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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部,不经平州,直去竞州。 山高皇帝远,草盛贼人多,天地一乱,妖魔频出,如今降妖除魔的主力变成三花娘娘和燕子了。 不知不觉,春季已尽。 夏季到来,阳光愈盛。 人间五月,道人终于到了竞州。 竞州有名山,名曰真山。 是和逸州青成山、鹿鸣山齐名的道教四大名山之一,山上宫观无数,隐士极多,道人上回就想来拜访,只是中途去了别处。 如今有燕子帮忙寻路,顺路就来了。 真山附近满是桃树,不仅山上长满了,当地百姓房前屋后长满了,就是路边也常常长着有,五月盛夏,桃树正是茂盛之时,密密麻麻的枝叶间结着一颗颗硕大的白水桃,小的也有拳头大,大的有常用的碗口那么大。 一路走过,都是诱人的香气。 宋游停下询问外出劳作的老人,问他哪里可以买得到桃子,却被老者数落痴愚,给他说此地桃子贱如野草,随便摘就是。 说着还自己摘来一颗塞他怀里。 道人见状笑笑,也学他摘桃。 真山附近的桃子与道观一样出名,哪怕是在窦大家的画中,当地百姓也对此心心念念。 宋游对它也仰慕许久了。 如今摘来,洗净绒毛,放到嘴边就是一口,只觉果然香甜,汁水充沛,不负盛名。 随即这才转身,前往浮云观。 依稀记得怎么走。 第六百三十一章 浮云观借灵泉 小山颇显陡峭,绿树如茵,山下有一条长长的石阶,直通道观大门。 整座山便是整座道观,整座道观也是整座山,道观随着小山的坡度向上修建,每进一间院子就更高一点,最顶端便是最核心的宫殿,站在远处就能将整座道观几进院子都收入眼中,不讲究含蓄,而讲究气度,可配上观中绿树遮掩,也有几分清雅之感。 此时来得早,正有香客上山。 宋游带着马儿,跟随香客一同往上。 门口有个牌匾,写着“浮云观”三个大字。 两旁写着熟悉的门联: 心似浮云常自在; 意如流水任西东。 宋游抬头看了看门联,也随着香客,抬腿跨进去一步,另一步留在门外,探身看向观中的道士们,用手轻敲山门。 此是最外一间院子,也是最大的一间院子,在这里扫地的,只有两个年轻小道士。院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生机无限,盛夏时节枝叶全都绿油油的,看着就喜人,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也留下无数耀眼的光斑,盛夏的味道只在这片光影里便品味了个完全。 “笃笃……” 年轻小道士听见敲门声响,顿时停下扫帚,疑惑的扭过头来。 看见是名道人,小道士脸上疑惑之色肉眼可见的更浓郁了,却也放下扫帚,走过来行礼: “道长慈悲。” “道友慈悲。” 宋游退回门外,微笑回礼。 小道士微微皱了皱眉,见宋游面容比他也大不了一两岁,自己叫他道长是为尊敬,而且已经叫在了前头,他却不以同样的礼节来回自己,倒也没有觉得不高兴,只是心中印象不免便低了一些,还是依旧问道:“道长有些面生,来找谁呢?” “在下姓宋名游,从逸州来,不知北山道兄可在观中?” “观主?” 小道士听见他叫观主道兄,又愣了愣,伸手挠了挠头,不知他是何方来历,这才说道:“最近天下很不太平,观主经常外出除妖,前几天才刚刚被桃郡的郡官请去了,不在观中……你认识我家观主?” “多年前曾来拜访过。” “多年前?敢问道长道名?师承哪位高人?贫道好进去通报一下别的师叔师伯。” “在下暂无道号,只姓宋名游,十一年前来这里拜访过,道友进去通报时,只说宋游即可。”宋游行礼说道,“若是道友的师叔师伯,说不定我们还曾与他们同席吃过饭呢。” “没有道号?” 小道士更加疑惑了。 口称在下,不说贫道,穿着道袍,没有道号,面容年轻,又说十一年前来过这里,与师叔师伯同桌吃过饭,实在奇怪。 好在浮云观的修行传承在天下道观间也是数一数二的,小道士只多打量宋游几眼,没有多说什么,刚巧扫地的另一名小道士也走了过来,他便让另一名小道士去里面通禀,自己留下来招待宋游。 “道长远来是客,快请进来吧。” “多谢。” 道人这才跨进道观。 身后又有一道三色影子,一下跳过比她还高的门槛,落进院中,小道士这才看见,是一只三花猫儿。 枣红马也跟随其后,进了道观。 “道长这马不会乱跑吗?” “不会,敬请放心。” “这样就好,贫道怕吓到香客。” “它很老实。” 宋游如是说着,抬头往前看去。 道观里铺的是青石板,十分平整,被两个小道士扫得干干净净,正是盛夏,也没到古树落叶的时候,地上本身也没脏到哪去。 道人眼中便是这棵古树。 此时的古树可谓生机盎然,绿意无限,上面不知多少鸟窝,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哪里有曾经那棵枯树的影子了? “这棵古树是我观的镇观之树,乃是当年道观初建,第一位祖师亲手栽种,道长上次来可有听人说?” “这倒没有听说。” “说来这棵树前些年还有过一劫。”小道长笑着与他说道,摇头晃脑,像是复述师长所讲的故事,“好些年前,不知怎的,可能是老了,这棵树莫名其妙枯死了,我观上下都心疼不已,恰巧这时有位外地来的道爷,道行通天,法术高明,应是将已经枯死的树救活了……” 小道士说着看向道人,神采奕奕。 却发现道人也正看着他,满脸微笑。 “据说那位道爷是个游方道人,行走天下,只带了一匹马一只……” 小道士说到一半,陡然愣住。 随即看向面前的道人与三花猫。 道人微笑与他对视。 猫儿蹲坐道人脚边,十分乖巧,却是高高抬起头,也将他盯着。 “……” 身后传来了一片脚步声,十分杂乱。 小道士扭头看去,只见除了观主以及几位在外降妖除魔的师叔师伯以外,观中但凡有些地位的道长全都出来了,望向面前这位道长。 “宋道长!多年不见!” “诸位道长,别来无恙。” “……” 众位道长与他对视,只满脸感慨:“十几年间过去,我等大多越发沧桑,宋道长却是容颜不改啊。” “只是暂时未改,等到要老的时候,也就几年间的事。” “师父带着两位师弟外出降妖除魔去了,竞州州城在闹僵尸,估计还要一些天才会回来。”站在最前边的一位道长说道,“便请宋道长暂且在本观住下等几天,就当是自己的道观一样。” “也好。” “道长在外面等了多久?可有被怠慢?” “也是刚到,这位小道友十分有礼,带我在院中遮阳赏树,才一会儿诸位道友就出来了。” “……” 宋游便在浮云观住了下来。 浮云观在外地的名气比不得真山,在当地却比真山更加有名,如今世道有变,到浮云观烧香拜神、请护身符保平安、遇上妖魔前来请求观中道长帮助的百姓都很多,偶尔也有真山上的道长们前来,向浮云观有上古真传的道长们请教法术与降妖除魔的法子,因此白天热闹极了。 可到了晚上,又很清静。 宋游在这里等了半月,终于等到北山道人回来。 北山道人刚一回来,听说宋游到了,立马便来了他的房中找他。 “宋道友!可还安好?” 北山道人的模样和当年的变化也不是很大,远不如十一年的光阴在寻常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深重。 “道兄,有礼了。” “当年一别,正是天下盛世,却没想到如今再见,天下已然巨变了。尚记得当年在大殿之中,你我相谈议论那朝中国师,阴间地府之事,却不料如今国师已然身死,丰州鬼城也已成就,真是沧海桑田啊。” “道兄如此一说,倒也真是。” “当初与道友相遇,道友才刚下山,走了四州之地,如今再来,已然将大晏全境给走了个遍了吧?” “囫囵走了一圈。”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啊。” “十一年有多了。” “十一年……” 北山道人摇了摇头,满脸唏嘘感慨,人还未老心先衰:“如今天下已遍地是道友的传说,贫道就算缩在这竞州一地,也如雷贯耳。” “多是虚名,难以长存。” “道友真是豁达。” “过奖。” “这是……三花娘娘?” 北山道人低头看向猫儿,回想了下,才想起猫儿的名字。 “喵!” 猫儿抬起头直盯着他。 依稀记得,当年初见,便是自己先与这道人相遇,这道人还把她当做了为非作歹的山间妖怪,以留步风为难她。 自然,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房顶这位……” 北山道友又抬起头,纵使隔着一层瓦,也能发现头顶的燕子,并且能发现燕子的不寻常:“这位燕子道友修为精湛,毫无阴邪之气,并且身上隐隐有些仙神香火之气,难不成是安清燕仙的后人?” “道兄好本事,也好见识。” “哈哈!安清那位燕仙如今可是不得了啊!” 北山道人眼睛眯了眯,还是如曾经一样,见识不凡,随即又看向宋游:“那位老燕仙在安清呆了多年,谋求香火神道而不得,如今一朝成神便在世间有如此兴盛的香火,贫道此前还在疑惑,现在看来,原来是有道友做参谋。” “只起了微不足道的作用。” “道友的微不足道,对于老燕仙来说,可是如同又一条命啊!” 两人便在房中闲聊了一会儿,觉得房中逼仄,又去外面院中长谈,赏黄昏清风,明月树影,聊丰州鬼城,国师的长生,聊阴间地府,也聊越发腐朽羁绊人间的天宫神灵,聊北方的大妖,晋升主官又香火越发兴盛的周雷公,聊天下大事,难以服众又偏听偏信的年轻皇帝。 北山道人偏居一地,却也潇洒,不插手人间之事,便也不受朝廷束缚,不谋求香火神道,只讲生前自由,便也无需管天宫如何作想。 与他闲聊,是很自在的。 等到夜深,又是一场夜宴。 依然是分餐制,依然有烘烤的青苔,吃起来像是海苔片,有整个的莲蓬,抠出莲子当零食吃,有手指那般大小的生嫩藕,嫩脆清甜,有炒的和裹上面粉炸的荷叶,似乎是浮云观中常吃的东西。 依然给三花娘娘准备了一条鱼。 只是当年的三花娘娘几乎只吃鱼,或者吃羊肉和腊肉,别的素食一点不碰,如今则一一尝一点,遇到口感奇特的,还得多吃两口,遇到喜欢的则像是正常孩童一般,吃个不停。 莲子她就喜欢,嚼得咔嗤响。 等到宴席结束,席间许多道长都起身离去,桌上的饭菜也被撤了大半,只剩酒和莲蓬,月光洒进来,宋游才对北山道人开门见山—— “实不相瞒,这次到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 “想向道兄求取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 烛光与月光中,主座上的北山道人向他倾身,脸上三分酒意,比当年多了些皱纹,微微笑道:“让我猜猜,道友是想取四时泉吧?” “道兄料事如神。” “再让我猜猜,不会是与阴间地府有关吧?” “道兄如何知道的?” “道友神通广大,道行高深,我这道观中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道友惦念、特地跑来一趟呢?”北山道人仰头饮酒,酒液顺脖而下,饮完一大口才又低下头来对宋游说,“十多年前,曾有人来我观中窥探四时泉,贫道猜想,是那位国师的手笔。可怜那长元子了,精于谋略推算,但限于天赋不通法术,自然被贫道所知。” 北山道人说着顿了一下:“现在想来,当年那位国师谋取四时泉,应是为了丰州鬼城或者阴间地府,那位国师应是死在道友的手里吧?” “勉强算是。” “勉强?” “死于贪欲与执念。” “哈哈……” 北山道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看来道友是接下了那国师之事,这才来此,求取四时泉的?” “我欲凝聚阴间地府,收拢阴鬼,如今已取得五方五行土,只差四时泉了。”宋游如实说道,“于是特地前来拜访道兄。” “贫道倒是想过,那位国师可能会派人来取四时泉,还曾想过他用什么办法来取、想过他是怎么知道四时泉在我这里的,后来国师死后,贫道又想过可能有别的人来取四时泉,那日弟子说漏了嘴,便想过可能是宋道友,哈哈哈,果然是宋道友。” “道兄以为如何?” “既是故人,既是好事,没有拒绝的道理。”北山道人说道,“只是四时泉水可不好取。它本是天地至宝,至宝向来难取,四时泉中的泉水只要离了那片池子,灵韵很快就会消散,就算上古大能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下自有办法。” “哈哈喝得醉了,倒是忘了道友是世间难得的修习四时灵法的人了。”北山道人仰头笑道,“可纵使道友修行四时灵法,修行有成,能保证四时泉水离开泉眼之后灵性不散,又能取多少呢?” “只先试试。” “那好,道友尽管去取!” “尽管取吗?” “能取多少就是多少,看你本事。” 北山道人有几分酒意,话也说得干脆。 第六百三十二章 略微取得多了些 “夜已深了。” “啊是有些深了,不知不觉,月亮都升这么高了。与道友相谈真是尽兴,若是得闲,真该把酒言谈三天三夜。” 北山道人满脸通红,摇头晃脑。 这才是这年头道人的常见模样。 “对了——” 宋游正准备告辞回房,却又想起,于是停了下来。 “道友怎的了?” “当年也在这间大殿之中,见过道兄一手请来画中仙子歌舞助兴的本事,在下颇为惊艳,今日为何不见呢?” “原来道友想看这个。” 北山道人哈哈一笑,对他说道:“还以为这些年来道友走过大江南北,见惯世事,对贫道这点小把戏早已不稀奇了呢,就没拿出来献丑,如今既然道友想看,正巧了,这两年贫道又有了新把戏。” 说完拍了拍手掌,看向墙壁。 “请仙子出来助兴。” 宋游也跟着他看向墙壁。 烛光昏黄,月色惨白,隐约可见墙壁上画着有画,和十一年前略有不同。 画中还是那个装饰豪华的宫殿,轻纱幔帐,无人用餐,一群婀娜貌美的女子在宫殿中,却都散在了宫殿边缘,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舞动身姿的乃是一名持剑的白衣女子。 忽然间画中人又动了起来。 一道道人影从中飞出。 场景简直和多年前一样。 这些人影刚从画中出来时还很小,也不够真实,越往前飞一寸,就变大一分,也更真实一分,看得旁边的三花猫一愣一愣的,爪子抽搐,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住不扑上去的冲动。 恍然之间,大殿中多了许多烛台,照得大殿明亮了许多,一圈美貌的女子坐在周围,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手抚古琴古筝,有的拿着竹笛。 中间一名白衣仙子,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手持长剑。 几乎刚一落地,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没有任何迟滞。 琵琶声为主,节奏明快,伴随着竹笛清幽的声响,响彻大殿。 不知何时,大殿地面变成了水面,像是水很深,又像是很浅,中间舞剑的白衣女子同样没有任何迟滞,一落地便开始舞动,随着音乐的节奏踏着水面开始旋转身体,手中长剑随之而舞,衣袂随风飘动,仙气飘飘,侠气浓郁,脚踏水面而不沉,只荡开一圈圈涟漪。 画面唯美,美不胜收。 忽然音乐一变,又从明快变得悠然,从琵琶为主变成了古琴为主,竹笛为辅。 中间舞剑女子也风格大变,从激烈凌厉的剑舞变得轻柔悠然,抬手投足,下腰定身,尽显柔态和悠然的美,有缥缈之气。 宋游看得如痴如醉。 “十年前去州城,见了从长京来的剑舞大家,贫道十分惊艳,回来之后,研习了整整九年,终于做出这套剑舞。”北山道人很得意,这于他而言似乎是比道行和别的智慧、法术更值得他骄傲的事,“道友觉得如何?” “凡人难有此舞。” “哈哈哈……” 北山道人仰头大笑。 曲声悠然,仙子飘飞。 人在空中舞,剑在手中飞,真像是天外飞仙一般,诗酒仙侠之气都在这剑舞中了。 底下水面涟漪阵阵。 仙子轻飘飘落入地面水中。 …… 啪的一声。 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北山道人站在宋游面前,神情平静,心中的从容自信、大度坚定比昨晚少了一些,显然是酒醒之后,变得更理性谨慎了。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反悔也许还来得及,然而一来这本是天地大势,不可阻挡,二来宋游的道行神通也不是他所能及,三来四时泉本身就很奇妙,离开泉池,灵韵便失,精于四时灵法的人也许能保证灵韵不失,可要将之取出,做到这一步,也十分考验本事。 这么多水,让他取一些又何妨。 北山道人背负双手,风采依旧,对身边的宋游说道:“道友想必已能看出,这便是四时泉了。” “看出来了……” 宋游瞄向前方的泉水。 此是浮云观的后山,山中自有一眼泉,泉眼不通往任何地方,只是一块灵韵凝华,大约有一间屋舍那么大,从中流出泉水,泉水由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片接引下来,落入下方池子中,池子终年受四时灵韵的浸泡,也沾了灵性,因此能盛得住四时泉的灵韵,在池中消散得慢。 此时泉水中种满了莲藕,正是夏季,荷花不断,都娇艳极了。 自然也种了一些别的奇花异草。 都是只能在水中生长的类别。 宋游自是察觉到了泉水中的惊人灵韵,不仅如此,因为他本就是修习四时灵法,对其中的灵韵感受更是清晰。 只是此乃天地至宝,有时越是了不得的宝物,反倒越难被人利用取走,这四时泉在这浮云观中不知多少年了,这么些年来,除了很多以前浮云观的祖师也许能对其有所利用之外,如今的浮云观传人,也就只能用它种种花草、培育天材地宝了。 不止荷花终年不谢,生长极快,别的天材地宝在其中也是如此。 再难长的奇花异草,对环境要求再高,只要是水生的,在其中都能生存,再需要年限的天材地宝,只要种在泉水中,都能迅速成熟,甚至有些在外界已经见不到的水生宝物,也能在这里见得到。 看似已经功效无穷,妙用无限,无论放在哪个地方,放在哪个时代,这一眼泉水都能称得上是至宝,却也只是用了它很浅薄的灵韵罢了。 “四时泉果然灵韵无穷,果然难取。”宋游顿了一下,看向北山道人,“真的如道兄所有一样,任我取来凝聚地府吗?” 声音不大,刚好让身边人都听得见。 陪在北山道人身边有七个弟子,大多露出好奇之色,因为他们自打进入道观开始,就一直与四时泉相伴,知晓这是观中至宝天地精华,但也一直知道泉水一旦离了泉眼池子,立马就会失去灵韵,变得和凡水相差不大,不知宋游要如何取走。 其余人有的露出思索,有的有些肉疼,但即使是肉疼,也没人出言反驳。 想来肉疼也是因为吝啬,没人觉得宋游能取多少。 “道友与贫道相处颇为投机,又是用泉水来做正事,天地大势,实在不好违背,这眼泉水诞生于此,恐怕就是应此时而生。再者说,贫道也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北山道人说着一笑,“便看道友有几分本事了。” “道兄大义!” 宋游恭维一句,这才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小白玉瓶。 玉瓶很小,只巴掌大。 “在下不客气了。” 事关阴间地府的凝聚,天下大势,宋游也不敢客气,免得还得跑第二趟。 于是一手托着玉瓶,一手指着灵泉,手中有灵光飞出,皆是四时灵力,灵力落入泉水中,一丝灵力一缕泉水,双方融合,保住泉水灵韵,随即从池中飞起落入玉瓶中。 玉瓶看似很小,却很能装。 只见灵力源源不断,泉水也源源不断,从下方飞来,汇入玉瓶之中。 众多道长起先看得惊奇。 甚至有大度的,拍手称奇,直说道长好本事。 眼见得池中水线明显下降,水柱一点不停,像是玉瓶吸水,再看这年轻道人,也没有吃力的迹象,脸上便开始有些凝重了。 等到池水将要见底,已是面面相觑。 不见道人停,不见玉瓶满。 直到池水彻底见底。 宋游又瞄向了山中泉眼。 众多道长当即面色大变。 泉水仍然源源不断,从泉眼中流出,汇入玉瓶之中,好似比正常流出的速度还要快些。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众多道人不时迈出一步,看向宋游,又看向北山道人,又收了回去。北山道人亦是失去从容,屡次看向宋游,抬手欲言,欲言又止。 眼见得泉眼后的灵韵精华越来越小,灵力越来越弱,等到道人停下时,原先山中一间屋舍大小的灵韵精华已经只剩不足磨盘大小,从泉口流出的泉水也从潺潺水柱变成了逐渐往下滴。 “多谢道兄,多谢诸位道长。”宋游收回玉瓶,对他们说道,“泉眼尚在,灵韵尚存,只是略微取得多了些,要恢复一些年了。” “这……” “道兄可是不舍?” “道友这一身灵力,无穷无尽啊。” “已到尽时。” “唉……” 北山道人终于是叹了口气,连连摆手,余光瞄着滴尿似的泉眼,无比心疼:“当年道友救活我观古树,贫道便知晓,这东西是要还的。” “没有的事。” “走吧。” “那便与道兄、与诸位道长告辞了,多谢诸位的招待之情。” 宋游揣好玉瓶,拱手道别。 转身往外走去,枣红马驮着行囊,默默转身跟在后头,三花猫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也立马跟了上去。 经过外院那棵古树,道人心情愉悦之下,还停下脚步,拿出玉瓶来,洒出一些四时泉水赠与它。 随着马儿铃铛声,道人出了道观,再次与众多道长道谢道别,沿着石阶下山而去。 铃铛声也越来越远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鬼城花开 “叮叮当……” 清脆的铃铛声在山间回荡。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 隐江河畔。 道人与马沿江而行,又来到了这里。 三花猫跟随其后,仰着脑袋,左右看着两旁的山林,脑中想起的却是当初自己骑虎穿梭其中,身旁群狼环绕,风声呼啸,真是威风极了。 旁边江上有船只顺流之下。 船家早已上了年纪,须发都已花白,却还在江上跑船为生,然而看他面色红润有光泽,行动便捷,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此时一边撑船,一边与客人闲聊。 “听说几年前这边涨过大水,有过地龙翻身,颇有些奇异,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当年那场大水淹没了沿岸不知多少人家,这条江这么大都改了道,据说是改回原先的老路去了,没多久又改回来了。就是这么一去一来的功夫,这上游还好,下游不知多少人遭了灾。地龙翻身也是。听说啊,还有人见到深山里有龙在天上翻滚。”船家说道,“那段时间小老儿也在江上跑,还曾遇到过神仙嘞。” “神仙?什么神仙?” “有个女子,貌若天仙。有位道长,气度不凡。”船家想起当年画面,不禁露出笑容,“小老儿许是与神仙有缘,最后一次遇到神仙时,神仙还赠了小老儿一杯酒喝。” “一杯酒?” “那酒啊,真是好比琼浆玉液,喝了回味无穷。本来江上很冷的,一下子就不冷了。小老儿一直在江上跑船,每到阴雨天腿脚就痛,已经是不知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喝了那杯酒后,直到现在,腿脚也再没痛过。”船家对他们说道,“你说神不神奇?” “当真这么神奇?” “哈哈哈客官怎的连真假也分不出来?若是假的,小老儿这把年纪可还能在江上跑船么?” “这倒也是……” “不仅如此,小老儿记得第二次遇到那位神仙时,神仙有些匆忙,借了小老儿的船,简直像在江面上飞。到了地方,还告诫小老儿,过两天将船拉回岸上去,莫要再跑。”船家说道,“没多久就发了大水,很多跑船的都遭了难,唯有小老儿不仅没事,连船都没被冲跑。” “那神仙长什么样?” “既是神仙,自然是仙风道骨,仪态不凡,一看就不简单。” “讲仔细一点呢!” “却是不可说。” “你若肯讲,给你十文茶水钱。” “不是小老儿不愿意讲,是小老儿后来才回过味来,神仙不愿凡人知道他是神仙啊!”船家呵呵笑道,“小老儿又怎么敢对外人说呢?” 话音刚落,船家陡然呆住。 扭头看向岸边,只见岸上一人一马,道人拄着竹杖,缓步前行,马儿摇着铃铛,驮着行囊,后头还有一只走走停停、左顾右盼的三花猫。 船家缓缓靠岸过去。 道人只恭声问他:“船家可还安好?” “还……还好……” “四次相遇,真是缘分,既然如此,便请船家再带我们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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