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我心上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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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只有一面之缘，又已经过了十年时光，寂尘为什么会专门送经书给她？云姝见她意外，便把进宫后的事都简略说了说。 “你跟我长得很像，我又很像我父亲，我看陛下言语之间对父亲特别怀念，就和陛下提起你，说你是我父亲族中的远房堂妹，看看陛下会不会也加恩给你。” 开头这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乔清颜连忙打断：“郡主！这样的谎你也敢撒？这可是欺君之罪！” 什么远房堂妹，她这种出身，平时云姝老是纠正不过来称呼就算了，在皇帝面前怎么也这么敢说？云姝无辜地眨眨眼：“你本来就跟我长得像，不信你问你师兄。” 乔清颜下意识看向宋闻璟，对方点了点头：“是十分相像，若不是知道实情，我也要怀疑你和她是亲姐妹了。” 云姝跟着点头：“你可别再说你身份不堪什么的了，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在我这里，你都是我永远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话落，乔清颜忽地一阵眼酸。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指腹刮过眼下那颗泪痣，带来一丝真实感。上辈子她被乔家所有人厌弃，恨不得跟她没半点关系。这辈子的云姝却上赶着认她当妹妹，世事无常，她做梦都没有预料。屋内，云姝说回了之前的话题：“我向陛下提起你后，佛子忽然进宫求见，见到我之后，就说曾和你见过，托我把他亲手抄写的经书和开过光的玉佩送你。” “还说若有机会，请你上皇觉寺探讨佛法。” 寂尘说见过她，还专门送她经书和玉佩？乔清颜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些东西上，玉佩是由一块莹润白玉雕刻而成，背面用金粉篆刻着一篇祈福经文，落款是寂尘的名字。乔清颜怔怔看着这行字，脑中一片空白。寂尘他，这是什么意思？ “师妹，你要去吗？”见她前所未有的失神，宋闻璟目光一暗，说出的话竟有几分颤抖。乔清颜回神，随即点了点头。寂尘究竟想干什么，她得去见他一面才能知道。套上马车，云姝和宋闻璟和她一道出了城门，直奔皇觉寺。再一次踏入这里，乔清颜才发现一切都没变。山门依旧辉煌庄严，寺庙僧侣朴素和善，小沙弥领了师长们的命令，在寺里跑上跑下，碰见香客就立定合十行礼，念上一句佛号。人和物都没变，变的只有她。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在皇觉寺长大小姑娘，没有因喜欢寂尘而悄悄打探他的行踪，眼巴巴地凑上前扰他念经。她面色平静地走到寂尘的禅院前，正要进门，手腕忽地一紧。宋闻璟伸手拉住了她，他脸色绷得很紧，似乎生怕她会就此消失，黑眸不自觉带上了令人心碎的祈求。乔清颜顿了顿，伸手反握住他的手：“在外面等我一会。” 她在云姝和宋闻璟担忧的注视下进了寂尘的禅院，见到了正在佛前祷念的佛子。随后规规矩矩合十，声音清淡打招呼：“见过佛子。” 第21章寂尘握着佛珠的手一紧。没念完的经文再也接不上，他起身看向乔清颜，眸中有千言万语，启唇却只喊了一声：“清颜。” 乔清颜拿着经书和那枚平安玉佩，直截了当问：“小叔，是你吗？” 明明没有过交集，却知道她的名字，送她这些经书，她便推测寂尘也重生了。寂尘捻着佛珠，默认了这个称呼，问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乔清颜穿着云姝特意叫人裁的苏绣云裳，肤白玉润，出落得亭亭玉立，瞧着气色便不像是吃了苦的样子。云姝还常常摸着她眼下的泪痣，感慨长相这么相似，怎么她就是要更好看一些。乔清颜听多了夸赞，早就不再羞愧自己前世被乔家人骂“长得骚”的长相了。所以她坦然笑了笑：“挺好的，如今衣食无忧。” “小叔，这辈子我会好好活下去，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我会再缠着您。” 她的话让寂尘眉间痛色闪过。 “我从没嫌过你缠着我，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苛责，错的明明是我……” 他的声音无尽愧悔，头颅低垂，乔清颜从没见过他这样卑下的模样，一时愣住。寂尘在她面前，却像是个赎罪的罪人。 “是我早早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苦苦压抑，听到你对我的心思只觉得罪孽深重，你年纪尚小，不知情爱滋味，会痴恋于我定是我引诱，以至于你分不清崇拜与恋慕……” 话没说完，乔清颜打断了他。 “小叔，你可以不接受我曾经的感情，但请别否认它。” 如果寂尘从一开始就否认了她的感情，她只会觉得不值。因为上辈子，为了保留喜欢他的权力，她付出了生命。虽然她已经释然了，可当初真挚的感情是真的，她错在不知天高地厚，错在太过冲动只顾追求自己的喜欢，甚至可以错在喜欢错了人，唯独，错不在那份感情。寂尘停住，看着她皱眉的模样，久久不能回神。沉默许久，他问道：“过去的种种，你都已经放下了吗？” 乔清颜把经书和玉佩放在香案上，语气恢复了平淡：“您曾经教导我，一切清净都源自心静，学会放下执着痴念，才能获得自由。” “如今前世种种我虽然还会偶尔记起，却已经心无挂碍了。” 寂尘转动佛珠，眼中都是她释然的模样，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良久，他才沙哑问了一句：“你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闻言，乔清颜终于抬眸，对上寂尘的视线。 “死后刚见到你时，我本想告诉你，我期盼你会因为我的死而伤心，哪怕是难过一瞬，或者伤心一时，我那时也是满足的。” “可是，那时你和乔明月被赐婚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想来对我的死乐见其成，又或者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说和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寂尘被她一句一句，刺得面色霜白。 “那时我要是知道，我绝不会……” 后面的话咽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口，因为那只是个不会实现假设。她含怨枉死，又释然一切不再执着，而他还懵然不知。一错过，便是一世。第22章乔清颜从寂尘的禅院出来时，天光依旧灿烂。她应当没耗费太久的功夫。但走到廊道拐角，却听见云姝在嘀咕：“怎么进去这么久不出来？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佛子寂尘了吧？” “姓宋的，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你站在这里等着，不怕你未来媳妇跑了？” “本郡主当初认可你，是见你为了我妹妹一句话能徒步攀悬壁，冒着生命危险帮她采摘草药，又肯替了她的试药，来倒逼神医改药方，才会向着你的，你可不许掉链子。” “……” 云姝的话，瞬间将乔清颜拉回到当初回忆中。她不是不明白宋闻璟对她的心意，可是…… 收敛心绪，乔清颜脚步踏重了些，走过拐角，对上云姝两人的视线。云姝的碎碎念一顿，眼中亮了亮，冲上来拉着她：“你出来了？你没被那佛子拐走吧？” 乔清颜拍拍她的手：“别胡说，我和佛子只是初识，他寻我只是闲聊佛法而已。” 她想轻轻揭过，视线看向宋闻璟时，却怔住。他眼中还残留着担忧、不安、恐慌，情绪种种不一而足。见她看来，更是沙哑道：“你见到佛子送来的东西时，反应不像是初识。”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失神的时候，那时她好像不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那个敢说敢做的有主意的小姑娘，而是变得陌生，好像多了许多难以忘怀的经历。这些经历，没有他的参与，而勾起她这些反应的人，却是另一个男人。宋闻璟在那一刻，真的想不管不顾阻止她来到皇觉寺。她身侧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仍旧从容，能理智地处理她对他的抗拒和不喜欢，愿意尊重她的意愿，甚至什么都提前想到，不愿意让她有任何为难。可真的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接受不了失去她。 “清颜，我……” 宋闻璟想开口说什么，乔清颜却打断了他。她心底暗叹，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不管你想说什么，你先听我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等你听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说。” 她没漏下云姝，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寻了个无人的院落，和他们说起自己的故事。 “佛门有‘宿慧’、‘轮回’之说，我没有与生俱来的智慧，却是重生在五岁那年。” “当时我刚被侯府赶出家门，饥寒交迫……” 乔清颜将那时选择的不同，导致她两世完全不同的经历一一说来。前世，她选择上山，被寂尘收养，又对乔母心怀孺慕，跟侯府割舍不开，一直逆来顺受。今生，她毅然斩断所有，后来跟着云姝离开了京城…… 说到最后，乔清颜才发现，她最眷恋的是今生的经历，最喜欢的也是今生的改变。她如今站在皇觉寺的土地上，明明说着过去的悲惨，却心无阴霾。她彻底走出来了。云姝和宋闻璟从震惊到发怔，如今已经回过神来。云姝抓着她的手，掉着泪大声道：“你过得好苦！什么乔家什么佛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宋闻璟也想说什么，忽地外面一个声音响起：“你说谁该死？” 第23章门外的人是乔明月。她本在山上求佛，偶然出门散心却听到云姝咒她们家去死，立刻要找云姝算账。这一世的乔明月也变了，没有上辈子的道貌岸然，和善假面，满脸的骄纵都快要溢出来。或者说，乔明月也许原本就是骄纵的，只是在寂尘面前要扮温柔善良，所以才假装温柔而已。乔清颜见到乔明月的模样，心中既觉得讶异，又觉得惊奇。这辈子乔明月为什么不用再寂尘面前装温柔了呢？难道她不喜欢寂尘了？她在发愣，云姝可不发愣，听说面前就是乔明月，立刻脸色沉了下来：“本郡主说你该死，怎么你有意见？” 郡主。大齐的郡主，目前就一个，就是面前的云姝。物以稀为贵，云姝这个郡主的含金量可是相当高，一下就让乔明月说不出话了。乔明月张口结舌半晌，收了那些骄纵，神色立刻委屈下来：“郡主，这可是佛门圣地，大齐的国师，盛名的佛子也在这里修行，您怎么能喊打喊杀呢？” 云姝抱臂冷哼：“本郡主就是要说，怎么了？你不喜欢，就去向你那个佛子情人告状啊。” 刚知道乔清颜的上一世，乔明月和那佛子寂尘成婚了，云姝这就讽刺上了。在云姝看来，乔明月就算再是哪个尊贵的人的心上人，在她面前还是得低头，就连宫里的皇后都对她和颜悦色呢。国师地位尊崇又怎样，到底也只是国师一个人尊贵。本以为乔明月会继续仗着寂尘叫嚣。谁料云姝的话一出口，乔明月的脸色霎时变白。 “郡主，请慎言，我和佛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成为佛子的情人，我对佛子只有崇敬，绝无亵渎！” 话落，连乔清颜都诧异看了过来。见乔明月脸上一片惨白，对寂尘的名字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她有些吃惊。上辈乔明月一脸甜蜜和寂尘双双恩爱的场景犹在眼前，如今却好像是惧怕寂尘到恨不能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模样。不仅不想沾上关系，乔明月还生怕被人听到她和寂尘绑在一起，被人误会，连面前的争执都顾不上了，扭头就跑。云姝小声问乔清颜：“你不是说，她是寂尘的心上人么？” 乔清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白。一旁从见到乔明月就自觉挡在两个人前面，默默护着二人的宋闻璟，此时才终于插口道：“这一世，那寂尘恐怕没打算和她再续前缘。” 到底还是宋闻璟更看得清楚。他还记得刚才乔清颜顺口说起的，寂尘这一世对她的态度。 “他既然也重生了，想必就是重生在你五岁的那天，也许是与你同时重活一世。” “这一世，他从一开始便没留住你，所以也不会和乔家，和这乔明月有什么关系。” 前世错过，今生弥补。寂尘不想跟乔明月再续前世的夫妻缘，便是还想和乔清颜重回过去。可惜，十年前的那天，寂尘没能留下乔清颜，没能续上他们之间的缘分。如今，宋闻璟才能有几分胜算。他的目光落在乔清颜的身上，心中暗涌无人知，唯有温柔和情深毫无保留地展露。乔清颜似有所觉，抬眼看去。四目相对时，她听到他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清颜，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第24章云姝左看右看，识相地说：“我去佛堂上柱香求平安。” 话音未落，人已经匆匆离开了。无人的小院，只剩下宋闻璟和乔清颜。两人视线交汇，乔清颜率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在听到她身世不堪，又重活一世的经历时，他还会觉得她是个值得心仪的对象吗？宋闻璟却没有问她更多的经历和身世，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紧张，心口激烈跳动，声音有些颤抖，问她：“清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寂尘的出现，乔清颜的前世经历，让他危机感顿起，什么委婉什么斟酌，全部抛到一边。他只想确定她的心意。乔清颜心里的万般准备都被这直白的一句说愣了：“你不会介意吗？我的身份……” 虽然她已经不再自卑出身，可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带着原罪。宋闻璟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清正反驳：“你的身份不是出自的生身父母，只会出自你自己。” “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她和云姝一起来神医门下求医，他负责接待她们。还记得，那时她瘦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倒，可眼眸却明亮坚定，心如磐石。那一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身上，觉得她可真耀眼。初见的惊艳，随后相处的温情与默契，十年时光，他对她情根深种。不偏见，不妄言，他所喜欢的就是最真实的她。宋闻璟毫不迟疑道：“若是你怕世人鄙夷你的身份，那我会陪你像师父那样悬壶济世，一辈子行善积德，这样，所有人都会崇敬你，爱戴你。” “清颜，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吃苦，不会伤你的心，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事，只要你愿意，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出身膏粱，因喜爱医术拜神医为师，自小极有主见，认定的事从不后退。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可以依靠的师兄，会重视她的每一句话，实现她的每个愿望，从来做的比说的多。如今他说出口的话，此生亦不会更改。乔清颜看着他澄澈真挚的眼眸，不由自主握紧了他的手。随后，粲然一笑。 “我相信你。等云姝的病治好以后，我们便成亲。” 她终于有了回应，宋闻璟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激动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脸黑。从初遇时起，她和云姝就姐妹情深似海，到如今都没变。终身大事都要等到在云姝的病好之后才能办，他还得更努力了。两人牵着手走出小院，寻到了上完香就趴门卫偷听的云姝。被抓住的云姝嘻嘻一笑，毫不羞愧地朝他们笑。乔清颜无奈和宋闻璟对视一眼：“郡主，该下山了，午后师兄要带着师父的名帖去太医院见见师父从前的友人，请教解毒之法，还有很多事忙。” 眼看着宋闻璟的妹夫名分已定，云姝笑眯眯点头，应：“好。” 乔清颜率先转身，余光却瞥见远处拐角似乎有个人影，好似是寂尘。但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看见。她没放在心上，和云姝回了郡主府。刚下马车，却意外见到了乔明月。乔明月见到她们，眼中一亮，冲来跪在云姝面前道：“郡主，我母亲生了重病，求郡主让神医救命。” 第25章乔母身患重病，也是因为中毒。当初乔清颜失踪，转天侯府就说她死了，连碑都没立，灵堂也没开，宣告全京城侯府再没有她这个人。没了乔清颜这个耻辱在，乔母发疯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越来越雍容高贵。就算侯爷因为在朝中犯错被皇帝削了职位，侯府渐渐没落，乔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开心。只不过，前几天乔母遇到了一位西域药师，信了对方有青春常驻的药方，神神秘秘叫人去抓了药，准备和心爱的女儿一起享用。这一享用，便中了毒。而乔明月恰好因为早上去皇觉寺拜佛，没喝上那碗毒药。 “郡主，神医肯定跟你来了京城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医可不能见死不救！” 乔明月话音刚落，云姝握住了身边乔清颜的手，用她们两个才听到的声音问：“你不会要去吧？” 乔清颜听到乔母重病，确实心神动摇了一瞬。她回握住云姝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是重病，我总要去看看。” 云姝就知道她会这样，愤愤剁了剁脚，随后冷眼看向乔明月：“你跪错人了，要救你还得看神医的意思，你得跪我妹妹，我妹妹是神医亲传弟子，人称‘小神医’。” 云姝这话让乔清颜都惊了，想说些什么，却被云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