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辛苦,后背肩膀都在抖,他能说什么呢?只好干笑两下,跟老师道歉,说下次一定不吃了。老师不为难他,临走却哼笑,揶揄他。对对对,下次不吃卷饼,吃肉夹馍——我说你一天天把学校当美食街呢! 笑声扩散到全班,他下课后走到哪儿,哪儿都笑嘻嘻,问他陆哥明早吃什么呀? 又讲子衿,期末了从学校拿回来四五张奖状,也不知道一年级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奖项。乐于助人奖,团结友爱奖,三好学生奖……居然还有打扫班级奖!子衿表面淡定,哼哼唧唧地说,这算什么呀,我想拿就全拿噜。其实乐得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跟小温在花店的时候,一直哼动漫主题曲,就那首什么什么猫的,哼得小温被她洗脑,也一直哼哼。 对,还有小温。前两天花店有人来找茬儿,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束招了虫子的西伯利亚,非说是我们店里出去的。小温跟福尔摩斯似的,跟那人据理力争,直接把那人辩得急赤白脸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掉了。 还有还有…… 讲好多,安知山静静地听,听着听着就收不住思绪,像要从水池里捞小鱼儿,快捞住又从指缝溜走。他总心神涣散,集中不了注意力。 回过神来,陆青已经沉默数秒,像自讨了没趣,讷讷问。你还在听吗? 他如梦初醒,心疼了。真舍不得冷落着小鹿,可又没法把话听清听懂。 他说在。小鹿苦笑,又问,你在干什么呢? 可他又走神,连两秒的专注力都没有。伤口好痒,像要生出虫豸,从里到外都腐烂掉,他挼搓着胳膊上血红如痣的针眼,神经质地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才把意识收复。随口扯谎,说在外面,快回家了。 安知山强撑着站起身,洗了把脸。水分明该是温的,这时候却忽然凉了,他意识到自己在发烧,烧得还不低。幸好本身就在医院,省得多跑了。 他落花流水,慢慢坐回窗下,揉搓着脸颊,想让自己清醒点。 他开口。小鹿,你多讲点家里的事好不好。我…… 话语未断,窗外忽然炸起遥远的欢呼,有捧花样的火焰升空,碎成万千点流光溢彩的星子。 ——对,午夜早过了。大年夜,过年了。 新的一年里,他往后望,窗格筛出琉璃的光彩映在他脸上,更将他衬成一缕苍白孤魂。 烟花如雨。 欢声一片中,他的声音是轻的,央求的。 ……我想家了。 安知山连着发了三四天的高烧,怀里像卧了条火龙,睡得昼夜颠倒。 佣人们只负责照看吃喝,却是都不敢贸然过来关怀他。安冉倒是胆大,讪着脸皮来看了他两次,安知山费劲地扒开眼皮,一看是她,又闭上了。 安冉见他人高马大,实在不该一病就病到下不来床,不禁也有些着急,又拿陆青说事,要他好好养病,不然以后…… 安知山恹恹翻了个白眼,翻过身去,连理都不理了。 病到第五天,安知山有点儿怕了。不是怕给他烧傻了,而是怕安富输给他的血不干净,惹了什么病上来。 他强撑着去医院检查,等单子的时候愈发地怕。要是真有什么病,怎么回去见陆青?即使陆青爱他,能全无顾虑,可他又有什么脸再去爱人家? 在医院长椅上浑浑噩噩等到下午,结果出来。他大松口气,幸好没事,只是发烧。 医生也说不出他是受凉还是怎样,只说兴许是输血导致的发热,这状况也常见,只是一烧就烧这么久的,很不常见。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反正没什么大毛病就行,能舍给他个全须全尾回去见陆青就好。 临走,医生犹犹豫豫,知道他是少东主,所以免不了多说两句。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比方说失眠,心悸,不安? 他想都不想,说没有。扬长而去。 回到祖宅,他又断断续续烧了两三天,高热才渐渐退去。 也就是从这天起,他没法睡觉了。 症状还是当年那个症状,他早习惯了,驾轻就熟想去开点安眠药来吃,可安富见他能下地,就立刻一阵妖风似的,连说带笑将他再度裹挟到酒会欢场去了。 他又得喝酒,酒喝得太多,药就没法吃了。不光是安眠药,连带着那些能医他治他的药无不得避酒。 这些当然不能跟安富说,否则安富非但不会收手,反倒要变本加厉。 于是他就不吃药,索性熬着,反正之前病了二十来年也没能把他病死。他对现在的自己没什么要求,有灾可以,有病不成,吊着口气不死就算胜利。 这样到了入春,四月份,春和景明好时候。 今夜的酒场约在了晚上八点,还是七点来着,总之不是现在。安知山懒洋洋地坐在祖宅门口的台阶上,半闭着眼晒太阳,和风习习,他手里捏着块白糯糯的条状糕点,咬了一半,剩了一半。 远远听见有脚步声,他像只修炼被扰的千年狐狸似的,悠悠地抬眼去看,见到下车走来的安晓霖。 安晓霖依旧西装笔挺,步伐稳健。最近天热,他那浅灰的哔叽西服穿不住,便脱了挽在臂弯,连带着白衬衫也卷了袖口,可饶是如此,秾春时节,还是隐隐要发汗。 他满面春风,走到安知山身边,含笑刚要开口,却又忽然往后一躲,眉头大皱。 “你这是喝了多少?怎么大白天的还一身酒气!” 安知山被训了也不恼,抬起袖子,送到鼻端嗅了一下。将手肘搭在后头一级台阶,他往后一靠,不以为意,声音悠忽得像在哼歌:“没啊,我这刚换的衣服。” “哼”,安晓霖坐到身旁,揪住他的领子,也凑上去纵了纵鼻子,而后一把搡开,嫌弃道,“换衣服也没用,你这是腌入味了。我说,你是觉得回郦港了没人管,才敢这么喝酒?不怕你那小男朋友回去找你的茬?” 安知山嗓音带笑,讲起话来满不在乎,并且仍然像在哼小曲儿。 “没事儿,他又不知道。” 见他这副显然不将人家放在心上的悠游做派,安晓霖啧了一声,倒是有点儿为他那远在凌海的小男朋友抱屈。可转念又想,安知山的确也就是这种人,和谁都玩,玩过就算,想来是在郦港玩野了心,结识新欢,就把凌海的那位给抛诸脑后了。 安晓霖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摇头叹气:“……你这可不太好。” 可安知山当真摇头晃脑地哼起歌来,似乎没听见安晓霖的话,也就作罢。 《天涯歌女》,老掉牙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 片刻无话,一阵微风掠地,将庄园里栽的什么海棠郁金香的香气全迎面吹了来。 安晓霖觉出心旷神怡,翘起二郎腿,从身边的糕点盒子里也捻了块出来,且吃且将下巴一抬,“园角种的什么花啊?粉红粉白还挺好看,以后在我们那边也种点儿。” 安知山撩眼一看,又闭眼:“不知道。” 安晓霖蹙眉,玩笑着奚落:“不是开花店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安知山:“以前知道,现在不记得了。” 安晓霖当他胡扯:“这才多久就不记得了?哎,那你手里那半块点心呢?也忘吃了?” 安知山像是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半块,送到嘴边却又没食欲,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金丝鸟笼旁,将糕点揪下来一点儿,摊在掌心喂鸟。 鸟是安冉送来的绣眼鸟,自打天气暖和,就被安知山养进了花园里的鸟笼中。他小时候,这鸟笼里小雀好多,莺声呖呖,总不缺动静。不过现在疏落下来了,只一只小青鸟,可倒也每天叽叽作响,很是啰嗦。 安晓霖闲着无聊,去翻糕点盒子,颇惊喜地笑了:“是陈意斋的燕窝糕啊。我小时候吃过几次,是我爸从郦港带的,后来就没吃过了。我爸说,当年这个叫……什么来着,哎,snow white在郦港这边的译名是……” 小鸟不吃燕窝糕,安知山去换桃酥,接得顺溜:“雪姑七友。” 安晓霖一哂:“对。什么破名……” 二人闲聊间,小鸟吃了一小块桃酥,安晓霖见那几只盒子里除了自己拿的,就只缺了一块燕窝糕,剩下的全都整整齐齐没动过,就知道安知山这货吃得比鸟还少。 既然没吃,那就说明五脏庙还没打发,过会儿也该饿了。掸了掸西裤上的糕点碎屑,安晓霖走过去,决定尽一尽老大哥的本分,请弟弟吃顿晚饭。 安知山说晚上得去赵家,安晓霖挑挑眉毛,说那有什么,他们那儿的厨师做饭我吃过,法餐做得跟英国菜一样,粤菜又跟没放盐似的,根本不好吃。走,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哥带你去吃点好的。 推脱不下,安知山只好直言说没食欲,安晓霖揽过他的肩,说我爸不许我回来,我为了过来看你,还跟他吵了一架呢。 安知山难能惊讶:“真的?” 安晓霖耸耸肩膀:“你就当真的听。走,吃饭去。” 餐厅是家法国餐厅,经理是安晓霖的朋友,二人一来就被引入天台卡座。 暖灯旖旎,气氛浪漫,不必侧目就能坐拥彭水湾夜景。二人入座,全暗暗为身边一同消受美景的不是恋人,而是倒霉催的堂兄弟而感到遗憾。 安晓霖随便点了几道,就将菜单递过去,谁知安知山更随便,干脆就只点了一份沙拉一碗汤。 安晓霖气笑了:“你要升仙啊?”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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