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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的线缆,自己添加了一条线路,让这屋子通了电。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客厅,右边一扇门连接着卧室,左边则是厨房。卫生间在这排房子的尽头,是个用水泥砖单独砌成的小隔间。 客厅不大,但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取暖器发出橘红温暖的光,迅速提升了室内温度。褚涯将两人身上的衣物扒下来,翻出撑子架着烘烤,又扯出被子铺在沙发上,让沈蜷蜷躺进去,将他全身裹住。 褚涯脱掉卫衣,换上了夹棉手术衣夹克,转头时看见沈蜷蜷裹着被子在抖,便问:“还冷吗?” “不冷。”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 “我不知道。” 沈蜷蜷的瞳仁里盈满泪水,被子下的人小小一团,褚涯便推动轮椅,坐在沙发旁看着他。 “不要害怕,那不是鬼。”褚涯轻声道。 沈蜷蜷的眼泪涌了出来,瘪着嘴哽咽:“我不怕他,我一点都不怕他。” 褚涯伸手将他眼泪抹掉:“那你哭什么?” 沈蜷蜷抽了口气,才小声回道:“我好怕你死了。” “我不会死。” “但是我怕你死了。”沈蜷蜷从被子下探出一只手,“我们福利院也有小孩死掉,现在就住在那些土包里。我觉得他们会很难受,会喘不过气,被土压得动不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褚涯沉默片刻后回道:“好,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死。” 褚涯就一直坐在沙发旁,等沈蜷蜷平静下来后,才检查自己的腿。他夹板上得牢实,断骨处也恢复得不错,刚才和黑狼那么摔滚,伤处也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隐痛,睡一觉应该就会好。 他见伤口没有问题,便开始收拾东西,将编织袋里的物品一样样取出来。但他脑中也并没有平静,一直在琢磨刚才发生的事情。 根据他所了解的哨向知识,量子兽绝对不会改变形态,也不会违背自己的主人。但刚才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也推翻了那些曾经学过的内容。 褚涯拿出水壶放到脚边地面,意识却探向了自己的精神域,但依旧没能成功。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精神域损毁严重,冰原已化为飓风和黑暗,连量子兽都发生了改变。 想到黑狼,褚涯心里既沉重又迷茫。 他和黑狼之间没有任何精神链接,不知道它现在去了哪儿,不过它攻击性太强,必须要做好防备,提防它再次前来。 沈蜷蜷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也在胡思乱想:“……那个鬼肯定就是上次留脚印的鬼,只是看不见他,他现在是被打死了还是藏起来了……你看房顶上那个是不是鬼?沈喵喵!沈喵喵!你看房顶!” 褚涯抬头看了眼,看见天花板有一大块水渍痕迹,看着有点像张牙舞爪的人形。 “那不是鬼,那就是块印记。” “印记哦……你拿棍子去捅捅,好像是个鬼!” “那就是块水痕,不是鬼。” “嗯,那就是水痕,我知道的。”沈蜷蜷刚点了点头,接着就朝房顶一声大吼:“厚脸皮!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 褚涯无奈地将取暖器朝上,让那橘红光线将天花板照亮。沈蜷蜷这次看得真切,总算没有再觉得那是鬼。 被他这样一打岔,褚涯也不再想其他,只开始布置房间。他找出那个从铁皮屋里取下的灯泡,挂在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门框上,这样两间房都有了光亮。 “你躺着别动,我去卧室铺床。” 褚涯将被子和褥子搁在腿上,刚推动轮椅,沈蜷蜷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翻开被子要下地。 “我要跟你进去。”沈蜷蜷抓紧了轮椅扶手,语气坚决。 他的棉衣刚才被雨淋湿,现在又烤在取暖器上,褚涯原本想让他回沙发上躺下,但见他眼里满是惊慌,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都紧得根根泛白,便咽下了那些话。 他扯过沙发上的绒毯搭在沈蜷蜷身上,裹绕了好几圈,连头都罩住,只露出了一张脸。 “走吧,和我一起去铺床。” 卧室只有一个依墙而立的大立柜和一架双人床,褚涯铺床,沈蜷蜷对着衣柜上的立镜照。 “我看上去好好笑哦。这个又是脑袋雨衣,又是脚脚雨衣……不,这个是沈蜷蜷雨衣,把沈蜷蜷全部都包住了。” 沈蜷蜷亦步亦趋地跟着褚涯。褚涯在客厅翻动烘烤的衣物时,他就蹲在取暖器旁边,褚涯将衣物放进卧室立柜时,他就站在轮椅旁,牵着褚涯的袖口。 褚涯刚才和黑狼打了那么一架,精力有些不济。他只将床铺收拾好,取暖器开到最小档烘着衣物,便叫上沈蜷蜷睡觉。 两人躺在床上,身体很是疲累,大脑却依旧兴奋着,都不是那么容易入睡。沈蜷蜷紧贴着褚涯的胳膊,枕边放着断臂小熊和那个铁丝小兔,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对面的窗户。 “你觉得那鬼会在窗外面看我们吗?” “不会。”褚涯平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其实那不是鬼。” “那是什么?” “是量子兽。” “啊?量子兽怎么会打我们呢?量子兽只打坏人,不打好人,我们又不是坏人。” 褚涯眼前浮现出顾麟的那条蛇,喃喃道:“也不是的,坏人的量子兽就伤害好人。” 沈蜷蜷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片刻后又问:“沈喵喵,你不是坏人吧?” “不是。” “那我是不是坏人?” 褚涯垂眸看向他,沈蜷蜷突然就有些紧张,整个人忐忑起来。 褚涯认真地打量他片刻:“你不是坏人。” 沈蜷蜷松了口气:“那肯定的,我们都不是,和我们打架的也不是量子兽,其实还是鬼。” 褚涯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道:“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嗯,睡觉。”沈蜷蜷闭上眼,片刻后又出声:“沈喵喵,你拍拍我吧。” “什么?” “像刚才那样,就是我打完鬼后,你就拍了我,还像刚才那样拍我吧?” 一阵窸窸窣窣,被子掀开又放下,沈蜷蜷身上落下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沈喵喵。” “嗯。” “你不要害怕,鬼来了我帮你打。” “嗯。” “我在这儿,你就什么都别怕。” “我知道的。” …… 有句没句的对话声渐渐小了下去,两人都沉沉进入了梦中。 第36章 云巅, 白堡。 顾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场视频会议,里面是莫尔纳政府军、日灼会和晨星会三方的高级军官将领。 晨星会目前没有正式会长, 下面还是一团乱。顾麟虽然只是名上校,但他是白堡负责人, 以往褚诚煜大小事务都会让他参与,所以也能加入这种高层会议。何况就算孟和光海没有松口, 大家也知道他上位是迟早的事。 “克科山上那些变异种又下山伤人了吗?”一名高级军官的声音传出电脑。 “是,冲去了克科镇。” “每年到了冬天, 变异种都会下山觅食, 多派点士兵去镇门口值守。” 一名议员不满地问:“为什么不让军队去把那些变异种清除干净呢?” “清除?怎么清除?”一名日灼军将领满脸怒气地道:“克科山地势险峻,山高林茂, 环境恶劣。别说清理变异种,士兵进去能不迷路都算好的。” …… 等到讨论变异种袭击克科镇告一段落, 莫尔纳政府军政首孟和光问道:“临亚城的动乱怎么样了?” 屏幕被切成了数个小屏,每个小屏里刚还在谈论不休的人都陷入沉默。日灼会会长蒋鲜年约四十出头,长相严肃,眼睛看着桌面,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如同睡着了般。 一名日灼会军官迟疑地开口:“临亚城离云巅太远,各方势力盘踞, 不是太好办……” 他见蒋鲜没有表露出阻止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前天才发回的消息,日灼会驻军刚平息了临亚城的一场动乱, 还损失了几名哨兵。” 大家都沉默着, 日灼会军官继续:“临亚城那么乱, 全靠我们日灼会撑着也不行。晨星会驻军好像一直没动, 就算要保存实力,也不能只让日灼军冲在前面吧?” “吴少将,话可不能乱说。前几天临亚城动乱,我们晨星军也出动了人手,还损失了很多士兵。后来晨星会驻军军部被冲击,怎么没见日灼会前去帮下手?”一名晨星军军官冷笑着,将水杯重重搁到桌上,“虽然晨星军没有了会长,但我们依旧军纪严明,该做的事一件也不会落下。” 两方将领似要吵起来,顾麟却侧头接了个电话:“嗯,先带去吧,嗯,我这里在开会……不是有个快突破了的吗……带去置换室吧……” 争吵声不自觉停下,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的顾麟,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讲话,神情或多或少都带着复杂。但没有任何人打断他,气氛突然间就有些诡异。 顾麟放下电话,撩起眼皮看了屏幕一眼。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但其他人也没了说话的欲望,包括那几名正在争吵的将领,都沉默地一言不发。 蒋鲜脸色有些不太好,终于开口:“孟政首,我头疼,我就不开会了吧,你们继续。” 孟和光连忙道:“那都不开了,就这样吧。” 蒋鲜起身时看了眼屏幕,正好和里面的顾麟对上视线。那短暂的一瞬,蒋鲜眼里是来不及收起的忌惮和不屑。他接着抬手,将属于他的那面小屏化为黑暗。 待到顾麟也关掉电脑后,一直靠墙站着的靳高走了过来。 “怎么说的?” 顾麟只坐在转椅上慢慢转动,突然扑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靳高问。 顾麟摇摇头:“我笑他们一个个都厌恶我,视我为洪水猛兽。但是又怕我,不敢得罪我。” 靳高也冷笑一声:“一群伪君子罢了。” 顾麟站起身:“政府军的王军务长又来了,我让人先带他去置换室了,现在去看看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靳高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立即接通:“靳高。嗯,什么?云拓死了?” 顾麟倏地停下了脚步。 “跳海……嗯,嗯,尸体找到了没有?掉到海里……” 靳高挂掉电话:“我们的人在卡掠海峡发现了云拓的踪迹,但是在追击过程里,云拓跳崖坠海。” “人找到了吗?” “没找着,说那下面全是礁石和暗流,悬崖也高,云拓肯定活不了。”靳高眼睛都因为兴奋而发亮,“这下云拓死了,孟和光再也找不到拖延的借口,你可以当上晨星会会长了。” 顾麟没有表现出激动,反而皱起眉思索,靳高又道:“那天他们冲进白堡,也打开了其他牢狱,根据找到的线索显示,那些人最终翻过黑龙山脉逃走了。云巅最南边靠近黑龙山脉,黑龙主峰距离云巅不过几百米,用滑翔翼就能下去,他们应该是从最南边下到黑龙主峰,再逃向了临亚城。我早就说云巅南要加强人手防控,光是那层铁网拦不住的。只是……褚涯应该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顾麟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些人有大有小,能逃下云巅去临亚城,必定是在云拓的带领下。只是云拓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翻越雪山,而要多此一举,独自绕到卡掠海峡走海路?” “是啊,为什么?”靳高也冷静下来,开始一起思索。 顾麟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走廊:“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还没有和褚涯汇合。” “那褚涯现在还留在这里?” 顾麟微微眯起眼,“卡掠海峡往东可以去往临亚城,可要是往西呢?” “往西……深渊?艾萨拉特区?”靳高神情一凛,“你的意思,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翻越雪山,是想从卡掠海峡去往深渊艾萨拉特区?” 顾麟没有回答,只跨入走廊大步往前走,一连经过好几间房后才冷声道:“从卡掠海峡可以直接去往深渊,不用经过图塔通道,也能避开路上的所有检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们的搜查重点没有错,褚涯就在深渊艾萨拉特区。” “是的。” “还有云拓,先把他死亡的事告诉孟和光,随便找个尸体糊弄过去。但是我们要继续找,一天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放松警惕。” “好的。” 顾麟又停下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看着袖口处隐约露出一小段黑线,如同洗不去的脏污浸染在手腕处。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找到褚涯。” “我明白。” 两人在通道里左拐右行,打开一扇密码门后停下了交谈。 这扇门看似不起眼,但打开后里面却另有天地。进门后便是一个偌大的空间,摆放着各种仪器,一些穿着工作服的研究员在穿行忙碌。 两人穿过大厅,踏入一条通道,再次通过一扇密码门后,停在了一面玻璃墙外。 一束灯光照亮屋中央那架单人床,也照亮了床上那名处于昏睡中的年轻男人。他约莫二十出头,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帽,几根软管和身旁的仪器相连。 “034精神域内能量已到阈值,正在进行突破。” 随着一道机械音响起,仪器都亮起灯,被皮带固定在床上的男人开始剧烈挣扎。 他痛苦地抽搐,竭力张大嘴嘶吼嚎叫,颈部扯出暴凸的青筋。他突然睁开眼,眼珠似要脱出眼眶,并慢慢被一层黑翳覆盖。他皮下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脸颊和眼眶开始凹陷,被皮带箍着的两只手痉挛地曲张,手背上的皮肤松弛成道道皱褶。 而与他头上那金属帽相连的软管里,似有什么无形的物体正在通行,让软管都呈现出充盈后的膨胀。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分钟,仪器不再闪光,男人也终于停下挣扎,只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手脚不时抽搐一下。他眼里的黑沉也渐渐褪去,但整个人还是消瘦干瘪,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岁。 顾麟两人就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看两名研究员从侧门进入,将他抬下床,放上轮椅,再推出了大门。 男人看上去已不再年轻,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双眼浑浊无神,微张着嘴,嘴角往下滴着口涎。 “顾上校,靳上尉。”两名研究员看见门外站着的顾麟二人,连忙停下找招呼。 靳高看着那名已经完全失去神志的男人:“处理了吧。” “是。” 研究员正要推着男人离开,顾麟突然出声:“等等。” 三人都看向顾麟,顾麟依旧盯着玻璃窗内的空床:“我记得034来自深渊克科镇矿场,给他们矿场负责人发份资料,就说他分化成功,被派去了临亚城驻军。” “是。”研究员回道。 待研究员推着男人走远,顾麟自言自语般道:“免得像那福利院院长一样,老是来找我要人。” 话音刚落,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这人像是很不愿被其他人认出来,不光戴着礼帽和墨镜,还戴了口罩围巾。他在看见顾麟的瞬间突然顿住,接着一声不吭地往通道外走,似是根本不愿见着顾麟。 “王军务长。”顾麟却出声喊住了他。 那人不是很情愿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顾麟也不介意,只慢吞吞地道:“王军务长步伐稳健,身上的不适已经全消了吧?不过这个穿戴……您是怕冷吗?也对,白堡的冷气调得有些低,王军务长得注意别着凉。” 王军务长什么话也没说,只提步匆匆朝前走,顾麟又对着他背影喊:“王军务长,晨星会马上就要竞选会长,到时候还请您将那宝贵的一票投给在下。” 目送着王军务长走出通道,密码门关闭,顾麟脸上的笑容敛起,只剩下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以为不被人认出来,就依旧是那道貌岸然的高级长官。”靳高冷笑:“再装得人模狗样,也不敢不把那一票投给你。” 一夜雨声,第二天雨量未减分毫,且有愈下愈大之势。 沈蜷蜷穿上了被烤得暖暖的棉袄,背上水壶和挎包,低头看褚涯给他脚上套塑料袋。 “脚脚雨衣,哈哈。” 褚涯又给他戴上棉帽,穿好雨衣,兜帽连同棉帽都一起罩上。 “记得走到没有雨的地方,就把雨衣脱下来,装进我给你准备的袋子里,回来的时候再穿。” “雨衣脱下来装好呀?” “对。” 沈蜷蜷全身被裹得只露出小小的脸,他翘起一只脚,明知故问地笑:“那脚脚雨衣呢?” “要装上。” 沈蜷蜷又翘起另一只脚,“这一只呢?” “也要装上。” “这一只呢?”沈蜷蜷轮番抬脚。 “你长再多的脚,穿再多的脚脚雨衣,也都要装上。” 沈蜷蜷笑了一阵,上前搂住褚涯的脖子:“那我去领吃的了,会很快回来的。” “不着急,我送你一段,而且这里还留了吃的,你回福利院后先把自己吃饱。” 这么大的雨,褚涯不想小孩回福利院拿食物,但眼下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他送沈蜷蜷经过垃圾场时,沈蜷蜷跑向之前他们住的铁皮屋:“今天没有捡新宝贝,我把以前的带给他们。” 两人出了垃圾场,没有走大路,直接从旷野里穿行往前。沈蜷蜷觉得这种走在大雨里,但全身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感觉真好,一路上故意去踩有水的地方,遇到小水洼就要进去走一走。 他踩水时,褚涯就耐心地等在一旁,等他心满意足地回到轮椅旁,两人再继续前行。 前方是一条如瀑布般的帘幕,湍急的水流从天而降,铺盖了整个视野。上端隐入灰蒙蒙的天空,左右也一直延续到视野尽头。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再过去就容易被人发现。” 沈蜷蜷懂事地点头:“那我一个人去。” 褚涯便坐在轮椅上,看着那小身影一步三回头地往前,最后消失在雨帘后。 沈蜷蜷从后院墙洞钻回了福利院,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地去食堂。他跟着人流一起走,便看到了16号宿舍的几名小孩。 “林多指。” “沈蜷蜷。” 沈蜷蜷蹦跳上前,欢喜地拉住林多指的手,林多指道:“现在福利院只有你能出去了。” 沈蜷蜷很得意:“嗯,他们都不能出去,现在就我一个。” “还有的。”唐圆圆压低声音:“昨晚夜里很晚的时候,我上厕所,看见大班孩子在弄那边围栏,又弄断了一根铁杆。” “啊?又一根啊……” “那他们又能出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又能出去了?”陈洪亮问。 “嘘……” “嘘。” 沈蜷蜷的得意只维持了几秒,就遗憾地得知自己已不是唯一能出入福利院的人。但他也不是太在意,因为他有比这更震撼的事要告诉他们。 “我昨天晚上又遇到鬼了。”沈蜷蜷说这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地往旁边挤了挤,离林多指挨得更近些。 “什么?又遇到鬼了?”几个小孩都瞪大了眼。 “对,我还把那个鬼给打跑了。我就拿着铁棍打,打得他嗷嗷叫,一边哭一边跑……” 沈蜷蜷绘声绘色地讲述,但只讲打鬼经过,没有说出褚涯以及搬家的事。他时而半蹲着扎个马步,双手指着前方,时而警惕地左右张望,朝着前方空气出拳,惹得小孩们都捂住嘴发出惊叹。 几名大班女生从他们身旁经过,朝着天空不停翻白眼。 这一路都没有看见王柱生他哥,沈蜷蜷讲完打鬼,也顺利地进入了食堂。 陈洪亮排在沈蜷蜷的前面,在沈蜷蜷探头去看前方食桶时,总是去挡住他的视线,还冲他一个劲儿咧嘴。 “你干嘛老是挡我呀?”沈蜷蜷抬手想拨开他。 唐圆圆撇嘴:“他掉的牙比我们多了,想让你看。” 今天早上是豆饼,沈蜷蜷依旧领了三个,宿舍里的其他小孩也很有默契地全都领了三个,并跟着他一起去往后院。柳四斤在旁边队伍看到了,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也跟了上来。 “三张花纸纸。”到了后院,沈蜷蜷掏出三张彩色包装纸在手里晃,“这次的花纸纸有小人。” “我换。”唐圆圆递出了豆饼。 “一个这个。”沈蜷蜷摸出个打火机,虽然不能打火,但外形和颜色在小孩们眼里很闪耀夺目。 “我换。”陈洪亮马上伸手。 柳四斤终于弄清楚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她没有领多的豆饼,就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递出去:“我也换花纸纸。” 沈蜷蜷道:“他们都是用多的给我换,你这是自己吃的,就不换了。”说完拿出几张递过去:“给你,以后你领了多的吃的再和我换。” 沈蜷蜷换完豆饼,将包里剩下的那些宝贝都送给了他们,接着爬进桌洞。小孩们也都蹲下去,凑在洞口往里面望。 “沈蜷蜷,你能不能给我捡个饼干,你上次给我的那种饼干好好吃。”唐圆圆道。 “我也好想去捡宝贝,但是我不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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