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浴地。 浴室太逼仄,安知山长手长腿,这时实在算是窝缩在里头了,又因为前两天头顶浴霸坏了,现在照明就全靠一盏昏黄小灯泡。 他在这样昏聩灯光下脱了上衣,不免就要和镜中的自己对视,就见镜子里的人难能含着一点点挥之不去的笑意,真像要发春了。 顺着这思路往下想,他想起方才陆青闹的笑话。刚才是当笑话来听,这时候一想,安知山也挺希望这不止是个笑话。 他喜欢陆青,虽然说不好这点感情是滴水还是汪洋,但总归是喜欢。他们相处两个月,要说对那种事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有归有,他总也没想着开口。 当然不是害羞,而是一来怕吓着陆青,二来是担心陆青稀里糊涂被哄着春风一度,梦醒后会怨自己蛊惑了他。 安知山做事并不讲究方式方法,高兴了就艳词浪语,不高兴了就毫不搭理,从来不怕蛊惑了谁,也不怕冷落了谁。但对陆青……唯独对陆青,他不由自主地就小心翼翼了。 他知道自己怀揣着天大的家族秘辛,两个人不会一直好下去,但他真想把这时间再往后延一延,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时是一时。 于是,当花洒打开,温热水流兜头淋下来,安知山将浸湿的头发捋到脑后,同时下定决心——这件事,陆青要是有心,那就水到渠成;陆青要是无心,那他就等。 至于具体是等到陆青回心转意还是等到他自己腻了烦了扬长而去……安知山没经历过这样茫茫的等待,他也不知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好了要做啤酒鸭,陆青说一不二,先把鸭肉洗净,加了姜片料酒下锅焯水。 等待的间隙,他蹲着拆晚上回家时去超市买的东西,拆着拆着,安知山在淋浴底下就听见陆青一声惊叫。 家里又小又破,隔音不好,安知山听陆青叫唤,连花洒都没停,就把个湿淋淋,还带着洗发水泡沫的脑袋探了出来:“怎么了?摔着了?” 陆青有点儿尴尬:“不是……没什么事。” 安知山扒着门框打量了他,见的确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缩回浴室:“没事你叫什么?” 陆青更尴尬了:“……因为今天晚上买的鸭蛋。” 安知山在浴室水声里说话,沉沉发闷:“鸭蛋怎么了?” 陆青说得艰涩:“这个鸭蛋……特别好。用筷子尖戳一下就冒红油,刚才流了我一手。” 安知山乐了:“就因为这个?” 陆青拿了两颗鸭蛋去对半切,腻滋滋的红油流满了小碟,他念念叨叨:“……不要看不起鸭蛋,这个鸭蛋配着白粥吃是一绝。” 安知山依旧是笑,心说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为郦港而烦心,今天就只用操心鸭蛋配不配白粥就行了。 不过去郦港倒也并非空手而归,这不还带了一身伤么?他刚才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觉着虽然不至于说是遍体鳞伤,但也差不多了。 他抗揍,但抗揍不代表就是铜皮铁骨不会痛,之前一直绷着精神,疼痛压抑着不发作,这时洗着热水澡解了乏,伤处的钝疼和麻痒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了,挥之不去。 同样冒出来的还有困意,他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但五感闭塞,也不累。现在回到家里,守在陆青身边,他忽然就困得不得了,恨不得在浴室里摆了枕头,边洗边睡。 为了不在浴室里睡着,安知山扬着嗓子跟陆青聊天。 鸭子还在焯水,陆青把啤酒拿了出来,又没事可做,就喝着啤酒陪安知山聊天。 陆青:“对了,你回来得这么急,吃饭了没有?” 安知山:“你是说今天吗?” 陆青:“嗯。吃了吗?” 安知山:“喝了两杯美式。” 陆青:“饭呢?” 安知山:“没吃。” 陆青哽住,又问:“那昨天呢?” 安知山:“也喝了美式。” 陆青:“不会也没吃饭吧?” 安知山:“昨天早上跟你们一起吃的,忘啦?” 陆青:“哦……” 陆青点点头,发觉不对劲:“合着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喝了三杯咖啡?” 安知山想了一想,说:“也不是。早上在机场便利店买了份沙拉。” 陆青彻底无语:“……吸风饮露,您老要成仙了吧?” 安知山:“白天吃沙拉,晚上吃鸭的全家。这不挺好的?” 陆青:“……” 有一搭没一搭唠了会儿,安知山催着陆青把新手机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鸭子焯好了水,陆青其实该去做饭了,但拗不过安知山,就先依言给新手机拆了封。 价格与牌子都摆在那儿,手机自然是好手机,和安知山的一并放在桌上,两个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安手机壳,故而倒真是一模一样。 天也聊了,手机也拆了,陆青继续起锅烧油做啤酒鸭,而安知山洗澡,向来不到半个小时轻易不能洗好。 锅里焖着鸭肉,陆青又是倒酒又是撒佐料,手上正忙,就听桌上手机响了铃。 他忙得头晕眼花,快步过去接了起来,他还没等说话,对面那道肃然女声先急匆匆开了口。 一开口,陆青就意识到手里的手机是安知山的,同时,他看到自己的新手机正洁白无辜地待在茶几上,手机卡都没装,又哪儿会接到电话? 陆青暗笑自己发傻,想说不是本人,机主正忙,过会儿再打来吧,可对方并不给他机会,连珠炮般一径讲下去。 “……安知山同学,你提交的申请我们已经看过了,基本符合要求。这次电话是想再次确定一下你的意愿,毕竟大二就选择出国的学生在我们专业还是……” 出国? 陆青怔了,钉在原地。 良久良久,直到那通电话挂断,他将忙音听了个透,才好容易回过神。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人家,但不重要了。陆青直愣愣地盯着家里老旧的浴室门,里头的水声淅淅沥沥,是安知山在洗澡——他头一次发觉淋水声可以这么吵,吵得震耳欲聋。 “安知山?” 陆青想叫他,声音道出来,却是枯哑得不能被听到。 他真是疑惑了,这三个字他本来以为很熟悉了,毕竟名字的主人就在自己家里。他们五分钟前还在聊天,十分钟后就该出来一起吃饭了,几个小时后要睡在同一屋檐下,他们拥抱牵手又接吻,怎样不熟呢? 然而,此时此刻骤然从自己嘴里听见这三个字,陆青两耳发懵,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三个字陌生极了,仿佛天外来客,平生素未谋面,从未听过。 第26章——心软 安知山洗完澡,新出锅似的热气腾腾走了出来,毛巾一半担在脖子上,一半被拿着在湿漉漉的发顶胡乱擦了几下。 他那头头发生得好,浓密乌亮,可能就是太好了,洗完了要是不及时吹,干了之后能四通八达地全支棱起来。 平常他洗澡得忙活好半天,洗完又是忙活好半天,不过这次他出来后没急着去找吹风机,而是对着陆青伸开了双臂,在满屋饭菜香气中,柔声讨要陆青许他的另一个诺。 “小鹿,过来亲一下?” 陆青本来是站在餐桌前,闻言抬头,直直地,近乎有些傻相地望着他,瞳眸亮晶晶地流转,不是眼波,而是水光。 安知山见他不动,以为是害羞,干脆不要小鹿来,他自己走过去把人搂在了怀里。他浑身都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清爽与香气并济,很好闻,可陆青却像被这味道刺激到了,在他怀里小小地一挣。 陆青挣扎,安知山也不勉强,松开了手臂,他笑模笑样地歪头去看小鹿害羞,嘴边刚存了两句揶揄,就看清了陆青眼里薄薄的一层水雾。 安知山所有的甜言蜜语都烟消云散,他怔愣着:“……小鹿?” 好在眼里的水雾轻薄,下不成眼泪,陆青一低头,咬牙间就把情绪全收敛了——一天哭两次,丢人丢大发了! 他推着安知山的胸膛把人搡远,想说话,可口干舌燥,仿佛忽然连嘴都张不开了。 陆青瞥见桌上剩下的半听啤酒,他也不管,一气全喝完后,他豪气干云,捏扁了易拉罐拍到桌上,长吁出口气,而后看也不看安知山,径自往走廊去:“你……” 声音沙哑,他清清嗓子,强装着无恙,重新说:“你先把饭都盛出来吧,我出去帮你买点药回来……” 陆青弯腰穿鞋,头也不回,单只把手向后伸成巴掌,隔空冲着安知山抹了抹:“……回来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整点跌打损伤云南白药什么的。” 他把话说了个乱七八糟,但陆青顾不上了,也不管安知山追着说要一起去,他逃也似的刮出家门,把茫然的安知山重重关在了门扉之后。 陆青心里很乱,并且是堆斩不断,也舍不得斩的乱麻。他需要地方来将所有错杂都理顺,现在就要,立刻就要,而那地方不能是在家里,至少不能是在安知山旁边。 北方冬夜,向来是能冷得要命,然而往药店去,一路冷风非但没将陆青吹醒,反倒把酒劲全挥发出来了。 药店店员问他要买什么药,连说了两遍他才回神,把安知山的情况大致跟人家描述了。 店员转身找药,随口问。哦,是摔的吗?还是跟人打架了? 陆青心头一颤,苦笑了,回道。应该是跟人打架了吧,麻烦药酒和止痛贴都给我拿最好的。 安知山说自己那浑身伤是摔的,扯淡扯得离谱,连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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