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在家照顾你们一大家子!” “你们吃喝拉撒哪样不经我的手,吃的饭,穿的衣服,地里的活,没有我照顾,你儿子能长这么大?” “还你养我,我要是上班我能挣钱给自己花!不用天天受你们冷脸,要点钱指桑骂槐说一个礼拜。也不会60岁了我买个蛋糕被你在外面关了一宿!” 我越说越来气,越为自己感到不值。 心跳越来越快,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好像喘不过气。 刘建伟气急败坏地把蛋糕摔在地上。 “死老太婆,就知道蛋糕蛋糕,你就没有吃蛋糕的命!” 孙子被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想哄哄孙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脑子一僵,不省人事。 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很暗,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刘建伟坐在我旁边默不作声地削苹果。 他削得一点都不好,大块的果肉粘在皮上,等皮断了,他就把皮吃下去。 然后把没皮的苹果用一张纸垫着放在桌子上。 他看到我醒了,也没什么大反应,给我倒了点水送到我手边。 我也没什么和他说的,自己安安静静喝水。 他见我不说话,又自己在那嘀咕。 “孙子让他爸给带回去了,他看你倒在那以为你死了,哭得要死要活的。” “医生说你要做手术,和你大姐一个毛病。” “我给你约了后天的手术。明天白天让你小妹来陪你,我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临了临了,搞这么一出。你说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还和我离婚,和我离婚了谁来照顾你。” 我翻了个白眼。 被他看见了,他又说“说了你也不听,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脾气这么大。” 说到最后他沉默了许久。 “这么多年,对不住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身影在没开灯的病房里像皮影戏的小人。 他这句话,我等了三十几年。 听到的时候却觉得很平静,没有波澜。 “老刘,我们都活不了几年了。” “我这辈子享福的时候少,吃苦的日子多。” “儿子成家了,孙子眼看着也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我也管不上了。” “以后我想干点我想干的。乡下那一亩三分地我看了一辈子,看腻了。” 刘建伟颤声问我,“带上我不?” 我摇了摇头。 门开了,门又关了。 夫妻间的缘分,到此走完了。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因为体弱,媒人给我介绍的对象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爸自己卷着烟卷,头也不抬。“这家不去,那家不行。” 媒人气笑了,“你家这姑娘,除非嫁到金窝银窝,不然谁家都不要这个病秧子。” 媒人烙下了狠话,也不再给我做媒。 我爸就抽着烟卷长吁短叹。 我像秋天的野果子,被人碰掉在地上,又被下一个人踩了一脚,碎成稀巴烂。 树说你尽管长,长得甜滋滋的讨人喜欢。 树又说,你烂了,莫要扒着我的根,引来蚂蚁谁还看我其他的果子。 又一年过去,别人都劝我爸,差不多得了,你家秀玲再不嫁出去要成老姑娘了。 这回换我爸笑脸将媒婆迎了回来。媒婆甩了刘建伟的照片,我爸对着那个坐在黑乎乎屋子里的男人有些犹豫。 “要不再换一换,这家还没用上白炽灯吗?” 媒婆翻了个白眼。 “这小伙子特别能干,他家父母都不能干活,现在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他打拼出来的。” “也就现在条件不好给你捡漏,再过几年,你且看呢?” 我爸更犹豫了。 “我家丫头嫁过去,一屋子病人?” 媒婆冷了脸,“怎么,你指望着一屋子健全人照顾你的病闺女?” 我爸讪讪不说话。 烟管在清冷的月下磕了一下又一下。 我辗转反侧,冲出去,在我爸身旁顿了脚。 “就他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在后来的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想起那声长长的叹息。 似乎有预见性的,带着愧疚和不忍心,最后眼睛一闭,如释重负。 一念之间,我把我的后半辈子泡在了苦水里。 但是我又在想,如果不答应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换一个人会比刘建伟更好吗? 儿时的玩伴香翠嫁了隔壁大队的包工头的儿子,家里有钱。但男人在外面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她的眼泪流干了,又何尝不是泡在苦水里。 夫妻情分大概都是这样,走到最后全凭良心。 明明是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却在什么都没准备好的年纪急急忙忙定了终身。他催他骂,年轻的姑娘懵懵懂懂地被赶到别人家里。 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但是家里的担子不管不问都落在她肩上。 她不见得会,却不知道何处问,何人帮。好像没人想过她不会。 女人嫁人之后天生就会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拉扯长大。 她是男方家的人,剥夺了自己的名姓,成了那家的儿媳,那人的老婆,那个孩子的妈。 要不是住院要填患者的姓名,我的孙子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叫陈秀玲。 你看,倚着别人没有好下场,进了别人家的门,谁还管你爱吃什么想玩什么。 你是个老牛勤勤恳恳,别人也只会说句“本该如此”。 所以,我想当陈秀玲,不想当刘建伟的媳妇,刘栋的妈,或者浩浩奶奶。 我要离开那个遮天蔽日的地方,去看看别人嘴里的天安门。 哪怕不是天安门,哪怕不是别人嘴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只要不是附属于其他人的地方,都可以。 手术成功了,我也失去了属于女人的那部分。 我恢复得很好,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查房的医生都告诉其他病人以我为榜样,心态好,病才会好。 同病房的老姐姐羡慕极了,她说她愁得睡不着。 “我住院花了这么多钱不说,耽误这么多天,家里的活不知道堆了多少。” “你不做就没人做了?” 她开始长吁短叹。 “谁做啊,都是眼里没活的祖宗。” “我住院这么多天,他们都是点的外卖。大人吃就算了,两个小的也跟着这么吃。离了我谁来照顾他们啊。” 我看着她床边的外卖袋子有些羡慕。 外卖多好吃啊,露露给我点的奶茶,麻辣香锅,米线,炸鸡,每一样都香喷喷。 自从我住院,我已经一个礼拜没吃到那么香喷喷的饭菜了,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老姐姐,你那个粥和家里煮的味道一样吗?” 她回味了一下,脸上带上笑。 “不一样,有排骨,有青菜,有玉米,还有蛋丝。煮个粥搞了这么多花样。” 我咽了口口水,又问:“老姐姐,你这外卖哪家的,我让我侄女点给我尝尝。” 她犯了难,把袋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找到。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我女儿给我点的。” “你看,你就不会自己给自己点外卖。你家孩子冷了饿了自己能在手机上点点,毯子就来了,吃的就来了。” “你会做饭,但是你躺在这,买不了菜,起不了身,更别谈做饭。” “你家孩子比你想得能干多了,人家扫地有机器人,洗衣服能洗能烘干,洗碗还有洗碗机。人家不是眼里没活,是知道什么活该怎么干。” “你呀就放宽心,都这么大年纪了,想想自己吧。” 老姐姐嘟囔着躺下,过了一会儿又说“还是你心态好,和年轻人说一样的话。” “我们年纪大了,慢慢被淘汰喽。” 我摇摇头,找出老花镜回微信。 我的驾校群里的同学都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呢。 拿完驾照第一次开车就是开我妹夫的小面包车去购置年货。 人来人往,车辆拥挤。 我用驾校的那一套,头顶着车顶,座位调到最前面,聚精会神,不敢懈怠。 车里其他人也帮我看路,露露说后面有个电瓶车,我急刹。 妹夫在副驾狠狠颠了一下,看到电瓶车离我还有800米远,给气笑了。 小妹又喊,“注意注意,旁边有辆车。” 我又急刹。 妹夫急了。 “这是在马路上,旁边当然有车!” “好了,你们两个不准说话,姐你听我的,现在带点油门,先走到红绿灯那,然后我们要左转,转向灯提前打。” “慢慢来,欸,也不是让你停下来,踩油门。” 我紧张得不能呼吸。 我说“妹夫,还是你来吧,我开不了。” 妹夫说“姐,就你这个速度人走得都比你快,你怕什么。拿驾照不就是为了开车,现在轮子在你下面,方向盘在你手上,你想去哪就去哪。” 露露接了一句“自由的陈秀玲同学,冲呀!” 我心一横又加了点油门,小妹喊好快好快,妹夫说这才30码! 这年冬天,我用离婚分的钱买了辆二手车,去了威海。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我银白的头发上,有人相拥,有人打闹。 我独自看翻滚的浪花,拍打礁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永远激荡,永远不会沉寂。 机器人大赛,女儿佳佳正要领奖,一位身着体面的男人突然起身。 “我记得的贵校有个规则,给学校捐款五百万就可以在当年的比赛中加十分,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一等奖归我儿子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老师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佳佳站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可我才是真正的第一名啊!” 男人的儿子轻蔑地瞥了眼佳佳。 “郑佳佳,你再努力又怎么样,谁让我有个豪门妈妈,去顶级实验室进修的机会只会属于我。” 佳佳着急地快哭了,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微笑地看着下巴都要翘上天的父子俩。 “你说卡里有五百万,是真的吗,不如现场验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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