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的则似乎听说过一些传闻,觉得这道人的打扮和故事中的神仙相似,只是也拿不准,于是窃窃私语。 宋游走到山上,便见有人领着孩童报名,有管事负责登记。 舒一凡当初与宋游分别之时是一个人不假,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是年轻时愿意独来独往罢了,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又以武入道,一旦有了开宗立派的想法,无论是钱还是人,自会聚集过来。 管事是仰慕他风采,自己找来的。 门派中又有一些江湖武人,多是原先闲散的江湖高人,早就与舒一凡结识于江湖,如今慕名找来,舒一凡知晓他们品行不错,便都留下帮衬自己。 宋游很快到了山门口。 大门崭新,透过大门,隐隐能听见少年练武、练剑发出的喝声,管事刚叫两名少年将新登记的几名孩童带下去,一转身,便看见了宋游。 “先生这是……” “在下姓宋名游,乃是舒一凡舒大侠的故识,有礼了。”宋游对他说道,“如今路过光州,听说他在此处开山立派,特来拜访,不知管事是否方便通报一声。” “宋先生!” 管事顿时愣住。 随即睁大眼睛,哎呀一声,连忙将簿子交给身边人,以大礼迎宋游进去。 “掌门早就交代过,先生游历天下,绕到光州时,听见他开山立派的消息,多半会前来寻他,若是先生前来,定要以大礼相待。”管事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瞄向宋游,想来他是听说过道人与剑客的传闻的,心中只把道人当作神仙,见他目光看过来,立马就把头低下,“小人姓罗,本是掌门亲戚家里的外门管事,仰慕掌门风采,特投身于掌门,现为门中管造饭开支、收徒待客、登记造册之类的杂事。” “原来是罗管事。” 宋游回礼,随他往前走动。 余光一瞥,还瞄见了路上遇见过的男孩,这会儿正站在院子中,被一个年长的武人一通乱摸,他则扭头,与道人对视。 “不知舒大侠如今在哪呢?” “不巧!” 罗管事立马露出为难之色,却不敢说宋游来得不巧,只是说道:“前段时间听说光州又有两处地方闹了妖魔,怕是去年没有除干净的,当时要么躲起来要么季节不对,如今又冒了出来。掌门听说之后,便火速前去除妖了。” 说着顿了顿:“就……四天前……四天前才刚出发。” “不在门中么?” “是啊。”罗管事不敢多看他,全因以前在茶楼中听说过八字不够硬的人乱看神仙被伤了眼睛折了寿的故事,“宋先生定是有所不知,此前我家掌门花了半年时间,差不多斩尽了光州妖魔,才得以在此立派,后又曾立下誓言,只要掌门与门派在此,光州便不受妖魔所扰……” “原来如此。” 宋游点点头,明白了。 以武入道之后,能保一方安宁,倒也不负他性子里的刚毅与这从天雷中领悟的剑道了。 “舒掌门去哪里除妖了呢?” “光州两处地方皆闹了妖魔,一处是北边的及砚县,离这边有四百里路,说是闹了虫妖,祸害庄稼。一处是西边靠近禾州的金河县,离咱们这儿怕是有六七百里路,说是山中有虎妖,吃人无数,积骨成山。”罗管事说着更为难了,“掌门只拿了些行囊,便带马仗剑而去,出门之时也没说要先去哪里,只说除完妖就回来。” “呵……” 宋游不禁露出笑意。 算算上次一别,有一年半了,舒大侠即使有了山门,也还是那般性格啊。 只是啊,这可就麻烦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花娘娘师姐限定版 “管事可知道舒大侠归来的大致时间?” “不敢欺瞒仙人……” 罗管事继续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这也说不准,掌门的神驹有日行千里之能,除妖事大,掌门路上也定不耽搁。只是除妖也不是易事,而掌门又有除妖之后盘坐感悟的习惯……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几天就能回来,可若是不太顺利,恐怕一个月几个月也打不住。就连门中收徒之事,掌门走时也是安排好了的。” “这样啊。” 宋游点点头,表示理解。 妖怪与人不同,诡计多端,神秘莫测,无论藏虎的大山还是藏虫的田野,都茫茫一片,寻找起来并不容易,除妖要费多久是很难说得准的。舒一凡感悟的是天雷剑道,如今以武入道的时间也算不得久,除妖之后若有感触就地盘坐,继续深入剑道,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自己还得往前,为见故人一面,在这里等几天可以,十几天也可以,可若一个月几个月,那也太耽搁了。 这时罗管事又悄悄瞄向他:“我家掌门与先生分别一年过半,常常念及先生,若先生不急着云游四海,便可在门中等待。” 说着又绞尽脑汁,想起原先掌门似乎提起过,这位神仙高人喜欢风景人文、美食故事,便又补了句:“我们雾山没有别的奇异之处,只是每日清晨的大雾都如绸子一般流动,若到山顶,佛光普照,也是别处难以见到的风景。” 道人低头与三花猫对视。 三花猫亦仰头看他,眼睛大而明亮。 “这样吧……” 宋游仿佛与三花娘娘商量过了一样,对罗管事说:“我们便在门中等舒大侠七天,若是舒大侠回来了,自然是好,若是没有回来,那想来多半是除妖的路上有了拦阻,我们便去寻他。” “便多谢先生。” “只是要打扰几日了。” “先生到来,山门生辉,如何敢称打扰,这就为先生安排住处……” “我家马儿不用拴,卸下行囊后,放在山上即可,随它自由走动,若是看见了,喂几把半干草就行。” “小人记下。” 罗管事连忙往前带去。 一边走,一边悄悄瞄向三花猫和枣红马。 听说掌门五六年前与这位先生相逢于雷雨夜下的栩州义庄,得他指点,这才有了惊雷剑的名头。前年的初春与这位先生在长京重逢,随他在禾州斩妖除魔一年有余,在禾州留下不知多少传说,还曾受仙人所托,去平州借来大山,镇压雪原妖王,又曾见仙人除妖景象,夜空遍布雷霆,这才感悟出了惊雷剑道,从此超凡脱俗。 这先生身边的一猫一马,在有些地方也被传得神异无比。 说猫能化巨虎,吞鬼吃妖,可吐三味真火,马能化作青蛟,又有说能化作赤龙,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此时见那猫儿生得漂亮,不似凡俗,神情举止灵动无比,倒是颇有神异,相比起来,那匹枣红马就显得很普通了,生得瘦弱矮小不说,神态举止也和寻常的马并无多少不同,不禁让人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此时—— 枣红马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将头偏了一点,将一只眼睛对准他,直直的与他对视。 “……” 罗管事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 道人便在山门中住了下来。 每日也没什么别的事做,就在山上四处走走,看孩童练武,或去山中寻野果、看风景。到了饭点,罗管事自会为他送来当地美食,其余时候倒也没有人来打搅他们,若是不出门,也能享得一番清净。 一连等了几天,舒一凡都没回来。 道人心静,也不焦躁。 倒是三花娘娘无聊,化成人形,捉了整整一把的蛐蛐,攥在手里,跑到外边闲逛。 三花娘娘学着道人的样子,不慌不忙,缓慢踱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边走一边左看右看,步态举止有几分道人的影子。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会从手上捻起一只蛐蛐,往天上一丢。 “刷……” 一只燕子便会飞过,将蛐蛐衔住。 许多孩童或少年在认真练武,也有许多成年的江湖人在教他们。 倒也称不上是传授什么武艺,不过是试探一下天赋,做些选拔。而那些已经选出来了的,确定收入门中了的,便练些基础,打好底子,无论如何这年纪的弟子都是无需舒一凡亲自传授剑术剑道的。 那些江湖人想是早已得到了罗管事的叮嘱,见到小女童,不仅不管,也客气有加,常常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而那些孩童或少年,见她不仅无需苦练武艺,还能在门中闲庭散步,又一脸从容自若的表情,都不明所以,再加上她的仪表本就不凡,那些门中师叔师伯也不管她,便也都对她恭敬有加。 大概以为她是最先入门的师姐了。 有时见她反应神速,身手敏捷,从面前飞过的虫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便又觉得她已经学而有成,练成了爹娘说的绝世武功。 江湖的自在和规矩从来都是相对的,没有年龄之分,同门之中,先入门的,辈分就是更高。 “师姐好……” “见过师姐。” 有少年在小女童走过时,略带拘谨的向她打着招呼。 “?” 三花娘娘听了不由一愣,随即刷的一声扭过头,把他们盯着。 “师、师姐……” 众多小孩儿被她看得不知所措。 “……” 小女童眼珠子转了几圈,才对他们点了点头,接着不动声色,继续缓慢的踱着步子,离开此处。 众多小孩儿见状,顿时大喜。 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争先恐后的来叫她师姐,能得她点点头,就很开心了。 小孩心性,大抵如此。 三花娘娘内心也觉得有趣,只是脸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继续迈着步子,不时朝天上丢出一只蛐蛐,燕子也陪她玩耍,飞快去接,看得一群小孩儿只觉得厉害极了,向往又崇拜。 …… 惊雷剑派,客房之中。 道人盘膝坐在床上,面对着窗,看外头云雾流转如绸缎,神态平静。 身边的床榻空出了一大片位置,一只身着三色衣裳的小女童便仰躺着,四脚朝天,朝空中蹬动,口中发出欣喜的声音,对道士分享道: “他们以为我是他们师姐! “他们好傻…… “库库库…… “他们叫我姐姐…… “叫我姐姐……” 道人依旧看着外头,脸上却有了几分笑意。 等到三花娘娘从欣喜中略微解脱出来,他这才转过头,对三花娘娘问道:“今天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几天呢?” “唔!” 小女童稍一翻身,就立马从仰躺着四脚朝天的姿势坐了起来,斜腿坐着,整个人小小一团,转头看向他,想了想才答道: “第五天了~” “舒大侠还没回来。” “是哦!” 小女童认真想了想,却是说道:“舒某的名字好多……” 猫儿的关注点总是不同。 道人却不在意,只转头问她: “哪里好多?” “就是好多,舒某,舒一凡,舒大侠,掌门,还有什么剑剩……” 小女童数着手指说道。 “嗯……” 宋游点点头,想了想,却没有与她细心解释,而是赞同的说道: “那倒确实。” “三花娘娘很聪明。” “这是自然。” “那等不到舒某呢?” “就要问问三花娘娘了。” “我们去找他!” “便依三花娘娘。”宋游停顿一下,“不过我们却不知道舒某先去了哪里,所以去哪里找,还得请聪明的三花娘娘来做主。” “三花娘娘做主喵?” “是也……” 宋游略微侧身,与她面对面,细心而郑重的与她讲述。 北边的及砚县闹了虫妖,离这边有四百里路,西边的金河县闹了虎妖,有六七百里路。北边近而西边远,听说虫妖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一县之地的庄稼都吃个干净,而虎妖虽也凶悍,食人,却不如虫妖凶猛急切,从这点来说,舒一凡大概会先去北边。 不过听说蝗虫泛滥成灾,其实不见得是妖怪作祟,也可能是人们惊慌而不解,所以谣传。加上惊雷剑道除虎妖易,除虫妖难,就如当初雷部神灵难以除掉兰墨县的鼠妖一样,舒一凡即使以武入道,也很难一人一剑除掉一地漫天的蝗虫,从这点来说,他又可能先去西边。 宋游终究没有学到天算祖师的本领,也不知晓他先去哪里后去哪里。 如今近十天过去,更不知晓,他是还被困在第一处,还是已经除了第一处,要去第二处地方了。 “三花娘娘不知道……” 小女童坐在床上,老实给出回答。 “那……” 宋游想了想说:“那我们便先往北走吧。” “先往北走!” “三花娘娘也同意么?” “三花娘娘跟着你走。” “好。” 道人决定下来,便不再纠结。 一来虫灾比虎妖更急切,二来道人要回长京,是往西走,若先去北边,再去西边,正好顺路就经禾州的一小段进昂州回长京了,若是先去西北再折返绕回此地的北边,得走不少的回头路。 既然不知舒一凡在哪,便随缘好了。 “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 “三花娘娘多出去走走吧,听那群人叫你师姐,离了这里,三花娘娘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不常有当姐姐的机会了。” “是哦!” 小女童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及砚县 宋游看向女童,微微一笑,便又说道:“不过别人的姐姐可不能白叫。” “唔?” 小女童歪头看他,露出疑惑之色。 “兄姐都是对年长者的敬称,除了地位更高,也意味着责任。若不平等,便要对等。”宋游低头对她说道,“三花娘娘是讲规矩的,既然别人恭敬的叫三花娘娘为师姐,惹得三花娘娘十分开心,三花娘娘便也得付出什么,作为对等的回报。” “三花娘娘该怎么做呢?” 小女童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他,眼中满是求知。 “听说这段时间来山中拜师学艺的,即使不是家境富贵,也多是殷实的,想来不缺什么。不过舒大侠山门草创之初,山中条件并不好,这些小孩儿在山上也过的是苦日子。”宋游对她说道,“最近夏去秋来,山中多有野果成熟,颇有滋味,三花娘娘可摘一点,赠予师弟师妹,想来这些小孩儿得到三花娘娘的赏赐,也会觉得开心。” “赏赐!” “也可以说是赠礼。” “果子!” “对。” 宋游也偏头想了想,嘴角勾起笑意:“也许老鼠虫儿也可以。” “三花娘娘知道了!” “三花娘娘去吧。” “三花娘娘去了!” 小女童在床上坐姿蛄蛹,两下就下了床,回头看了自家道士一眼,便往外跑。 机会难得,时间有限,不可耽搁。 宋游则继续盘坐于此,看窗外云雾翻涌。 在这山中几日,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除了雾山上的风景灵韵、光州当地的特色美食,对于江湖门派和弟子练武的苦,了解也增长了几分。 好比这舒大侠草创的惊雷剑派。 门中弟子大概分为两类,也体现出门派发展的两种不同方向。 一种是收费的,类似武馆。 富贵人家、江湖镖局乃至别的并不以武艺作为传承的江湖势力,都可以将人送到山上来学武艺,不过要给一笔丰厚的银钱,既是自家子嗣在山上的吃住钱也是给门派的学费,有些门派就靠这个挣钱。这种一般不容易学到看家本领,不过只要你天赋不差,也能学成个样子。 学成之后你便从哪来回哪去,此后不管你做什么,是靠着武艺从军也好,是跟随家中长辈走镖跑江湖也罢,门派都不管你。 一种不收费,好比吴女侠。 这种多是门派收养的有天资的孤儿。 无父无母,门派将你抚养长大,自然就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家人,自然管你吃穿用度。与之相应的,等你长大学成,也始终是门中弟子,通常来说一辈子都需要为门派做事,自然地,也享受门派带来的利益,掌握门派的权力。 前者为门派带来直接的利益。 后者增长门派的势力,势力大了,无论是参与走镖,还是帮人平事,或是在山上做什么别的黑白生意,都要方便许多。 也有位于二者之间的,弟子交钱较少,或是干脆不交钱,但是学成之后不可立即下山,要留下来为门派做事多少年,才可恢复自由。 江湖武人也得吃饭,吃穿用度都是钱,江湖门派也得有延续自身的方法才行。 不过即使是如此,这些以武艺传承的江湖门派,大多也称不得富裕,比起那些利益帮派,要差很多。 如今惊雷剑派草创之初,资金缺乏,许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女,宋游想他们即使被送入山门,估计也不缺什么,然而毕竟是小孩子,这山中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便请三花娘娘摘些野果分与他们吃,不枉人家师姐长师姐短,给你添那么多乐子。 三花娘娘聪明听劝,善于纳谏,果真请燕子帮忙,同去山中摘了许多野果,又去闲逛。 但凡叫她师姐,她就分些给人家。 野果刚熟,味道香甜,又很稀奇,哪怕王侯家的子女,也很难不喜欢的。一群练武的小孩儿很快就围了过去,恭敬拘谨,又有礼貌。 看见人围得多,听见满耳的师姐,三花娘娘就很满意。 …… 七天里,道人在门中受尽礼遇。 可是舒一凡还是没有回来。 道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着原先的计划,收拾好行囊,向罗管事道别,便带着小女童离去了。 一路穿过门派,院中的少年孩童们分成几批练武练剑,看见跟在道人和枣红马身边往外走的小女童,这才知晓,这位并不是门中的师姐,只是跟随一名道人来门中做客的。然而看着那道人,那枣红马,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像是才在故事中听说过的神仙。 小女童则依旧转头与他们对视。 只是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人,应当这辈子也很难再相见了。 “三花娘娘要对他们道个别吗?” “道个别吗~” “就学着舒某的样子,抱拳说一声告辞,就可以了。” “告辞……” 小女童抬手抱拳,声音清细。 宋游便露出了笑意,脚步却不停。 出了山门,道人却并没有立马下山,而是站在山门口,仰头往山上看去。 这座雾山既大又高,如此看去,只能看到浓重的隐约透出天光的云雾,不知上边还有多高,只听罗管事说,从山下到这里要半天,从这里到山顶上也得要半天时间,即使练武之人,也要一两个时辰。 道人稍作思量,便又迈开了脚步。 两个时辰后。 山中如绸缎一样流转的浓雾皆已落在身下,化作滚滚云海,细看甚至能看得见波涛起伏,被风吹得翻涌不止。山上只有简单的一条小土路和不知哪朝哪代的人修建的一个木头茅草亭子,没有台阶与护栏,一片原始。 道人便与小女童一同站在亭子中,低头看着下方云海。 山上风大,无论道人还是小女童的衣袍头发,都被山顶的风吹得抖动。 道人柔和的对小女童说:“很多年后,这里多半是个景区。” “景区?” “景区。” “听不懂~” 宋游微微一笑,不说什么,只转头看她,对她问道:“三花娘娘这两天在山上玩得可好?” “可好玩了。”小女童一脸严肃,“他们好傻,以为三花娘娘是他们的姐姐,三花娘娘给他们果子吃,他们就好开心。” “这叫单纯。” “单纯~” “是的。”宋游继续笑着看她,“三花娘娘也很单纯。” “你才单纯!” 小女童却转头严肃的看他。 “……” 宋游摇了摇头,笑意越浓。 风太大,把声音也吹得变形。 只听得小女童对他说:“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三花娘娘有天按着道士说的,辛辛苦苦捉了好多耗子虫子,拿给他们玩,他们却全都跑掉了。” “怎么的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道士也不知道吗?” “……” 宋游正想怎么诚实的回答,余光一瞥前边,忽然便抬头,将目光投了过去,随即一只手搭在小女童头顶,将她转向自己的头也转了过去。 “三花娘娘请看。” “唔……” 本身小女童直到被他把头扭着朝向了前方,仍在倔强的斜着眼睛看他,听见声音,便也看向了前边。 只见前方滚滚云海,有云被风吹起,又倾泻而下,如瀑布一般,一只燕子在白云之上蓝天之下放肆飞着,而在这白云之中,两人正前方,却有一圈彩色的圣洁的光晕,如梦似幻。 光圈中隐隐有人影。 “哇~” 小女童不禁惊讶了一下。 “刷……” 燕子也飞了回来,落在亭子前的灌木枝丫上,引得枝丫一阵颤动,而他转头看了一眼道人,又扭回头看向前方。 “圆的彩虹!” “是佛光。” “佛光?” “佛光。” “庙子里那个佛吗?” “是的。” “是他们画的圈圈变的彩虹吗?” “不是,只是和他们同样生于天地。” “圈圈里面好像有人!” “是啊。” “是佛吗?” “是三花娘娘自己啊……” 宋游笑着摸摸小女童的脑袋,也抬头与那光晕中的人影对视。 片刻的功夫,佛光便不见了。 小女童扭头到处寻找。 道人则微微笑,并不在意,吹着山风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晒着这太阳,只觉浑身舒爽,便对小女童与燕子说道: “走吧。” “下山了吗?” “下山了,去偶遇舒大侠。” “偶遇舒大侠!” “希望能遇到。” “舒某好像变得很厉害了!” “舒某一直很厉害啊……”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一只在天上飞舞的燕子,到半山腰又多一匹枣红马,一路下山,往北而去。 四百里路,虽有水路,却是逆流。 舒一凡的马可日行千里,他多半不会坐船,于是道人也走陆路而去。 四天时间,到达及砚县。 路上没有遇上剑客。 刚到及砚境内,便可见路边田地中的惨状了。 按着当地的气候时节,许多农作物本已临近丰收之时,却被虫子吃得七七八八,不是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杆子,便全是虫咬印,甚至正有虫子趴伏在庄稼上啃咬着,不时能看见农人辛苦的与蝗虫做着斗争,可即使卖力,也多只是不甘心罢了。 哪里有人能对抗这等天灾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燕子显神通 哀声遍道,愁容满地。 道人一路走过田野,走进城中,询问城中官员详情,官员们倒有些办法,也在组织应对,只是面对小灾还行,如此大灾,便也显得无力。 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像洪水,像旱灾,像地龙翻身,官员富户还有叹气的本钱,可最底层的老百姓面对天灾人祸向来是最无力的,便只能痛哭哀嚎和默默忍受了,直到发不出声音来。 可以想见蝗灾过后,若无官府赈灾,必是饿殍满地,怨声四起。 及砚县城以北,蝗灾最为严重,道人从南边进城,穿过县城,便继续往北,朝蝗灾最严重的地方去。 马铃声叮当响。 时间到了下午。 三花娘娘缩在马背上的褡裢中,随着马儿步伐而摇晃,探出一颗脑袋,看向前边。 忽然一只蝗虫飞来。 “刷!” 三花猫闪电般的伸出爪子,精准抓住了这只蝗虫,拿到眼前看了看,抬头想找燕子,没有找到,便松开爪子将之丢掉了。 “啪……” 又是一只蝗虫落到道人肩膀上。 燕子忽然从身后飞来,轻巧的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飞近道人,从道人肩膀处掠过,蝗虫便不见了。 三花猫则扭过头,顺着燕子飞去的方向看去。 那双如琥珀一般的眼睛中,倒映着布满风沙的浑浊天空,空中密密麻麻的蝗虫,近处还能看得清,远了就看不见了,只知天也暗了几分。 忽然道人停住了脚步。 枣红马响应迅速,立马也停住。 马铃声顿时一滞。 只见前方田地之间,正有一道身影,身材佝偻,拿着破布,满天满地的打虫。 昏暗的天地间,他仿佛不知疲倦。 又好似在与整片天地做着斗争。 道人不由站在路旁,转头看他。 片刻之后,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条过去的小路,便迈步走了过去。 枣红马依旧跟在后头。 地里好多蝗虫,密密麻麻,空中亦有不知多少蝗虫在飞舞,翅膀煽动的声音连成一片。 “嗡嗡嗡……” 老者拿着布片,不断拍打。 走得近了才发现,哪里是不知疲倦,分明已经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早已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只得重复拍打的动作。 布片打在虫子上,便也真能扫倒一片。 一巴掌也能捉住,一脚也能踩死。 只是这满天的虫子,又哪里是他一人和一块布片能打得干净的。 嗡嗡声和拍打声实在吵闹,直到马铃声到了近前,老者这才发现,稍微停下自己的动作,转头叉腰歇息,气喘吁吁的看过去。 只见来人是个年轻先生,一身旧道袍,跟了一匹枣红马,这一人一马不在那边的大路上走,却跑到了这里来。 细细一看,马儿背上驮着行囊,行囊中还装了一只三花猫,满天蝗虫中,道人站在田埂上看他,行囊中的三花猫也探出头来,将他盯着。 与此同时,天上飞来一只鸟,也一下子落在了马儿背上,似乎是只燕子,同样盯着他。 蝗虫多如风沙,这队人也奇异无比。 见到这一幕,老者不禁愣了下。 便见那年轻道人对他出声问道:“老丈,这满天的蝗虫,你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打得完呢?” 老者愣了愣,随即才摇头道: “那又有什么办法……” “听说官府在北边捕虫,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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