九宁道:“二哥,她伤的是你。” 周嘉行摇摇头。 想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不是很在乎,更在意周五娘利用九宁来达到她的目的。虽然周五娘是可怜人,但那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他可以放过周五娘,不过她这辈子别想再出现在他或者九宁跟前,否则他的承诺不会算数。 九宁鼻尖微皱,伸手揪周嘉行的脸。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y-y-z-l 周嘉行靠在栏边,一动不动,任她促狭地扯自己的脸皮,凝望她的目光平静而温和,满是纵容。 九宁心想,他温和的时候是真的温和,估计她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试着去摘。 不过别看他现在这么温柔,发起病来那也是真疯狂,每一步都要计算得精确,控制欲强到非要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才罢休。 她继续一下一下地扯周嘉行的脸,“二哥,你以前给我写信……为什么往信里放红豆?” 周嘉行怔了怔,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九宁歪着脑袋看他,笑意盈盈,“那些红豆真是你自己放的?” 她怀疑红豆是不是怀朗帮他放的。 周嘉行看她一眼,凑近了些,在她耳畔低语:“因为我想你。” 她明明知道答案,还是要他亲口说出,那他就告诉她好了。 他低语的声音很浑厚:“你呢,想我吗?” 九宁没答,手上使劲一扯,周嘉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周嘉行由着她使坏,手指摩挲她鬓边发丝,忽然问:“周五娘恨周家?” 九宁动作一顿,松开手。 “不,开始不恨的。” 对于她们这样的小娘子来说,婚姻本就是宗族用来壮大力量的筹码,她们明白这一点,也愿意为宗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作为女子,她们不能读书进举,无法出入朝堂,没法建功立业,在宗族看来,她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联姻。 前世的小九娘,这一世的周五娘。 一开始,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觉得这是她们的责任使然。 可后来她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族人的理解和尊重,而是嘲笑和讥讽,她们成为族人手里的工具,没有自尊可言。 她们对宗族感情复杂,从起初的信赖,到失望,再到怨恨,到最后,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恨不恨宗族。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周嘉行看着九宁,眸中闪过几道暗芒,眼神深沉。 九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想起一事,道:“五娘说她见到十郎的人才会害怕到想要自绝……十郎的人混入鄂州了,二哥,你让人去查一查,看看十郎到底想做什么。” 周嘉行轻轻唔一声。 九宁裹紧锦被,往后一倒,仰躺在软枕上,踢踢周嘉行的腿,“二哥……你为什么保留了周嘉行这个名字?” 她很早就想问周嘉行,既然他和周百药断绝父子关系,为什么还以周嘉行这个名字示人? 他可以叫苏晏,阿史那勃格和阿延那都这么称呼他。 周嘉行看着在卧榻上扭来扭去的九宁,眸光有些沉,又被她的小脚丫轻轻踢了一下,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浑身酥麻。 想把她抱起来,想感受她身上每一个地方是不是和颈间那一抹雪白那样细滑柔腻…… 以前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现在,他想要更多。 他坐起身,手撑在九宁身侧,“阿娘病重的时候,要我立誓,我答应过她,不会更改姓名。” 那时候他其实不懂黎娘为什么非要他立下这个誓言。后来他想明白了,黎娘怕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要他发誓保留姓氏,这样他将来无助时或许还是会放下仇恨回周家,而不是一个人继续漂泊。 还有……他的早熟让黎娘恐惧,黎娘担心他一辈子放不开心结,担心他这一生永远无法从仇恨中解脱,逼他承认周家子的身份,也是想让他保持理智,不会被仇恨吞噬。 周嘉行俯视着九宁,“只要周家老实,我不会动他们。” 他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九宁悄悄白他一眼。 他哪里是要周家老实呀!明明是说她必须待在他身边,他才会手下留情。 …… 周五娘被送出鄂州。 送去一个十郎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她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周嘉行居然真的放了她。 “九娘,谢谢你。” 走的那一天,周五娘放开包袱,跪下给九宁磕头。 九宁骑在马背上,示意旁人扶起她。 周五娘足足磕了九下才起身,额头一片青肿。 “九娘,我看得出来,二郎是真心爱重你。”她走近了些,笑了笑,“你要是也喜欢他,好好待他,我是过来人,能碰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太难了。乱世之中,能保住性命就得谢天谢地了,还能找到良人,一定得好好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她叹口气,迟疑了一下,道:“你不是周家人……周家不是你的依靠,你提防着些,他们知道你是二郎心尖上的人,可能会利用你。” 九宁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周五娘退后几步,看着马背上的九宁,前尘往事,一一闪现。 那些让她感到不齿的曾经,就如汹涌的江水一样,滚滚而去。 她眼圈通红,抬手抹抹发鬓,忽生感慨,道:“我要是像你的那个女将军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又或者,她和十郎一样是个男儿,这样她就能走出宅子,和其他郎君一样凭自己的本事赢得宗族的尊重,而不是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不久的将来,天下会太平的……”九宁手腕缰绳,肩披霞光,周身笼了层淡淡的光,缓缓道,“到那时,大家都能过安生日子。” 周五娘忍不住畅想起来,笑着道:“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不远处,多弟扯紧手里的缰绳,冷冷地目送周五娘登上大船。 她不像九宁那么宽容。她巴不得周五娘继续倒霉下去。 注意到九宁的目光扫了过来,她立刻收起厌恶之色,挤出几点笑容。 旁边一声嗤笑。 多弟扭过头,怀朗骑着马,朝她靠近。 “你不喜欢周五娘?” 多弟冷冷地道:“难道你喜欢?周使君巴不得周五娘离得越远越好,对吧?” 不止周五娘,周使君还希望整个周家都离远些。 怀朗嘴角勾起,看着远处的九宁,话锋一转,道:“贵主身份贵重,以后还会回到长安,郎主自然也要去长安……你打算一辈子当侍女?” 多弟不愿被周嘉行的人瞧不起,挺起胸膛,傲然道:“贵主要提拔我当女官。” 怀朗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我要去一趟蜀地。” 多弟皱眉,没事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怀朗接着道:“长安传来消息,迎接李曦的使团中,有一个病弱的青年……” 多弟立刻反应过来,打断他,道:“是李昭?雍王要去接圣人回京?” “不错。”怀朗道,“雍王对李曦忠心耿耿,你猜,他亲自去接李曦,而贵主和郎主此刻都不在长安,鞭长莫及,长安那边会发生什么?” 多弟脸上现出几分怒意。 长安那帮皇族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他们根本不感激贵主,还觉得贵主就应该救他们。如果雍王又使什么阴谋诡计,贵主之前冒着性命危险挣来的东西都可能被他夺走! 怀朗小声说:“所以我要去蜀地。” 他看一眼多弟,“我是郎主最信任的人,郎主的私事都交给我料理,你知道郎主为什么最信任我吗?” 多弟看着他。 怀朗自问自答:“因为我对郎主毫无保留,不管我听到什么,都会禀报给郎主知道,就算是我最亲近的朋友说的话,我也会如实告诉郎主,所以郎主身边的人不敢太接近我。” 他顿了一下,眉飞色舞,“不过他们也不敢太疏远我,我负责收集情报,他们怕我,又得讨好我,不敢得罪我。” 多弟扭头,看着远处的九宁,若有所思。 怀朗意味深长地道:“有郎主扶持,贵主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多弟,你没有出众的才学,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本领,将来贵主身边肯定不会只有你一个女官。” 他下巴抬起,指指自己。 “郎主倚重我,三五年之内,没有人能取代我在郎主身边的位置。你呢?” 多弟攥紧缰绳。 她也想成为九宁身边那个别人没法取代的、最重要的帮手。 但她会的其他人也会,而且比她做得更好…… “我该怎么做?” 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怀朗暗暗点头。 是个聪明的。 难怪郎主不放心这个人。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蜀地。”他轻声道。 多弟登时变了脸色。 不,她不会离开九宁,一天都不行! 怀朗仿佛看懂她在想什么,幽幽地道:“你得像炎延那样,为贵主立下大功,将来才有可能成为贵主身边最倚重、最信任的人。” 江风呼啸而过,多弟看着远处的九宁,咬一咬唇。 “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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