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亮,不体面,比疼更怕,比死更怕。 他知道自己的状况,疯的确是快疯了,再这么拖下去,是迟早的事,而要他疯了后被绑去精神病院,要他上电疗椅,他宁肯就死了。 于是他得抓紧一些,他离死差一步,离疯差两步,他得保证自己死在发疯之前。 死,于他而言实在不是难事,毕竟他经年像只风筝,身在长空,想死也不过是纵身一跃的事情。 这么容易的事,为什么没做到?为什么就活到今天了? 安知山想不起来了。 指尖一痛,是烟烧到了底,被火燎了。 他捻熄烟蒂,不愿闲着,拢手又点起一根。 这次夹着烟往窗外看,他在车窗镜里瞟到了一双眼睛。 强奸犯的眼睛。 他自己的眼睛。 安知山把烟叼到了嘴里,在唇齿的烟草味中,他审视着镜中人,麻木而冷静地想,真有那么像吗? 他和安富,真有那么像吗? 妈妈说像,老爷子也说像,那大概就是很像了吧。可究竟有多像呢?他没看过自己的眼睛,难以判断——镜子只是媒介,反射出来的东西毕竟不如亲眼所见来得实在。 所以,他要看一看,“亲眼”看看。 他把食指抵在了左眼眼皮上,往内用力的同时,忽然笑出来。 用一只眼睛,去看另一只,简直像是从死里去看生。 眼珠在漆黑里感到钝痛,愈来愈深,愈来愈重,疼痛尖锐起来,似乎能隐隐看到混沌的红光,他不知道那是血管还是残存在他眼中的夕阳。 指腹摸到圆润的触感,那圆润逐渐饱满,烟灰颤抖得落到了裤子上,他疼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牙关咬实了,唯独没想过要停手。 耳畔忽然有了声音,他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听清那是手机铃声。 车子蓝牙连着手机,他摸索着在方向盘上摁下接听键。 然后,陆青的声音传出来。 陆青的嗓音像道活泼泼的溪流,背景里还带着锅里炖菜咕嘟嘟的水声,以及不远处的动画主题曲。 “小安同学,你干嘛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以为你又要玩失联。” 安知山怔了片刻,松了劲,放下了手。 陆青没等到回音,又高高低低“喂”了几声,安知山捂着眼睛开口,“怎么了?” 陆青:“你晚上什么打算?在那边陪阿姨过生日吗?” 安知山摇摇头,摇完了想起来陆青看不到:“我……我能回去吗?” 陆青:“回去?” 安知山:“我想回家。” 陆青在电话那头停下切菜,有些不解其意:“回你家吗?” 安知山:“回你那里。可以吗?” 陆青一笑,继续响起了笃笃切菜声:“笨蛋,当然可以了。赶紧回来吧,我们马上吃晚饭了,子衿闹一天了,非要等你回来拼乐高。” 左眼疼得厉害,人没死就要受肉体之苦,眼珠没挖出来,留在眼眶里也是要委委屈屈地作怪。 安知山闭眼缓了一会儿,哑声回道:“嗯,行。” 陆青沉默了两秒,他觉出了异样。安知山竟然没欠嗖嗖地碎嘴了,罕见到离奇。 安知山:“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回家再说。” 陆青想多陪他一会儿,一时之间又没有理由,最末磕磕巴巴地说:“有……有事!” 好在是晚上,光线不强,安知山勉强睁开左眼,起初是疼,疼过一阵也就好了。 他启动车子,重新上路,驶离了海域,回家。 “嗯?什么事?” 陆青没话找话:“那个……那个,你们中午吃了我做的菜吗?阿姨喜不喜欢?” 安知山:“吃了,挺喜欢的,全吃完了。” 陆青:“张奶奶下午给送了好大一条草鱼,我刚把它红烧出来,特别香。” 安知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陆青被噎得没话讲了,可安知山明显的心情不好,他又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撂下。 干巴巴地张了张嘴,陆青曲线救国,回头看子衿正醉心电视,他小声道:“知山,我想你了。” 安知山果然是就吃这套,当即就真心实意地乐了,语气也恢复原样:“哎呦,叫我什么?” 陆青心疼他,于是也不驳嘴,任他欺负了,并且很懂得拿捏男朋友的喜好,装出了一点儿可怜,声嗓软弱:“……知山。” 他犹嫌不足,腻腻歪歪又添一句:“特别喜欢你。” 说完,陆青在那头一抖,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恋爱之前,他可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自己嘴里蹦出来! 陆青的确是稳稳攥住了安知山的心,然而这方法太过奏效,简简单单几个字就激出了许多不可言说的心思。 安知山为了掩盖这些心思,话立刻就成倍地多了起来。 车开了一路,他俩也就聊了一路。 到了家门口,安知山接着电话还没敲门,门就应声而开。陆青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堵在门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也就是这一刻,安知山想起来了——他没能立死的原因,他从海边回寰的原因,他活下来的原因,就在他怀里,就是陆青。 他仿佛是在狂风卷浪里寻到了一根细小的水草,拽紧了不肯松手。偶尔做梦,他会梦到自己在那天真的跳了海,海水倒灌进肺里,他在濒死时落入了一团水草中,水草四面八方地缠绕上他,他没挣扎,以为是拥抱。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会出现一个陆青,陆青会真的拥抱他,亲吻他,喜欢他,他就是在梦里也会死得犹豫不决。 安知山沉默不语,陆青去看他的脸,被他赤红充血的左眼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怎么了!” 走廊的小灯泡昏黄暗淡,明灭交替,安知山把话藏得暧昧沙哑:“好像进沙子了,你帮我看看。” 陆青踮脚凑近了看,被趁机在嘴唇上偷了一记亲吻。 陆青脸红,下意识回头,幸好子衿看动画看得如痴如醉,压根没注意到走廊外的一桩秘事。 灯泡呼哧灭了,在昏黑里,陆青两手捧着安知山的脸颊,偷偷地,虔诚地,献祭似的,在他的左眼上亲了一下。 谁说世上没有灵丹妙药。 陆青没能帮安知山把眼睛里的所谓“沙子”吹出来,回到家里,子衿却是大为震惊,十分郑重地弄来了湿毛巾,非要帮安知山治个彻底。 安知山坐在地上,仰头背靠沙发,而子衿岔开两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脑袋,对着那只左眼研究不休。 本来已经没什么大事,被子衿又扒眼皮又呼气的,给安知山催得眼睛通红,眼泪直流,只好伸手跟陆青求助。 陆青正端菜,路过救了安知山,又去把冰箱里的蛋糕拎出来,晚饭开饭。 蛋糕是最普通的奶油蛋糕,点缀着片成了薄片的草莓,也不大,才四五寸,三个人分着吃刚好。 蛋糕自然不是买来给安知山庆生的,他那生日,除了他们母子俩外,没人记得,没人知道。这蛋糕是子衿今天听到了“生日”二字,犯了嘴馋,央着陆青买回来的。 说是馋,可到了分蛋糕的时候,子衿把附送的彩色小蜡烛分了一人一根,跳下椅子去关了灯,回来后又兴冲冲地嘱咐他们要许愿,明显是玩兴大于吃兴。 安知山用打火机点亮了蜡烛,子衿可以两手交叉攥着小蜡烛,他和陆青就只能用指头捏着,乍一瞧挺好笑。 闭眼时,子衿又说,记得许愿哦! 许愿许愿,可扪心自问,安知山那心是寸草不生的艽野,许不出什么愿望来。 他只是默默待了数秒,再睁眼,周围已经恢复了亮堂。 子衿不知许了什么愿,高兴得小曲直哼,还给他俩一人夹了一大块白嫩嫩的鱼肉。 陆青凑趣,问子衿许了什么愿。子衿一哼,我才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话虽如此,她又好奇,转而回问陆青,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陆青倒不怕不灵:“我许的是,但愿人长久。” 子衿眨眨眼:“什么……什么意思呀?” 陆青用筷子夹隔空一点她的脑袋:“你长大学到就懂了。” 子衿不依不饶,缠着他要解释,陆青拗不过,说:“这个……就是,就是我希望我们三个可以一直这样,永永远远。” 子衿蹙着小眉头想了半天,末了摇摇头:“我以为什么呢,合着哥你的愿望就是希望咱仨一直有饭吃啊。” 兄妹俩又拌了两句嘴,而后,统一转向了方才开始就不出一言的安知山,问他的愿望是什么。 安知山定定望着陆青,半晌,垂眼笑了,轻声说。 “我也是。但愿人长久。” 第32章——流氓 安知山没了事做,成日待在陆青家厮混。 他本来就是胸无大志,现在又有了陆青,愈发把日子过得乐不思蜀。 早上起来吃过喝过,他刷完碗后就清闲下来。家里剩下两人各有各的事,子衿要去幼儿园,陆青下午也要去打工。安知山不乐意独守空房,宁愿跟着陆青去便利店,守着一杯关东煮,坐在门口吧台边当招财猫。 他乐乐呵呵当了三两天招财猫,财是招了不少,可烂桃花同样也招了不少。 安知山身上兴许是有那么点儿“异性相斥”的气质,也或许他干脆是被常年用的那款“银色山泉”腌入了味,总之,上来搭讪的十有八九是男的。 自己被搭讪时,他见怪不怪,能连说带笑把人拒绝了,可那些人扭头就发现了另一颗天菜,兴致勃勃去跟陆青撩闲,安知山那笑立时就挂不住了。 他话也不多,上去拍拍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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