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般。 韩齐见此情景,猜测大约林乐天已知道了,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我来求见九千岁。” “大人请。”小太监回身替他开门,一切都那么流畅。 林乐天披着绛色外袍,半倚在床榻翻书,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小太监在身后悄悄关上了门。 “过来。”林乐天头也不抬地说道,他的语气和缓轻柔,与寻常无异。 韩齐沉默地上前,高大的身影投在林乐天手中的书页上,乐天合上书,抬眼瞧他,韩齐因参与了‘救火’,脸颊熏得有些黑。 乐天拿了一方檀色帕子递给韩齐,“擦擦。” 韩齐没接,单膝跪地道:“属下是来请罪的。” “谎话就不必说了。”林乐天淡淡道,将帕子扔到他面前。 韩齐心头一紧,他果然知道了。 “你与厉帮之间的这笔账今夜就算在这场火中一笔勾销了,我不追究他们,也不追究你,”林乐天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似是有些不支,喘了口气,才继续缓缓道,“你好好在陛下跟前当差,咳咳……” 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韩齐想也没想,捡起帕子递给他,林乐天咳得极厉害,整个身子弯得几乎要钻进韩齐怀里,韩齐听着他咳得惊天动地,心里又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乐天才慢慢平复,他直起腰,唇角丝丝缕缕流着血,不在意地拿帕子抹了,揉成一团扔到了榻前的炭盆里。 韩齐沉默不语,心中却又是乱成一团,他猜测林乐天怀疑他了,但没想到他如此轻轻揭过,而且他似乎的确病得很重…… 林乐天咳了一场,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倒是精神多了,他靠在软枕上,慢条斯理道:“除阉党,尽忠义,好了不起的口号。” 韩齐抿了抿唇,艰难道:“九千岁……” “因为我是阉人,所以就天生低人一等?阉人便该乖乖地当个奴才,不该拥有超越常人的权利?”林乐天冷冷道,神情慢慢变得阴鸷,“我的才智手段岂是那些蠢材能比的?就单单因我是阉人……你听好了韩齐,东厂在我手上便是陛下最忠心的一把刀,这把刀我看中了你,想交由你掌控,这并非你有多大的本事,只不过因为你是陛下唯一剩下的兄弟……” 韩齐惊愕地抬头,此时心中的震惊才达到了顶点。 “怎么,七殿下,你很惊讶吗?”林乐天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漫不经心道,“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既然撕破脸了,韩齐也不想再装,他甚至用拇指悄悄揩住了绣春刀的刀柄,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刀锋出鞘取人性命,“你残害了我多少个兄弟,竟也敢称忠义?” “杀几个皇子怎么了?哪个皇帝登基不是踩着兄弟的血?七殿下未免太过天真。”乐天按住胸口咄咄逼人道:“我效忠陛下便是忠义,你若包藏祸心意图谋反,那么你才是不忠。” “住口!”韩齐抽刀架在林乐天脖子上,愤怒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乐天冷笑一声,丝毫不畏惧劲边锐利的刀锋,“怎么,七殿下恼羞成怒了?嘴上说的好听,为了忠义,为了兄弟,说到底却还是为了私怨。” “我就算杀了你,我也算不得不忠,我也不会如你所说的谋逆。”韩齐咬牙切齿道。 乐天又笑了,笑容甜蜜而狠毒,“你在东厂不算短,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再清楚不过,若殿下今日杀我,那么殿下便是因一己私怨斩杀贤臣,这还算不得不忠?难道非要将陛下踢下皇位才算不忠?” 韩齐双目眦裂,心头几乎要炸开,手臂剧烈地颤抖着,熏黑的脸也红到头顶,在林乐天嘲弄的目光中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根纤细的手指便推开了自己的刀锋,“殿下,你杀不了我。”兄弟我还有八年固定生命数值,这个逼我装定了。 乐天好整以暇地躺下,微微躬着又咳了几声,慢慢闭上眼睛竟是要睡了,完全不将韩齐放在眼里。 如此心性……韩齐胸膛剧烈起伏,举着的刀颤抖数下,忽然间一刀砍下,将乐天睡的软枕劈得满天飞羽,一字一顿道:“林乐天,你不得善终。” 纷纷扬扬的白羽落在乐天的乌发与长睫上,他无动于衷地笑了笑,“下去吧。” 第33章 督主千岁16 校场骄阳似火,日光猛烈地洒下,在少年的玉冠染上一层淡淡金色,宗衍屏气凝神,手指微动,箭羽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好!”朱楚楚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掌。 宗衍侧目白了她一眼,老成道:“不成体统。” 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宗衍可谓脱胎换骨,不仅个子飞窜,皮肤变黑了,眼睛也变亮了,周身的气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挺拔而充满了锐气。 朱楚楚抿着嘴笑,一对酒窝盈盈而动,上前拿帕子踮着脚给他擦脸上的汗,崇拜道:“陛下,您真是天纵英才。” 宗衍克制住上扬的嘴角,轻“哼”了一声,“用得着你说?” 韩齐远远望着两个孩子,冷峻的面容全成了一座雕像。 身后锦衣卫接了折子,忽然上前道:“韩大人,私盐的事儿有下落了。” 韩齐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淡淡道:“九千岁知道了吗?” “千岁爷养病,说不想管。” 林乐天在宫外晓佛寺已休养一月有余,表面上已全盘退出了雍朝政局,放手给了宗衍,但他积威已久,折子还是像流水一样送往晓佛寺,林乐天说是一概不理,却在私盐这等大事上略作了指点,顺着他的意思,韩齐才有了突破口。 从胸膛里深深吐出一口郁气,韩齐冷道:“装模作样。” 身后锦衣卫大气也不敢出,锦衣卫这位新贵韩大人与九千岁的矛盾如今在东厂已不算是秘密了,二人明争暗斗到底斗得如何也说不出什么眉目。 只是韩齐由林乐天一手提拔上来,得势后立即翻脸不认人也确实够狠,如今锦衣卫人人自危,都认为若是韩齐上位林乐天倒台,那么他们将会迎来更严酷的一位上峰。 韩齐如今掌权了,林乐天放权也不全是假,锦衣卫几乎全由他调动,但林乐天必定留有暗部,如若不然,他如何躲在晓佛寺之内也对朝政之上的事了若指掌。 不坐庙堂,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此人城府实在可怕,韩齐合上折子,上前对宗衍行礼,“陛下,东厂有要事决断,容臣先行告退。” “好,你走吧,”宗衍又搭起了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将弓箭放下,对韩齐忧心忡忡道,“小林子怎么样了?” “九千岁一切安好。”韩齐漠然道。 宗衍点了点头,“明日是他的生辰,朕想去看看他。” 朱楚楚在一旁扭扭捏捏,轻声道:“奴婢也想去。” “朕去哪不带着你?吵什么。”宗衍不耐道。 韩齐沉默一会儿,沉声道:“九千岁不欲见人,请陛下三思。” 宗衍当然知道,林乐天离开皇宫时连拜别也不曾来,只留了一封书信给宗衍,信上明言他已累得很,朝廷的事全不想管了,陛下若顾念旧情,就放他清净。 宗衍垂下手,瘦下来的面庞也有了与韩齐相似的锋锐棱角,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转告他,朕不以皇帝的身份去看他,只当是见见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那阉人有一句确实没有说错,他与宗衍君臣之谊深厚无比,韩齐心中犯涩,轻声道:“臣领旨。” 晓佛寺内绿树参天,浓荫蔽日,在炎热的盛夏也不显闷热,乐天悠闲地坐在后院溪边乘凉吃瓜。 进贡来的波斯蜜瓜,乐天自己昧了一筐,在晓佛寺的水井里浸上半个时辰,切开之后冒着甜丝丝的凉气,乐天愉快地吃完一个瓜,然后吐了好口血。 乐天望着脚下的一块暗红,对系统道:“好像草莓酱哦……” 这林乐天的体质太邪门了,吐的血是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气,流的汗是草莓味,呼出的气还是草莓味,活像草莓成了精。 系统:……怪恶心的。 现在乐天一个人在晓佛寺休养,基本就是放飞自我,他给晓佛寺捐了一箱金子当香火钱,晓佛寺住持拿他当活菩萨供着。 乐天叹了口气,又是馋自己身子的一天,可惜雍朝没有种植草莓,也没有哪里进贡。 在他长吁短叹的时候,系统提示他:“有人来了。” 乐天忙将吃剩下的瓜皮扔到旁边溪流,“咚”的一声,眨眼间瓜皮顺流而下没了影,乐天闭上眼睛装死。 来的是锦衣卫的人,他从狭小的圆形拱门躬身进来,见乐天躺在树下软椅下双目紧闭,神色倦怠,不由放轻了脚步,踮着脚走到乐天跟前,轻声唤道:“千岁爷?” 他叫了三声,才见乐天慢慢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似是有些涣散,可来人的心头仍是紧了紧,赶紧将韩齐让他说的话说了。 “不必了,转告陛下让他安心待在宫中,我与陛下之情谊非山水可隔,请陛下放心吧。” 来人抬头看了林乐天一眼,却见他说完之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树影斑驳地在他面颊投下阴影,他穿着绛色长衫,褪下莽服以后更显单薄,整个人像化作了影子,就只薄薄的一片,水一般地流淌在软椅上,那人看了两眼发觉林乐天睫毛闪动,似又要睁眼,忙低头行礼,“属下告退。” 这一低头,他便瞧见了林乐天藏青锻靴下一滩暗黑色血迹,心头猛地一跳,慢慢退了出去。 韩齐人也来了,只是他不知如何面对林乐天,怕见了他就想拔刀杀他或是将自己气得无所适从,所以干脆不见,在大殿里仰望佛像,心中思绪万千。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好重的杀气。” 韩齐转身,见是一位眉毛胡须雪白的和尚,合手行了个标准的佛礼,“惊扰佛祖,请大师勿怪。” “未料施主也是礼佛之人。”来人正是晓佛寺的主持无方。 韩齐淡淡道:“落魄时曾受僧人相助。” 无方点头,“大善。” 韩齐:“来的匆忙,明日派人捐赠香火。” 无方又点头,“大善。”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韩齐,微笑道:“你是来看林施主的?他多半人在后院。” 韩齐穿的锦衣卫飞鱼服,无方这样猜测也不奇怪,韩齐平素都是不动声色,听到有关林乐天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没有接话。 无方微笑了笑,“有仇怨?” 韩齐思索片刻,淡漠道:“是。” “生仇?” “死仇。” 无方笑着摇了摇头,“不善。” 韩齐不言,只是抬头又看佛祖,佛相宝相庄严似笑非笑,韩齐却觉它的神情仿佛与某个人很像,于是又移开了目光,将目光移向了殿里的长明灯。 无方见韩齐不言,抬手举起莲花灯,续上了一盏长明灯,转着佛珠轻声念道:“阿弥陀佛,保佑宗羿施主福乐安康。” 韩齐一怔,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盯着无方,神情锐利,“方才大师念的可是宗羿?” 无方回首,“是,施主识得?” 韩齐,便是宗羿……沉默了半晌,才又道:“不过故人,敢问大师,这盏灯……?” “是林施主供奉的,为这位施主祈福,已有数年了,”无方叹了口气,转着佛珠又念了一声佛号,“都是杀孽。” 韩齐僵住,正想再问,去见林乐天的锦衣卫却回来了,他一踏入殿内,无方便飘然离去了,韩齐盯着无方离去的背影,脚虽钉在原地,魂却已出了窍,直到听到——“九千岁吐血连连,恐时日无多矣。”时,才望向来人,他的眼神锐利无匹,来人又惊出了一句冷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无方溜达到后院,见林乐天躺在椅子上把玩一片树叶,上前道:“林施主料事如神哪。” 林乐天笑了笑,“无方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辛苦你了。” 无方眯着眼也笑了笑,一派鲜活气息,“林施主捐了那么多的香火钱,佛祖也会原谅贫僧的谎言,更何况若真如林施主所言能消弭一场杀孽,也是功德一件哪。” 老财迷,乐天将身上的落叶掸下,懒洋洋地起身,“大师通透才是真佛。”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下才告了别,乐天边敲腿边往院子里走,一直安静的系统忽然道:“你在打坏主意。”这次它的语气斩钉截铁,极为肯定。 乐天冤枉道:“你在说什么?我难道还不乖吗?这任务只需要待够时间妥妥能完成。” 系统却不再上他的当,咬牙切齿道:“你还对韩齐不死心。” 乐天嘻嘻笑了一下,“哎呀,被你看穿了呀。” 系统气极,“你、你、你不会得逞的!韩齐已经与你撕破脸了,他绝不会喜欢上你的!”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乐天耸了耸肩膀,一脸地满不在乎。 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系统就越恐慌,不会吧,韩齐真这么糊涂?就算林乐天不算奸佞吧,可林乐天实打实地杀过他一回,韩齐若是脑子没坏,就算林乐天的确貌美如花,他也不至于会昏头呀! 它要冷静,它要相信男主的判断力和意志力! 韩齐升了官,小院换了大院,一应家具用度也都变了,卧房窗扉下,两条小鱼在一个水晶缸子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赤鳞鱼原是济南进贡来吃的,如今养了一段时日,胖得圆润肥美,在水晶缸中跳得都费劲。 韩齐从寺中回来之后,双眼一直盯着两条亲亲热热的鱼,忽然道:“来人,去叫厨子来。” 第34章 督主千岁17 八月初三,林乐天的生辰,其实林乐天本人并不喜欢过生辰,他先天残缺,对于自己的出生怨恨比感恩多,视自己的生命为无物,自然也视他人的生命若草芥,他过生辰,不过是为了与宗衍营造一点温情的氛围好绑住小皇帝。 连自己的生辰也可以利用的人哪,乐天负手站在院外,望着天上的上弦月,深叹了口气,发自肺腑对系统感叹道:“如果林乐天不是先天残疾,现在也该封侯拜相了。” 系统冷哼一声,“如果你不非要糟蹋男主,现在也是联盟明星员工了。” 乐天被噎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不是我要糟蹋男主,是他们非要糟蹋我。” 系统冷冷道:“韩齐不会受你勾引的。” 乐天瞪大眼睛,“冤枉,我到底哪里勾引他了?”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肯定道:“全部!” 这系统没法忽悠了,乐天不说了,继续仰头赏月,他今日又穿回了白袍,林乐天的壳子穿白袍太好看了,就突出一个飘然若仙不染尘埃,美颜拉满。 满天星斗璀璨闪耀更胜淡淡月光,乐天又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看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像不像草莓上的籽?” 系统:“……建议咬自己一口。” 不知是不是系统搞的鬼,它刚说完,乐天便觉喉头传来熟悉的腥甜,不好,又要吐血,血液充盈口腔,乐天憋住没吐,回味了一下,发觉味道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草莓味,还是张嘴“哇哇”吐了。 乐天:“呜呜呜,它只有草莓的香味,没有草莓的味道。” 系统:……妈的智障。 乐天扶着树,扬起脸悲壮道:“天意弄人。” 韩齐站在他身后许久,看着他吐血依旧纹丝不动,待听到乐天喃喃道“天意弄人”时才终于似有所动,提着食盒上前。 他一直走到身后,乐天才发觉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韩齐,心里先乐了,心想这小王八蛋憋不住了。 韩齐看也不看他一眼,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一阵淡淡的食物香气飘来,乐天低头一瞧,两条清蒸鱼。 乐天神情僵住。 韩齐淡淡道:“听闻今日九千岁生辰,佳肴珍馐略表心意。” 乐天捂住嘴侧过身又吐了一口血,这次韩齐在,他很要脸地拿了帕子捂住了嘴,又把嘴擦净,才回身脸色惨白道:“有劳。” 韩齐觉得自己看到这副模样心里应该很痛快的,可他并没有感觉轻松一丝一毫,双目如炬紧盯着林乐天,似是要用眼神杀了这个人。 乐天在他逼人的眼神中从容坐下,伸手对韩齐道:“坐。”自顾自地拿起了食盒里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他吃得很慢,食不知味似的抿了几下才咽了下去。 乐天对系统点评道:“这鱼清蒸没啥味,厨子也不搁点盐,油炸小鱼多好,又香又酥,撒点辣椒面和孜然,啧,味道绝了。” 系统:“美的你,人家把你送的鱼都蒸了,你还不死心?” 乐天:“我送他鱼,他养肥了做给我吃,还不算对我有意思?” 系统选择闭嘴。 见乐天面不改色地吃着,韩齐骤然发了怒,劈手将乐天手上的筷子夺去摔在地上,乐天抬眼望他,淡淡道:“何意?” 韩齐冷冷道:“冷血。” 妈的你自己把鱼煮了说我冷血?乐天心里骂了韩齐一通,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承蒙夸奖。” 韩齐胸膛上下起伏,似是被气得不清,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愤怒,只是平素掩饰得很好罢了,而要在罪魁祸首林乐天面前忍住这份怒气实在太难,所以他直接愤怒道:“为何替我供奉长明灯?!” 乐天笑容淡了,又拿起食盒里另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肉,“长明灯是给死人点的。” 韩齐要被他气得几近发狂,拽住乐天的右手,怒气勃发地讥讽道:“原来九千岁杀人也并非像你自个说的那样心安理得,也会告求神佛求他们宽恕你,可惜,你造的杀孽绝不是一两盏灯就能消弭的!日后必遭报应!” 乐天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抬眼冷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放开我。” 韩齐冷笑一声,“怎么?怕了?信不信我拧断你这只手?” “那就快吧。”乐天冷冷道,“拧断了就放开。” 他面上的神情厌恶又隐忍,似乎积压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神情韩齐曾见过的,在他为林乐天上药时……他忽然灵光一闪,“你怕别人碰你。” 乐天面色完全僵住了,神情中闪过一丝慌乱,冷喝道:“我叫你放开!”手上挣扎了起来。 他这点子柔弱的力量哪能撼动韩齐的铁臂,韩齐瞧着林乐天八风不动的面孔终于开始慌乱,眼中燃出两道熊熊火焰,阴阳怪气道:“九千岁,你终于也让我抓住了把柄!” 不顾林乐天的挣扎,韩齐单手将他扛起,直往院内走去。 乐天:“系统,救命啊!救救我!我要被糟蹋啦!” 系统:“……”去你妈的。 单薄的身躯被猛地砸进柔软的床铺,乐天被摔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叫疼,就觉肩上一凉,长袍被拉开了。 乐天奋力挣扎,艰难喘息道:“韩齐,你这可是君子所为?!” 韩齐手下动作停住,双眼赤红,冷笑道:“无耻小人,也配与我谈君子之道?” 乐天趁他顿住,曲膝要去撞他,正被韩齐抓住了脚,乐天不管不顾地往床下一滚,白衣锦袍顿时撕裂在韩齐手中。 乐天落在地上织毯之上,轻叫了一声,这一口气还未吐出,便被韩齐拉了回来,袍子断了,乐天的残疾之处暴露无遗,他在韩齐怀中崩溃地挣扎轻吼,“放开我,你这畜生!” 他叫得极惨,韩齐原本未想做什么,心口那股凶性却被他的挣扎与叫声唤醒,一手紧箍住乱踢的乐天,讥笑道:“九千岁心胸狭隘原是天生的。” 被他点破心中最痛处,林乐天羞愤欲死,又知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忽然放弃抵抗哀求道:“你放了我吧,当年几位皇子争斗倾轧,非我所杀,你也一样,并非我下的令,而是三殿下……” “你住口!”韩齐僵住了脸,猛地用力在林乐天的腰际几乎烙下掌印,“颠倒黑白巧言令色,我杀了你!” “好,那你立即杀了我!”林乐天毫不犹豫地应下,仰首发狠道,疏密的睫毛微微一扇,竟是滚了两行泪下来。 那股熟悉的幽香缠绕住韩齐的心神,韩齐箍住林乐天腰的手臂越来越紧,缓缓俯身道:“你做梦……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35章 督主千岁18 这是一堂丰富的生理教育课,全由乐老师反向指导, 他说不要怎样, 韩齐就偏要怎样,另一种意义上的遥控指挥, 乐天舒舒服服地爽了个透。 韩齐下手并不重,怕把林乐天整死, 然一节课上下来,林乐天薄嫩的肌肤仍是遍布青红, 瘦削的背脊被重重叠叠的指印咬痕覆盖, 宛若山水画般斑驳绵延,暂时从屏蔽里出来的系统看到乐天这副样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他妈才是生不如死。 乐天又吐了一口血,贝齿含着鲜红,脸被韩齐掐着脖子埋在软枕里,发狠道:“你今日若不杀我,日后必命丧于我手。” 韩齐胸中凶性本已散去,正在懊恼自己怎会突然无法自控,被林乐天言语一激,心中倒是又翻起怒意, 冷笑一声道:“是吗?”压着乐天又狠狠给他上了一堂课。 乐天自然是不停地反抗。 “别碰我的腰!” 细腰立即被猛掐了一把,呜呼, 好爽。 “你这畜生,停下!” 上课速度立即加快,呜呼, 好爽。 …… 到最后,乐天吐的血染红了软枕,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骂也骂不出声来,全然没力任人摆布,结束之后韩齐犹豫片刻,大步流星翻身下榻,乐天眼珠子跟着他健美的身躯转动,美滋滋地对系统道:“他果然有八块腹肌,好猛哦。” 系统:“……你不疼?” 上次韩齐给他上药乐天喊得死去活来,难道也是装的? 乐天诚实道:“疼……并快乐着。” 林乐天是个废人,前面没用,但不代表不能爽,反而因为这具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说“处男”快三十年,骤然一爽,真是爽的不得了,尤其是看到韩齐失态,加倍地爽。 屋内弥漫着淡淡血腥味与浓烈的香气,织成旖旎气息围绕着韩齐,他系袍子的手微微颤抖,几次都没系好腰带。 他也不知方才自己是怎么发了疯,竟会这样对待那阉人,回首望见乐天紧闭双眸,薄唇嫣红残留着点点血迹,下半张脸都埋在半红的软枕中,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他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痛快。 那样狠毒那样工于心计,也不过如此,也不过是个凡人。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要能让林乐天也品尝到他当年的痛苦与羞辱,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心中郁气顿时散了大半,韩齐俯身掐住林乐天的下巴,手上不出意外地沾染上他齿间流下的鲜血,林乐天仍然紧闭着双眼,似是累极了,双唇不断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从他的神情来看,大约是什么诅咒的话语,韩齐冷道:“九千岁,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乐天:“咕噜咕噜。”谢谢,放心,死不了。 韩齐见他语意呜咽辞不成调,撒了手,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乐天娇弱无力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转身了,推开房门才发觉外头已天光微亮,他竟折腾了那阉人一夜…… 韩齐莫名地又心头火起,抬手将院中石凳上的食盒打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韩齐人走了,乐天也不装死了,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脚步虽然踉踉跄跄一瘸一拐但也不至于韩齐想象当中的那么惨,甚至相当从容地拿帕子给自己擦了擦脸,深沉道:“小兄弟第一次上课就显示出这么高的姿势水平,天赋异禀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系统气得无法可说,并且开始梳理时间线,誓要找出乐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要做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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