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很支持你做这些让你觉得开心的事。阿窈,这并不是阻碍我们的理由。” 施令窈沉默了一会儿。 从前看到他眼里只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施令窈都能悄悄开心好久。 现在,他仍有着让她芳心乱动的本事,但她心里那股想要拥有他、与他恩爱白头的念头却像是灰烬里熄灭的火种,悄无声息地收尽了最后一点焰光,只留下一点余温。 难道要她把埋得最深的心结说出来吗? 心心念念的夫君宁愿长居书房,十天半月才与她同寝一次,夫妻之间少有亲密之举——施令窈也有她的骄傲与自尊。 她问不出口。 谢纵微仍攥着她的手腕,修长的指无意识收拢,劲儿有些大,施令窈低低溢出一声痛呼,他才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了手。 那截细白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像是脂玉堆里开出了一片靡丽的花。 谢纵微眸色深浓,问她:“一定要这样吗?” 不等施令窈回答,他抬起头:“倘若我说——” “不要说!” 施令窈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谢纵微便又沉默下去,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像是有潮湿的雾将她包裹。 施令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讨厌下雨天,讨厌湿漉漉的水痕,讨厌谢纵微。 ……讨厌在她准备高高兴兴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又要扰乱她心的谢纵微。 她一张娇媚动人的脸紧紧绷着,像是十分抗拒他接下来说的话。 谢纵微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妻子,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对他说下了那些话。 她不想要他了。 她聪明、独立、年轻,可以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但那上面不会有他立足的轨道。 谢纵微的视线轻飘飘掠过她绷得发紧的手,落在膝上,用力得来上面的青筋迸起,像是受到惊吓,嘶嘶吐着蛇信的小蛇。 这是一个不信任的、防御的姿态。 他眼神晦涩,告诫自己,能看到她再度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已经足够。 至于其他…… 十年都熬过去了,至少现在,他有了盼头,不是吗? 谢纵微涩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好,我答应你。” 末了,他的风度又回来了。 施令窈想笑一笑,但她垂着眼,看着手腕上仍未消退的红痕,却觉得脸上僵僵的,笑不出来。 她不许自己瞎矫情,点了点头,佯装轻松道:“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我们毕竟还是大宝小宝的耶娘,为了孩子,我们也不要闹得太难看,好吗?”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谢纵微能说什么? 只能僵硬地颔首。 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谢纵微缓了缓,等到心头那阵密密匝匝的痛意过去,低声道:“十年前,我是说,你坠崖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均晏应该和你说了一些吧。” 施令窈点头。 看她的神情,谢纵微猜有些事情她应当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 既然她做下了决定,骄傲如谢纵微,也不会用旧往之事对她死缠烂打,赌她一时的心软。 诚如山矾所说,他需要改变。 谢纵微略过了差些殉情随她而去之类的事,只道:“当年马儿受惊,致使你跌落悬崖之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但你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危险。” 施令窈瞪大了眼。 谢纵微接着话锋一转:“你应该知道了,岳父岳母带着你阿弟回了江州。其中有些渊源,今日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候,待到岳父岳母面前,我会和你说明这一切。” “阿窈,我希望你明白,我总是盼望着你好。” “试着多相信我一些。在听到别的声音的时候,想一想我的话,好吗?” 施令窈听得一头雾水。 谢纵微自顾自地往下道:“岳父岳母年纪大了,经不住过分的情绪起伏,我会先派人将两位老人家接到汴京,缓缓地和他们说,若有什么,你也好从旁安慰。” 他安排得很是妥帖,施令窈点头。 她这样子又乖又认真,谢纵微看了一眼,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挪开了视线,只将放在怀里的银票拿出来,递给她。 施令窈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前边儿义正言辞说要分开,这会儿又拿他的银子,这算什么? 谢纵微淡淡睨了眼一脸骨气铮铮的妻子,道:“你的嫁妆铺子,这些年我让人帮着继续打理,这是分红的一部分。你先拿着,过几日我让人把账面清算好,送过去给你。”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施令窈点头收下:“多谢。” 她都没想起嫁妆铺子这回事儿,谢纵微却主动给她了。 虽说在开铺子这件事上,周骏他们能帮她不少,但施令窈还是想着能靠自己的事儿,就别麻烦别人。 一来二去,帮成仇就不好了。 对于谢纵微,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年来管事和伙计们的工钱多少,你也一并让他们算清楚吧,我来给就好。还有,劳烦你替我看顾了那么久,该给你的分红也不能少。” 听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谢纵微忍耐了许久的怒火腾地一下窜起。 “施令窈。你一定要和我算得那么清吗?” 声音冷而沉,像是绷紧的箭弦。 只需轻轻松开手指,带着迅猛之力的箭簇便能瞄准他的爱人,将她吞噬殆尽。 情绪失控了一瞬,看着她倔强而发白的脸,他又后悔了。 谢纵微闭了闭眼,缓解了眼底的干涩与酸痛,半晌,才道:“知道了。我会按你的话去做。” “我先走了,你和均晏他们慢慢吃吧。”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他衣袂纷飞间掀起的一阵凉意扑到她面前,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儿,那阵脚步声早已消失不见,连回声都不再有,施令窈才抬起头。 察觉到面颊上有湿漉漉的水渍滑过,她烦躁地抬起手,用力擦了擦脸。 瞎矫情,真可怕。 两个孩子很快就会回来,施令窈收拾好心情,不许自己再沉浸在那阵莫名其妙的失落之中。 不多时,双生子拎着几袋糖果子回来了。 他们知道,耶娘有话要谈,没想着捣乱,买完糖果子之后,老老实实地在街对面找了个小摊坐着等。 看着打扮风骚的阿耶一脸阴沉地从酒楼大门疾步而出,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滋味都有些复杂。 等到看见明明情绪不高,却要在他们面前硬撑着开心的阿娘,他们心里的感触便又更复杂了些。 经过这一遭,谁也没有再继续用膳的心情了,施令窈和他们一起往下走,去结账的时候,侍者却说方才那位郎君已经结过账了。 倒是挺有风度。 施令窈扯了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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