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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上。 新的环境,习惯性的警惕的左右各看一眼,便快步跑向了道人,却又在靠近之时放慢脚步,伸出小舌头舔舔嘴巴,转用极缓的步子,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走近道人,然后又伸个懒腰。 “三花娘娘。” 道人转过头来,伸手抚着她的背,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三花猫想了想,才又歪着头说:“像是有段时间了~” “有想念我吗?” “唔……” 三花猫左顾右盼,接着才扭头瞄向他:“你吃饭了吗?” “像是有段时间没吃过了。” “啊?” 三花猫闻言顿时大惊,盯着他问:“那你怎么还没有被饿死?” “还差一点。” “舒某带了饼子~” “不急。” 这时剑客亦是翻身下马,抱拳行礼。 “先生!” 宋游也转头看向他:“好久不见,在外面待得可好?” “一切都好!”剑客说着,皱眉左右看了看,又问,“雪原妖王已除?” “先天神灵,难以除灭,只好将之封印。”宋游顿了一下,又对他说道,“也许还需要你的帮助。” “嗯?不知先生哪旁使用?” “我欲保住禾原生机,又不愿妖王轻易逃脱,只好以山镇水。然而此处数百里无山,寻常山也不行,刚巧我曾有幸认识一位山神。”宋游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想请你跑一趟平州。平州南画县,前往栩州祥乐县,有条老路,中间有数百里大山,久无人踪,你若愿去,到了那里,大声呼唤山神,说是阴阳山伏龙观宋游找他,山神定能知晓。” “……” 剑客听得一愣一愣,接过信纸,随即说道:“到了之后呢?” “我已将事情都写在了信上,你只需告诉山神,我找他借一座山头即可。”宋游顿了下,“随便一座山就行。” “……” 剑客仍然有些迷糊。 一座山怎么借?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收下,便抱拳说道:“舒某这就前去。” “不必急。”宋游对他说道,“此刻天已晚了,实在无需急于一时,便歇息一日,明日再出发吧。” “不急吗?” “不急。” 一行人便在此处等了一夜。 整整一夜,宋游都坐在泉眼边,一动不动,只偶尔散出几道流光,落入泉中。 三花猫则坐在他身旁,陪他熬夜。 次日清早,剑客便要出发。 宋游没有阻拦,只是看向他的黑马,对它说道:“此去平州,即使不绕路,也有五六千里,来回便是万里之遥,途中足下最是辛苦,若真能借来山峰亦是功德无量,便赠足下一道灵力,好为足下减缓疲劳。” 黑马竟好似真的听得懂人言一样,仰起脖子长嘶起来。 宋游屈指一弹,一道灵光飞出。 此时刚过惊蛰不久,正是今年新春的惊蛰灵力,又与剑客一样。 “舒某便出发了!” “望一路小心,一路顺风。”宋游对他叮嘱道,“实在无需过于急切。” “明白。” 剑客翻身上马,虽是说着,却立马策马而去,一点都不愿耽搁。 昨夜一夜已然看清—— 先生为封印妖王,坐在泉眼边,一夜未动,一夜不眠,又怎么不急切? 马蹄声迅速便远去了。 宋游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偏头一看,便看见了端端正正坐在自己身边,直直盯着泉眼,一声不吭却犯着困的三花猫。 “三花娘娘睡吧。” “三花娘娘不困。” 一边说话,一边微眯眼睛。 “那就算了。” “舒某去找山神了吗?” “是的。” “是我们遇见过的那个坏山神吗?” “算不上坏。” “他很厉害!” “是的。” “水很难喝!” “是的。” “他会借给我们吗?” “大概会。” 宋游其实也拿不太准。 把握也就八九成。 平州多山,几百里大山中,山峰无数,山神不缺这一座。 若是借了,这座山便将立于此处,镇压雪原妖魔,将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山,将受往后千百年无数后人祭拜,亦是功德无量。如今的山神正在忧心天宫会不会对他下手,无论是归郡百姓的香火,还是正在发挥作用的山峰,都可以为他解决这份困扰。 此外信中也写得明白。 这算宋游欠的人情,几百年后,若雪原妖王被镇杀,或伏龙观的后人一代比一代强,有了灭杀妖王的办法,再由观中后人将山峰还给他。 十之八九,是会借的。 …… 老马识途,黑马跟随道人一路走来,亦沾了不少灵性,跟随着昨天来时的路,一路狂奔。 速度就连剑客也震惊。 这匹黑马本就是一匹好马,乃是剑客当年行走北方,遇到南下作乱的小股塞北人,将之杀掉得来的。最近一年以来,知晓它有不少变化,但多数时候他都跟先生一样,下马步行,只在探路时才上马小跑一段,既很少全速奔跑,也很少长途赶路,却是不知它的变化有这么大。 弯弯绕绕二百里,不停不歇,很快便看见了寒酥县城。 剑客骑马直接到了寒酥城下。 “何人打马而来?” “金肖金大人可在?” “金大人……” 城墙上有一名兵士立马离开。 没一会儿,一名小吏上了城头。 “舒大侠?” 小吏一眼认出剑客,立马欣喜:“舒大侠回来了?先生可好?雪原之事如何?舒大侠可是要进城?” “舒某还有急事,就不进城了,只问问金大人有没有易于携带的干粮,舒某讨一些,等回来时再向金大人道谢还礼。” “自然有自然有……” “扔下即可。” “稍等!” 小吏也不废话,立马转身往后跑。 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包裹,丢下城头。 “多谢!” 剑客弯腰抄起,行了一礼,二话不说,直接便策马离开此处。 一人一马迅速便已远去。 只留下小吏不明所以。 看向北方,亦看不到头。 此乃归郡最北,北风关在归郡最南,若走官道,亦有三四百里的距离。 黑马只在下午便已赶到。 “来者何人?” “来者舒一凡,去年冬日曾随宋游宋先生从此经过,不知宗将军可在?” 城楼上依旧很快出现守将身影,对下方问道: “舒一凡?怎的又回来了?宋先生呢?” “先生在雪原除妖,舒某奉命前往平州有要事办,还请将军开门放行,半月之内,还要回来。” “在雪原除妖,为何要去平州?平州路远,半月之内又怎回得来?” “去平州借一物件。” “开关!” 守将大手一挥,直接开关放行。 剑客又道了声谢,策马而去。 一众守将在城楼上看着,面面相觑,战马乃是将领的另一双腿,自然能明辨马力,只看了一眼,便都在心里暗赞,真是好马。 从归郡到平州大山,几乎要穿过整个禾州,随即是昂州,竞州,还有大半个平州,数千里路程。 剑客早起上路,踏春而行。 黑马与他仿佛都不知疲倦。 甚至剑客隐隐有种错觉,自己的马似乎比自己还要着急几分——每天一早就站好等着了,要是自己走得晚一点,还要来叫自己,而到了晚上,这马似乎比自己还更不愿意停下来。 越跑越快,几乎日行千里。 禾州有些地方冰雪还在,越往南走,便越暖和,一路过了昂州,竞州,又穿过平州,过了南画县,找人一问,便到了那数百里大山之中。 此处与归郡乃至禾州真当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 归郡一片平坦,行走数百里都见不到一丝起伏,一个小坡都看不见,禾州亦无大山,可此处数百里,放眼望去,山峰无数,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 已是二月,大地来春,整片大山都已经变成绿色,神秘而壮观。 舒一凡心中忐忑,却也照着先生的指示,环顾四周,便高声喊道: “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拜访山神,有事相求,请山神出来一见! “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 “……” 连着喊了三遍。 声音在大山中回荡。 忽然,剑客似乎有所察觉,陡然转身。 只见身后山中有一面石壁,石壁高百尺,宽也有百尺,路过时普普通通,此时上边却突然出现了一张人面,正注视着他。 “所来何事?” “……” 剑客不急不忙,不卑不亢,奔波数千里,亦仿佛不觉疲劳,抱拳施礼:“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向山神借一座山峰镇压作乱的雪原地泽之灵,这是先生的手书!” 说着递出手书。 “呼……” 有一阵风吹来,将手书从他手上卷走,卷到了石壁旁边。 片刻之后,石壁上的面孔隐去。 “请喝杯茶吧。” 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 剑客陡然转身,只见身后半山之上,道路旁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间亭舍,也多了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在亭舍间摆着桌案,泡了茶,正微笑着对他做出请的手势,叫他去喝茶。 剑客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杀过不少妖鬼,可又哪里见过这等神灵请人喝茶? 只是也没什么好畏怯的就是了。 便信步过去,横剑而坐。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万里走单骑 大山巍峨,连绵起伏数百里。 在这远离尘世、久无人迹的大山之间,却有一座精美的亭舍,一株弯下腰探出枝条来的迎客松,一张桌案,摆着茶水。 剑客与山神对谈。 “请喝茶。” “多谢。” 剑客一路劳顿,正好渴了。 没有什么可担忧谨慎的,也没有扭捏推辞的必要,只举着茶杯,仰头一口饮尽,尽显豪迈气质。 皱了皱眉,又将茶杯放下。 “咕噜噜……” 水从杯底冒出,茶杯又满了。 “以武入道?” 山神笑眯眯的看着他。 “阁下怎知?” “我在此为神已经一千多年了,以前这条路可比现在繁华很多。”山神指着剑客身后罕有人迹却不长杂草的山路,似乎有些感慨,“一千多年来不知曾有多少人从这里走过,时间长了,就会无聊,我亦与世上顶尖的武人对谈过。” “原来如此。” “看得出你已到了以武入道的边缘,只差一步。” “还差得远。” 山神摇头笑笑,不对此多谈,只继续问道:“你从雪原来?” “禾州归郡之北,原名禾原,与言州交界。”剑客也会意,详细说来,“禾原长二百五十里,宽二百里,地下有灵泽,偶然诞生灵韵,成为一方地泽的先天神灵,因为战乱涨了道行,化身妖魔,盘踞一方,祸害百姓,已经十几年,去年我随先生走到禾州,今年进雪原除妖。” “天宫呢?” “天宫年年清剿,但听说那位妖魔有了不得的保命神通,若非抽干地下灵泽,或灭除雪原生机,否则便不能将之剿灭。” “竟有此本领。” “先生不愿禾原良田化为荒土,而整个归郡又一座山都没有,因此托舒某前来,向山神借一座山,将之镇压。” “原来如此。” 山神虽脾气暴躁,秉性纯直,毕竟活了千年,见多识广,只稍稍一想,便知晓了其中诀窍。 为何要将禾原化作雪原? 为何要以山镇水? 为何来自己这里借山? 瞬间都已明了。 再多想一想,也能品出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好处。 回过神来,剑客仍旧看着他。 眼神似是询问,又似是催促。 山神便对其微微一笑。 “请饮茶。” “……”剑客便又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又对他说,“先生说,只需随便一座山头即可。” “怎能随便?” “阁下意思是……” “不知可否稍等片刻?” “舒某从禾州而来,五千里路,已走了六天,不急于一时。” “六天?” 山神似是也有些惊讶,随即转头看向旁边歇息吃草的黑马,这才说道:“千里马难求啊。” 剑客本想谦虚一下,说这只是一匹寻常马,又或是说都是托先生的福,但话到嘴边,又想到先生对枣红马、对三花猫的态度,便又说道: “正是。” “哈哈……” 山神豪爽一笑,随即道:“便稍等片刻!” “呼……” 山风吹过,他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见。 这半山腰只剩亭舍、迎客松和桌案上的茶。 剑客砸吧了下嘴,将茶杯放下,安静坐着,一边沉思剑道,一边等待山神归来。 山风吹拂,有些凉意。 如此等了至少大半天,才又吹来一阵风,身边无声无息的,便出现了山神的踪影。 此时的山神带着一个小木匣。 木匣和一本书差不多大,高度约有一指,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色泽暗红有纹路,有扣无锁,山神将之放在桌上,推给剑客。 “这是……” “山!” “山?” 剑客郑重接过,只觉手中毫无重量,仿佛拿的只是一个空盒子。 “此山便当做是我赠给你家先生的,不求再还。只是这条路越发冷清了,今后若再走回平州,还该来找我再喝杯茶才是。”山神说着,又微微笑着盯着剑客,“虽说你也不见得能将之打开,但我也得提醒一句,不可随便将之打开。” “舒某知晓!” “今日已晚了,你也久等了,山中冷清,我就不留你了,下山去吧。赶着时间,倒是可以在山下城中借宿。” “多谢阁下!告辞!” 剑客立马起身,抱剑行礼。 只是刚走出亭舍,又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江湖人。” “嗯?” 剑客疑惑转身。 只见那山神坐在亭舍案前饮茶,转头看向他,笑着说:“我曾听古时一位以武入道的侠客说过:苦思之时,最是困扰,若长久没有进展,不妨试着用几天来……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山神悠悠然说,“或许几日之后,你会忘掉一些不该执着的,又发现一些原先遗漏的,或有新的体会。” “……” 剑客若有所思,随即再次抱剑:“多谢山神阁下,舒某走了。” 这次要诚心许多。 随即翻身上马。 策马离去时,回头一看,那山间路旁不过是一堆杂草,既无亭舍,也无古松,山神更是早已消失无踪。 一切仍旧无声无息。 “彻!” 黑马在山中奔踏起来。 下山之时太阳便已西斜,到山脚下已落到了天边,确实该去城中歇息一晚。 几日以来,颠簸劳顿,不知黑马怎么样,反正以剑客近似铁打的身板,也有几分疲劳。夜宿城中客栈比夜宿荒山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剑客只想洗个热水澡,把备用的衣裳换上,也给黑马好好吃一顿精料。 此地名为南画,一座小城。 进城时刚好黄昏。 剑客没有在城中打马,而是进了城便下马步行,牵着马沿着昏暗的街道缓缓而过。 这边与禾州完全不同。 这里繁华,安定。 黄昏也有商铺开门。 剑客却想起了山神的话,于是果真放空心神,不再时刻沉思自己的剑道,转而去看身边走过的街道,看傍晚坐在门口闲聊的百姓,与这一张张带着好奇朝他看过来的面孔对视,也寻找着客栈。 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当初先生从栩州进平州,似乎正是走的这一条已被废弃的老路,那么定然也是来过这南画县的。 大概也进过城。 说不得自己此时走过的街道,便是曾经先生走过的街道,自己现在遇见的这些人,说不得也在几年前曾与先生有过照面。 感觉便多了几分奇妙。 终于找到一间客栈,名为静福。 剑客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 “笃笃……” 虽然开着门,却也敲了敲门框。 店家顿时从后院出来,问了他是不是要住店之后,便十分热情,说店中正好剩下最后一间客房,随即将马牵到了马厩,带他去房间。 行李可以放下,盒子与剑却不能。 “客官是个江湖人?” “闲散人。” “刚进城么?” “刚进城。” “那想来定是还没有吃夜饭,可要吃点什么?”店主不敢问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也不关心,只笑呵呵的看向他。 “我的马可得给最好的精料。” “好嘞,最上等的精料。” 剑客这才放了心,坐着问道:“你们这有什么?” “哎哟这可不是小店吹嘘,要说我们这儿,最好的吃食,便是汤饼,要说哪家最好,定是小店的神仙面了,连神仙吃了也赞不绝口。”店主笑呵呵的对他说道,“虽说现在别家也有人开始管这汤饼叫神仙面,可南画县谁不知道,最正宗的,便是在小店这里了。去年郡守上任,听说了神仙的事迹,还特意从郡城来小店吃了一回。” “什么神仙面?” “便是南画汤饼,薄宽的汤饼,一碗精心熬制的骨头汤,只要二十文钱,还带了一根棒子骨。” “为何取这个名字?” “客官有所不知,四年前,曾有神仙化做凡人行走人间,来过咱们这里,便住在小店,住了好几天,吃了一回小店的汤饼,便每日都吃,临走之时都还赞不绝口呢,说有机会还要来吃一趟。”店家乐呵呵,脸上满是自豪,“小店几年如一日,每日选最新鲜的棒子骨,精心熬汤,又选买最好的面,一点都不敢马虎,就等着神仙再回来吃一趟。” “神仙?” 剑客神情有些恍惚,嘴上却说:“不会是骗人的吧?” “哎哟可不敢!那可是要挨天打雷劈的!这南画县的人都知道,谁又敢扯假话?” “说来听听。” “这……” “来三碗!” “三碗?” “尽管上!” “好嘞!” 店家进去吩咐了后厨,便又出来,这才给剑客细细讲来。 剑客听着,很少说话。 尽管在禾州跟随先生除妖已有一年,不知除了多少妖魔鬼怪,降了多少奸人歹邪,但自己到此本是偶然,夜宿城中是偶然,到这店里也是偶然,此时听店家讲述,心中仍旧不免觉得奇妙。 仿佛自己在此偶遇了四年前的先生。 想来先生听说此地四年的变化,心中也会有不少感慨吧? 剑客耐心听完,微微一笑。 此刻心中全无剑道。 晚上吃了三碗汤饼,洗了个热水澡,第二天早晨又吃三碗,道别店家,牵马穿过整个南画,便又重新上了马,疾驰而去。 此事急,依然耽搁不得。 回程的路上速度虽然不变,只是却不再像来时一样,骑在马上也时刻思索剑道,而是暂且将之放下,看路边泥花草露,山水风景,夜逢恶鬼便随手将之斩掉,路遇山贼剑上也染上鲜血。 偶尔在官道旁边喝茶,有不讲究的人见他一人一马,却又时刻护着一个小木匣子,以为是珍宝,也挑着无人的风水宝地来寻个死路。 终于再次进了禾州,到了归郡。 过了北风关,直达雪原。 真乃万里走单骑。 第二百五十六章 禾原生机 到了原本的雪原,剑客却不由放慢了脚步。 雪原上的冰雪已经彻底融化,一片平整的大地上,才十来天的功夫,青草便已然冒出了头,远远看去,大地一片青绿,万物复发,生机勃勃。 策马行走其中,无论是剑客还是黑马,心情仿佛都柔缓了许多。 而在这柔缓当中,却又不免发愣。 这便是那片冰雪妖国吗? 心中还记得当初冰封大地、风雪肆虐的场景,也记得之后雷霆万钧、毁天灭地的画面,哪怕临走之时,这里也是有雪的。 此时真当判若两地。 无雪,无雷,唯有遍地生机。 这便是天雷的生吗? 一时又不禁恍惚。 蓝天白云,草地青葱,远处露出的民房,隐隐能辨出的官道,划分出来的田土,道旁枯死已久的行道树,一切好似都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若非平原上那些庙子还在,自己也确实过了庙子,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到了雪原。 不觉已是二月下了啊。 或许该改回禾原之名了。 “彻!” 剑客许久才大呼一声。 黑马顿时撒蹄狂奔,踏草而行,蹄下扬起黑土,也扬起草碎。 只是这一路再走过来,便也能看见这片土地的不凡之处了——无论是地上的森森白骨,还是那道旁倒着的正在腐烂的巨大妖魔躯体,躯体旁边散成一堆或隐隐现出巨大人形的碎石,又或是地上被砸出的深坑、被犁出的沟壑,都显示着这里曾有一段时间,并不再是人的国界,也显示着人在将之收回的过程中,曾有过一番了不得的大战。 终于又到了那眼泉水边。 这里的青草更盛,大地已变成了一片青绿,唯有那眼泉水四周色泽斑斓,像是大地中睁开的一双妖鬼之眼。 一匹枣红马安安静静在远处吃草,道人依然坐在泉眼边,位置和原先一样,姿势也不曾改变,仿佛这方世界似乎唯有他没有变化。一只三花猫背靠着他的身体像是人一样瘫坐着,看着远处出神。 直到马蹄声近了,她才换了姿势,爬起来盯着剑客。 “吁……” 剑客翻身下马,捧着匣子。 “先生!幸不辱命!” “这么快啊。” “该再快些!”剑客小心的捧着木匣子走过来,“山神告诉我,这便是山,只让我带回来给先生!” “知晓了。” 宋游坐着不动,反身从他手中接过匣子。 只看了一眼,便就明白了。 随手将盒子打开,里头铺着锦布,有一块不足巴掌大的小石头,大致呈三角形,细看能在上边看到无数细密的纹路,还有青绿的小点儿,仿佛是将一座险峻的石峰一点不差的等比缩小,做成了把玩的物件。 剑客目不转睛的看着。 三花猫也扒拉着道人的胳膊,将目光投过来。 神奇的是,刚一打开盒子,这小石头见光便长。一个眨眼,便已大了一圈,稍不留神,原先的盒子竟然就已经装不下它了。 “喵……” 三花猫看得一愣一愣,爪子差点不受自己控制,要伸过去摸。 “离远一些。” 道人捧着盒子,终于起身。 回身走出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施法,将阴阳四时法阵与这座山石中的灵韵相连,以山石灵韵来供给法阵,便随手将之一抛。 石头飞到空中,瞬间变大。 眼前出现一道黑影。 “轰!” 大地都颤了一下,水花与泥土四溅。 等到剑客与猫儿回过神来,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座直径十来丈、高也差不了多少的小石头山,落在大地上,刚巧将整个泉眼罩住。溅射出的水与泥土最远的也刚巧落到了一行人的脚边。 更神奇的是,这座落在地上的小山竟然还在增长。 地上的泥土与青草被它逐渐推开。 小山的底部也逐渐陷于地下。 剑客直盯着那边,稍微回过神来,只见身边先生笑着看他,问道:“山神可好说话?这一路可有遇到麻烦?” “回先生,山神阁下很好说话,我只将信呈给他,讲了禾州禾原之事,他便取来了这座山。”剑客心中仍旧有些震撼,却还是答道,“路上虽有一些不开眼的人,但也称不上麻烦,倒是舒某从山神手中借过山,下山之后在南画夜宿,听说了些先生以往的故事。” “南画啊……” 宋游陷入了回忆。 好似过了很久。 又好似没有多久。 “走吧。” 宋游抖一抖已彻底被泥水浸透的道袍,又瞄了眼小山上已经显出形状但却显得格外小的古松,转身往远处走去:“这山还不知有多大,我们最好离远一些,再慢慢说。” “是。” 一路远离泉眼与小山。 期间剑客与三花猫几度回头,想看那山长得有多大了,又想看道人要走多远,但见道人一路远离,走得很远,直到那座已经长到十多丈高的小山在视线中成了一个远远的小石包,这才停下来。 几人在青草地上坐下。 剑客目光瞄向远处,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青草,低头掐了一根,这才对宋游说:“说来也巧,舒某到了南画,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便是先生与三花娘娘曾住过的那家。” “可是静福客栈?” “正是!” 剑客说到这里也不禁觉得有趣:“先生可还记得南画的汤饼?” “自然记得。” “先生临走之时,可还说过,以后还要再去吃?” “似乎说过。” “那想来先生对它赞不绝口也是真的了。” “倒也是真的。” “只是先生定然不知,在先生走后,整个南画县都在流传先生的传说。那静福客栈的店家更是给自家的汤饼取了个名字,叫神仙面,听说南画城中大大小小有不少卖吃食的店都开始效仿,将汤饼改称作神仙面。”剑客不禁笑了笑,“听客栈的店家说,此前郡守新上任,听闻先生的神仙故事还曾特地来过南画,在那静福客栈吃了一碗汤饼。” “这倒是有趣。” 宋游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兴许等先生以后再回平州,路过南画,城中大街小巷都是卖汤饼的。”剑客说到这里,这才顿了下,“对了,舒某这才想起,临走之时平州山神曾托舒某带一句话。” “嗯?” “山神说,这座山峰便算是赠给先生的,无需归还,只是如今平州那条老路越发冷清了,让先生以后再路过平州,记得去找他再喝一杯茶。” 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声音—— “苦啾啾的……” 剑客闻言立马低头,看向猫儿。 猫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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