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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眶红红的,问道:“怎么样?” 祝缨道:“她也说不清这是哪一族的姑娘,顺手买的,语言也是不通的。不知来历。如今人没了,先验尸吧,一条命,总要有个说法!” 花姐道:“能怎么判呢?无论是官-妓还是獠女,身份都不顶用。” 祝缨道:“先验。” 在她的地盘上,行动就由她做主了,她与花姐把人摒退,外人只以为是花姐要验尸。杜大姐不满地说:“大人,不如找个稳婆吧!怎么能叫娘子上手呢?” 花姐道:“杜大姐,你别管,先出去。” 实际动手的人是祝缨,她除去了姑娘的衣服,见这姑娘身上青青紫紫,除了坠楼的摔伤,死前不久还受了一些□□,心道:这姓汤的真是欠打死! 验看完了,与花姐再重新给姑娘穿上衣服,洗了手,拉开了门。祝缨道:“填尸格吧。” 叫了本县仵作来,仵作背着个木头箱子,因是女尸就不让他看。他顺口一问:“稳婆呢?” 没稳婆。 花姐有点心虚地说:“我看的。” 仵作怔了一下,道:“那……娘子来填?那稳婆不识字儿,本也瞧不出什么好瞧的来。” 由她口述,仵作填了尸格,祝缨收了尸格,忽然想起一事,对小吴说:“去出个告示,有无本地之女子愿做仵作。”她并不报什么希望,本地男子识字的都比别处的不算多,能识字的女子家境一般不错,谁愿意?还得现学,家中父母也未必同意。 花姐道:“我能干的!” “那也不在乎多一个,真有人来,说不得还要请你做先生呢。”祝缨说。 女卒有了,再有个女仵作不是情理之中的吗?她要把在京兆不能干的事儿,一件一件在福禄县试上一试。现在看来,也没出什么事嘛! 花姐道:“郎中跟仵作,能一样吗?那这案子……” “接着审吧。” —————————— 祝缨重接提审了汤小郎君,先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仆人们打了一顿。板子一下下地落在仆人的身上,每一声都让汤小郎君颤了一下。 打完了,祝缨问道:“你不好生读书,还挟妓出游!还闹出人命了。来,也是二十!” 把汤小郎君也打了二十大板,汤小郎君眼泪鼻涕一齐下来,说:“大人,学生错了,学生再也不敢了!以后都不狎妓了。” “你的错处就是狎妓?那是一条命!”祝缨斥完了他,又问仆人当日情状。 仆人道:“就带着去喝酒,楼下有人说话,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女娘惊着了,她就掉楼下去了。” 祝缨又打了他十板子,然后问汤小郎君:“你说,怎么回事?” 汤小郎君道:“真的是出来散心的!瞧着她新鲜就点了,哪知道她会掉到楼五呢?” 祝缨命人把尸格拿给他看:“这些伤是哪儿来的?!!!给我打!” 又是一顿打。 再问仆人:“说,怎么回事儿?” “就……獠女么,小郎君,小郎君厌着獠人,带回来打了两巴掌。” “就两巴掌?再打!” 又是十板子下去,祝缨再问汤小郎君,汤小郎君是真的怕了,一吓之下全招了,与那鸨母说的也相差无几。 祝缨深吸一口气,又召了鸨母手下的□□来问,说的都是大同小异。也有同情死去的姑娘的,也有觉得这个“獠女”不可爱不亲近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她的确实来历,倒是证实了这姑娘确实是买来的。 祝缨看姓汤的小子已经打得很重了,再打下去怕不是要真的打死了。她不介意直接打死这个傻子,却不能不考虑士绅的反应。 按律,汤小郎君这次的惩罚是极轻的,无论是“獠女”还是“官-妓”的身份都不比寻常百姓,人还是找不到来处,也无人为她做主。汤小郎君也并不是亲自谋害她,过失减等、身份再减等,减来减去,非但不用偿命,连流放都放不出去。判个流刑,大理寺都得能给驳回来。更不要提死刑了。 祝缨眼前全是当年曹氏案时王云鹤的样子。 祝缨召来汤小郎君的父亲汤翁。汤翁一见儿子打成这样,心都凉了,有些愤懑地问:“大人,小儿所犯何错?” 勾勾手指,示意汤翁上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糊名考了四十一名,就寻个獠女来虐待,下作!丢人现眼!” 汤翁的脸白了,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提县城里现在就住着一个很不忠厚的“獠女”单说眼前的县令,他是要修复与獠人的关系的。 祝缨道:“你这个儿子教成这样算是废了,将其他孩子教导成人去吧。” 汤翁深吸一口气,不停叩头:“大人,他虽可恶,可做父亲的总不忍儿子去死的。请大人饶了小儿一命吧,小人愿意交铜赎刑。” 祝缨下判词,先给死去的姑娘定个身份,是“外乡人”,然后判了鸨母买良为贱当罚,其次是判汤翁的儿子过失致人死亡,本应流刑,但是因为他当时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所以减等成徒刑。另要赔钱。汤翁想要的赎刑,祝缨没答应,钱收了算罚款,刑照判。 徒刑发配之前,要先挨板子,但是审讯的时候已经挨过了,所以这顿板子免了,即日就发去做苦力,不许停留。 这个结果祝缨自己尚且不能满意,不想许多人却认为她真是“铁面无私”,甚至有些人认为她有些“苛刻”了。一则死的是“獠女”,二则死的时候身份是“妓-女”,实不该将一位士绅之子罚得这么重。 顾翁等人只能猜度:“这当是为了安抚獠人。咱们这位大人,想得很多呀!” 他们都在等,看祝缨要跟赵娘子有什么交易。 ———————— 祝缨没有去找赵娘子,她先召了顾翁等人。 顾翁等人不明就里,以为她要询问与赵娘子有关之事。不想祝缨先问他们:“你们家内有獠奴吗?” 众“父老”面面相觑,各自小心地说:“都是花钱买的,有来路!” 祝缨道:“是我疏忽了,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呢。这‘獠奴’是个什么情形,劳烦对我讲一下。” 顾翁等半真半假地说:“是买一些做些粗笨活计,他们也听不懂话,胜在憨直。” “一个听得懂话的都没有?” “那倒是有的。” 祝缨道:“那好,给我寻几个会讲……去找美玉之族的‘獠人’,哦,有旁的族也给我寻一两个,我向你们借用。年前归还。” 众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找会说话的还是方便的,他们说:“何必言借?” 祝缨又问通商的事儿,顾翁道:“本县不多,就是赵沣家。獠人素无文字,怕交易记账被人所骗,只选信任的人。” 祝缨都记在心里,让顾翁等人尽快把“獠奴”给她找两个来,要通晓双方语言的。顾翁等人就确定,县令是真的要联络獠人了!则汤小郎君撞在了枪口上,被打被徒刑被罚还不许赎刑,也不冤。 他们不敢为汤小郎君求情,却又不得不想:以县令的作派,只怕獠人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相约去了顾翁家议事,议的是“既然县令大人有意联络獠人,本县是必有好处的,恰如收拘我等在此,却又除逋租、兴修水利一样。我等如何能从中获益?”除逋租,他们得到的好处并不算多。獠人的事儿,他们有点相信祝缨能办成,一旦办成,必有大利,他们想多拿一点。 祝缨现在想的却不是“獠人”,因为她放出去的榜有人揭了。 福禄县不比京城,县城里的稳婆没一个认字的,仵作的女儿也不识什么字,更不想学什么剖尸。县城里识字的妇女也没几个,乡绅们的女儿倒有几个识字的,却无人来揭这个榜。 等了三天,小吴脸色诡异地跑过来说:“大人,有人揭榜了。” “哦?带进来。”祝缨说。这可是这几天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小吴咳嗽了一声,祝缨道:“怎么了?” “是……那位女冠。” 祝缨与小吴对了个眼,镇定地道:“带进来。” 两人虽然认识祝缨,此时却与在花街后街见祝缨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小江有些紧张,身后跟着的小黑丫头也很紧张。 祝缨道:“你们揭的榜?” 小江道:“是。” “做仵作?” “是!” “为什么?”祝缨问,小江这人脑子跟别人不太一样,祝缨不敢说她一定就是为了自己,但多少有一定的原因。如果小江是为了跟一个年轻的官员共处,那她要这样一个女冠毫无用处,还耽误她的正事儿。她是想要些女官女吏做事的,并不是想给自己的身边添一个……难以确定身份的人。 小江的喉咙发紧,道:“道理我说不太明白,只想说,我想活得跟以往不一样。凭我自己想总也想不明白,我想自己出去走走,心里却总是缺了点什么。我想帮别人,却又给您添了麻烦。跟着您总能学到一些的。哪怕最终还是不明白,也比自己瞎摸乱撞强。我、我能做事的!教我一点吧,教我一点我不懂的道理,让我做一些与以往不一样的事。我不比别人笨。琵琶,不难的,不学就永远不会,不是因为笨。我……” 说到最后,她有些语无伦次,只恐自己说得不明白。 “跟我来。” 祝缨把她带到了停尸房,那里,死去的姑娘正安静地躺着。祝缨也招呼了县内的僧人给她念了几卷经,耽搁了两天,是以还未下葬。 小江毫不介意地说:“我来给她装敛。”她的手法很娴熟,似乎做过不止一次。祝缨道:“做仵作可不是敛尸,是剖尸。”小江的手顿了一下,道:“我学!” 祝缨道:“你现在还不是仵作。” “我愿意学的,什么时候学好了,再让我听差也行!” 祝缨道:“先做个学徒吧。你叫什么?” 小江露出数月来第一个放松的笑:“没名字。” 她的姓也没什么来历,纯是出了花街要立户籍,就随手翻了一本书,看一首情诗中的字,“江”字比较像个正经的姓氏就登记了个“江”姓。没名字的女人多了,江大娘就行。后来祝缨叫她“小江”,她也觉得名字起不起都无所谓了。 祝缨道:“不妨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现在就可以登记在册,改过来。” 小江摇摇头:“大道至简,我名字太多了,以后都不要了。” 祝缨又指指小黑丫头:“学徒带个丫环,不像话。” 小黑丫头道:“我也能当学徒的!我也喜欢您查案子的那些故事!我帮娘子问了那家的人,她们说了死了的是个獠女。可惜您自己也问出来了。” 祝缨看了她一眼:“算杂工。” 看着“江大娘”三个字被记在册子上,学徒一个月只有一石米、一百钱,小江忽然觉得自己与以前不一样了。她也不要求住到县衙里,还住自己赁的那个房子,又问县衙的规矩,什么时候应卯,假怎么算之类。 小吴在一旁听了,心道:这可真是个狠人,为了留下来连尸体都敢剖!侍女都拿来搬尸体! 小江却很快乐,祝缨让小吴给她讲县衙规矩,她见小吴走神,还提醒了一下:“吴小郎?” “哎?哦哦!我来对你们讲……” 福禄县衙就多了一个仵作女学徒,这两天就守着一具女尸瞎瞧。早上集合的时候,小江就跟小黑丫头站在女卒的身后。她方言讲得好,以致女卒们都奇怪县城里以前怎么没见过她这号人。 ————————————— 祝缨的榜被小江揭了也属无奈,她本意是在福禄县培养出当地的女仵作来。小江是从外面来的,日后未必就能扎根这里。来了,当仵作,再走,福禄县依旧什么也没剩下。 所以她才会犹豫,以为无用功。 但是福禄县的条件又摆在那里,不招这一个,一时半会儿也没别的人肯自愿来当这个女仵作,且也得重新教。要命的是她们缺的不止是怎么做仵作,连字都不识,尸格也不会填。 祝缨倒也痛快,招来小江:“榜还依旧贴着,日后有胆大心细的年轻女孩子,我也召了她们来。她们有不识字的,你带一带她们,教上一教。” 就把这摊子扔给小江了,她自己事太多了,实在抽不开身亲自去教。 小江高兴地答应了:“我这就去街上找人。” “不急,先把停尸房那个烧了吧。赵娘子在县城住了有些日子了,我想她也该回去了。骨灰叫她带走,纵不认识,也埋得离家近些吧。” 小江的眼睛亮晶晶的。 祝缨道:“官吏俸禄从税赋中来,我们这些人都吃过她的血肉。” 小江的眼睛更亮了。 尸身被移到了城外点起了柴火,烧了好一阵儿才烧完,用一只大瓮装了,几块未烧尽的大骨头落在瓮中发出闷响。祝缨将坛口封了,带回县衙,再请赵娘子过府一叙。 赵娘子在县城逛了几日,也见识了祝缨判汤小郎君,见县城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心里也有了点主意。恰儿子也要开始进县学读书了,她便打算回家。临行前,她也想再见一见祝缨。 到了县衙,赵娘子这次就礼貌多了,先谢了祝缨也给儿子一些冬日的用品。祝缨道:“我答应过贤伉俪,自然会尽力。” 赵娘子道:“他能来上学,也是多亏大人。” “他考得不错,悟性亦可,福禄县要这样的读书人。” 赵娘子道:“考的?嘿!以前可未必就是这样的考!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了。” 祝缨道:“那我能托您做一件事、捎一句话吗?” 赵娘子正色道:“请讲。” 祝缨命人取来骨灰瓮,先托了这可怜姑娘的事。赵娘子诧异道:“就这件事?那是什么话?” “问一问令兄:可否相安?” “什么意思?” 祝缨道:“我知道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以致彼此不能信任。不过总这么防来防去,互相害来害去也不是办法。能否重修旧好、互通有无?你们的族人,如果有名册最好,这样到了福禄县,我待他亦如士绅百姓。如果想交易,我与令兄各发身份令牌予可信之人,往来两处行走。如果仍有疑虑,就从互不劫掠人口开始?犯法的人必然是有的,但是只要发现,就互相帮忙追索,如何?” 赵娘子认真听了,说:“倒不像是要坑害人的样子,我这便回去传话!” “静候佳音。” ———————— 赵娘子到县城也是为了给哥哥观察一二,回去好传话的。 她赶回自己家,对丈夫说了儿子的生活情况,又说了县城:“是有条理多了。我总觉得那个县令太软和了,心里想得又多。婆婆妈妈的,遇着一个不知哪族的丫头死了,巴巴地把个小郎君给发配了,又拿了骨灰托我捎带。啧!跟他说了我也不在意别家死鬼。” 赵沣细问了情况,道:“他这是告诉你,他重视你呢。你要去大哥讲吗?” 赵娘子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有些事是连丈夫、儿子也不能说明白的,“獠人”也分不同种,她这一族是自称美玉之族,此外又有以健勇为名的、以敏捷为名的。 大家也互相攻伐。 赵娘子第二天就往娘家赶,大冷的天她也不畏惧,七天之后,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哥哥已经老了,满头花白的头发,四个侄子、两个侄女都来迎接她。一家人围着大厅的火塘坐着,赵娘子将祝缨的话转述给了哥哥听。 洞主道:“你们都说说。” 长子道:“一个县令,能做什么呢?不如前两年那个刺史,他管得多。” 次子道:“官儿越大怕越狡猾,但他能给的也更多。” 三子道:“别忘了,官儿越大,手也越黑。” 四子道:“大哥说的对。山那边那两家又不消停了,咱们须得有人相帮,一个县令能帮什么呢?” 只有小女儿说:“阿爸,选这个县令!” 洞主道:“为什么?” “哥哥们说得都对,刺史管得多。可是,咱们只有这一洞的人马,在刺史心里的份量绝没有在县令心里的份量重!一个不重视咱们的人刺史,又能帮到咱们多少?且容易被他算计。县令既然是个软和的人,又心细,又会做事,咱们正要这样的人。阿爸,我想亲自去姑姑那里看一看这个人。”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40章 春耕 祝缨带人在城外转了大半天才回来, 回到县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人脸上都没有出城郊游的兴奋,连曹昌都满眼沉痛。 关丞等在县衙里, 看到小吴等人的脸也当没看到, 他还是极有礼貌地跟祝缨汇报一天的工作。并且说了:“博士和助教二人前来求见,等到中午没等到大人就先回去了。” 童波躬着身,适时地将二人留下的名帖递了上来。 祝缨打开看了一眼, 道:“哦,他们俩。” 关丞问道:“要下官现在将他们二人传过来么?” 祝缨道:“天不早了, 算了吧, 你也累了一天,甭跑了。”她将这两份名帖收了下来, 心中就多了一件事――找一天去县学。 回到外书房将两份帖子扔给小吴收了起来, 祝缨取了一叠纸过来,提笔写写画画。提笔先简单画了一下自己预定的试验田的位置,第二页写一下福禄县的大致情况, 今天看的田地, 以及预备种的谷物等等。 写完这两页,才对曹昌说:“阿昌, 你来说说今天看的田。” 曹昌一脸灰败, 倒霉孩子也不会吹牛也不敢撒谎, 说:“没种过这样的地……” 祝缨道:“这话你在城外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地呢。说你知道的。” 曹昌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种地的经验有, 但是在北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种的,放到福禄县他也麻爪, 白天时已说了无数的不同:气候、水土、他在本地从来没见过麦子之类, 可能种不活等等。 现在实在不知道祝缨还要让他说什么了! 祝缨仍然笔走龙蛇, 潦草地记着白天曹昌说的两地之不同之类,转眼又写了两页纸。要点写完,见曹昌还没说话,就提醒他:“说说甘大送过来的那几袋种子。” 这个曹昌还是有点熟的,虽然主要种些粟、麦、豆子,其他的杂粮他也见过。便开始说:“小人种过的麦子是两季,春种旋麦、秋冬种宿麦,旋麦、宿麦也是不同的……” 又说了他种得比较多的另一种粮食作物――粟。“粟耐旱……” 又有豆子等等。 曹昌对自己种得比较多的说得就多,种得少的说了两句就憋不出下文来了,胀红了脸站在那里。祝缨也不去说他,她家这些人里,曹昌算是最懂种地的了。她便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让曹昌来答,以填充一些细节。 譬如“要多久才能收?”“用水比稻子多么?”“要太阳好么?”“是不是抽穗时不能下雨?”等等。曹昌也一边回忆一边回答,答完了又说:“福禄县的雨水比咱们家多,还早。播种的时候也得算好了。” 小吴见天色越发暗了,推开门走出去,就见童波提着个竹篮子走了过来,竹篮子里放着一堆蜡烛。小吴从中拿了两支粗的,说:“我拿进去吧。” 童波问道:“有火折子不?” “有的。” 童波就提着篮子去别处了,县衙里的灯火分几等。比如大门上挂的灯笼也是放个蜡烛。给县令大人的书房、签押房得是蜡烛,其他如当值的值房、门房之类地方都是油灯之类。灯油也是有数的,每月领一瓮,到时候添着使。 以前还有拿着个小竹筒、小罐子偷油的,你也偷、我也偷,偷得太多,本来发下来一大瓮灯油没两天见底了,弄得十分难看。其余诸如此类的开销也是不少,什么纸笔墨乃至扫帚之类林林总总加起来,用得还没有丢的多。 去年,关丞向祝缨坦白了自己从中抽取了一笔好处之后,深深地觉得自己一个人背这口锅太冤枉了!他只抽了点好处,丢的东西大部分都不是他拿的!于是建议,县衙的用度,贵一点的比如蜡烛之类都按天发!笔墨之类,按人支领。 童波先给祝缨这儿送蜡烛,今天是县尉当值,再去给县尉那里也送两支蜡烛,然后将蜡烛放回。再提着油罐子给各处发灯油。 小吴拿了蜡烛来将两支都点上了,祝缨问:“他还是一处一处的发放?” 小吴道:“是。过两天小人再同祁先生盘一回账,包管不会丢失。”然后又半真半假的抱怨,刚来的时候,总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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