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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乔冉哭着捶陆晏淮的肩膀:“你个混蛋!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陆晏淮脸色苍白地垂着头:“抱歉。” “抱歉有用吗?”乔冉身上还穿着那套婚纱,前襟几乎被眼泪浸湿透。 “苏烟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陆晏淮默然。 这个问题,苏烟知道,陆晏淮不会回答,他从来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她叹了口气,却听见陆晏淮说:“是。” 苏烟怔住,她看向陆晏淮。 陆晏淮眸光沉静:“我从小没有家人,在孤儿院长大,是苏烟让我知道家是什么,她曾是我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那么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苏烟心口微酸,乔冉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抱歉。”陆晏淮看着她,“以前我以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给你,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 “你……你就那么喜欢苏烟。”乔冉哽住了,她哑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她死了!” 乔冉咬牙道:“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她说完,夺门而出。 陆晏淮靠在床头,怔怔道:“死人,真的永远不会回来吗?” 苏烟叹了口气,明知道陆晏淮听不见,却还是回了一句:“不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说完这句话后,陆晏淮唇色更白了一分。 苏烟看了他片刻,转身想要去看看乔冉,可刚飘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她回头,就看见陆晏淮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架在了手腕上。 “陆晏淮!” 苏烟瞪大了眼睛,慌忙飘了过去,着急忙慌的想要阻止。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摆脱了过去的枷锁,为什么不过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呢?你不是说要去骑马,要去海上扬帆吗?你死了怎么去?” 她也不管陆晏淮听得见还是听不见,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堆。 陆晏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竟然自己想通了,把刀放下,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苏烟皱眉看他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是灵魂体,陆晏淮本来也看不见她,就算她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刚往门口走两步,又看见陆晏淮拿着刀往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苏烟慌忙走回来,还没说话,就看见陆晏淮把刀放下了。 她皱了皱眉,又往外走了两步,陆晏淮又拿起刀。 苏烟沉默了片刻,飘到陆晏淮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看得到我啊?” 他紧紧盯着陆晏淮的脸,妄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他只是沉默着,冷峻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刀。 明明什么也没说,明明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 苏烟却偏偏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看出了一丝“你敢走,我就敢死”的错觉。 她叹了口气,想走,却又怕他又想寻死,索性留了下来,嘀咕道。 “你到底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就赶快把我送回家啊。” 不知道,爸妈是不是也变成灵魂体了,回去的话,是不是也能看到爸妈了。 她看着陆晏淮:“你听得到吗?我想我爸妈了。” 陆晏淮睫毛颤抖了一下,他放下刀,重新躺了下去 苏烟抿了抿唇,觉得他应该是听不到的,有些失望。 下午,陆晏淮出了院,医生劝他:“你还是在医院躺两天吧。” 陆晏淮摇头:“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苏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出院后直接去了医疗机构,取回了她的骨灰和死亡证明,当晚就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跟着他一同踏上飞机,苏烟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回来。” 当时,她以为没人送她回来,还在瑞士买了个墓地。 她低头看陆晏淮:“谢谢你。” 陆晏淮指尖微微收紧,他唇抿了抿,刚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比他更快地插进来。 “你真想把我一个人丢在瑞士吗?” 苏烟抬头,看见乔冉走了上来,坐在陆晏淮旁边,她眼眶通红地看着陆晏淮怀里的东西。 “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她死之前你怎么不装?她脸色那么白,我都看出来她不舒服了,你看不出来?你关心过一句吗?她不想参加我们的婚礼,你看不出来吗?你还不是去找她逼着她来给我当伴娘?” 陆晏淮唇色有些发白。 乔冉语气愈加锐利:“是,她是你的世界,可你又给了她什么?她如果没有遇见你,死前或许还能看看瑞士的风光,可遇见你,死前就只有你带着她的痛苦!” 空气一时沉寂了下来,陆晏淮垂下眸,忽而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捂着唇,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乔冉被吓到了,苏烟想起他从前就有呼吸症。 她下意识像从前那样拍上陆晏淮的背。 本以为灵魂体不会碰到,却不曾想,这一下,结结实实拍在了陆晏淮的背上。 陆晏淮身形猛地一僵。 苏烟一愣,慌忙想要收回手,却被陆晏淮反手握住手腕。 她心头猛地一跳,抬眸,就对上了陆晏淮漆黑的瞳孔。 他……看得见她? 苏烟怔在原地,她屏住呼吸,看着陆晏淮。 却见陆晏淮怔怔看了她片刻,随后,松开手,对着乔冉说道。 “没事。” 苏烟猛地后退一步,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发现。 她看着陆晏淮,抿了抿唇,他真的没看见吗? 她想问,却见陆晏淮闭上了眼睛,已经睡了过去。 苏烟沉默了片刻,没忍心吵醒他,在过道上站了片刻,路过她的人,每个都是穿过去了。 她看着手心,可是刚刚她真的感受到了陆晏淮掌心温热的触感。 她沉吟着,还没想明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让开。” 苏烟回神,刚想说对不起,可下一刻,又愣住。 有人能看见她! 她猛地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高,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 他微微低着头,飞机白皙的顶灯光晕被他的发丝遮挡。 明明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苏烟却清晰感受到了,来自那双冰冷如海的瞳孔中的一道目光。 强势、明目张胆的、如同抽丝剥茧般,渗透一缕缕空气,将她包裹。 “你……”苏烟道,“你能看见我?” 男人不耐的皱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磁性醇厚的如同经年的酒。 “所以?你要继续挡着吗?” 苏烟一愣,下意识往一旁侧过去,男人越过她。 她目光紧紧追随的男人的背影,一直到他坐到自己位置,挡板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心口跳得有些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看见她,而且,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下了飞机,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乔父曾经的好友邱警官来接他们,上车,邱警官问道:“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乔冉哽了一瞬:“没有结成。” “为什么?” “因为……”乔冉看了眼陆晏淮,眼睛红红的,“因为,他不喜欢我。” 邱警官愣了愣,但也没再说什么,车内一时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车载香熏的味道,有些浓郁,陆晏淮轻咳了两声。 苏烟心皱眉道:“闻不了就开窗啊。” 陆晏淮唇角微微扬起,他指骨抵着下唇,咳嗽着打开了窗户。 温热的风进入车内,邱警官回头看了陆晏淮一眼。 “当时你们说要结婚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可我看你们两相情愿,我以为……” 他没说完,他知道陆晏淮当时有苏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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