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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面上不显露,语气却不免带点埋怨: 「妈,你是怎么照顾爸的?现在他这样不是给我们添麻烦么?」 见我习惯性地进厨房忙活起来,他也习惯性地坐在客厅打开游戏。 他在基金公司上班,表面是光鲜亮丽的金融行业,实则天天熬夜背业绩。 因为太忙,儿媳现在在闹离婚。 他的生活也乱成了团,如今又多了个瘸腿老父亲的线头,怎么能不埋怨? 但他忘了,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乱如麻线。 要不就自己将这些线团捋开捋顺,织成名为生活的毛衣;要不就放任不管,试图等人拯救,然后被这些毛线团重重绊倒。 被绊倒的教训我已经吃过太多。 女儿在读博,一听到消息上午就买了高铁票回来。 「你俩真是会给我们添麻烦,让你们搬到养老院不就好了!」 我切玉米的手一顿。 锅里的水开了。 水蒸气暴躁地顶起锅盖。 我憋在心里的郁闷终于涌出:「这么快就把我当包袱了?」 女儿面上觉得麻烦,嘴上不认: 「没有,就是你们有人照顾,我们也落得轻松自在。」 我抬头:「莹莹,当初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你爸送到乡下大姨家了。大姨可不会供你读书,只会掰着手指将女孩子卖个好价钱……」 女儿面色难看地打断: 「这些陈年旧事怎么还拿出来说?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讲你养我们有多辛苦,多蛮横才争到了政府分房,多奔波才给我买到一个学位?」 「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了呗,老人就喜欢说从前的事。」 说完,她转身打开电脑沉迷在网络世界里,叨叨: 情绪勒索? 这个词好像比我买的排骨都新鲜。 我没说话,默默将排骨焯水,然后再和山药、萝卜一直放进锅里炖。 汤翻滚着溢出来,玉米的香甜飘出来,等萝卜的汁水溅到手背上我才堪堪回神。 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当年。 徐城当了教书匠几十年,一直在破落初中教书。 他性格孤僻,不屑与街边下象棋的老人为伍,也拉不下脸去交际找新朋友。几十年如一日在家端茶壶,一份微薄的薪水还被学校压账。 当时,我白天上班,晚上接制衣厂外快补贴家用。 徐城常常囊中羞涩,窘迫得不能给儿子女儿发生活费。 在儿女讨学费的时候,他便躲在房间里写散文,不许人打扰。 可等我给像雏鸟一样嗷嗷待哺的儿女发了钱后,他又上前争脸面: 「爸妈这么努力工作,你们也要努力学习才对得起这笔钱。不然,爸爸会很失望的。」 为了维护他脆弱的自尊,我没有拆穿他。 3 徐城还是去给浪华的丈夫奔丧了。 回来的时候,徐城还将她接回了我们市区,安排了离家几步路远的宾馆给她住。 我冷笑:「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徐城脱下大衣,嘟囔一声:「这不是怕你无理取闹吗?」 啪啦——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泡因为年岁旧了掉下来,我试图捡起再安装上去。 不知怎么地,往常都能重新安装好的灯怎么都旋不回去。 看向窗外,我们住的平房蹲在几幢高楼后,墙壁上涂抹的白石灰斑驳了,瓦片上生满了岁月的绿苔,墙角冒出一簇一簇的狗尾巴草。 前面的高楼挡着,老房子终年难得见到阳光。 是该换个地方了。 第二天,儿子大喊:「妈!爸说要跟浪华阿姨搬去养老院!」 女儿欣喜:「爸终于想开了?」 然后他们看向我:「你也别摆出这张苦瓜脸,你知道这是爸几十年的心结了。」 他前几年酗酒得厉害,白酒洋酒一瓶一瓶地灌,喝醉后一直喃喃着那个名字。 女儿抱着我的胳膊劝我: 「妈,我爸这是不给人生留遗憾呢!你老是嫌他迂腐陈旧刻板,但在这件事上他可比你勇敢!」 浪华喜欢青绿色。 她曾说这是生命的颜色,所以徐城跟她的合照里穿了我给他洗的青绿色大衣。 徐城在镜子前罕见地梳起头发,用剃须泡沫清理杂乱的胡须。 终于,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我:「你怎么了?」 我:「如果我对浪华有意见呢?」 他生气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计较什么?再大的风浪不都扛过了,她又不会对你在这个家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 心虚的时候,他就会借愤怒掩饰。 我太了解他了。 「徐城,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不介意你告诉我咱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也不介意你跟我说一声,你有了别的心思。」 他丢开剃须刀,试图用高音量掩盖底气不足: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放不下这个心结!你一直害怕浪华会取代你对吗?她才不像你想得那么阴暗。」 「别用你狭隘的心胸来衡量我和浪华,我真的只是将她当朋友!几十年了,你那种总是将人往坏处想的毛病该改改了。」 好,好好好。 只当她是朋友,在得知她丈夫重病时就上赶着去刷脸熟; 只当她是朋友,看到丧夫讣告后第一时间陪她办完整场追悼会; 只当她是朋友,连夜预定了养老院两个床位…… 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伤人,徐城终于找补了一句: 「我会搬去养老院,你也一起吧。反正儿子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冷笑:「你们都已经预订好住在同一个房间了,还要我做什么呢?」 徐城披上大衣,余怒未消: 「你跟她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很要强,你遇到任何挫折,哪怕有一天我死了,你都可以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继续生活。但她不行,她需要我,她比谁都更需要我。」 「反正你爱来不来!」 他转身甩上了门。 我默默地从尘封的柜顶拿出行李箱。 拿行李箱的时候,柜顶的照片掉落下来。 过塑的老照片依旧发黄,里面是二十多岁独自外出求学的我,那时的我怀着一颗炙热又无畏的心,黄色小花发带随风飘向远方,我也看着风过的方向。 此时,我的手机收到短信。 因为年纪大视力下降,我只能将字体调到最大—— 半个小时后,儿子发现吃完饭的碗筷没有人收拾,惊了: 「爸,你跟妈说了什么?!」 「她怎么一言不发地拎着行李箱就走了?」 女儿也震惊:「不会是离家出走吧?都这么大年纪了,闹什么脾气?」 徐城围上围巾,嗤了一声: 「就她这一把年纪,还离家出走?看她能走多远!」 「离开了这个家,她不就孤家寡人一个!」 4 走出巷口的时候,徐城的声音我还能听到。 这句话显然就是他故意放大音量说给我听的。 我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 因为延迟退休,我去年才离开单位办了退休证,每个月有充裕的退休金。 这些年我们跟儿子女儿一起住,基本是我在操持家务。 因为体谅儿女,这些年也没有要求他们交家用。 而徐城每个月仅有不到一千的稿费收入,来自他夜以继日地写文章投杂志的微薄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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