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合十,垂首微微一拜,“阿弥陀佛。” 郑元峰面上的假笑挂不住了,眼神慢慢变得锋锐,这和尚好似知道些什么…… “乐天。”郑恒回来,见郑元峰也在,笑道,“七弟,你也在?” 郑元峰面色恢复如常,温和道:“正巧遇上。” 郑恒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乐天,叮嘱道:“太医说了,早晚一次,你可别偷懒,别叫孤派人去盯着你。” 乐天微笑道:“多谢太子,我记住了。” 郑恒转过脸对郑元峰道:“孤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呢?” 郑元峰正要回答,乐天已抢先答道:“七殿下与我讨论了几句佛理。” 郑恒挑眉道:“七弟怎么忽然也信佛了?” 郑元峰面上笑容不变,“圣僧讲得有理,臣弟自然信了。” 乐天抬首瞥了他一眼,眼神柔和地望着他道:“殿下是有佛缘的。” 第203章 圣僧2 因郑恒在场,郑元峰也不好随意退下, 他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 收敛气场装作毫无存在感是他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功夫,自然驾轻就熟。 他看着郑恒柔声细语地交待乐天, 乐天听了两句,伸出纤白的手拉上雪白的长裤, 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佛堂去祈福了。” 郑恒皱眉道:“你还受着伤, 请别人顶着吧, 你与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乐天微微笑了笑,郑元峰注意到他眼中露出一丝丝不赞同的情绪, 极为细微,若不是郑元峰自小察言观色,习惯了留意旁人,定然连他也不会发现,更不提从来不需要看人眼色的郑恒。 乐天没有与郑恒争辩,对郑恒微弯了弯腰,温声道:“我去了,太子保重。”又转头对沉默许久一言不发的郑元峰道:“殿下也保重。” 郑元峰露出一个习惯性的假笑。 乐天转过脸, 从郑恒身边擦肩而过,郑元峰看着他脚步丝毫不乱的背影, 想起方才他眼中所见的可怖青红,心道这个圣僧当非凡人。 郑恒叹了口气,不解地摇了摇头, 转头对郑元峰道:“七弟,最近宫中不太平,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郑元峰低眉顺眼道:“太子说的是。” 乐天回去结束第二轮祈福之后就用膳了,宫内很贴心地准备了素斋,乐天看着面前的白菜豆腐脸都快青了。 因为有太子特意关照,乐天是单独用膳,宫人道:“圣僧放心,这些菜式里半点不沾荤腥,油盐也按太子吩咐的尽量少搁了。” 乐天:……郑恒,你这个皇位丢的不冤! 乐天微一点头,对宫人微笑道:“有劳。” 宫人脸红了一瞬,抿唇笑着退了出去,圣僧身上真有淡淡的莲花香气呢,她今日与圣僧说话了,是不是也算结了佛缘? 下午又是祈福,乐天全程参与,结束之后面色不改地起身,同行的僧侣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乐天看了一天的黄片,现在的他是超级贤者模式,加上卫明天生有点冷感,乐天看黄片的时候都觉得反应不大。 但看到郑恒提着食盒进来时,乐天反应就很大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郑恒揭开食盒,对乐天暗含责怪道:“孤听闻你今日接连祈福,未曾有过片刻休整,夜里的祈福你可千万莫要再犯傻,老老实实休息一夜,你是圣僧,可不是武僧。” 乐天瞥了一眼食盒,见里头仍是清汤寡水,顿时心如止水,“为皇上的龙体安康多尽一份心力是我的本分。” 郑恒柔和地望向乐天,他最喜欢乐天的一点就是纯然的忠心,不禁问道:“乐天,若有一日孤也病了,你待如何?” 乐天微笑道:“太子自是天命所归,一世福运安康,不会有那一日的。” “借你吉言。”郑恒笑了笑,乐天可是本朝的圣僧,他说的话可不单单只是吉利话,郑恒起身,又叮嘱道:“别忘了擦药。” 乐天点头,等郑恒人走了,立刻把食盒合上,眼不见心不烦,那药有味,反正也不疼,他也懒得擦了。 翌日,又是诵经祈福,皇帝似乎病得很重,今日祈福大队中加上了宫妃与皇子,郑恒是太子,要主持朝政没有来,其余皇子几乎都来了,也并不算多,十来个左右,郑元峰也在其列,他的个子其实很高大,但在皇子之中却莫名地一点也不显眼。 如果不是乐天在刻意关注他,一扫而过的话,极有可能就忽略他这个人了。 郑元峰站在人群中,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肩膀微拢头微微往下垂不言不语自然没人注意他。 另一方面,郑元峰又对他人的注视特别敏感,他抬眼准确无误地抓住偏殿门口的乐天。 两人对视片刻,乐天弯翘的唇微微上扬,对郑云峰行了一礼。 郑元峰微一点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个和尚有点邪门,那双眼睛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皇子们不像苦行的僧侣,跪着念一会儿经就吃不住了,他们本也是装模作样罢了,老皇帝要不行了,整个宫里谁不知晓?现在他们所谋算的全是老皇帝死后,他们能分得多少利益。 不一会儿,佛堂里的皇子就走了大半。 郑元峰在第五人起身之后不久也跟着起身出去了。 “七殿下,留步。” 身后传来那和尚的声音,郑元峰不得已,回头微笑道:“圣僧有何事?” “我想与殿下谈谈。”乐天微笑道。 郑元峰一不喜与人交谈,二不信佛,没什么兴趣和乐天打太极,但碍于乐天的身份,只能暂且按下不耐,温和道:“圣僧请。” 两人在佛堂前的莲池说话,天气还不够热,莲花尚未盛开,连花苞都还没有,郑元峰的鼻尖不断飘来乐天身上的香气,他心中一直有疑惑,这莲花圣僧到底是刻意熏香为之还是天生带有体香? 乐天垂眸望向莲池,身后侍卫所隔甚远,他轻声道:“殿下心中有怨。” 郑元峰心头一凛,负在身后的双手慢慢蜷紧,微笑道:“我的确有怨,可恨父皇正值壮年却身患重病,世事何其不公。” 乐天偏过脸望向郑元峰,其实郑元峰的相貌极负攻击性,轮廓太过分明深刻,碧色眼睛在刻意的压制下像一汪静静的湖水,但这绝对是属于野兽的双眼,杀机与兽性全隐藏在平静的湖水之下。 “殿下,你放手吧,”乐天的眉微微皱起,“凡事皆有因果,为报昨日之因,结来日之果,何苦?” 郑元峰仍是平和地微笑,“佛法高深,我听不懂圣僧的意思。” 乐天从系统那知道郑元峰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就等这几天准备要搞郑恒了。 乐天直接道:“皇上并非得病,而是中了毒蛊,是吗?” 郑元峰真的惊了,这件事这世上除了他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下蛊的蛊师也被他在事后杀了,乐天怎么会知道! 乐天:别问,问就是我有系统。 运筹帷幄忍辱负重多年,郑元峰决不能容忍自己功亏一篑,他眼角扫向远处的侍卫,若他在这里将人推入莲花池,假作救人趁机将和尚淹死应当也不会被人发现。 郑元峰的手悄悄放到了乐天的后背虚空处,正要借势一推时,乐天回身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神情悲悯道:“殿下,回头是岸。”……这人还会阴人的,太过分了。 郑元峰神情温和,碧莹莹的眼珠翠玉一般,柔声道:“圣僧,我若不想上岸呢?” 乐天:“苦海无涯。” 郑元峰淡淡道:“甘之如饴。” 乐天轻叹了一口气,“殿下可是因身世烦扰?” 郑元峰平生最恨有人拿他的身世说事,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森然威胁道:“圣僧,我从不忌神佛。” “佛祖普度众生,也从不希望人们忌惮他,殿下,你的出身并非由你个人能选,何苦因此入魔?”乐天恳切道。 郑元峰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在圣僧的眼中已然是妖魔了?” 乐天自知失言,忙放开郑元峰的袖子,合掌不住道:“阿弥陀佛,贫僧造了口孽,还请殿下原谅。” 郑元峰见他如此做派,只觉他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于是负手勾唇道:“圣僧有意度我?” 乐天点头,双眼圆睁,散发着纯然的美好光芒,“七殿下可愿?” 郑元峰轻声道:“若圣僧肯跳入这莲池,我可以考虑。” 乐天瞥了一眼身前的莲花池,现在是早春,又是早晨,池水还冒着一点寒气,水池深浅也未可知,想必跳下去极有可能丧命。 郑元峰见他不动,心道果然僧侣之类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俊美的脸上露出讥诮之意。 乐天慢慢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往郑元峰的眼下一递,“殿下,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可保无病无灾。” 郑元峰淡淡道:“我说了,我不信神佛。” 乐天轻声道:“若是不信,寺中璇嫔的长生排位又是何人供奉?” 郑元峰冷道:“那是她信。”他那固执的母亲,信了又如何,还不是因此而死。 “那就替璇嫔接了吧。”乐天柔声道,一手拿着佛珠不肯退让。 这串佛珠的珠子莹润有光,通透圆滑,一看就是由主人日日抚摸。 郑元峰接过佛珠,正要再扔还给乐天,却见乐天从容地转身一脚踏下,莲池中顿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侍卫们闻声望去,只看到郑元峰站在池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水面似有涟漪却无人呼救,于是便又转过了脸。 郑元峰震惊无比地站在原地,水面涟漪渐平,乐天似是往下沉就不打算上来了,看来他也知道郑元峰的意思是让他死。 郑元峰低咒一声,随即也跳入池中,这下侍卫们瞧见了,忙道:“七殿下,您做什么?!”纷纷也赶来,下饺子一般地往下跳。 漆黑的池中,雪白的僧袍尤其刺目,那人微闭着眼睛神情祥和,嘴角带笑地往下沉,郑元峰心中一紧,忙潜下去捞了人上来。 “喂,你醒醒!”郑元峰抱着乐天上岸,大喝道,“传太医!” 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着,装完逼还能躺着的感觉真好啊,乐天根本不担心郑元峰不下来救他,他要是死了,郑恒一定跳起来咬在他身边的郑元峰,这种关键时刻郑元峰出不了那样的纰漏。 况且他一点不觉得冷,无感就是无敌。 “圣僧醒了!”宫人进来瞧见乐天睁眼,忙惊喜地出去唤道。 “乐天!”先冲进来的是郑恒,他穿着淡金太子锦袍,神色焦急道:“你醒了,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又回头对宫人道:“快传太医!” 宫人慌张道:“是。” 乐天眼神落在郑恒身后沉默的郑元峰身上,郑恒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肃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问七弟,七弟一直缄默不言,乐天,你告诉孤,好好的怎么会落入池内?”眼神一直紧盯着郑元峰,似有怀疑。 乐天微笑了笑,张口道:“池边湿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还要多谢七殿下救我。” 郑元峰低头不语。 郑恒转过脸,对乐天不悦道:“还有你的膝盖怎么回事?孤让你擦药,你是不是没擦?方才太医来看时,你膝上全是血,将孤都吓坏了。” 乐天微笑道:“祈福一忙,就忘了。” “你真是……”郑恒还要再说,太医已经来了,宫人又通传前殿有政务要处理,郑恒不得已只好离开,走前叮嘱郑元峰照顾好乐天。 太医把过脉之后便说已无大碍,又掏出了伤药,乐天推拒道:“有劳太医,我自己来。” 郑元峰上前道:“周太医下去吧,我来替圣僧擦药。” 屏退了宫人之后,郑元峰坐在乐天榻前,冷道:“圣僧真了不起,春寒料峭,莲池说跳就跳,却不知若你死了,我必然脱不了干系。” 乐天:……不是你让我跳的吗?! 为了人设,乐天露出一个圣人般的笑容,“殿下,如今可愿让贫僧度你?” 郑元峰勾唇冷笑,毫不客气道:“不愿。” 对于他的出尔反尔,乐天并未生气,笑容浅浅道:“无妨。” 郑元峰拿了摆在一旁的伤药揭开,转过脸面无表情地拉下乐天的裤子,原本雪白的膝盖处已青紫斑驳,因为落水开始微微浮肿,郑元峰倒下伤药,这药他幼时经常用,敷之极为火辣疼痛。 但乐天依旧面色不变,甚至在郑元峰刻意揉搓下也只是轻皱了皱眉。 郑元峰掌心因为药膏而变得滚烫,他淡淡道:“既然圣僧一切都了然于胸,为何不揭发我?” 乐天淡笑道:“为何要揭发殿下?” 郑元峰:“你不是劝我收手?” 乐天:“殿下若肯自己收手,那便是因果抵消,我若去揭发殿下,便又是种了新的恶因。” 郑元峰低笑一声,心道迂腐,手上动作放缓,替乐天涂完了药,起身道:“圣僧既然超脱世外,就不要再管红尘俗事。” 乐天躺在榻上,面目洁净美丽,神情柔和宽容,“殿下,我不渡红尘,只想度一度你。” 第204章 圣僧3 乐天落了水,膝盖上的伤也暴露了, 慧心过来看他, 慧心知道这个弟子是不知病痛的性子,笑眯眯道:“疼吗?” 乐天坐在榻上摇头, 慧心慈眉善目的,长得像弥勒佛, 耳垂大大的一看就有福相,乐天还觉得挺亲切的。 慧心继续笑眯眯道;“既然不疼, 师父替你把双脚砍了吧。” 乐天:“……”师父……别这样。 慧心摸了一把乐天的光头, “你呀,不知道疼的性子, 日后迟早要疼上一回大的。” 乐天眨了眨眼,在从小养大他的慧心面前流露出一丝天真,“疼痛不也是一种修行?” 慧心‘啪’的在他脑瓜上打了个响崩,摇头道:“小秃驴,躺着吧。” 乐天:…… 郑元锋站在殿外看着乐天疑惑地摸自己的脑袋,忽觉好笑,唇角微微一勾。 慧心出来,见到郑元峰行了个礼, “七殿下。” “慧心大师。”郑元峰回了个礼。 慧心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心道:冤孽, 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乐天还在摸自己的小光头,抬眼见郑元峰走入,立即放下手, 双掌合一,垂首规规矩矩道:“七殿下。” 郑元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看着乐天近在咫尺垂下的脑袋,他不由自主地也伸手摸了一把。 乐天惊愕地抬头,双眼圆睁。 郑元峰摸完之后才觉尴尬,负手冷然道:“挺软的。” 乐天:…… 郑元峰这才真的仔细打量乐天,其实抛开他圣僧的身份,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稚气未脱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郑元峰:“圣僧今年贵庚?” 乐天:“年十九。” 郑元峰:“看不出来。” 乐天:“修佛之人稍显老成,让殿下见笑了。” 郑元峰:“看着像十六。” 乐天:……会说话! 郑元峰手腕一抖,掏出藏在手心的佛珠,“你的佛珠。” “既然赠予殿下了,岂有收回之理。”乐天温和道。 手上这佛珠触手生温,还带有淡淡的莲花香气,昨日兵荒马乱,郑元峰因乐天的几句话落荒而逃,回到殿内想将这串佛珠扔了,却又怕在这几天徒增事端,想了想还是今天拿来还他。 郑元峰冷道:“圣僧这是强买强卖?” 乐天微笑道:“我不收殿下的钱。” 郑元峰:…… 这小和尚又是那副油盐不进偏要度你的模样,郑元峰收回手,淡淡道:“我养了一条獒犬,为它添个新玩具也不错。” 乐天点了点头,“獒犬多性烈易伤人,此珠有平心静气之功效,此举大善。” 郑元峰觉得自己好似被乐天一起骂了进去,分明是他自己先提的獒犬。 乐天见他面色不善,心想男主就是聪明,我这么拐弯抹角指桑骂槐也品出味来了。 然后郑元峰就很不爽地……摸了一把乐天的光头。 乐天再次瞪圆了眼睛,他的头皮挺敏感的,摸一下浑身过了电似的,他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出、出家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长这么大,除了他自己和他师父慧心大师,连他母亲都没摸过。 他越说不能乱摸,郑元峰就越想摸,无耻道:“圣僧不是要度我?这点牺牲都做不到?” 乐天:……我的牺牲只包括我身体的下半部分,不包括我的脑袋瓜! 郑元峰似乎发现了乐天身上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人气,伸手又快速地摸了一把,他的掌心擦过,发觉乐天的脸红已经开始往脑袋上扩散,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当他察觉到自己在笑的时候,又立刻拉平了唇角。 郑元峰来看乐天纯属做戏,乐天落水的时候他就在乐天旁边,尽管乐天说是郑元峰及时救了他,郑恒看他的脸色还是不善,郑元峰也只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做样子。 “圣僧,该用早膳了。”外头宫人轻唤道。 乐天扬声道:“多谢,”又对郑元峰道:“七殿下用过膳了吗?” 郑元峰淡淡道:“不曾。” 乐天:没吃饭就来看我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宫人们端来了餐食,因为乐天的要求,宫人又给郑元峰端来了另一份餐食。 乐天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流口水的冲动,啊啊啊啊啊太香了! 两人同在榻前的案几上用膳,郑元峰的那一份乐天也具体看不懂是什么宫廷菜式,但是那扑鼻的香味……乐天:一闻就是肉! 郑元峰抬眼望向乐天面前寡淡的清粥小菜,“圣僧就吃这些?” 乐天舀起一口白粥,没有勇气抬头,“是。” 郑元峰放下玉箸,懒懒道:“瞧着就难以下咽。” 乐天:英雄所见略同! 郑元峰手中的是一碗百合肉糜金丝羹,他随手舀起一勺浇入乐天正在喝的白粥之中,白玉勺上乳白色散发着肉香的滑羹一滴滴地滴入碗中,乐天的动作停住,抬起眼,面上带有一丝不满,“殿下,你的餐食中有荤腥之物。” “怎么了?”郑元峰假作不懂的模样,“圣僧病了,给你补补身子,不好吗?” 乐天:你说的对,但是我不能吃,呜呜呜。 乐天放下手中的玉勺,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转过脸显然是不吃了。 郑元峰轻笑一声,“我以为圣僧什么都豁得出去呢。” 乐天正色道:“这是戒律。” 郑元峰见乐天一脸整肃的模样,脸色冷然地放了玉勺擦手,乐天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拿丝帕擦拭手指,即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也不得不承认郑元峰比郑恒更有王者风范。 命宫人撤走了饭食,郑元峰道:“圣僧上药了吗?” 乐天诚实道:“未曾。” 郑元峰挑了挑眉,“在等我替圣僧上药?” 乐天:……你说尼玛呢,不疼就忘了而已。 上过药的膝盖今日比昨日看着更恐怖,青红已经转向黑紫,乐天看了一眼自己人都快吓懵了,“啊啊啊,系统,我该不会瘸了吧?!” 系统:“有可能,建议截肢。” 乐天:……你说你跟慧心到底什么关系。 伤势之严重连郑元峰都微微一怔,他幼时也经常被罚跪责打,身上常常新伤叠旧伤,也未曾有如此瞧着就惊心动魄的场面,他抬眼望向一脸平和的乐天,“圣僧不觉得疼吗?” 乐天装逼道:“万般苦痛皆为修行。”嘻嘻,一点都不疼。 郑元峰垂下眸,他就算再讨厌和尚,也不得不对乐天刮目相看。 郑元峰替乐天上药时,郑恒来了,进来瞧见乐天膝盖上如此可怖,气恼道:“怎么伤成这样?” 乐天微笑道:“太子殿下,不碍事的。” 郑恒此时正有些焦头烂额,皇帝今晨突然醒了,一醒便说梦中有佛祖警示,要生殉以平天怒。 本朝早在二十年前先皇后逝世时废除了生殉,当年也是皇帝亲自下的令。 皇帝病了这么久,郑恒也认为他的父皇有些病糊涂了,但皇帝异常亢奋,已让祭司去卜卦验算,非要推演出那个惹怒了所谓的天的罪人是谁。 郑恒心中烦闷,便想到了乐天,想与他说话排遣,没想到乐天伤得这样重,于是郑恒也只好忍下想说的话,只闷声道:“你好好在殿内休息,一步都不许踏出去,孤会派人看着你,”郑恒像是现在才发现默默上药的郑元峰,随意道:“对,七弟也在,就让他看着你。” 郑元峰默默不言,任劳任怨的模样。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倒是您,眉目间似有愁绪。”乐天轻声道。 郑恒心一暖,正要说,想想还是闭上了嘴,“没什么,父皇重病,孤自然愁眉不展。” 乐天微笑了笑,没再追问。 郑恒来去匆匆,郑元峰倒是知道内里乾坤,大手慢悠悠地替乐天上药,乐天也发现了,疼痛他是没什么感觉,反而像这种缓慢的触摸更让他感到不适,滚烫的手心略显粗粝地滑过他细嫩的肌肤,带来阵阵颤栗。 乐天低声道:“殿下可否快些上药?” 郑元峰是看他伤得严重动作才稍缓了些,闻言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启,碧色眼睛全是讥诮,“狗咬吕洞宾。” 乐天轻眨了眨眼睛,“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在对我好?” 郑元峰收回手,掌心全是黑漆漆的药膏,不咸不淡道:“圣僧真会说笑。” 乐天微笑了笑,笑得很漂亮,“殿下其实是个好人。” 郑元峰烦了他这副样子,伸掌在他白皙端庄的侧脸抹了一下,黑色的药膏上脸,那张宝相庄严的面孔顿时变得滑稽,一双清透的眼睛充满了被捉弄后的疑惑,看着略有点呆呆的。 郑元峰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用手背抹了下鼻子掩盖笑意。 乐天抬手抹了抹脸。 郑元峰本来已经不笑了,见他越抹越黑,忍不住笑道:“别擦了,脸上猫儿似的。” 乐天停了手,对郑元峰弯了弯眼,“殿下笑起来真好看。” 郑元峰立即不笑了,碧眼一眯,冷道:“圣僧庄重些。” 乐天:……这才哪到哪。 之后一连三日,乐天每日休养,郑元峰每日都来替他上药,话虽不多,总与乐天能说上几句,乐天反正每天都是圣父三连,‘殿下收手吧’‘殿下回头是岸’‘殿下做个人吧啊不是,做个好人吧’。 郑元峰听习惯了,也就不理他,实在烦了就摸一把乐天的光头,人就老实多了。 第四日时,郑元峰人没来。 乐天的腿伤本就是表面伤势严重,现在已经渐渐消退,乐天长吁短叹,“怎么这么不持久,这才几天就不来了。” 系统不接话。 一般系统安静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无力回天,懒得再跟乐天多逼逼,干脆就在屏蔽世界里思考统生,另一种就是……乐天警觉道:“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系统:……没事不叫妈,叫妈就搞事,它选择沉默到底。 宫人来送早膳,乐天直接问宫人,“七殿下呢?” 宫人吓得手一抖,颤颤巍巍道:“奴、奴婢不知。” 乐天:……就差没把‘心里有鬼’写脸上了。 乐天直接撩开薄被下榻。 宫人慌张道:“圣僧,你的伤还没好呢。” 乐天穿上雪白的僧鞋,满脸肃然道:“七殿下人在哪?” 宫人咬唇轻声道:“就在正殿。” 乐天忙奔了过去,刚到殿门口,便见里头摇摇欲坠的皇帝由郑恒扶着,正指着跪在地上的郑元峰大骂道:“朕病了这么多日,原来就是因为你这孽畜!你与璇嫔果然都是妖邪!” “皇上!”乐天忙步入殿内,郑元峰循声望去,冷漠的眼神在看到乐天时微微一滞。 乐天急忙走到郑元峰身边,对老皇帝行了一礼,“皇上,七殿下他不是妖邪。” 皇帝两眼泛红,浑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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