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头看看她紮起来的马尾:“这不是还有一大把呢吗?” 王子舟觉得他在没话找话说。 曼云又问:“你是哪里人,南方的吧?” 王子舟说:“浙南。” “浙南哪里?” “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在温州下面一个县的小镇上。”王子舟每次回答这个问题都不会说得很具体,不像蒋剑照,总能够大大方方把“江阴市”挂在嘴边,连“江苏”“无锡”这些字首都不稀得加——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百强县级市——很值得自豪吧?王子舟想着,顺口问曼云:“你是哪里?” 曼云说:“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在西北某个县城的镇上。” 王子舟摆弄着易拉罐:“干嘛学我说话?” “哪有?”曼云捏扁了易拉罐,“我说的是事实。” “那我说的也是事实。” 曼云又说:“你本科和陈坞也是一个学校吗?” 王子舟抬起头应了一声:“你也是吗?” “才不是。”曼云说,“我本科在北京。” “不会是五道口……” “不许猜。” “好的。” 王子舟收敛起好奇心,百无聊赖摇了摇喝空的易拉罐,一抬头发现陈坞收了电话回来了。她本来想,已经在人家这里坐了快半小时,差不多该走了,可就在她琢磨怎么道别的时候,陈坞走去墙边,开启了桌子上的音箱。 王子舟很喜欢关注电子产品,她只是扫一眼,就知道那台小音箱是2015年产的Soundlink Mini一代产品,现在已经停产了吧? 音乐低低地响起来。 贸一听很轻快,听清楚歌词的刹那,王子舟又觉得很惆怅。 好像在追忆一些失去的东西—— 童年之类的。 曼云扭头跟陈坞说:“你能不能让我听点开心的东西?” 陈坞没理他,在旁边坐下来。 曼云表情凝固了一刹,问他:“怎么样啊?” 陈坞没出声,曼云就不说话了,但他一转过脸面对王子舟,就又满面春风:“小本家,你今天来干什么呀,不会只是买饮料来给我们喝吧?” “我……” 王子舟有些迟疑,毕竟她不确定曼云是否知道陈坞写小说的事,如果直接把工作内容抖出来,也太冒险了。 “他知道的。”陈坞忽然说。 “啊?”王子舟有些意外,遂回曼云说,“我来拿一些资料。哦,我是《小游园》汉译日工作的担当译员。” “汉译日?!”曼云说,“好哇,我老王家竟然也有日语专家!我还以为姓王的都学不好日语呢!” “啊?” “我就学不好日语!我姓王!我日语很差!只糊弄过了N2!” 这是什么鬼逻辑,王子舟腹诽着,却意识到曼云是在努力活跃气氛——这会实在太、太惆怅了,十六叠的空间里充斥着那种灰扑扑的、像迷雾一样的东西,曼云在费劲驱赶它。 于是,王子舟也试图付出一点努力,她问曼云:“你的名字怎么写呀?” 曼云说:“曼妙之曼,云气之云!” “呃——”王子舟莫名意识到,“这是真名吗?” “不是。”曼云说。 “那真名是……” 曼云忽然一把揽住陈坞,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 陈坞掰开他的手:“我没打算说。” 曼云松一口气,又看王子舟,语声温柔:“不要在意那些,我就叫曼云。” “你不会还有个姐姐叫曼玉吧?”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有个姐姐叫曼玉!” “是真的有姐姐吗?!” “当然真的啊!” 王子舟看陈坞,陈坞说:“是真的。”她才真的信了。 “你为什么相信这家伙的话啊?”曼云扭头看陈坞,不满道,“他难道就不会骗人吗?” 王子舟也愣了一下。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撒谎吧?可她却无端觉得陈坞很值得信赖。就在她反思这种盲目时,曼云却抱起臂说:“没事,他要是骗你,我帮你揍他,本家之情大过天。” 听了这话,王子舟认真观察判断了一下。这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曼云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谁揍谁真是说不定,可能是互相扯头发吧,那头发长一点的曼云肯定要吃亏。 “还顺利吗?” 王子舟胡思乱想的时候,原作者忽然过问进度。 她的社畜之魂一下惊醒了,答道:“啊,还行。” 接着又补了一句:“在做译前的文字分析。” 曼云忽然插话:“译前文字分析是什么?” 王子舟努力于脑海中搜罗术语,又设法把它具象化:“拿盖房子来说吧,作者写小说,就像建筑设计师,画好图纸,依样施工,最後房子落成,是这样一个流程吧?但是翻译不同,翻译是没有图纸的,翻译能看到的,就是这座已经落成的房子。至于它的设计过程、施工过程,翻译都无从知晓,翻译只能先把原来的房子一点一点拆乾净,拆到最小的单位,才有可能搞明白这个房子到底怎么回事,才有可能最大化地把它复原出来。” “哇,好刺激。”曼云想象了一下,“那你这会就是在拆这家伙盖起来的房子咯?” “算是吧……”王子舟捏着空易拉罐。 “那他偷工减料、瞎糊弄的角落你也会发现吧?!” 王子舟不吭声。 当然会发现。 我都给你拆到最小单位了。 连你最狂热的粉丝都做不到这一步。 “他盖错的地方你也一定会发现咯?” 当然了。 负责任的译员还要帮作者捋逻辑,做事实查证。 王子舟点点头。 “那如果原作者这个地方盖得不好,那个地方盖得不妙,简直盖了一个狗屁不通的房子,翻译是不是还会大骂作者不行?!” 王子舟不置可否地拧起眉。 “太刺激了吧!”曼云再次感叹,“感觉原作者被剥光了一样!天底下竟有如此爽快之事!这简直是偷窥狂的天堂!啊——好爽快!”他比王子舟还要亢奋,一把搭过陈坞肩膀,挑衅地说道:“怎么样,脱光了躺在砧板上什么心情,害怕吗?” 陈坞回看他一眼。 又看向王子舟。 王子舟不小心捏扁了易拉罐。 她甚至吞咽了口水。 曼云的兴奋明显传染给了她。 彷佛真的站到了刀俎之畔。 举起了刀。 脸好热。 耳根也好热。 电风扇吹过来的风一点用也没有。 有人说,翻译不是翻译,是重写①。 是在肢解、咀嚼、吞咽了原文之後的重新输出。 现在我就坐在你的领地里,决定肢解你,重写你。 你、准备好了吗? “煮るなり、焼くなり、お好きなよう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夸张地回道。 第07章 「爱人」 真是挑衅,变态小王想。 自己手持解剖刀,助手曼云问砧板上的鱼肉:“脱光了躺在砧板上什么心情,害怕吗?”鱼肉脖子一横,回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变态小王甚至听到自己磨後槽牙的声音。 直到曼云嫌弃地一把推开陈坞,大叫了一声“做作”,王子舟才从那个想象的情境里骤然醒来,慌慌张张一摸脖子,竟然也热得不行。 鱼肉抬眼看曼云:“俎上鱼肉,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吗?是你先用了这个比喻,我回应你而已,有什么问题?” 曼云摆手示弱:“好好好,没有问题,你对,你都对。”继而扭头转向对面的王子舟,压着声音比了个口形:“看吧,刺——蝟!” 王子舟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她似乎明白陈坞为什么不用母语回答。曼云的问题实在是太赤裸了,用母语回怎么都很奇怪,还不如回个更奇怪的,何况——使用非母语还有巨大的容错空间,就算胡乱说上一通,就算遭遇误读,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过就是没学好外语嘛。 耳根潮热迅速退去,音箱里的歌也跳到了下一首,气氛忽然明快起来,彷佛先前那些灰霾未曾到来过似的,这个空间仍然属于炽热、耀眼的夏季。真好啊,比躲在公寓空调间里可松快多了,王子舟生出几分古怪的贪恋心情,但她也很清楚,是时候道别了。 她拿着自己喝空的易拉罐起了身,问:“垃圾桶在哪里?” 曼云忙说:“哎呀,你放那就好了,会有人收拾的。”说着乜一眼陈坞,又问王子舟:“你要走了吗?” 王子舟“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将易拉罐放回矮桌,提起书包。陈坞也跟着起身,把那一摞书重新抱给她。王子舟道了谢,将它们一一装进书包,费劲地拉上了拉链。 曼云在一旁垂眼看她收拾,说:“简直就是个炸药包。” 王子舟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她说:“那我走了。” 王子舟说着将书包甩上肩,曼云却忽然拽住了她另一条背包带:“等等,没看见正在装吃的呢吗?” 王子舟这才看到陈坞在装便当盒。 太奇怪了吧?! 陈坞把装了翅中和鸡腿的盒子递给她。 “你有微波炉吧?”“有。”“中火热四分钟就好了。” 王子舟光顾着说话,没接盒子。曼云一把抢过来,直接拉开她的书包,把密封饭盒塞了进去:“行了,更像个炸药包了,带着便当好好上学去吧!” 王子舟觉得肩膀要塌了。 她短促呼了口气,逃跑似的出了门—— 真是诡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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