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司先生……” 哨兵给他又倒了一杯热白开,语重心长道:“你身份特殊,但我也只能在这儿接待你,医疗队的主任都很忙,随随便便走不开的,不过会给你带话,至于那位宁小姐什么时候愿意来见你,这个我们就不能保证了。” 司南柯听到这话,脸色沉闷地喝了口水。 他站在门卫室外,看向远处被重重关卡围住的士兵营和医疗营。 分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不到两百米…… 他却见不到她。 司南柯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两天后,宁燕始终在剑拔弩张地给伤兵疗伤。 忽然旁边的主任语重心长道:“宁小姐,来找你的那个男人,他还没有走。你确定不见他?来这种地方找你,应该是很在乎你。” 听到主任的话,宁燕被口罩蒙住的嘴唇紧紧一抿。 她回道:“我来这里当志愿者,便是已经看淡了生死和世情冷暖,况且这里每个人都在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他自负又自大地来添乱,这种人不值得主任分心。” 主任闻言,便没再多说。 宁燕想着司南柯可能是找不到家里的药了,又或者他母亲和姐姐需要免费保姆了,再或者是秦嫣然的肚子越来越大需要她照顾了。 除此之外她不觉得他还有什么原因能来这里找她。 她不可能回去。 她一个字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司南柯! 午后,炮火来得猝不及防! 第一枚炮弹落在医疗营外围时,宁燕正在给一名伤员换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整个帐篷都在摇晃,药瓶从架子上噼里啪啦砸落在地。 “敌袭!所有人立即撤离!” 哨兵的嘶吼穿透硝烟,宁燕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迅速放下手中的纱布,搀扶起病床上的伤员:“能走吗?我扶你出去!” 伤员咬着牙点头,可还没等他们迈出两步,第二枚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轰!” 热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宁燕下意识护住伤员的头部,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帐篷的一角被炸得粉碎,刺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快!往防空洞撤!” 主任灰头土脸地冲进来,拽起地上的医护人员。 宁燕的右腿伤口在摔倒时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绷带。 她强忍着剧痛,和同事一起架着无法行走的伤员往外冲。 外面已是一片混乱,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泥土和残肢四处飞溅。 “宁燕!宁燕你在哪!” 一个焦急的嘶喊声穿透爆炸声传来,宁燕浑身一僵。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司南柯正逆着人流狂奔,昂贵的西装上沾满尘土,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那是谁?他不要命了!” 旁边的士兵怒吼着去阻拦。 司南柯却像疯了一样,抓住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查看。 当他终于看到宁燕时,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却被宁燕冷冷地甩开。 她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司南柯——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带着擦伤,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哪里还有半点司氏总裁的矜贵模样? 但,这些又与她何干。 忽然一枚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将两人同时掀翻。 宁燕重重摔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司南柯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她爬来。 “宁小姐!快走!” 其他士兵架起她就往防空洞拖。 而司南柯被三名持枪士兵带走。他还在拼命挣扎,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嘴里喊着什么,却被新一轮的爆炸声彻底淹没。 硝烟散去后,司南柯被强行带到军车面前。 “我不能走!” 司南柯西装的袖口掉了两颗,原本矜贵傲然的装束如今早已蒙上一层重重的灰,他的眼里充斥着血丝,他拒绝上军车。 士兵劝他:“司先生,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待在这里,我立即带你离开。” 危险,想到刚才轰炸的那幕,有多危险他有清楚的认知! 司南柯再也压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对着士兵吼道:“我的女人还在里面!护士宁燕是我司南柯的妻子!她不能留在这里!” 与此同时,防空洞里挤满了伤员和医护人员。 宁燕机械地为伤者包扎,手上动作不停, 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司南柯在炮火中呼喊她名字的画面。 “那个男人……” 主任突然在她身侧低语,“刚才爆炸时,他本来已经撤离到安全区,又折返回来...” 宁燕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起卷发棒烫在腿上的剧痛,想起秦嫣然得意的笑脸,想起司家人这十年对她的凌辱,想起司南柯这十年来的漠视和不理解…… 她不能有片刻心软。 宁燕冷静道:“主任,扰乱军纪,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主任叹了口气:“人在生死关头,最容易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你想走,我可以让军方安排,送你离开。” 宁燕很坚定:“我不会走,战地就是我生命的意义。” 外面的炮火渐渐停息。 宁燕跟着医疗队去刚才轰炸地点营救伤员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走近一看,是一枚婚戒。 是她丢给那个火车站老奶奶的婚戒! 她记得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字母:S&H 宁燕心口发紧,加快脚步离开,仿佛多看一眼,她的人生就会重新掉回婚姻的牢笼…… 新一轮的炮火再次袭来时,宁燕正在临时医疗点整理药品。 防空警报尖锐地划破空气。 下一秒,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整面墙。 这一次宁燕没能离开。 混凝土块轰然砸在她身上,黑暗逐渐吞噬了她的意识。 终于要结束了吗? 这样也好…… 这一世,能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她不算白来一遭! 宁燕喉咙里面全是灰,用手轻捂腹部,低喃:“宝宝,妈妈来找你了。” 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飘出体外…… 越飘……越远…… 最后,飘到了她刚开始工作的那所医院。 那是11年前,她在老院区上班,墙壁都是带着裂痕。 当她提着一袋输液用的药和针管走近那间彻底改变了她人生的病房。 护士长拉住她,小声提醒:“宁燕,里面的男人刚表白失败又被摩托车撞了,情绪很不稳定,你千万要小心。” 宁燕甜甜一笑,“好的!” 她说完,推开病房,看到里面的男人,她脚步微微顿住。 宁燕第一次看到那么帅气的脸蛋。 病房里的司南柯坐在床边,额头上缠着纱布,眼神阴郁地盯着窗外。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视线和宁燕撞了个正着。 他眉头紧锁,嘴角绷紧,可那双眼睛却像漆黑的夜空,深邃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宁燕笑着走过去:“23床,该输液了。” 司南柯没说话,只是冷冷地伸出手。 宁燕熟练地消毒、扎针,动作轻柔。见他一直沉默,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是看着窗外,神色很阴沉。 她弯起眼睛,声音轻快,“你别难过啦!不就是失恋吗?你长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偶像男主角,以后总会有个只属于你的女孩,天黑给你留灯,下雨为你送伞,赴汤蹈火还乐此不疲呢!” 司南柯愣了一下,诧异地转头看宁燕。但始终没说话。 后来,每次宁燕来输液,她都陪他聊聊。 不过都是她说着一些奇葩的新闻,他静静地听着,不发言。 宁燕偶尔会感觉到他好像在看自己,但当她去看他的时候,又发现他在看别处。 到他出院那天,宁燕正在护士站整理病历。 突然头顶的光亮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她一抬头,便对上了司南柯深邃的眼睛。 他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话,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膜发麻。 “你……你愿意做那个……只属于我的女孩吗?” 宁燕呆住了,手里的病历啪嗒掉在地上。 她第一次被表白,头脑嗡嗡作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个弟弟……” 正常男人都不喜欢找个有弟弟的女朋友,宁燕心里是有数的。 她虽然喜欢眼前这个带点忧郁气质的男人,但她从来不敢奢望,所以已经预料到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但,他没走。 司南柯还站在原地,冷静地说:“只要你愿意,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宁燕难以置信地抬头,撞上他炙热的眸光,脸色很快爬上了两抹红晕。 从那以后,宁燕的心里装满了司南柯。 他们一起挤在十平米的出租房。 司南柯工作忙,常常熬夜通宵,她就一口一口喂他吃水果,天热帮他舞着小扇子,天冷又给他搓小手。 司南柯越来越忙,常驻在工作室,经常顾不上吃饭。 她就一日三餐送到他的工作地点。 那年春天,宁燕把饭盒裹进衣服里,送到医院的时候汤撒了一身。 他摸着她的头说:“燕燕,以后我吃外卖就行。” 她拒绝:“不行哦,南柯的胃我要亲自喂!” 司南柯嘴角弯弯的,把她抱住,“傻瓜。” 夏天,他忘带一份关系到工作室融资成败的文件,她为了帮他送,跑着跑着被路上的车子撞破了膝盖,都顾不上骨头断裂,硬是爬起来一跌一撞地把文件送到他手上。 她面色苍白地递到他手里时,给他打气:“南柯,你一定会成功的,加油。” 秋天,他跟她第一次去产检,他亲吻她的额头,她满怀憧憬地等待着一条新生命到来。 冬天,他借了高利贷没还,怀孕在家的宁燕被人捅了三刀。 她的孩子和子宫一起没了,躺在病床上。 看到他眼圈通红,她哽咽着安慰:“南柯,别太自责,没关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 宁燕的灵魂重新回到战场的废墟中,意识逐渐模糊。 她曾经那么爱他。 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可后来呢? 后来他功成名就,却渐渐忘了她的好,一次又一次地站在高点来诋毁她的付出、伤害她的人格。 “就这样结束吧……” 这一世,虽然有很多遗憾,但到了此刻,情怨纠葛,也该烟消云散了。 宁燕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往一个漆黑的漩涡下坠…… 越坠,越深~ 就在此时,一个近乎嘶吼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宁燕——!” “燕燕!你撑住!燕燕!” 宁燕被这道声音惊得原本溃散的灵魂猛地一颤,瞬间回到了那片战地的废墟里。 与此同时还隐约有刨土的声响。 一滴泪水划过她干涩的眼角。 司南柯,你这个混蛋! …… 当熟悉的消毒水和药水气味涌入她鼻间的时候,她头脑还是晕沉的,浑身无力。 身侧有人在说话。 “司先生,司太太虽然度过风险期,但是她伤势太重了,能不能醒过来,以及什么时候能醒,就看她的求生意志。” 司太太? 宁燕听到这个恍如前世的称呼,她的心顿时坠入冰窟。 司南柯把她救回来了。 即便是她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却还要把她拉回来! 可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再回到婚姻那座坟墓里,继续承受那些指责和谩骂。 宁燕紧闭双眼,不肯醒过来。 她的手突然被一双缠绕着绷带的手掌握住了。 耳边有男人嘶哑低喃的嗓音。 “燕燕,嫁给我的时候你说过,无论我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我是健康还是疾病,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对我不离不弃,你忘了吗?” “为了去战区找你,我丢了十五项合作损失几十个亿,为了救你我托了十几层的关系欠了十几层人情,为了把你从死门关带回来我斥巨资给你买了两千毫升的血……”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醒过来继续做我的司太太好不好? 宁燕听到这番犹如地狱传来的话,心始终覆着一层厚厚的冰。 他为她花了多少钱,她不在意。 他给她耗费多少精力她亦无所谓。 死过的心,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旁边有人在劝,听起来是司南柯的助理:“司总,太太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您能不能抽个空去趟集团,股东们对您现在的状态很不满意……” “滚。” 司南柯害怕吓到她,只是低沉地吐出这个字。 虽然轻飘飘的,却依然透着无边的戾气,仿佛随时能化为一头雄狮一记猛拳打过去。 宁燕很快听到了助理悻悻离开的脚步声。 宁燕感觉两片干裂发凉的嘴唇贴了上来。 男人在吻她的眉心,喑哑的嗓音道:“乖,听话,别装睡了,无论你是生还是死,你逃不掉,你是我司南柯的人,燕燕,听话,别装睡了好不好?” 当这个吻落在宁燕的眼睑上,她眼皮没止住轻轻颤了下。 司南柯感觉到了,瞳孔猛地一缩。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主治医生带着护士快步走进来。 “司先生,请您先出去一下,病人需要做检查。” 司南柯却不肯松手,对医生道:“我太太刚才眼皮动了!她动了!她要醒了!” 医生谨慎地检查了仪器数据,“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司先生,请您配合治疗。” 司南柯再度看向宁燕,果然后者没有一丁点要苏醒的迹象。 病房随着司南柯步伐沉重离开病房,再次恢复寂静。 宁燕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能听见,能感知到一切,只是灵魂仿佛被抽离,不愿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任何波澜。 检查结束后,司南柯从外面进来,回到病床边,声音带着几分欣喜。 “燕燕,之前送你的婚戒,你当垃圾扔掉,被我从捡垃圾的老人家手里夺回!后来去战地接你的时候,又掉在战场!” “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我前天派人去挖,结果你知道吗?真的挖回来了!” 他轻轻地将那枚重新焕发着钻石光芒的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激动地将她的手捧在缠满绷带的掌心。 “一切都没变,燕燕,都回来了,都会回来的!你也会回到我身边对不对?” 一个下午过去,宁燕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她不愿意再看这个早已让她毫无眷恋的世界,哪怕一眼。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将病房染成血色。 营养液延绵不断地顺着滴管滴入宁燕的血管里。 司南柯已经睡在了宁燕的病床旁边,他的脸静静埋在宁燕温热的脖颈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知道吗?对不起,求求你为了我再活一次好不好……” 他嘶哑无力的声音落毕,宁燕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耳畔。 好像是司南柯的眼泪。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在意识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 但宁燕想起那天,她被秦嫣然用卷发棒烫到痛不欲生,浑身被汗湿透。 而他却怀疑她偷懒没有替他照顾好秦嫣然肚子里的孩子。 他还说她装病! 桩桩件件,让她的心重新归于沉寂。 夜幕降临,司南柯的手机震了又震,宁燕猜得到,无非是集团会议紧急找他,无非是那些跨国并购谈判需要他出面,无非是价值百亿的合同需要他签署...... 但所有消息和来电都被搁置到了一边。 宁燕的呼吸始终平稳。 直到护士再次进来常规体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猛按紧急按钮。 宁燕听着耳边那刺耳的警报音…… 一阵又一阵。 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无论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 再之后,她身侧位置一空,司南柯被人用担架抬走了。 宁燕对于司南柯出了什么事并不关心。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只是病房外,护士站的护士小声议论,传入了她耳中。 “司先生为了救司太太自己输了800毫升的血,医生劝他他都不听,非要坚持,果然还是出事了。” “是啊,司太太被困在废墟的时候,他亲手去刨石头和废土!手指全都破了,又不肯接受医疗,还断断续续绝食,现在伤口溃烂急性发炎……身体指标已经很危险。” “真是没想到堂堂司氏集团总裁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恐怕司氏集团这次也要改朝换代吧。” 宁燕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听到护士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她想起那时埋在废墟下,她的灵魂惊恐地听着那些刨土的声音,听着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嘶哑,一声比一声疯狂。 她知道那是司南柯的声音,就像恶鬼缠身、至死不休的纠缠之声!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救她,不要回去! 她宁愿永远死在那片废墟里! 可是他偏偏还是把她拉了回来,付出这么多代价?挖到手指溃烂?给她献800毫升血? 他为什么……为什么到这种程度了还不肯放过她! 宁燕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不想醒来,不想再去重复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不想再去舔舐那些被践踏在人脚底的尊严,不想再去面对那个曾经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 她继续颓废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眼皮没有半点要睁开的迹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宁燕听到病床轮子滚动的声音。 同时还有护士的话音:“司先生您现在病情很严重,请务必要躺好!” 宁燕感觉心脏猛地一震。 司南柯虚弱的嗓音响起:“我跟我太太距离太远了,把我们病床并到一起。” 护士照做,宁燕感觉到病床轻轻碰撞,双倍药水的气味涌入鼻孔。 虽然她闭着眼睛,但感觉到有一对视线落在她脸上。 司南柯脸色苍白得可怕,可他的眼神却执拗得近乎偏执和疯狂。 “燕燕……” 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燕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了,再也不会。” 宁燕没有回应。 又过了两天。 司南柯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但他依旧寸步不离地守在宁燕身边。 这天夜里,宁燕睡着了,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璼煄諎悇哓泤劶袋鹝馴讄慙劺魛焳縨 “司先生。” 医生的表情有些凝重,“关于司太太的情况,我们需要谈谈。” 司南柯的眼神瞬间紧张:“她怎么了?” 医生叹了口气:“司太太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恢复,按理说,她早该醒了。” 司南柯的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我们怀疑……她可能是自我意识封闭。这种情况,医学上称之为心因性昏迷,病人潜意识里拒绝面对现实,所以选择沉睡。” 司南柯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声音嘶哑得可怕:“那要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她醒过来?” 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地说道:“司先生,您先冷静……您身体也刚恢复,千万注意情绪稳定。而且这种情况,药物和治疗的作用有限,关键还是得靠病人自己……” 司南柯的手指缓缓松开,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靠她自己……?”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她要是愿意醒,早就醒了。”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司先生,或许您可以试着跟她多说说话,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刺激她的情感反应。” 司南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夜深了。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司南柯坐在宁燕的病床边,声音很轻,“那一年,我们去拍婚纱照,突然来了一个合作商,我中途跑了,你生了很久的气,后来原谅我了。” “又一年,我们约好去海边玩,又因为一次招标会,我毁约,你原谅我了。” “再一年,我项目失败喝了酒,把你做的一桌子菜都掀翻了,你也原谅我了……” “燕燕,你曾经那么温柔,那么大方,原谅我一次,又一次,这次,真的不能再原谅我了是吗?”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眶通红。 宁燕感觉到他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说出来的话已经泣不成声: “燕燕……算我求你,我司南柯求你,最后再原谅我一次……” “就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好不好?” 他在她床边前所未有过的卑微哀求,最后在她无声的回应里通通化作沉闷的痛哭。 …… 窗外,夜色深沉。 没有人看见,当司南柯走后,一滴泪悄然从宁燕的眼角滑落。 那滴泪无声地渗入枕芯,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燕的意识浮浮沉沉,像是被困在一片混沌的深海。 她的灵魂仿佛被割裂成两半,一半麻木地沉睡着,另一半却清醒地承受着所有痛苦。 翌日清晨,司南柯在用热毛巾给她擦拭小手。 司南柯的助理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紧急文件。 “司总,董事会那边……” “滚。” 司南柯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 助理硬着头皮道:“可是这次是海外并购案的最后期限,如果今天不签字,司氏将损失至少……” “我说,滚。” 司南柯缓缓抬眼,眼底布满血丝,“听不懂吗?” 助理被他眼底的戾气吓得后退一步,再不敢多言,转身离开。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司南柯低头看着宁燕,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轮廓,“燕燕,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成功离开了你,将毫无意义,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公司、项目、钱……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你醒过来……”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哪怕……你醒来后恨我,打我,骂我,甚至想杀了我……都没关系……” “我只想……再听你跟我说说话……” 三天后。 医生再次来查房,检查完宁燕的各项指标后,眉头紧锁地跟司南柯说道: “司先生,司太太的昏迷……已经不是生理性的了。或许……您可以尝试一些更极端的方式。” “什么方式?” “刺激。” 医生说道,“强烈的情绪刺激,或许能唤醒她的意识。” 深夜。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司南柯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押着一个满脸惊恐的女人——秦嫣然。 “跪下。” 司南柯冷声道。 秦嫣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宁燕的病床前。 “司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哪里还有当初嚣张的样子? 司南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俯身,在宁燕耳边轻声说道:“燕燕,你看,我把她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置她?嗯?”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手指轻轻抚过宁燕的脸颊。 “你想剁掉她的手吗?” “只要你睁开眼睛,我帮你。” 秦嫣然吓得浑身发抖,疯狂磕头:“宁燕!哦不,司太太,我错了司太太!我不该烫伤你!求你饶了我!求你!” 她的额头磕出了血,可宁燕依旧毫无反应。 司南柯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嫣然,声音冰冷:“看来……她不想亲自动手。” 秦嫣然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司总……” 司南柯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没说话,但保镖已然会意,像是拖死狗一样把秦嫣然拖了出去。 司南柯转身,重新坐回宁燕床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燕燕,你看,欺负你的人,我都处理干净了。” “你……还不愿意醒吗?” 宁燕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司南柯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他缓缓俯身,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声音哽咽: “燕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当真,要逼疯我,是吗?”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宁燕苍白的脸上。 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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