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像个纸人,出了门都要担心被风走。 注意到安知山的目光,陆青从手机消消乐中抬头与之对望:“嗯?” 安知山摇头,说没什么。 各个家庭有各个家庭的不幸,每个人都是独一份的风饕雪虐。他不感到好奇,再说了,即使好奇也不可能去问。对一个被强行拽下生活轨道的人提及过去,无异于揭人伤疤。 他不问,陆青也不再追问,单是伸了手:“重不重?我来抱吧?” 子衿才六岁,重又能重到哪儿去,安知山轻笑:“别说抱子衿了,再抱一个你都没问题。” 陆青脸一红,哼哼唧唧地回嘴:“靠什么抱我?靠你今天只吃了两块面包吗?” 安知山破天荒接不上话了,舌结片刻,他埋头噗嗤笑出了声。 他头一次生出胃口欠佳也要好好吃饭的想法,不吃不行,陆青偶尔伶牙利嘴了还要笑话他,太跌份儿了。 说是丢人,可他笑得停不下来,直笑得弯腰,额头抵上了陆青的肩头,又滑到颈窝。 陆青被灼热紊乱的气息弄得脖子发痒,也弄得不好意思,安知山是在笑,可陆青莫名觉察出一点儿危险,是小鹿感知到被置于猎人枪口下的危险。 陆青没直接搡开安知山,反而抱住了他,小声的:“我感觉你……” 安知山扬眸,笑意浓郁,整个人仿佛是初春浮冰,难以捉摸的荡漾:“嗯?” 陆青更小声了:“……啧,感觉你像要吃了我。” 陆青指的“吃”只是吃,是幼稚玩笑,可又不偏不倚,一语中的。 安知山几个月没做,的确是想了。又碰上每处都贴合心意的陆青,他不止是想,心尖酥酥痒痒的,简直要生出一股子躁动。 可最后,他喉头一滚,到底没说任何出格的话。将戾气一缕缕拉扯回来,塞回躯壳,他惩忿窒欲,继续陪小鹿过家家。 安知山坐直了身子,脑袋往后靠,对话题轻拿轻放了:“胡说。我现在只想吃啤酒鸭。” 午休时间又绵又长,被阳光一照就成了琥珀色的麦芽糖。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到子衿的吃喝玩乐,陆青忽然看着安知山道:“其实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安知山挪了挪胳膊,将臂弯中的子衿稍稍换了个躺法,“谢什么?” 他们是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陆青伸直了腿,白鞋鞋尖互相碰了一碰,相识以来第一回提及父母。 “爸妈走的那年,也就是去年,子衿正上中班。那时候幼儿园也办了亲子运动会,是爸妈和我一起陪她来的。那时候我还能跑能跳的,陪她参加项目,拿了第一,她特别开心。” 他伸手将子衿睡得汗湿的刘海拂开,语气平平淡淡,寡得像碗白粥。 可安知山明白,狂风卷浪之下是清澈坦白,静水一潭里反而会暗藏汹涌,完全的释然从不是这副模样。陆青的淡然是跟自己练习了无数遍才佯出的淡然,是将情绪藏掖起来,按照台词本来学舌,半个字都不能多吐露,否则眼尾与唇舌又要悲恸,雨季又至。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听下去。 陆青继续道:“爸妈走后,我不是也伤了腿嘛,那时又有很多事要忙,就没办法再陪她参加运动会了。她跟我说没什么,可那天晚上看到他们老师发在群里的合照,所有小朋友都被父母拥在中间,子衿因为没有父母陪着,自己一个人站在照片边缘。” 他掐着指尖,比出个芝麻大小,分明是笑了,可糖分不足,全是涩苦。 “那张照片里的子衿看起来只有这么小。我当时想,我真是全世界最没用的哥哥,害得妹妹小小年纪就要那么难过。今年又有运动会,子衿很早就跟我说了,拜托我一起参加,我说好,但其实心里也打鼓。我不想让子衿没人陪着,可如果我真的自己来陪她了……说真的,我现在跑不了也走不快了,很怕会拖她的后腿。我怕她会失望。” 陆青慢慢呼出一口气,出事前的过往美好得不可思议,于是愈发不敢提起。 “我以前……出事以前,子衿总是很以我为傲。她还很小的时候就总缠着要我带她玩,刚学会说话就会叫哥哥,交了第一个朋友就带回来给我看,口齿不清地跟人家炫耀,‘这是我哥哥,羡慕吧’。所以……所以我特别害怕让她失望,害怕在她面前露怯,更害怕让她发现哥哥没用了,不如当年厉害了,没办法再帮她拿第一了。” 陆青做了个深呼吸,声线却还是有些发抖,他望向安知山,眸眼闪烁,不知是泪还是光。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陪我们一起参加了这场运动会。” 安知山将子衿单臂抱在怀里,空出的手去牵了陆青:“不会的。” 陆青:“什么?” 安知山:“子衿不会对你失望的,永远都不会。” 安知山垂眼看子衿,笑说:“你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哥哥,才能把子衿养得这么好。你看这睡的,小猪一样,雷打不醒。刚才你去别人桌上试毒饺子的时候,我没事干,偷听子衿跟朋友的墙角去了。子衿话里话外全是你,上联是,我哥长得好看,羡慕吧。下联是,我哥还会做饭,厉害不。横批,哈哈哈哈。我感觉她朋友都听腻,烦得想揍她了。” 陆青破颜一笑,这次是真心实意:“真的?” 安知山:“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青:“……哈哈哈哈。” 安知山改口:“反正这次没骗。” 安知山松开陆青的手,转而去搂了他的肩膀:“总之,你是个好哥哥。当初是,现在肯定也是,放心吧。” 安知山平时荒腔走板,偶尔正经了,倒人模人样。 陆青被拥在怀里,本想挣扎出来,毕竟周围不时有人经过,这姿态属实臊得慌。可阳光和煦,安知山的胸膛又比他本人可靠得多,陆青偎着偎着,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一左一右,这下安知山彻底动不了了。 人动不了,心思却活泛,记起方才陆青说的“谢谢你的出现”,他还是很想笑。笑里藏着的是嘲哂,不屑,亦或是感激,他被日头晃得晕乎乎,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了。 他身上像栖了两只鸟儿,他本是漂泊不定的,这时担着沉甸甸的两份重量,便也随之落了地。 只那一秒的错觉,他简直像有所安定。 他将二人搂得更紧,在这短暂的安定里,也慢慢阖上了眼。 第12章——生变 下午活动不多,只有项接力赛,是小朋友们的单独项目。 子衿的分数本是遥遥领先,然而在饺子环节失了点儿分,使得那个烦得令子衿磨牙的第二名——“向来欺负同学的小胖子”,紧咬比分追了上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此次接力赛,子衿作为他们小组的最后一棒,竟又碰上了同为最后一棒的胖小子。两个小孩积怨已久,赛前互相愤愤瞪了几秒,子衿最先翻着白眼移开了视线。 陆子衿虽说是个小话痨,然而却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小话痨。素日在饭桌上絮絮叨叨的,无外乎是娜娜今天偷偷带了一板酸奶,小琪下午画了张好漂亮的画,至于这个同她有过节的小胖子,却是只字未提。 她从不提,二人这会儿乍一听说,便只觉着是小孩闹别扭,挺有趣。子衿去赛前集合了,这两个闲没事的边调试摄像机角度,边一递一句开起玩笑。 隆冬积雪响晴天,安知山谈笑间觉出了惬意。 他昨夜睡得少,却又睡得踏实,一觉到天亮,大梦不做一个。今早兄妹二人起了个大早,见他正熟睡,悄没声地洗漱穿衣,要出门了才叫他起床。他经年独居公寓,半夜才躺在床上,闭眼是铅灰的天花板,睁眼是拉紧窗帘的昏黑,很难阐述他今早被叫醒,迷蒙间看见两张白净笑脸时的感觉。 就仿佛是他常年在海里漂浮,当浮木当沉舟还是当碎尸都不要紧,可那一刹那,他恍惚看到岸边。 这样的好日子有一天算一天,过一天少一天,安知山本来就是个活在当下的性子,这时就愈发溺在片刻欢愉里不愿出来了。 可天不遂人愿,上一秒他还在和陆青说笑,下一秒赛哨吹响,小朋友们小马儿似的嘚嘚往前跑,再下一秒,外衣兜里的手机破天荒震起铃声。 他为了防止被找,号码三五月就是一换,故而几乎没人给他打电话,毕竟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无处可寻,无处得见。可他苦心想避开的人却实在手眼通天,安知山怀疑他就是躲到棺材里,凿紧板子,埋进地下三米深,也会被其掘出来曝尸荒野。 怀揣着如此不详的预感,他拖了数十秒,听那铃声一直响,响得聒噪,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才终于去掏手机。 他还活着,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看清来电显示时露出宁肯死了的神情。来电人没有备注,只有手机号,一串数字仿佛锁链,死死勒住了脖颈,逐渐收紧,半分不松。 喉咙开始发苦,干巴巴地咂了咂嘴,他真觉着自己是艳阳天里见了鬼,怕倒不怕,只是非常的晦气,晦气得简直要作呕。 他接起电话,对面等得十分不耐,憋着的骂声还没出,他忽然又将电话给撂了——不能在这儿接,陆青还在旁边呢。 手机与远隔千里的另一头似乎都愣了一下,铃声立刻又炸起来,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铃音,不知怎的,听起来竟能比第一次更急促,催命似的
相关推荐:
[综影视]寒江雪
迷踪(年下1v1)
泰莉的乐園(GL SM)(繁/简)
壮汉夫郎太宠我
穿越之八零大小姐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摄春封艳
仙尊的道侣是小作精
靴奴天堂
和徐医生闪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