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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时间恢复电源,让乏加替我探明一切。 拉米亚取出昆古尼尔,横在胸前,扫视四方。这里有多个厂房,保存完好,她脑袋转向一侧,说:“我们被盯上了。” 我见到屋檐下有几个监视器,转向我们,拉米亚的感觉变得更敏锐了,几乎可以和奥丁之眼媲美。 我似乎记起了昨晚的梦。 其中一座矮房像是储藏室,另一座像是机房,旁边有太阳能金属板,我听见其中机器运转的声音,上前推开了门。 是太阳能发电机。 厂房屋顶,靠近烟囱的地方,一个人爬出窗户,用枪指着我说:“站住!滚出这里!” 拉米亚注视此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日子过得怎么样?” 那个年轻人说道:“我没空和你瞎闲扯,先礼后兵这一套对我没用,你知道我崩过多少你这样的?” 拉米亚戴着头盔,她的眼眸如流水般转动,说:“人更多了。” 共有十一支步枪对准我,拉米亚说:“都是军用的兵器。” 我们在包围圈中,无处可躲。 年轻人说:“就你们两人?没有援军吗?你们是强盗还是什么?” 我反问道:“你们呢?你们是强盗还是什么?” 年轻人:“去你马的!老子问你,不是你问老子!” 我担心的是拉米亚,可她练习过念刃,也同样今非昔比,况且大部分的枪口是对准我的。 我说:“我是黑棺的朗基努斯,有一份邀请给你们,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第156章 宛如昨日 那个年轻人放声大笑,其余持枪者跟着他起哄,吹口哨,“喔喔”连喊。 我暗中释放出影子,将乏加的装置安放在太阳能发电机上,天色渐暗,他们并未发觉。 乏加说:“成功了。”她将整座工厂的地形图送入我脑中,果然,这工厂只是个幌子,下方是避难所。 避难所之下,有一条密道。 一切皆宛如昨日。 他们笑完了,年轻人说:“那么,远道而来的‘绅士’,‘请’把你的邀请告诉我们,可以吗?” 我说:“我希望你们所有人,带上这儿所有的食物储备,和我前往我的家园。” 年轻的首领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问:“这位绅士和那位女士,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说:“那请允许我们在此作客,我想见见你们的领袖。” 年轻人朝我开了一枪,落在我身边的地上,他想让我们滚,这时,他的同伴从窗口爬出,对他耳语几句。 年轻人说:“很好,这是你们自己要求的。” 拉米亚面向我,问:“你捣什么鬼?” 我低声说:“这下面也许有太阳王。” “你想引发太阳王?” 我说:“先引发它,再击败它,让他们相信这里已经无法住人,他们会乖乖随我们走。” 拉米亚想了想,说:“好吧,但如果搞错了呢?。” 我说:“那就用B计划。” “B计划是什么?” “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低头认错。” 拉米亚叹道:“我更喜欢B计划,那可简单的多了。” 这就是我可爱的妻子,她并不是心慈手软的白莲花,愿意为大善而容忍小恶。 我们是一丘之貉。 几个持枪人从大屋中走出,他们除掉拉米亚的头盔,看见她的美貌,一时为之惊愕,有一人想摸她的脸,拉米亚给了他一脚,并挑衅般地看着他们,他们不敢开枪。 这村子的守卫们看似年轻,但挺守规矩,这是好现象。 他们用尼龙绳将我们反绑,收走了我们所有的武器。那个年轻首领叫法兰罗德,他们都叫他法兰。 这些人并不知道我的名声,否则我只有B计划一条路可走,现在,他们把我押入了工厂。 工厂的生产线已经荒废了。 乏加说:“不要紧,他们的制冷工艺和人造肉工艺都储存在主机中,这里的网络与卡戎重工已经打通,我可以利用晚餐机器人在卡戎重工中制造生产线。” 我问她是不是缺乏原材料,乏加说是的,但那些并不难收集,凡事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法兰在我眼前打响指,仿佛我是瞎子聋子,他说:“那个美人是你什么人?” 我说:“我妻子。” 法兰冷笑道:“你这软弱愚蠢的懦夫,竟把自己的妻子带到我们这儿来?” 拉米亚说:“这里是土匪窝吗?如果不是,我相信你们这些孩子不会对我怎么样。” 年轻守卫们露出笑容,法兰说:“当然,我们可都是那种豪侠,你在我们这儿非常安全。” 他们已经被拉米亚迷住了,反而争相讨好她,我想告诉他们拿出点骨气来,可仔细一想,这总比他们丑态百出,动手动脚,被拉米亚痛扁一顿来得好。 进入地下避难所的大门,与无水村的地形略有不同,但差异有限,钢铁的网格通道,电梯与铁梯子上下,中控室与监视器,人们穿着不算干净的衣物,洗衣也是一种奢侈。 村长理所当然是法兰的父亲,长相粗豪,秃了脑袋,留着短须,他叫米安铎,他问我们来的意图,我把那邀请又重复了一遍。 米安铎说:“你口中的黑棺会派来援军吗?” 我说:“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们长时间不回去,后续会有人来找我们。” 众人眼神惶惶,米安铎说:“混蛋!你想威胁我们投降?” 米安铎已经年近五十,他并未练过念刃,只怕寿命将近。 我说:“你可以听听我们的条件,我们那儿的环境比你们这儿好很多,我们建造可以抵挡太阳和风暴的屋子,让你们生活在地面,享受鸟语花香,吃着多种多样的美味....” 米安铎给了我一拳,我并未抵挡,鼻子里鲜血淌下,拉米亚怒道:“老混账,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米安铎大喝道:“他在这儿蛊惑人心,难道不该挨揍?我们镀金村已经存在了五十年,绝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我笑道:“拉米亚,这位先生的健康状况并不好,拳头比你的亲吻重不了多少。” 拉米亚叹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米安铎又打我鼻梁,这一回我用念刃稍稍阻挠,减轻了伤势。 我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村子地下有条密道?也许埋藏着古代的药物和食物,你们放开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村中一个老人指着我骂:“妖言惑众的杂种!你想诱骗我们?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探寻蘑菇神的隐秘!” 蘑菇神,听起来耳熟得很,正如我所想,这里有太阳蘑菇的培养皿,他们也崇拜着赖以为生的食物。 人类的聪慧在长期的压抑中转变为愚昧和盲从。 一切都宛如昨日。 我大声说:“我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也许有了药,生病的人可以多活几年,不是吗?” 我承认我用上了念刃,也许扰乱了米安铎的精神状况。 他也许会去下方那条密道看看。 那里真的会有太阳王吗? 米安铎说:“把他们两关到黑地牢去,别对他们客气,也别伤着他们,如果他们嘴里的黑棺真有援兵过来,他们俩是人质。” 他们一路押送,并最终很残忍地把我和拉米亚分开来关,这地方脏臭湿冷,而拉米亚有一些洁癖。 拉米亚皱眉道:“糟糕极了,多谢你的这个计划!这地方的味道比死尸更臭。” 我低声说:“也许需要两到三天,我亲爱的,委屈一下吧。” 好在拉米亚的洁癖并不是什么绝症,她只是嘴上抱怨,其实能安然忍耐。而且她抱怨多了,那些年轻守卫居然真派人来替她打扫一番,定期替她倒垃圾。 我就没那么好运了。舔狗无处不在,我看了都觉得心酸。 夜间,我告诉拉米亚我得先离开一会儿,让她小心守卫偷袭,拉米亚笑道:“如果真有那种事,你最好担心我别失手把人杀了。” 我回想地图,钻入阴影中,找到了那条下方密道。 巧合得很,猜我遇见了谁? 我躲在墙壁上,见到了米安铎、法兰和另两个年轻人,他们长相颇为相似,似乎是父子。 我的视线模糊了,似乎从这儿走过的是奥奇德与朗基努斯,一个罹患绝症,一个想要离开。 法兰说:“那个鱼骨说的是真的?这密道....” 米安铎说:“看,全是蘑菇,大片的蘑菇。戴上氧气面罩!” 这洞窟长满蘑菇,像是蘑菇主题公园,我注意到一些三头猎犬潜伏在上方,想要偷袭他们。 我悄然加速,赶在猎犬动手之前杀了它们。 我护送米安铎他们朝前走,太阳王的歌声若隐若现,越来越清晰。 我看见它了,它是墙壁上的那个红色雕像,真是一团糟,那像是个女人怀里抱着几个病死的孩子,这些太阳感染者照了满月,于是拼命向下挖,挖到安全的地方,进入长眠,萎缩成这巴掌大小的东西。 米安铎找到了那雕像,他背对着法兰,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许当时奥奇德就是这样的表情。 法兰问:“爸爸,那是什么?” 米安铎回答不知道,他需要进一步研究。 骰子已经扔出去了,我只能等待后续。 回到牢房,一个睡不着的守卫正和拉米亚聊天,他居然没注意到我不在,这也不怪他,我牢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有手电筒。 拉米亚打着哈欠,说:“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那个守卫说:“嗯,你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这里并没有热水。 我看着守卫从牢房门前走过,他似乎也是法兰那一家的。 太阳王会同化多少人? 我告诉乏加严密监控事态,乏加说:“我会的。” 我说:“如果太阳王吸收了十人以上,或许会变得棘手,毕竟它宣称能与世界上其余地方的太阳王互相传送。” 乏加说:“上次你面对的是整个泛美金字塔的感染者,这一次不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坐立不安,时不时穿墙进入拉米亚的囚室,看见他,与她握手交谈,能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拉米亚说:“这里存在着隐患,他们迟早会出事。你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们,否则他们全都会死。” 她说的很对,我万不该动摇自己的信念。 骰子在旋转, 一切都仿佛昨日。 乏加监视着米安铎,监视他偷偷在屋外晒太阳,监视他吞噬蘑菇神教的老少,监视他吞噬了自己的妻子和情人。 仅仅两天之后,事态失控。蘑菇神教的人指控他谋杀,冲入他那宽敞的房间,试图杀他报仇。 米安铎开始歌唱,他的血肉开始融化,临近他的人被血水沾染,然后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村民为这一幕而恐惧,拼命朝外逃窜,但血液化作的洪流汹涌地追向他们,他们几乎逃不过被同化的命运。 我适时地出现,救下了一个即将沾上血水的小女孩,我释放暗影,隔绝了血水。 我成了一道界限,这一边是阴影笼罩的生地,那一边是饱含生命的绝境。 我告诉幸存者们,我会拯救他们。 他们相信了,他们一辈子都会相信,这话会成为信仰,烙印在他们的心脑中。 而无人会怀疑是我引发了这一切。 第157章 背井离乡 米安铎向我歌唱,用血水攻击我的暗影之墙。村民们发出尖叫,抱住脑袋朝后躲,但血水无法逾越暗影,反而被暗影抵消。 太阳感染者们也骇然大喊,像是他们用拳头打向尖锐的钉子似的。 人们说:“天哪!天哪!他阻止了他们!” 突然,我隐隐觉察到一阵虚幻感,现实与现状似有巨大的落差,我像是一下子踏入了外太空,感到失落、孤独、空虚与恐慌。 砰地一声,拉米亚扔出一枚以太手雷,阻断了趁隙袭来的米安铎们。她拉住我,往旁一闪,喊:“你怎么了?” 我按住额头,说:“是先前受的伤。” 拉米亚说:“如果不行,我们先撤走,米安铎已经受创了。” 我没有时间弄清楚我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我看见村民们又接连被血水淹没,他们在太阳王体内复活,像是吃了火锅唱着歌般继续前进。 那虚幻感消失了,我恢复如常,我说:“没问题了。” 先前被我救起的小女孩儿仍未能逃远,那歌声抑制住了他们的恐惧,让他们被他吸引,他们恨不得自己跳到血水中。小女孩儿的母亲领着她,呆呆望着面前升起的血幕。 我从天而降,释放出暗云,抱住那小女孩儿,将血水隔断,米安铎喊道:“亵渎!亵渎呀!你为何阻挠我们的大一统,大融合?” 我说:“因为你恶心透顶。” 杀死初成形的太阳感染者并不难,它的血流无法穿透我的暗影,我用暗影化作的弑神剑将它洞穿,反复数次,他其中的人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直至它融化在地,也许在某年某月会变成余烬水晶。 人们清醒之后,对我感激涕零,请想象一下古代那些见到歌星的女粉丝吧,他们每个人都成了那模样,他们鼓掌,他们相拥,他们哭泣,他们喜悦地放声大吼,随后,他们想起丧生的亲友,可仍不敢靠近那余烬。 太阳王是生命的象征,可过剩的生命让人们比见到死亡更害怕,不是吗? 我对怀中的小女孩儿说:“嘿,孩子,你很勇敢,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女孩儿用力亲了我,喊道:“先生,谢谢,谢谢,谢谢,你是我的大英雄!” 拉米亚在一旁揶揄道:“喂,小姐,你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她这是玩笑话,可也许呢?也许我今天的英姿会在这少女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一颗美好的种子,留下难以磨灭的情愫,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大,终于成为一颗参天大树,让她永远在男人之中寻找我那出众而英勇的影子。 就像乏加那样,她每一次想起我,她的核心处理器运转就会加速,像超频那样酷热不宁,她苍白的脸会因羞涩而泛红,她不得不用水冷机制来冷却那燥热的心,导致她的躯体因此微湿,可那是汗水?还是..... 哦,这就是诅咒般的恋父情节,这就是我造成的孽债。 青春年少颜如玉,一见鱼骨误终生。 这真是一首悲伤的诗。 乏加给我的脑海发来一张截图,显示她扣除了我在黑棺秘密户头的三千万信用额。 表层思维真是不安全。 我的眼眶湿润了。 那是老父亲面对不孝女的悲哀。 我将小女孩儿放在地上,她回到她母亲怀里。她的父亲呢?会不会在这次灾难中丧生了? 蓦然间,我不再沾沾自喜,我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觉得自己很虚伪,每个人炽热而爱戴的眼神就像是尖刀,透过我的身躯,刺入我的良心,我的灵魂。 我想戴上一副面具,一副全无表情的面具,一副刀枪不入的面具,它能隔绝我的五官,让他们看不见我的神色,让我不怕露出半点破绽。 法兰问:“父亲他....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猜测自己或许显得很沉痛,很悲伤,似在为死者而哀悼。我说:“这是太阳感染者,是一种绝症。我根本没想到这里也会有。” 法兰喊道:“啊!是那雕像!父亲在下方捡到的!” 我叹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醒你们下面的地道。” 法兰急道:“你千万不可以这么说!是父亲执意要这么做的。先生,我很抱歉,我们一开始对你们实在太无礼了。” 人群陷入恐慌,有人问:“是传染病吗?” 我说:“是最严重的传染病,但只能通过刚才那样的血液传染,我无法确定这下方是否还存在类似的患者,或是活着的感染源。” 有人被这话吓得瘫倒在地,有人大喊:“那我们必须离开!那玩意儿太恐怖了!” 又有人说:“可我们世代住在这里,如果失去了这儿,我们哪儿还有容身之处?” “这地方有什么好?能吃的肉早就吃完了,只剩下那些恶心的蘑菇,连井水都越来越少。” 我趁势推波助澜,说:“很遗憾,我并无余力清除下方的隐患。现在,我只能劝各位带上能携带的所有粮食,跟我离开这里。” 他们说需要时间商议,我和拉米亚答应等待。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与我们见面,一个叫箭头的青年说:“先生,我们都同意和你走,没有人愿意留下面对那可怕的瘟疫。” 他们整理行装又花了一个小时,携带的都是些蘑菇干和蘑菇肉,整个村子大约三百来人,在随行的队伍中,我并没有见到法兰。 我问他们:“法兰呢?” 他们扯了许久,终于承认:“他和他的父亲造成了那么多死亡,重压之下,他之前在下面自尽了。” 看之前法兰的表现,我怀疑他是否是自尽,但我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告诉自己,我只不过加快了灾难的进度,却避免了他们全灭的结局。太阳王会诱惑濒临死亡的人去寻找他。 这村子与号泣村相隔并不远,但两者的风俗习惯截然不同,我唯有让他们信仰我,才有可能避免潜在的冲突。 人与野兽的不同之处在于,人类拥有基于智慧的想象力,而想象力赋予他们虚幻的信仰与偶像,让他们能为某种概念而团结一致,数百人,数千人,数万人朝一个方向努力。就像是金钱,像是权力,像是宗教,像是工作,人的想象力赋予了毫无意义的事物一些特殊的意义。 我在做许多年前圣子所做的事,我必须将自己塑造成虚幻而坚定的信念,植根于他们的灵魂。 在之前的那个鸿沟前,村民们说道:“这条路是不通的,我们管这里叫做吉多顿的裂痕,即使往两边走上五公里都找不到裂痕的尽头,我们曾经想造一座连通两面的桥,可根本来不及在天黑之前完成,到时,恶魔就会到来,杀了人,将桥梁拆毁。” 拉米亚问:“如果你现在赶回村子,让晚餐机器人来帮忙,快速造一座桥,来得及吗?” “即使是晚餐机器人也不可能,而且它们不能离开反应炉太远。” 拉米亚皱眉道:“那怎么办?真要绕路吗?” 不,让他们迁徙是我的决定,是我让他们放弃了家园,我不能让他们对我失望。 我说:“我将造一座桥梁,让你们安然通过。” 说罢,不待拉米亚询问,我跳过了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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